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72小時裝模作樣的“絕食抗爭”,我終於迫使爸爸作出“徹底”的讓步,爸爸答應了從此不再幹涉我的婚姻自由,還悻悻然說隨便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就算我要嫁給瘸子聾子傻子瘋子,他也不會過問半句!(百分百引用爸爸的原話)儘管他說的話擲地有聲,我依然持謹慎懷疑的態度,畢竟爸爸實在太狡猾了,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有可能捲土重來的,所以我要聽其言更要觀其行!
時光飛逝,日曆翻到了第二年的一月下旬,JK集團成功在香港、上海、紐約三地同步掛牌上市,均迎來了開門紅。尤其在A股市場,頭一天上市就躋身高價股行列,並且名列前茅。這又是一個財富三級跳的神話,別說像高澤、蘇少龍、高正先生這類持股量驚人的第一二三大股東得道成仙,越來越富;就連那些高管們也跟着雞犬升天,譬如高楓、嚴俊、駱貢、高亮、江宇等人。據“路邊社”引述財經專家的話說,單是高楓嚴俊夫婦二人的賬面財富在幾天內暴增了數十倍!
過了幾天的下午,JK集團在香港XX酒店召開了【媒體懇談會】暨【上市祝捷酒會】,在冠蓋雲集,衣香鬢影的會場裡,我是唯一從大陸過來的工作人員,身兼數職,新聞發言人兼VIP聯繫人,兼幕前幕後第一大跑腿,忙得團團轉,恨不能長着三頭六臂。不過,幸好還有那些“受人錢財替人辦事”的財經公關顧問公司的美女們爲我分憂,她們的專業服務殷勤細緻,無可挑剔得近乎完美,使我可以忙裡偷閒躲在角落裡喝杯礦泉水。
我用身體貼着高腳桌,有氣無力地耷拉着腦袋喝水,忽然聽見跟前有人對我說話:“程小姐,你怎麼躲在這裡偷懶啊?”他說話的口吻充滿了調侃和愛意,我一下子就分辨出這把聲音的主人是高亮,於是擡起頭,衝他吐一吐舌頭,懶懶地說道:“偷得浮生半日閒嘛!即使是上吊也要透透氣,喝喝水!”說時,我飛快地打量他一眼,他穿着一襲墨黑色的,剪裁貼身的王子式禮服,裡面是銀灰色馬甲和雪白的襯衣,再配以海藍寶袖口鈕,看起來是那麼的優雅,那麼的俊朗,令人眼前一亮,精神一振,生出一種想當衆尖叫的衝動。
高亮聽了我的話,無懈可擊的五官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接着又一臉好奇地質問我:“小諾,剛纔在媒體懇談會上,我發現你一直盯着我爸爸看,還時不時傻笑,我懷疑你是個戀父狂?”
我一聽,忍不住呵呵地笑個不停,笑完了才解釋道:“我覺得高正先生很有個人魅力,所以忍不住向他偷師。”
高亮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說道:“原來如此!”頓了頓,他向我湊近了一些,用甜蜜的嗓音低聲道:“親愛的,今晚我們去文化中心看歌劇?這兩天正在上演《托斯卡》!而且是著名的意大利女高音……”
我禁不住發出“哇”的一聲,低呼道:“太棒了!我們可以重溫在郵輪上的美好時光!”(詳見第十七章)
霎時間,高亮的大眼睛裡放射出奪目的光芒,顧盼生輝,令人眩暈,他把臉向我移近,激動地問道:“小諾,原來你沒有忘記?”
我被他的深邃雙眸俘虜了,單手託下巴注視着他,傻傻地回答:“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頓了頓,我換了另一隻手託下巴,一邊欣賞他,一邊稱讚道:“高亮,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最有魅力的!”
高亮的臉頰湊得更近了,幾乎與我鼻子碰到鼻子,我的心臟猛然跳了兩下,感覺雙頰無來由地發熱,好像發燒似的,我連忙用雙手掩住不爭氣的臉頰,不讓他看出我的慌亂,然而,他卻對我問道:“小諾,你的臉怎麼紅了?你喝酒了?”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杯礦泉水,不由得在心裡罵自己:真TMD丟臉!怎麼我每次看到這個超級大帥哥都會臉紅呢?就這麼想着,我的整個臉頰彷彿都燒着了,一直蔓延至脖子,喉嚨乾燥發澀,連呼吸也亂了節奏。
萬萬沒想到,高亮竟然旁若無人地捏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在我額頭上摸了一摸,然後無限溫存地問道:“小諾,你的額頭有點燙,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吃點藥?”說着,他的身體順勢貼着我,一隻手從後面用力攬住我的腰,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似乎把在場的一百多位嘉賓當成了透明似的。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些,低聲提醒他道:“高亮!低調一點!你還沒正式離婚的,要是讓別人看到了就麻煩了。”我一邊說着,本能地用眼睛環顧四周,生怕剛纔這麼驚世駭俗的舉動走進他人的視線裡,然而,高亮不以爲然地聳一聳肩,說道:“放輕鬆一點,別緊張,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逃避別人的目光,只要我們自己覺得幸福,管他別人怎麼看呢?!”
