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解決江南的問題,李悠可不僅僅只準備了曹文詔和洪承疇兩路人馬,他甚至將北方的水師派了一半南下江浙沿海,目的就是鎖死江南士紳的海貿路線,繼續向他們施加壓力,按道理說這項任務或許讓鄭芝龍去做更爲合適,他對這一帶的海路更熟一些,可是考慮到鄭芝龍的性子,他恐怕不能很好地完成這一任務,面對江南士紳的壓力,他不一定扛得住,所以李悠纔派出了自己更爲信任的水師船隊。
另外,此次水師南下,並不單單是爲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同時還肩負着爲將漕運從運河運輸改爲海運做好準備的任務,一路上需要測量海路,記錄水文等數據,而關於這件事的負責人,李悠也找好了,如今聞名江南的崇明富豪沈百五就在這支船隊之中,等船隊抵達松江府之後,他就會上岸組織一支船隊來進行試運行。
沈百五,名廷揚,號五梅,家甚富,而且還是一個難得的心懷家國天下的商人,早年間他在一個客舍遇到了洪承疇,當時的洪承疇僅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雖窮困潦倒,卻相貌不凡,談吐不俗;沈百五認定洪承疇將來必入相拜將,成爲國家之棟樑,便邀他至家中居住,除供其衣食用項外,還請自己的父親做洪的座師,授予他學問;洪感其恩德,遂稱沈百五爲伯父,如今洪承疇也真的成了國之棟樑。
在李悠稍微流露出一點想要改革漕運的意思時,洪承疇就又想起了沈百五,沈家乃是航運巨頭,家裡有沙船無數,處於報恩的想法他向李悠舉薦了沈百五,沈百五隨即被李悠召入京中,經過一番詳談,制定了改漕爲海的策略。
沈百五也因此被李悠任命爲負責此事的主官,沈百五深感君恩厚重,不僅殫精竭慮制定出了通過海路運糧的方案,甚至還打算傾盡家財打造船隊來進行最開始的試運行,這一路上也是不斷和同行的水師軍官討論,務必要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來。
水師軍官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另外在指點沈百五的同時,他也在向沈百五打聽着江南的消息,沈百五平日裡可沒少和這些人打過交道,於是也將江南士紳內部的派系、恩怨、實力等一一道來,雙方都是大有所獲。
“陳將軍,如今江南士紳之中確有不少經營海貿者,其商隊主要是前往倭國、琉球等地,每年都在各處港口等候風時,帶風起時就前往倭國進行交易。”如今大明的航海技術已經落後了,在海上辨別方位的辦法不多,所以利用季風航行就成了最可靠的手段。
“嗯,本官並非海盜,對那些商人的貨物並無興趣,只是陛下早有吩咐,但凡從事海貿者都必須按律繳稅,而這些人卻置若罔聞,既然如此,本官也該給他們一些教訓。”此次率軍南下的乃是水師副將陳光福,他本是毛承祿的部下,後來在東江鎮遷往寧遠的時候被李悠調到了水師之中。
“這些江南士紳那個不是家財百萬?但是讓他們繳一文錢的稅他們都捨不得,這實在是...實在是...”沈百五搖了搖頭,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也是見過那些被士紳轉移的賦稅壓得擡不起頭來的可憐百姓,深知道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不變就這個話題多說罷了。
“將軍,前往有三艘商船,看樣式是從江南出來的。”瞭望手的高呼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船隊立刻忙碌起來,在陳光福的指揮下揚帆加速,很快就控制住了這三艘船。
“你們是那裡的水師?這三艘船可是錢大人的產業!”剛開始那三艘商船的主人還有害怕,以爲是遇到了海盜,但當他們看清楚大明水師的旗號時,他們又放下心來,直接搬出了自己身後靠山的名號。
“錢大人?可是前禮部侍郎錢謙益?”這些日子和沈百五的交談沒有白費,陳光福立刻猜得出了這位錢大人的身份。
錢謙益在主考浙江時,考生錢千秋科考作弊,將“一朝平步上青雲”寫在每段話的末尾作爲暗號,與考場官員金保元、徐時敏勾結,事發後錢謙益受牽連被罰俸;此時,溫體仁、周延儒趁機追論錢謙益受賄;錢謙益引咎撤職,回到江南休養去了,待朝中劇變之後,錢謙益也曾想再次出山,可是李悠對這位水太涼卻沒什麼好印象,一再駁回了對他的舉薦。
久而久之,錢謙益也絕了重新入朝的心思,將精力放到了錢財上,他聽說海貿利潤豐厚,而且鄭芝龍肅清了沿海的海盜,行船的危險大大降低,所以也加入到這一行列之中;他現在雖然不是官員了,可在士林之中頗有聲望,所以他們錢家的商船向來無人敢攔。
不過遇到陳光福,錢謙益的名號就不管用了,他立刻下令麾下士兵登船檢查,查一查這些人有沒有攜帶違禁品,有沒有納稅文書;而這支船隊不僅拿不出相關文書,甚至還在商船裡夾帶了不少違禁物品,這下被陳光福逮個正着。
這下什麼也不用說了,三艘商船統統被扣押,跟隨水師船隊到了劉家港停靠,上岸之後陳光福隨即將船長的口供,還有人證物證都送到了南下的洪承疇手中,這些將成爲洪承疇整治江南士紳的彈藥。
沈百五也立刻忙碌起來,在松江府徵集沙船,購買糧食,他傾盡家財購買了數百艘適合運糧的船隻,裝滿糧食,準備揚帆北上,進行第一次海運實驗。
而陳光福則抽出部分戰船給他提供保護,順便引路,自己則帶着其餘船隊將江南沿海一帶牢牢控制起來,不斷打擊江南士紳的走私,一時間江南士紳怨聲載道。
而在這時候,洪承疇也已經到了江南,亮出了欽差的身份,開始按照李悠的指示準備好好收拾一番這些江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