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周學士府客廳的李悠心情頗爲複雜,他也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但是像這樣還沒見過對方就要結婚這着實有些讓他接受不能,如果長得不錯、性格溫柔那還好說,但萬一遇到個貌似無鹽、刁鑽刻薄的那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若果是按照他的想法,那麼最好乾脆把婚約作廢了,然後自己慢慢找,反正現在才16歲,距離結婚早着呢!完全可以有大把的時間用來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不過他也知道在大魏朝,貿然退婚可是一件大事!
若是自己提出來,不僅周學士會和李家徹底斷絕關係,連帶着其他府上也生出許多閒話來,這種壓力不僅是對自己的,也是對整個李家的!
“賢侄今日辦事可還順利?”正思量間,翰林學士周壽周季老已經來到了客廳之中,笑呵呵的看着李悠。
“侄兒拜見伯父。”李悠連忙起身拜見,暫時將腦中的糾結拋到一邊。
“嗯!賢侄請起!”周壽一直等李悠行完禮,這纔出聲讓他起來,隨即請他到客位坐下,摸着鬍鬚說道,“哎,昔日汝父離京時我與他二人還約定等你長大成人,迎娶南兒時再會,可惜沒想到他這一去就天人永隔啊!”
接着周學士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和李悠父親的往事來,聽得李悠也不得不強行擠出幾滴眼淚,做出一副悲痛的樣子。
“悠兒這是第一次到咱們府上拜訪,這大好的日子你說這些幹什麼?”還好飄然而至的周夫人將李悠從苦悶之中解救了出來,她進來後攔住了李悠的行禮,將李悠上下左右打量了個遍,最終點頭讚道,“嗯,悠兒如今可謂是一表人才。”
嘖,如此看來她對自己好像還比較滿意啊?這和書上寫得完全不一樣啊?說好的退婚打臉呢?同樣是主角,爲毛我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啊?李悠心中苦笑,面上卻最初一副恭敬的樣子,一連串的恭維話脫口而出,不一會兒就將周夫人哄得喜笑顏開。
“咳咳!賢侄今日辦事可還順利?”周夫人越聽越高興,但周學士卻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岔開話題問道。
“有勞伯父過問,今日有子騏兄陪小侄一同前往吏部和國子監,司封司的丘大人和國子監的諸位並未刁難我等。如今只需等到十日後就可以入國子監讀書了。”李悠如實回答,當他說出丘尚儉的時候周學士的眉頭微微皺了下,似乎並不想聽到他。
“如此就好!國子監祭酒王維楨王大人學問精深,賢侄如今有幸在他門下讀書,須得多加用心纔是!”言辭之間周學士對這位王維楨大人很是讚賞。
“是,小侄一定勤加讀書,好早日通過考試。”一想到如今國子監沒有以前那麼好混了,李悠就感到好一陣傷感,難道自己真的要在裡面好好學習儒學麼?
“讀書乃是受益終生之事!豈可僅僅用來應付考試?”沒想到他這句話讓周學士大爲生氣,立刻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宣揚讀書益處的話,聽得李悠極其鬱悶,而更讓他鬱悶的是即使心裡不爽他還得生受着。
“好了!悠兒又不是那些不懂事紈絝!”又是周夫人出來解圍,不過她所想的事情讓李悠更爲緊張,“如今你三年的孝期已滿,按道理說現在就能成婚了。不過眼下還是以學業爲重,等你從國子監出來後,我就將南兒嫁過去。”
國子監的考試每年一次,這就是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李悠明年就能完成國子監的學習,正是繼承嘉州伯的爵位。與此同時,他也將兌現婚約迎娶周學士的女兒。
十八歲就結婚?這有點太早了吧?無論怎麼說,李悠終究是穿越來的,在他那個時代人總是不喜歡過早結婚的。大好的時光有的是美好生活去享受,又何必用婚姻束縛住自己呢?因此當他聽到周夫人說起結婚,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喜悅而是惶恐。
“砰!”窗戶外面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撞到了窗戶上,隨即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
“誰在外面?”周學士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平日裡雖然不管家事,但對府裡的規矩要求極其嚴格,現在竟然有人偷聽他說話,這讓他勃然大怒。
“老爺...小姐...小姐讓我來和你說一句,您最近身子不好,不宜過於勞累......”過了一會兒,一個戰戰兢兢的丫鬟出現在客廳門口。
“丹青你也是府裡的老人,做事怎麼還如此慌張!”周夫人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現在還有外人,她不想和下人過多糾纏;況且她方纔聽到外面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丹青是周南的貼身丫鬟,那麼另一個是誰不問可知。
這個女兒想來剛纔是在外面偷看姑爺,周夫人好奇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的乖女兒對李悠到底滿意不;起碼從剛纔的交談來看,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在和周家家世相當的後輩裡,要麼是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要麼一心只在功名上,像李悠這樣懂事的還真不多!
周學士可沒周夫人如此敏銳的洞察力,聽到是女兒關心自己他也頗爲欣慰,“悠兒又不是外人,我又何來勞累呢?你先下去吧!我和悠兒還有話要說!”
丫鬟退去,周學士又問了李悠一些經義上的問題,好在他腦子裡還有點貨,勉強敷衍了過去。完話兩位老人又留李悠用過晚飯,這才命周福將他送出府門;至於李悠準備的禮物也非常合乎他們的心意,周學士高高興興的收下了。
總算是結束了!除了府門李悠長出了一口氣,和周學士說話感覺就和高中時候遇到了教導主任一般,渾身的拘束。之後頓覺海闊天空、豁然開朗。
辭別周福,李悠騎着馬慢慢悠悠的向自己的府裡行去,最重要的兩件事就算是辦完了,現在距離國子監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是不是找錢驊四處逛逛?
正思量間,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