黃河啊!李悠心中暗暗感慨,現在還沒經過漢唐兩代的大修宮殿,隴西一代的山頭還鬱鬱蔥蔥的長着參天巨木,沒有遭受過水土流失困擾的黃河應該還是清水吧?真想早日見見這種後世無法領略的美景啊!
“子云將軍!您是如何發現匈奴的破綻,從而制定出如此高妙的策略的?”大漢使團繼續前行,李悠忍不住湊到陳慶之跟前問起他當時制定戰術的思路來。
“我也說不清楚啊!”陳慶之苦惱地撓撓頭,“只是聽聞主公轉述匈奴的策略和堂邑父副使說明匈奴埋伏地的地形後,我就隱隱約約的覺得這種辦法有用!不過若不是主公有潘鳳這樣的猛將,在下的策略也無法實施!潘鳳將軍勇力過人,即使和大魏的楊大眼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讓啊!”
楊大眼是北魏孝文帝、宣武帝時名將,因其眼大如輪故而被人稱之爲楊大眼,楊大眼擅長奔跑,勇猛善戰;據《魏書》記載,即使是將長三丈的布繫於髮髻之上往前跑,楊大眼也能夠讓布直直地伸於後方而不落地,縱觀華夏曆代武將恐怕也只有麥鐵杖等數人可以在這方面與他相比!
此外楊大眼在戰場上也因爲勇力過人被贊爲有“關張萬人之敵”,陳慶之在剛剛出道時曾跟隨韋睿在鍾離之戰中與北魏的中山王元英和楊大眼對壘,對方的精湛武藝在陳慶之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現在他用楊大眼來稱讚潘鳳,是對他武藝的至高讚譽。
楊大眼既然被人拿來和關羽張飛相比,潘鳳的武藝比起關張來還有很大的差距,他大概還是不如楊大眼吧?
聽到陳慶之這麼說,李悠嘆了口氣,看來陳慶之這是天賦技能,恐怕沒辦法學會啊?自己想跟隨陳慶之學習兵法的希望看來不大了!
關於這方面史書中也有記載,陳慶之幼年曾經擔任過樑武帝蕭衍的親隨;某日蕭衍無聊讓陳慶之陪他對弈,圍棋也和兵法一樣是新手很難戰勝老手的存在!只有十三歲的陳慶之當然不是蕭衍的對手!可是蕭衍大意之下打出了一記錯手!
而陳慶之立刻無比自然的將棋子落在了那唯一能逆轉勝負的地方!蕭衍不禁大爲驚訝,立刻招來府中的老棋士和陳慶之對弈!接過蕭衍驚訝地發現只要老棋士不出錯,陳慶之必定大敗;而一旦老棋士出現錯手,卻總能被陳慶之抓住。
看來這個孩子擁有在繁複的局勢中窺得唯一勝機的天分啊!於是蕭衍開放了自己家的私藏圖書,允許陳慶之從中學習兵法!並在他成年後不顧他並非士族的出身,對他委以重任!陳慶之也沒有讓他失望,用一次次不可思議的勝利回報了自己的君主!
正在李悠感慨間,陳慶之又開口了,“不過慶之這些年征戰下來也略有心得,主公若是不嫌棄,等紮營之後慶之再與主公交流一二!”
“那真是多謝子云將軍了!”見形勢有了轉機,李悠不禁大喜過望,“今日我就恭候子云的大駕!”
“額,今晚好像不行!”轉瞬李悠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無奈地說道,“今日我要繪製這兩日沿途的地圖,恐怕要到渡過黃河之後才能向子云將軍求教了!”
“哦?主公還會繪製輿圖?”陳慶之身爲名將,自然明白地圖的重要性,一聽李悠有這門手藝,當下就來了興趣。
“子云若是不嫌棄,一會兒不妨幫我參詳一二!”我好歹高中的地理還沒忘光啊,在這個時代,恐怕找遍全球也找不出比我更懂得地圖繪製的人了吧?李悠總算是在陳慶之面前找到了一絲穿越者的優越感。
日落時分,使團停止前進,李悠召集衆人將他們在戰場上的功勞一一記下,並宣佈等回到長安後就會向皇帝陛下彙報他們的功勞、請求皇帝賜予他們封賞!然後又命令堂邑父安排酒肉慶賀!使團的士氣爲之一振!稍後他將現場交給了堂邑父,由他來安排夜間值哨及慶祝事宜,自己則回到帳內準備繪製地圖。
“賞罰分明,主公深得統軍之精要也!”陳慶之和潘鳳也跟了過來,陳慶之是好奇他的繪圖方法,而潘鳳則是爲了保護他的安全。
給潘鳳一罈酒,再給陳慶之送上茶水,李悠伏在几案上手握毛筆,開始在羊皮上繪製地圖!眼下蔡倫還有兩百多年纔會出世,而帛書過於脆弱,竹簡過於笨重,於是羊皮就成了繪製地圖最好的選擇。
李悠先在地圖上角畫出了指北針,然後又在右下角標出了比例尺!這兩種方法一出引得陳慶之嘖嘖稱奇,“主公此法大妙!”
中國古代地圖繪製一般有三種方法:以山川爲基準的地圖、以行進路線(水路、道路、海洋航線等)爲基準的地圖,和以客觀比例爲基準的地圖;這三種方法無論在漢代還是陳慶之所處的南北朝時期都未成熟。
既沒有形成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標準排布方式,也沒有比例尺的概念!如果不是熟悉地圖所繪區域的人拿到地圖,大多隻能一臉懵逼!他們根本沒辦法從那些簡筆畫一樣的地圖上獲取有效信息!
而且這些地圖的比例極不規範,有的地方明明遠隔百里,在地圖上卻僅僅只有幾釐米的距離,反之有的地方近在數裡,卻被分開到尺許!至於河流的寬度、山峰的高度就更不用說了!誰要是敢真的按照這樣的地圖去行軍,飛將軍迷路失期而自殺大概就是他的下場了!
而有了比例尺,領軍的將軍就可以通過測量而獲得更爲精確的距離!雖說李悠手繪、目測的數據和真實距離還是有一定出入,可這畢竟比那種原始地圖好得多!
等做完這一切,他又用1791年法國的都朋特里爾所開創的等高線繪圖法開始了地圖的繪製,看到這裡陳慶之忍不住咦了一聲,“咦,這樣的輿圖慶之之前好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