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彩姑不簡單。三叔對我和沐珺說,你們在這裡等我,我進去問問她。
他的話音一落,裡面就傳來了彩姑的聲音:“你們兩個都進來。珺丫頭,你在外面等着。”
我和三叔進去,彩姑已經沒有坐在牀上,而是拄着柺杖站着,站得很吃力,三叔說彩姑你還是坐着吧,彩姑搖頭說,她要是坐着就沒有禮數,我們不讓她跪着,便是對她寬恕了。
“彩姑,你就明說吧,你剛纔到底摸到了什麼?”三叔說。
彩姑不着急,讓我和三叔乾等着,她慢慢的焚香,艱難的跪下,嘴裡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說,終於給師祖師爺們通靈說她遇到了靈石家族的後裔。
我和三叔早就等不及,把她扶着坐下,她也是戰戰兢兢,三叔本來是個直性子,被她這囉嗦勁兒搞得想發火都不成,終於,彩姑坐下來,慢悠悠的說道:“你們是靈石家族的人,這一點你們是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三叔搶着說,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你們的過錯。”彩姑說,“這是爲了自我保護,你是血玉,你是白玉吧?”
她分別指向三叔和我,沒指錯,三叔說對,我們身上各有血玉和白玉一塊。
“那你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也假裝不知道的好。只是身上的玉石,千萬不要離身,一旦離身,你們就會有生命危險。”
三叔說這一點以前父母交代過,不敢離身。
“那就好,玉石不離身,不顯露在外招麻煩,你們就沒什麼大問題,可以安然過一生。如果遇到麻煩,再來找我就是。”
“彩姑,靈石家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族?”三叔說,“你告訴我們重點吧。”
彩姑笑笑,說了一句讓我和三叔都非常失望的話。
“靈石家族的秘密,我不能說。”
這話跟我在石頭村,南巫大叔說的話一模一樣!
爲什麼都不能說,明明都知道,就一句話而已,爲什麼不能說?
說了又能怎麼樣?
我以爲三叔會着急上火,但是他沒有,只是淡淡的說道:“彩姑爲難,那我們就不多問了,只是想知道彩姑剛纔爲什麼跪拜我們,我們之間的淵源又是什麼?”
我明白了,三叔這是採取迂迴戰術,說不定彩姑說了我們的淵源,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些什麼線索出來。
彩姑脫口而出說道:“我們相術這一門玄學,說來就是你們的祖先給我們傳下來的,說起來,你們就是我們的師門後裔了。”
說到相術玄學,我就更加插不上話了,只能聽三叔和彩姑對話。
三叔說:“山、醫、命、卜、相,被稱爲玄學五術。彩姑的摸骨玄學就是其中的‘相’,觀人相:手相,面相,摸骨,體相……彩姑,我說得對不對?”
彩姑說高人自然說得對,你是我們師門的人,自然全對的。
三叔問道:“玄學五術,跟我們兩個又有什麼淵源?”
彩姑諱莫高深的說:“你想想,玄學五術是從哪兒傳下來的,你就知道這中間的淵源。”
三叔想了想,不大確定的說,玄學五術好像是天神女媧娘娘傳給黃帝的一本天書裡流傳下來的玄術。
彩姑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說剛纔說我們的年齡比她還大,是說的我們身上玉石的年齡。
“彩姑,你還沒有回答我,玄學五術是不是從女媧娘娘那裡傳下來的?”三叔說,“你們視女媧娘娘爲師門的人,跟我們靈石家族又有什麼關係?”
彩姑沒回答三叔,大聲叫喊沐珺,沐珺隨後進來,彩姑說:“把你的客人帶走,我已經說完了。”
“你不是還沒有回答我嗎?彩姑……”三叔說。
她擺擺手:“我說的就是這麼多,只能這麼多。小夥子,你也會玄學,你就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三叔愣了愣,對彩姑拱了拱手,說了打擾多謝的話,一把拉起我就出門。
上了車我說我們還沒問清楚,彩姑到底想要說什麼,我們之間的淵源,她不是還沒有說清楚嗎?
三叔低聲說:“你還要她說什麼說!她已經成了那個樣子,就是因爲泄露了太多的天機,泄露天機是要遭到天譴的。”
“那我們還是沒弄明白。”我委屈的說,“爲什麼知情的人都只能說一半,或者乾脆不說。”
“人家不說,是給自己留餘地。我們逼問,就是把人家逼到絕路上去。我相信靈石家族一定是一個不簡單的家族,這個家族的秘密一旦揭開,可能會引發一場血雨腥風,所以這麼多人諱莫高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說了怕承擔不起後果。”
“我沒騙你們倆吧?”沐珺說,“我說她很厲害,你們還不信。”
三叔笑道:“沐大師,麻煩你以後不要把人家叫陰婆子,那樣拉低了人家多少檔次?人家是玄學五術的傳人,是摸骨人。摸骨人可以又聾又瞎,但是一雙手就是他們的眼睛耳朵,感覺十分敏銳,知前世通未來,這不是走陰陽那麼邪乎,這是一門科學。”
“科學,哈哈……”沐珺大笑起來,隨即就哎喲了一聲,笑得太狂放,把胸口扯疼了。
三叔忽然來了一個急剎車,直愣愣的問沐珺:“沐珺,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小時候聽老人講故事,關於靈石家族的傳說。”
沐珺不耐煩的拍了一把三叔,氣呼呼的說:“你把我腦袋都撞暈了!那個故事我給你講了多少次,你怎麼還記不住,你是不是豬腦子啊?”
