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道官,我到底怎麼了?我得了什麼病?”
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瘟神似的,一雙腳還往後倒退了兩步,這陣子我的疼痛減退了些,見他不說話,我還故意逗他:“道官,你這幾天在這個院子怕是要嚇出病來,你回去之後是不是也要找個人給你招招魂?”
“林長生,你能不能有個正經樣子?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心口疼的?”他問。
我想了想,具體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在劉老頭的墳墓前,看見那個紙美人被燒,我的心口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從那時就開始疼了。
“那個紙美人難道跟你有啥關係?”蒲道官捻了捻下巴上稀疏的幾根鬍子,故作深沉似的說道,“不然的話,她被燒了,你有什麼可心疼的?”
“我跟她的關係可大了。”我故意一驚一乍的說,“蒲道官,我跟她是血脈相連的關係。”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啥?”蒲道官一臉嚴肅。
“本來就是血脈相連的關係,因爲那個紙美人是我立骨的,你看我這手上的劃痕,就是被篾條劃傷,血都滴在了紙美人的身上。”
“你說什麼?你的血,你的血滴落到了紙美人的身上?然後那個紙美人被燒燬,你就開始心痛了?”
“是這麼回事。道官,那個紙美人那麼邪性,不願意當替身,你說她有了心性,是不是就是被我的血給養活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這事怎麼不早告訴我?你要是早說,你就不會生病,唉,這都是命。”
“以後你就叫‘這都是命道長’……怎麼老喜歡說這句話。這話說出來很頹廢,顯得消極,就是什麼不好都怪命,命多無辜……”
“林長生,你都快沒命了,你還有臉在這兒跟我開玩笑?”蒲道官說,“你現在差不多都是一個死人了,你的精血被那個紙美人吸走,它從你這裡借命走了!你的靈魂正在離開你的身體,所以你會感覺到疼!”
我纔不信,我的脈搏跳得那麼歡暢,我怎麼會是一個死人?
蒲道官無奈的說:“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你們就是不信我纔有了今天的狀況。林長生,你過來我再給你把把脈。”
他把我的手捏的很緊,我被他捏疼了,他卻越捏越緊,這哪兒是把脈,是想把我的脈給掐住似的。
“你這哪兒是脈搏,你這是開拖拉機。”蒲道官說,“林長生,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你要看就看,我渾身都能讓你看個夠。”
他掰開我的雙眼,我立刻就迎上了他那雙犀利的眼神,蒲道官的眼神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說:“林長生,你到底是個啥人啊?”
我被他問得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人。你這樣還能喘氣兒還能走路,真是奇了!”
“道官,你別扯那些我聽不懂的。你就直說,我得了什麼病?”
“我也不知道你得的是什麼病。你這個心跳不但快,而且每一下都很重,每分鐘至少得有三百下吧?正常人的話早就死了。”
“那我到底是咋回事,只有心口一疼,我也有要死的感覺。”
“但是你沒死啊。而且……你的那雙眼睛,你的眼睛……”
他說着就停了不再往下說,我見慣了他的神神叨叨,也就沒有追問他。
“林長生,你最好去醫院做個檢查。”
“什麼啊?你們也相信醫生?不是道法能治百病嗎?”我反問道。
“你這個孩子怎麼就那麼喜歡跟人擡槓?我建議你去看醫生,看看你這個心臟到底是怎麼回事。”蒲道官說,“走,我去看看那個被燒燬的紙美人,說不定能從裡面看到點兒什麼端倪。”
蒲道官臨出院門前,往堂屋看了幾眼,然後把目光落在我堂哥的新房門上,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我順勢就問他:“道官,我堂哥兩口子還有沒有危險?”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會重複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搬家的事,這事他確實說了不少次,他說煩了,我們也都聽煩了。
到了劉老頭的墳墓前,那堆紙灰還在,蒲道官折下一根樹枝把紙灰刨開,從最下面的那層紙灰裡刨出來了一截還沒有燒燬的美人骨,也就是那個紙美人身體裡的竹篾。
就只有小指那麼一截兒,蒲道官卻高興起來,他說:“林長生,算你小子走運,還能找到一點兒那個紙美人的殘骸。”
我問他這東西拿來幹啥用?
“幹啥用?可以通過這個找到紙美人的魂兒在哪裡,知道她的意圖,讓她放過你。”
正說着,那邊辦喪事的給蒲道官打電話,尋他回去有事。
“這樣,你晚上來找我,我給你把這事問一問,可不能讓那個紙美人把你纏上了,那樣就麻煩大了。我這兒給你個東西,你裝在身上。你現在體虛,很容易碰到髒東西,你把這個戴上就可以避免。記住,一定不要讓它沾染上污穢,不然的話,它就失效,你就會遇到麻煩。”蒲道官給我一張符,讓我在晚上的時候貼在身上,叮囑了幾番,讓我一定不要把它弄髒了。
“還有,你繼續找那個扎紙匠。只有找到了扎紙匠,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蒲道官離開後,我把符紙放好,立刻就開始行動,現在通訊和網絡這麼發達,我不信找不到一個人。
我給幾個要好的朋友打電話說了那人的特徵,要幫忙留意,山區這地方人少,進來了陌生人特別是扎紙匠這麼招搖的,很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
然後我在本地幾個比較出名的部落發了帖子,人肉那個扎紙匠,當然,我沒有說具體的原因,只說有急事找他,如果說了具體原因,帖子是不會通過審覈的。
我坐在外面的太陽光裡刷帖子,回帖,置頂,冷不丁的往三合院看一眼,太陽出來了,可三合院上頭烏雲壓頂,一點陽光都照不進去。
因爲我對扎紙匠的描述很神秘,略帶着點兒恐怖色彩,所以我的帖子回覆率很高,但是大多是寫着:百無禁忌,大吉大利之類的話,生怕因爲看個帖子惹上麻煩似的。
我刷了半天的留言,終於刷到一條有用的東西。
那個叫做“東邪”的網友提問:扎紙匠所到的地方,一里之內是不是有人結婚?
我心裡一驚,這個東邪似乎知道些什麼,我連忙在下面回覆說有,點開他的個人資料,這個號是剛註冊的,資料不完善,沒有對方的聯繫電話。
我正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聯繫對方,傳來一條站短消息,是那個人發來的!
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我:那個紙美人燒了沒有?
我回復說燒了。
東邪發來一個遺憾的表情,說那麼這件事就沒解藥了。
這說法竟然和蒲道官的說法是一樣的。
我着急的說我給你打電話?那邊回覆說就在這裡說,他不方便接聽電話。
他說,那個人是借用了扎紙匠的假身份,目的就是要讓紙美人被燒掉,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是什麼目的?爲什麼要選在有結婚的地方扎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