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婚 (3)上 葉萱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許莘不用多說了,高個子大眼睛的女孩子,顧小影的“閨蜜”,研究生畢業後去了省少兒出版社,決心爲她無比熱愛的編輯出版事業奉獻終生。此人也是“管桐、顧小影婚宴G城分會場暨同事師友答謝宴”的內定伴娘,主要職責是幫新娘擋住所有來自藝術學院校友們的敬酒——這當然不是個好差事,不過許莘的酒量是出奇得好,完成這個任務當然不難。而後來的事實也充分證明,許莘同學不僅圓滿完成了組織交給的任務,同時樹立了“千萬別找許莘喝酒”的口碑。
段斐,穿着孕婦裙老老實實喝檸檬水的那位,是許莘的表姐,也是比顧小影和許莘高兩級的同系師姐,本科畢業後去理工大學做了專職輔導員。她工作第二年適逢學校集體分房,幸運地擁有了一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兩居室,第三年和大她兩歲的博士孟旭結婚,第四年考回母校攻讀藝術批評方向的MFA,第五年(也就是眼下)懷孕……用顧小影的話說就是“這輩子啥都有了,啥也沒耽誤”。不過作爲三人小團伙中的一個老資格“已婚婦女”,她要是不厚道起來,可比未婚少女恐怖多了!
比如現在,盪漾着舒緩音樂的客廳裡,待顧小影敘述完自己“脫胎換骨”的盛況,許莘立即舉手發言:“請問,脫胎換骨的過程可以敘述一下嗎?”
段斐則一邊摸着四個月大的肚子一邊一臉壞笑地看顧小影,開口第一句便直奔主題:“是誰先撲倒誰的?小蒼蠅講一講,是不是你在新婚之夜強暴了英俊斯文的管處長?”
“噗”——顧小影噴了。
“一點都不講衛生!”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用嫌惡的目光看一眼顧小影,繼而低頭檢視自己的衣服。顧小影氣得直咳嗽,可是這兩個不厚道的女人居然連幫忙倒杯水的人都沒有。
顧小影悲憤地自己倒水給自己壓驚,再惡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只見她倆都笑得像秋天裡的大波斯菊一樣舒展。
正悲憤着,顧小影電話響,低頭一看——陌生號碼。
順手接了,開場白即是典型的顧氏打招呼方式:“麼西麼西,安寧哈塞喲?”
“啥?”一箇中老年男人的聲音,口音很奇怪,顧小影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方很納悶地又問:“你是管桐媳婦兒?”
啊——管桐他爹?!顧小影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僵了幾秒鐘,喉嚨口堵了好半天,才猶豫着問:“爸爸?”
“哎——”管利明終於確定了顧小影的身份,開始扯大了嗓門說話,“小影啊?管桐哪去了,我怎麼找不到他?打手機也沒人接,我也不知道他單位裡的電話號碼。”
“哦,他是不是在開會啊,”顧小影老老實實問,“爸爸,您有什麼事啊?我可以給他發短信,這樣他散會後就能看到。”
“沒啥事,就是你媽想他了,讓他沒事的時候勤往家裡打着電話點兒。”管利明的聲音好大,顧小影悄悄把手機挪遠點。
然後答:“哦,好的,我會告訴他,爸爸你和媽媽注意身體。”
一邊答一邊擡頭,看見對面的兩個女人正好奇地看着她。
管利明依然中氣十足地說話:“好的,你們不要擔心,我和你媽身體好着呢,給你們帶孩子不成問題。管桐年紀也不小了,你們得抓緊啊,年紀太大了生孩子不好……”
顧小影聽得滿臉黑線。
管利明看不見顧小影的表情,還在絮叨:“我們村裡像你們這麼大的人早就有孩子了,你們也結婚了,就不要再拖了……”
顧小影終於忍不住了,奮力插了句嘴道:“爸爸,我在外面呢,不方便說話,等回家再讓管桐給您回電話吧。”
“啊?在外面啊?”管利明很驚訝,“你不在家做飯啊?這都五點多了,管桐不是快要下班了嗎?你咋不做好飯等他呢?”
顧小影聽到這裡,驀地張大嘴,眼睛使勁眨一眨,表情愕然。許莘和段斐一愣,一起伸長了耳朵湊過來聽手機裡的話。
管利明沒聽到顧小影回話,只好自顧自說下去:“管桐工作很辛苦的,我們又不在他身邊。你反正也不怎麼上班,就在家裡好好好照顧他嘛,不要整天出去玩……”
終於盼到管利明掛電話,顧小影臉都灰了。
因爲他的聲音大,許莘和段斐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這會兒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顧小影。
顧小影一擡頭就看見兩人的這副表情,無奈地擺手:“聽見了嗎?我公公立志要把我培養成新時代的‘三從四德’標兵,我的個人價值除了生孩子就是洗衣服做飯整理家務照顧老公。他兒子有事業,很辛苦,我卻是個不需要上班,而且每天四處遊蕩的閒人,所以就應該爲家庭事業披肝瀝膽、死而後已。”
越說越氣憤,忍不住又拍桌子,瞪眼道:“你們評評理,我很遊手好閒嗎?”
許莘幸災樂禍地喝口奶茶感嘆:“婚姻,果然是把雙刃劍。”
段斐喝口水,笑着問:“你這學期有多少節課?”
顧小影嘆口氣,愁眉苦臉地癱軟在沙發上:“說來你們都不信,我這學期把本科班和專科班加起來,每週要上24節課,還要幫我導師寫一本專著,參加兩項省級課題,外帶持之以恆地複習考博。”
她苦笑:“誰說大學老師很清閒的?讓他也來做做試試。貌似每天不用上班,可是把備課、寫論文、做課題、編教材、考博、考PETS這些事情加起來,24小時都不夠用!有一天我連上12節課,晚上從教室裡出來時覺得就剩一魂兒,□已經徹底沒有知覺,連坐着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繼續看書學習了!就這樣還有那麼多人到四五十歲都評不上副教授,那一張張老臉皺得都能榨出苦瓜汁兒來!”
她仰天長嘆,再捶胸頓足:“過勞死啊過勞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顧小影的前半生就得奔波在考博的路上,後半生就得奔波在評職稱的路上……這是啥日子啊!我不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