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之要不再城高牆厚,而在人心啊。”面對此情此景,李悠無比的感慨,睢陽城和京城比起來差了十倍都不止,張巡卻可以依靠此城殺傷數倍於己的敵軍,靈州城中的兵馬比起京城少了不知道多少,裴濟卻可以憑此擊退李繼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皆因爲城內軍民一心的緣故,反觀京城前次朝中諸官一心求和全無戰意,這次城中百姓無不盼望嘉州軍早日入城收拾許時雍一黨,輕而易舉的陷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恭賀太尉大人光復京城,我中原多年的恥辱一朝得雪,太尉大人功蓋千秋!”左右諸將齊聲賀道,他們的心中滿是激動,掌握了這座城池李悠手中就掌握了大義的名分,日後若是他登基稱帝,他們這些人可就是開國的功臣,日後封妻廕子不在話下。
張大使,末將終於帥兵打進京城了!秦士信遙望着張果墳墓的方向淚如雨下,不過這還不夠,末將將來定會率領兵馬攻入關內道,將這些漠北的蠻夷統統趕回草原上去!秦士信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稟報太尉大人,各門敵軍皆已經肅清,北虜要麼被殲滅,要麼從北門逃竄,京城禁軍大多束手就擒,還請太尉大人率軍入城。”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京城終於完完全全落入嘉州軍的掌握之中,李悠可以入城了。
“呵呵,諸軍辛苦。”說罷李悠回頭看向左右,意氣風發的說道,“諸位,和我一道入城去,來一起看看京城的繁華和嘉州有何不同。”嘉州軍中的將領除了周伯符等少數人外,大都是李悠興辦團練後招募來的,這些人此前的確沒有到過京城,如今有機會前沿目睹這座傳說中天下最爲繁華的城市自然激動不已。
可是入城之後他們卻略微有些失望,京城之中雖然高樓林立,街道寬廣,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豪宅府邸,但街道兩側的百姓卻大多面露飢色,眼神之中多有驚恐,甚至還比不上嘉州百姓那般大氣自信。
回想起自己上次來京城國子監求學時的所見所聞,李悠心中頗爲感慨,短短數年時間,京城百姓百年積累的自豪和驕傲就被北虜和許時雍摧毀殆盡,他們在京城中肆意壓榨盤剝百姓,將這座城池折騰的不成樣子,看起來着實讓人痛心。
“文陽!文陽兄!”正感傷間,李悠忽然聽到路邊傳來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喊聲,有人在哪裡直呼他的字。
有多久沒有聽到人這麼稱呼我了?李悠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讓他頓時勒住了朱龍馬的繮繩,翻山下馬朝着那個骨瘦嶙峋、衣衫襤褸的青年走去,一邊走一邊呼喊,“可是陳景隆陳兄?陳兄如何成了這副樣子!”
路邊的那人乃是昔日李悠國子監的同學,順昌伯世子陳景隆,當初李悠離開京城的時候他還是個又白又胖的富家公子,今日怎麼卻成了乞丐一般的人物?不過李悠並沒有絲毫嫌棄,分開人羣走過去拉着他的手嘆道,“陳兄這幾年可是受了苦了!還有鄭亮他們如今都怎麼樣了?可還在這京城之中?”
“鄭賢弟...鄭賢弟在北虜破城之時和丘尚儉丘兄一起率軍與其廝殺,死在了亂軍之中,連...屍首都找不到了!昔日國子監的諸位同窗,如今只剩下我們倆人了!”陳景隆嚎啕大哭起來,一想起這些年死去的親朋好友,受過的苦頭,他的淚水就無法控制的全用而出,瞬間就溼透了李悠的衣服。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陳兄和我一起上車,等到了府中再細細說說這些年的經歷。”因爲李悠的緣故,大軍停下了步伐,街道頓時爲之堵塞起來。
將陳景隆安排進隨行的馬車,吩咐人好生照看,李悠再次騎上朱龍馬緩緩向着皇宮的方向行去,一邊行走他一邊打聽着戰事的最新動向,“耶魯不花、許時雍、楊德明他們可曾抓到了?尤其是許時雍和楊德明,他二人爲虎作倀這麼多年,京城百姓吃夠了他們的苦頭,必須抓起來明正刑典還京城百姓一個公道!”
“啓稟太尉大人,有人看到他們倉皇出逃北門了,估計秦將軍已經攔住他們了。”司馬錯彙報道,“另外據黑冰臺回報,耶魯不花此前已經將這些僞楚重臣的家眷集中到一處看管起來,逃跑之時根本顧不上把他們帶上,如今黑冰臺已經將他們控制起來,該如何處置還請太尉大人示下!”
“這些人幾年來也沒少仗着許時雍和楊德明的身份欺壓百姓,決不能輕易放過他們。”對這些人李悠可沒什麼好態度,他冷哼一聲吩咐道,“派一隊士兵將他們看管起來,然後昭告京城百姓,讓他們有冤的伸冤,有仇的報仇,都到衙門裡遞狀子去!等姚大師他們抵達京城後嚴加審問,不可放過一個壞人。”
“屬下遵命。”司馬錯隨即領命而去。
不多時,一行人已經到達了皇宮附近,如今皇宮之中亂成了一團麻,班直侍衛、太監宮女們四散而逃,嘉州軍還抓住了不少想攜裹皇宮寶物出逃的傢伙。
看到眼前這座增添了不少舊色的巍峨宮殿,李悠心中頗爲感慨,區區數年之前,他還在這裡拜見李圭,而如今卻是率領十萬大軍來到此處,或許不久之後這裡也將成爲他的居所。
“傳令,昭告天下,京城已經被我李悠所光復,北虜給中原帶來的恥辱一朝得雪!”李悠回過身來看着後方的軍隊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