三叔不惱,伸手幫沐珺揉腦門,好脾氣的說:“你以前是說過很多次,但是每一次我都覺得是在講神話故事騙鬼的。不過,剛纔我聽了彩姑的話,我覺得你講的那個故事,好像不是一個故事……”
“那是什麼?”沐珺說,“絕塵,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把故事給我講了,我就做總結性發言。”
沐珺一邊揉着腦袋,一邊給我和三叔講故事。
她說這個故事是她從小聽來的,很零碎,到了後來她拜了師父,從她師父那裡又聽來了一些,就讓這個故事完整起來。
傳說在遠古時代,天地間四根擎天大柱傾倒,九州大地裂毀,天不能覆蓋大地,大地無法承載萬物,大火蔓延不熄,洪水氾濫不止,各種兇猛的野獸獵食百姓,毒辣的禽鳥用尖利的爪子襲擊老人和小孩,一時間,民不聊生。
在這種情況下,天神女媧冶煉五色石來修補蒼天,最後,五色石沒有用完,剩下的石頭被女媧帶到了靈臺山上放置。
這些五色補天石本來就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久而久之,吸天地之精華,集日月之靈氣,一部分五色石竟然投胎落入凡間,變成人類,悄悄的享受着人類的食與性。
而另一部分五色石依然留在靈臺山上,不知道被誰泄露了秘密,五色石有起死回生逆天改命偷天換日的功效,於是被各方勢力搶奪,投胎轉世的人以及留在靈臺山的石頭,都不得安生。
那一批投胎轉世到人間的補天石,被稱爲靈石家族。他們隱姓埋名,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人類當中,而留在靈臺山的補天石受到各方勢力的搶奪,打亂了三界的平靜,這些行爲激怒了某個天神,於是給靈石家族闖入凡間的人下了一個詛咒。
那就是他們想不起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誰,就像個普通人一樣,過完平庸的一生。
“打住。”
三叔突然打斷了沐珺的講述,我聽得入迷,覺得非常懸乎,摸着我脖子上的白玉,我在想,我到底是投胎過來的人嗎?還是我奶奶是,把白玉給了我,所以我也成了靈石家族的人?
“你想說什麼?”沐珺說,“打斷人家的話是不禮貌的。”
“我知道彩姑說的淵源是什麼了。”三叔說,“他們的玄學五術是女媧娘娘傳下來的,我們是女媧娘娘手裡補天石轉世投胎來的,彩姑一定是認爲我們靈石家族就是女媧娘娘的後裔,所以纔對我們畢恭畢敬的跪拜。”
沐珺說:“你不就認爲是一個故事嗎?怎麼,當真了?”
三叔說不當真不行,不然的話沒辦法解釋我們的身份,那麼飛獵門追殺我們想要得到紫玉,這件事也就好解釋了。
我還有些蒙圈,三叔已經安然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開玩笑給沐珺說,恐怕給她的諾言兌現不了。
“什麼諾言?”沐珺佯裝不知。
“我說去靈臺山當山大王,你當壓寨夫人。現在才知道,靈臺山那是仙境,我這輩子就別想了。”
“不行,你得說話算數。”沐珺不依不饒。
“長生,我給你一個任務。”三叔一本正經的說,“明天你去做廣告的鋪子裡給我做一條橫幅,上面寫上靈臺山三個字,掛在我家門口吧。”
沐珺忍不住的大笑起來,說這樣也行,我發現知道自己身份後的三叔很歡暢,他一定是覺得自己不是天煞孤星,而是靈玉,所以才那麼開心。
回到三叔的家,我爹不在那裡,留下字條說他聯繫不上我們,他已經帶着二伯一家的骨灰盒回去安葬。
三叔說早日入土爲安也好,只是沒有找到長樂,我們怎麼好意思去拜祭你二伯二嬸。
三叔讓沐珺休息,不要再和我們一路出去闖蕩,沐珺無可奈何的說,要是去石頭村的話,她是不會去的了,因爲那裡面的東西主要就是排斥她,說不定我和三叔進去,一家人還其樂融融呢。
“其樂融融你個鬼……”
三叔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時候天已經亮了,三叔說誰這麼吵人,他還想睡個安穩覺,晚上好再去石頭村。
他把電話接了,然後遞給我說是找我的。
我的電話在天池子就丟了,這是誰把電話打三叔手機上找我?
我以爲是我爹,電話裡傳來了一個略陌生的聲音,他只說了幾個字,就讓我呆愣當場。
“你怎麼了?”三叔問我,“誰打的電話,說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