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長約百丈,通體雪白,非金非玉,似乎是一整塊罕見的珍貴靈木雕琢而成,通體上下沒有一絲縫隙,舟身之上雕刻着一片片淡銀色的龍鱗,,隨着龍舟的前行,一道道銀色光焰在龍舟之外飛舞盤旋,活靈活現仿若真龍一般。
一間雕樑畫棟的靜室,巧妙地隱藏在龍身正中位置,六條透明狀的鎖鏈栓在龍舟兩側,連在六隻白色巨鶴的脖頸之間,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法察覺到這鎖鏈的存在,彷彿是這六隻白鶴在簇擁着一條銀色巨龍翩翩起舞。
隱隱有絲竹聲從龍舟正中的靜室內傳出。
靜室中,一名錦袍高冠的男子斜倚在錦榻之上,手捧金盞,正在品着杯中美酒。
男子三十出頭年紀,劍眉星目,相貌儒雅,在其左右兩側,各有一名身着輕紗的妙齡少女,一個肌膚如雪滿臉慵懶之色,一個相貌秀美身姿妖嬈,二人一邊爲男子杯中添着美酒,一邊在小聲議論着什麼。
三人面前不遠處,十餘名眉目清秀的少女,或鼓瑟,或彈琴,或奏笛,還有一名少女抱着玉石琵琶在唱着一首曲子。
整個靜室之中瀰漫着濃濃的酒香脂粉味。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曾與水生有過兩次相遇的柳東海。
而在水生右側方向,一道白煙劃空而至,在空中輕盈地一個盤旋,散了開來,現出一道身影,二十出頭年紀,身材瘦削。相貌秀美,脣紅齒白。仿若女子,卻偏偏做男子裝束。白衣如雪,頭戴銀冠,氣息陰冷,體內透出的靈壓若有若無。
聽到這二人的聲音,再看到突然出現的白袍男子,水生面色微微一變。
柳東海神通廣大,能夠被邀請參與這次跨界之行,並沒有什麼意外。這男子的隱匿神通卻也是頗爲不凡,無聲無息靠近而來。自己竟然沒有事先察覺到他的行蹤。
白袍男子卻是衝着水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撫掌一笑,說道:“周兄好手段,果然把赤晶子這貪婪的傢伙給殺了,不枉小弟辛苦一場!”
聽聞此語,水生頓時愣住。
鬆晶上人卻是猛然轉身望向了白袍男子,雙目之中如同要噴出火來,冷聲說道:“陰妖小兒,怪不得你方纔無緣無故要引誘本座離開白鷺島。原來如此,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二人究竟有何神通,敢惹到本座頭上!”
話音未落,一團滾滾銀焰從體內沖天而起。背後憑空浮出一個千丈之高的銀袍道士法相,這道士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手執劍。一手掐決,神情中帶着說不出的威嚴,配上其千丈之高的魁梧身軀,讓人憑空生出一種膜拜崇敬之心。
四周的虛空隨着這法相的出現,一陣微微顫抖,方圓幾十裡內的天地靈力瞬間被引動,紛紛衝着法相撲了過去,陣陣仙音聲大作。
與此同時,鬆晶上人體內骨骼一陣暴鳴,身影扭曲變幻,搖身一變,化作一名百丈之高的巨人,閣樓般大小的頭顱光溜溜寸草不生,面容介與人類和巨猿之間,土黃色的肌膚粗糙不平,渾身上下肌肉鼓凸,彷彿充滿着無窮力量,眼窩深陷,一對血紅色的妖目望望水生,又望望陰妖,伸手向着虛空一抓,大手之中頓時多出了一把亮如秋水般的松紋古劍,左手之中的拂塵更是早已化作了幾十丈長,一根根銀燦燦的長長塵絲隨風飛揚。
這劍,這拂塵,這銀袍道士的法相,和這上古巨人的猙獰兇惡模樣分明是格格不入,此刻卻詭異地集中在了一起。
而這上古巨人體內透出的靈壓,更是驚人之極,遠非方纔的赤晶子可比。
水生突然間向後退出一步,身影一晃,和二者拉開了數千丈的距離,面色一沉,冷聲說道:“本尊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也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來厲,誰若敢再靠近本尊一步,那就休怪本尊辣手無情!”
隨着話語,一團湛藍色光華從體內涌出,透骨的寒意瞬間瀰漫數萬丈虛空,身周的一面面藍色冰盾飛快地增大增厚,每一個棱角都閃爍着冰冷的幽光。
手中長棒、長劍嗡嗡顫抖,同時浮出一道道湛藍色光華,凌厲的殺機瞬間高漲!
