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祿的這位夫人乃是于闐國王李聖天的女兒,于闐國也是歸義軍在西域爲數不多的盟友之一,這位李聖天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這位於闐國王原名尉遲僧烏波,因爲唐末戰亂河西走廊被封閉,他不知道唐朝已經滅亡,仍舊將自己視爲大唐的藩屬,並且以李爲姓氏,給自己取了一個霸氣無比的名字叫李聖天,後來的種種事蹟表明他也配得上這樣霸氣的名字。
此時的西域正處於歷史的十字路口,在怛羅斯之戰後,雖然大唐再次進入西域驅逐了黑衣大食的勢力,但是由於安史之亂西域都護府的士兵們不得不迴歸中土,西域出現了權力真空,在河西走廊一帶吐蕃人縱橫無忌,而在蔥嶺以北,喀喇汗國興起,他們佔據了西域重鎮怛羅斯,遷都喀什噶爾,並在宗教的驅使下,向信奉佛教的西域發起了攻擊,試圖讓這裡也成爲真神子民的領土。
而李聖天就承擔起阻止他們的重擔,率領于闐軍民和喀喇汗國展開了殘酷的廝殺,這並非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在喀喇汗國身後,還有諸多信奉真神國度的幫助,他們揮舞着彎刀呼喊着聖戰的口號衝向東方;李聖天這邊除了于闐國之外,僅有高昌回鶻、歸義軍還有甘州回鶻能給他們提供寥寥無幾的幫助。
儘管實力上不如敵人,李聖天卻率領于闐國軍民一次又一次的擊敗了喀喇汗國的進攻,甚至還曾經反攻攻入到喀喇汗國的境內,一直到他去世也沒有讓喀喇汗國討到便宜;到了他的兒子李從德繼位,更是攻入喀什噶爾附近獲得大勝,繳獲了無數金銀以及此地難得一見的大象,後來他把大象進貢給大宋,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夫君,僧伽羅摩派人送信來了,邀請您率軍一起攻打喀喇汗國。”見他久久沒有說話,李聖天的女兒忍不住上前提醒道,“此戰關係到于闐國的生死存亡,若是于闐國亡了,就該輪到沙洲面對他們了,夫君應當早做決定纔是。”
僧伽羅摩是現任的于闐國王,乃是李從德的孫子名曰尉遲僧伽羅摩,按照輩分來講大概要算是曹延祿的侄孫,或許是因爲知道了大唐已經滅亡的緣故,自從李從德之後的于闐國王也就放棄了李姓,恢復了尉遲本姓,但是他們依舊遙奉中原爲主,國內的風俗習慣也多以融合了佛教文化和中原文化爲主。
尉遲僧伽羅摩信中的意思李悠已經知曉,現在喀喇汗國將攻擊的目標放到了西方的波斯身上,東方的喀什噶爾較爲空虛,因此尉遲僧伽羅摩想要邀請李悠率領歸義軍一起攻打喀什噶爾,徹底拔取西方世界進入西域的橋頭堡。
對此李悠當然是樂見其成的,如果可能的話他也願意率領大軍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去,然而可惜的是如今的局勢卻讓他無法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歸義軍內部的矛盾依然複雜,曹延恭的勢力依舊無時不刻覬覦着歸義軍節度使的寶座,周圍吐蕃、李繼遷對沙洲依舊是虎視眈眈,如果他率軍離開的話,內外矛盾一起爆發,歸義軍或許會立刻崩解消亡。
“僧伽羅摩這些年獨自抵禦喀喇汗國的確辛苦,按理來說這一戰也關係到我歸義軍的生死存我,我理應率軍相助。”說到這裡李悠忍不住嘆了口氣,“可眼下歸義軍中的情況你也清楚,這兵不是我說派就能派的。”
見李夫人的目光黯淡下來,李悠趕緊說道,“不過我眼下已經有了些辦法,或許用不到多久就能將歸義軍整合完畢,掃除周邊的威脅,到那時候或許可以湊出一支強的軍隊去援助僧伽羅摩。”這可是關係到他的任務能否完成的大事,斷斷不能拒絕。
“我既然已經嫁入你們曹家,凡事都得以你們曹家的利益爲重,既然夫君已經有了計較,那妾身就不多說了。”雖然出身于闐國,模樣與中原女子大爲不同,可這位李夫人卻是說得一口好漢話,就連腦子裡的想法也和漢人女子相差彷彿。
說罷李夫人告辭離去,去給李悠準備飯食,留下他獨自一人在沙洲的城牆上思考着種種辦法,這已經是李悠第三次來到西域了,可是這一次卻和前兩次大爲不同,第一次他只需要躲過匈奴人的追擊到達大月氏就好,第二次跟隨強大無比的唐軍征戰,身邊有高仙芝、李嗣業這樣的猛將,不用他操心太多。
可是這次卻全然不同,要想完成任務就必須在羣狼圍困之下將內部先整理好再說,如此繁複的局勢讓李悠頗覺有些吃力。
帶兵出去打仗李悠一點也不擔心,可如何收拾內部曹延恭一系的人馬卻讓他感到無比頭大,最簡單的當然是直接召喚出神策軍將他們殺了,可要是這樣李悠在歸義軍中的民心也會盡皆失去,在深受中原文化影響的歸義軍中,手足相殘可是一件十分讓人唾棄的事情。
似乎可以請他出來幫忙吧?想到神策軍,李悠又想起了上次抽獎的另一個收穫,定遠侯班超既然能夠將那些殺來殺去的西域各國都團結在自己的麾下,那麼收拾下這點小局面該不成問題吧?而且他肯定也能夠幫助歸義軍從吐蕃、西夏和回鶻人的圍困中尋出一條出路來。
主意已經打定,李悠這就展開了行動,他快速下了城牆,帶上幾名親衛來到城外荒涼處,將他們遠遠地趕到一邊,自己調出虎符面板選擇了召喚班超。
一道白光閃過,一名額頭如燕,頸脖如虎的男子出現在了李悠的面前,他拱手爲禮,“是班超見過主公。”
“定遠侯勿用如此多禮。”李悠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挽着他的胳膊走上附近的小山丘,“定遠侯看看這是何地?”
擡眼望去,四周的地形是如此的熟悉,班超驚訝的說道,“這裡...這裡莫不是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