聽了這番話,我的心裡驀然間翻起一片狂潮,正在“雞凍不已”的時候,不經意間,我看到嚴俊和高楓夫婦肩並肩地走過來,高楓姐的粉臉上寫滿了厭惡和憤然,不過她的怒氣明顯是衝着高亮去的,這也難怪,地球人都知道高楓對這位同父異母的二弟是恨之入骨的,我再把視線轉移到嚴俊身上,只見他的俊俏臉龐上漾起一朵微笑,露出了觸目驚心的酒窩兒,這對夫婦的表情一冷一熱,一喜一怒,令人費解。
高楓姐對高亮冷笑了一聲,含沙射影地說道:“恭喜你無端端發財了!我真搞不懂,爲什麼我外公(宋宏先生)會送你那麼多股份?你又不是他的親外孫!你只不過是個私生子……”高楓還沒說完,旁邊的嚴俊猛烈乾咳了幾聲,帶着警告的意味,似乎是提醒妻子說話要禮貌一些,高楓愣了一愣,隨即換了溫和一點的語調說道:“二弟,不如趁着好價錢把你的股份賣給我吧?反正你手上的股份少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說時,她雙手抱胸,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高亮淡淡地笑了笑,回了一句:“對不起,我答應了外公在任何情況下也不會轉讓手上的股份!”
我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插嘴問:“高亮,到底宋老先生送給你多少股份呢?”
高亮側着頭,看着我,然後用脣語無聲無息地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心領神會,我吃了一驚,禁不住雙手掩嘴尖叫了一下,逗得高亮和嚴俊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高楓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眼珠一轉,然後三分譏諷七分試探地說道:“高亮,拜託你別故弄玄虛了,我猜你的手裡頂多只有1%,甚至還不夠。”
高亮又雙手一攤,愛理不理地回答:“隨你怎麼猜,總之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高楓氣結,跺一跺腳,昂起臉,似乎要向高亮發起攻擊,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宋宏老先生和高澤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宋老先生穿着淺杏仁色唐裝,手執一把仿古紙扇,再配合一頭質感光潔的銀白頭髮,慈眉善目,泰然自若,渾身散發着仙風道骨的氣息,莊重之餘又添了幾分悠閒和寫意。
我又飛快打量了高澤一眼,他的身上穿着一襲筆挺的米白色晨禮服,裡面是淺金色的馬甲,白色絲質襯衣,盡顯瀟灑不羈,風liu倜儻的本色,張揚着與別不同的魅力,當我的視線從他的衣服調到他的臉上,不經意觸碰到他的目光,他的深邃大眼睛裡燃燒着灼熱的火焰,霸道,狂野,毫不掩飾地怒視着我,彷彿用眼神把我殺死似的。
不必問也不必猜,剛纔高澤一定看到了高亮當衆摸我額頭的一幕。不知爲什麼,我的心裡竟然涌起一陣報復的快感,說不出的得意,說不出的飄飄然,不知不覺地,我衝高澤翻了個白眼,然後把視線調開,懶得理他。
突然間,宋宏老先生用逗小孩的表情問我:“小諾,我聽說你去年和辛民傑的公子(辛子軒)閃電訂婚,之後又閃電分手,是不是?”笑了笑,他又調侃地問我:“說句公道話,我覺得辛家少爺在各方面都比我們家的‘澤澤’優秀,像這樣條件出衆的金龜婿你怎麼可以錯過呢?”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高澤竟然用手捂着宋老先生的嘴巴,並且沒大沒小地埋怨道:“外公,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是你的寶貝外孫!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我被高澤這樣滑稽的真情流露逗得咯咯直笑,轉念之間,我猛然領悟出宋老先生的弦外之音,也許他在挖苦我,也許他和辛老頭一樣瞧不起我,想到這一點,我的笑容僵硬了,心底裡泛起混亂不堪的感受,酸楚,自卑,悵惘,無奈,最後濃縮成一句:“什麼錯過不錯過的,我只是個普通女孩子,不敢高攀。”說着,無心戀戰的我把目光懶懶地飄散了,彷彿連心情也散落一地。
氣氛一下子跌進了冰點,大家面面相覷,面露尷尬之色,就在這當兒,高楓姐突然生氣地撒嬌說道:“外公!你開玩笑也得注意分寸!你明知道小諾臉皮薄,性子急,你還故意說這種話刺激她!”
高楓一說完,高澤隨即接過話來,老氣橫秋地教訓外公:“就是嘛!你都一把年紀了,說話還這麼衝。”
宋老先生嘿嘿地笑了兩聲,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道:“開個玩笑嘛,你不會生氣吧?”儘管他這麼說,可是我的心裡卻猛地一沉,女性的直覺告訴我,太上皇宋老先生對我的態度似乎有了質的轉變,想着,我從嘴角邊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哪敢生氣。”說完,我故作日理萬機狀舉目四望,然後找了個理由失陪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