濃郁的水靈力卻是衝着水生蜂涌而來,甚至連那名銀袍道士的真身法相所招引來的水靈力,也紛紛改變方向撲向了水生。
陰妖瞳仁微微一縮,眼神中閃過幾分忌憚之色,身影一晃,輕煙般向後退去,嘴角邊卻浮出一抹淺笑,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喲,這才幾天不見,周兄就又悟出了新的神通,小弟可真是佩服,周兄放心,只要你按之前的約定,把赤晶子的晶核給我,你的那些其它秘密,我是不會隨意說出去的!”
水生不由暗道此人無恥,此人的每一句言語都在存心挑撥離間,偏偏這性烈如火的鬆晶上人還竟然就相信了他的信口雌黃一般。
不過,水生也不敢有絲毫大意,萬一鬆晶上人和陰妖乃是在演雙簧,一唱一合想要圖謀自己,那可麻煩不小,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最令水生鬱悶的就是,旁邊還有數人在觀戰,若是逼得把壓箱底的神通全部使出,對自己可沒有什麼好處。
“鬆晶道友,方纔之事,大家如此多人全部看在眼中,誰是誰非一目瞭然,赤晶子已經隕落身亡,你若不想天晶一族出現什麼意外,最好還是冷靜冷靜,三思而後行!”
天蓬遠遠地嗡聲說道。
傾城站在其身側,眉頭緊鎖,小臉緊繃,一手緊緊攥着那隻雪白的小葫蘆,另一隻手中卻握着一張閃爍着淡金色光華的符篆。
葫中劍一旦祭出,雖不致於能夠斬殺鬆晶上人,卻肯定能夠擊傷他,打亂他的心緒和行動,給水生贏取到寶貴的機會,而這張“天劍符”,卻是玉虛真人精心煉製而成,威力也是不小。
“鬆晶道友,天蓬道友說得沒錯,方纔大家一個個看得分明,赤晶子挑釁在先,說好了雙方各接對方三擊,卻又故意違反賭戰約定,自爆晶核想要置周道友于死地,周道友如今乃是我魔天商盟的客卿供奉,一言一行代表着我魔天商盟,在這件事情中,周道友並沒有做錯什麼,鬆晶道友若是不相信老朽的言語,可以問問雷霄和宗狴兩位道友,看看老朽是不是虛言相欺?”
司徒蟊的聲音同樣是遠遠傳了過來,已不像方纔那般客氣。
水生和赤晶子一戰,他並沒有多少擔心,而鬆晶上人的神通卻非赤晶子相比,何況還有陰妖在一旁虎視眈眈,萬一水生有個三長兩短,損害的卻是魔天商盟的利益。
聽到這二人言語,鬆晶上人面色變了又變,目光中的怒意似乎是和緩了不少,扭頭望向了灰袍老者和白袍少年所在的方向,說道“雷霄兄,事情果真如此嗎?”
“這個……老朽只是觀戰而已,沒想到卻差點傷在赤晶子的手中,實在是意料之外,怎麼,你二人一道而來,又是同族至交,難道你事先就不知道他的圖謀?”
灰袍老者蒼老的聲音響起,有着幾分責怪,又帶着幾分疑惑。
九宸宮、魔天商盟已經和水生站在了一起,他即使有心把水攪混,卻也無法做到,自然不會得罪水生。
“鬆晶老兒,怎麼,你怕了不成,怕了就給周兄認個輸磕個頭就是了,反正赤融界第一大族的名頭已經被你丟盡了,至於赤晶子的晶核以及寶物,乃是我和周兄的戰利品,你還是不要染指的好!”
陰妖說罷,哈哈大笑,突然伸手向着下方的海水一抓,一杆丈許長短的赤紅色大棒從海水之中沖天而起,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棒身斑駁不平,前粗後細,生滿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暗金色瘤團,正是赤晶子的那件法寶。
另一隻袍袖一揮,一團白光飛出,把身影罩在了正中,下一刻,白光散開,身影卻已是憑空消失不見。
水生卻突然雙手一搓一揚,一道水桶般粗細的七色電弧破空而起,瞬息萬丈,霹靂聲中,陰妖的身影一閃而出,身周七色電光繚繞,呲牙咧嘴地嘻嘻一笑,說道:“哎喲,不就是一件法寶嗎,給你就是了,有這麼小器嗎?”
說罷,手一揚,那杆長棒頓時衝着水生飛了過去。
水生冷哼一聲,拳頭一晃,一拳擊出,閣樓般大小的拳影準確地砸在了長棒之上,一聲巨響,長棒呼嘯着衝陰妖倒飛而去,而在長棒下方,一枚仿若透明般的數尺長利刃,卻是衝着另一個方向飛去。
陰妖面色不由微微一變,雙手向下一按,身影箭一般沖天而起,直入九霄雲外。
呼嘯而來的長棒頓時擊了個空,而那枚透明利刃卻是緊隨陰妖而去。
“殺人滅口嗎,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傢伙,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陰妖的聲音遠遠傳來,袍袖一揚,一道白光斬向天穹,天際頭頓時被撕裂開一道幾十丈長的口子,身影一晃,竄入九霄雲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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