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覺的站了起來!
那塊石頭上方凸起了幾朵血紅色的花,它們是立體的,晶瑩的石頭冒出來的部分就像是花枝,這樣看來,這幾朵花可以叫它們水晶玫瑰。
它們太突兀,越長越大,紅色的花朵絲毫不褪色,顏色也越來越深。
漆黑的洞穴,晶瑩剔透的花枝,妖豔的玫瑰猶如是黑夜裡的精靈一般,神秘妖嬈,帶來一股讓人窒息的緊張感。
花和尚在我身後沒有一點動靜,怕是被那石頭裡的蟲子把身上的陽氣都給吸得差不多了,鬧喳喳的花和尚安靜了,花越來越妖冶,這一切都顯得那麼邪性。
我提防着從裡面冒出來一個什麼東西來攻擊我,又擔心這花兒會一直長大,把周圍的空間填滿。
可是人的好奇心就是那麼古怪,明明覺得有潛在的危險,卻又忍不住的想看個究竟。
過了兩分鐘,花朵停止了生長,下面的花枝也沒有再延伸,一切都暫時的靜止了。
“哼……哼哼……”
一陣呻吟傳來,卻不是花和尚發出來的。
這聲音來自於白色石頭下,聲音很壓抑,好像是從身體裡擠出來的聲音,我透過石頭往下看,卻看不見有人,只看見還有一些蠕動的蟲子,透過石頭看就放大了一些,它們蠕動着身體,看起來無比噁心。
呻吟聲不斷,我又查看了幾次,隔着石頭確實看不見下面有什麼東西,那聲音聽起來倒是非常痛苦,可是看不見下面的情況,我不會貿然去碰這塊石頭。
我把死掉的蟲子撿起來,它們只剩下一張皮,我收了幾條,雖然我還對這塊石頭充滿了好奇,
我還是準備帶花和尚出去,先救活人要緊,現在他臉色紫青,這裡面空氣不好,不能久呆。
花和尚軟得跟煮熟的麪條似的,耷拉在我的背上就像一座山壓得我費勁,我揹着他往外走,身後那呻吟聲不斷傳來,一聲比一聲弱。
最終呻吟聲我聽不見了,但是我懸着的心還是沒有放下來,那下面如果壓着人,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奶奶啊?
這樣一想,我就有些着急,恨不得馬上把花和尚送上去我再回來看看。
到了井下,我犯愁了,我一個人怎麼把花和尚弄上去?
正想着呢,上面垂下來一條繩子,我爹在上面叫我。
我們合力把花和尚弄出去,他喉嚨裡發出了咕咕的聲音,總算是甦醒過來,我讓他在外面的草地上躺着透氣,他的大腦袋憋得通紅通紅的,大口的喘着氣,咳嗽,讓我從他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幾顆黑乎乎的藥吃了下去,不大一會兒就發生了劇烈的嘔吐。
我成功被花和尚給噁心吐了,因爲他吐出來的東西不但惡臭無比,還像蟲子似的在地上爬來爬去,那些爬行的小東西上面沾染着花和尚胃裡的食物,黏糊糊紅紅綠綠的,冒着熱騰騰的氣息。
“嘔……”我吐了個七葷八素的,我爹幫我捶背,把我拉到另一邊吐,花和尚吐了幾大口之後,氣喘吁吁的說讓我避讓一下,等他吐完了就自己過去找我們。
我們父子倆到了奶奶墳墓的另一邊,我坐下喘氣,我爹就看着我,給我撫背,等我不吐了才鬆了一口氣。
我問他:“爹,你怎麼知道我們在下面,還帶了繩子?”
“你們進去就不上來,不就是被困了?我還以爲是你被困了,沒想到是花大師。”我爹說,“下面有什麼東西沒有?你們怎麼下去這大半天?”
“什麼也沒有。就是幾條涵洞,根本蓄不住水。”我說,“爹,三叔咋樣了?”
他說長樂在家守着三叔,今天三叔還是沒醒來,他擔憂的小聲說道:“你三叔是不是回不來了?”
“不會的。他會好起來的。”我安慰說,“爹,這幾天還得謝謝你,以後還得麻煩你……”
“一家人,什麼謝不謝的。”他頓了頓說道,“長生,你昨晚說的話,是真的嗎?”
看他滿含期待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於是我認真的說道:“爹,不管玉珠她怎麼說,別人怎麼說,我就是你兒子,以後跟着我好好過日子。
“真的啊?”
“我哪兒會騙你。”
他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長生,其實這事我一早就在懷疑,你小時候越長越好看,越長越不像我,我就懷疑你不是我的兒子……可是,我跟你是有感情的, 就算不是我親生的,那也是我兒子啊……”
“爹,你別說了……”
“你讓我說。回頭看看,這些年我就像做夢似的,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生了個好看的兒子……我明知道那女人不是真心跟我,兒子不是我的,所以我就越來越煩躁,我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鬧事……兒子,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我會放那個女人走,把你留下來,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不會讓你童年受那麼多委屈……”
我默默的看着這個男人,原來他心裡有這麼多苦,他不說,誰知道他心裡壓了這麼多事?
“看來你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也越來越看不懂你們幾個了,你奶奶,你三叔,你媽,你……你們都不跟我在一個世界,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趕上你們的步子,我也趕不上。所以,我就只能默默的幫着你們一點,想着我兒子一定不會幹壞事的,對不對啊長生?”
“當然,我不會幹壞事的。”我輕輕的拍了拍我爹的後背,“我要是幹了壞事,你可以名正言順的揍我一頓。”
“你三叔不讓我揍呢!”他酸溜溜的說。
“自己的兒子,想揍就揍唄。”
我們相視大笑起來,花和尚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對我攤開右手,我一跳就躲過去:“花大師,你噁心不噁心?你吐出來的東西你還撿起來?”
“我讓你看看,這是啥東西?”花和尚說,“你得告訴我,我剛纔在下面到底怎麼了?”
“你把這噁心玩意兒扔了我就告訴你。”
“這可是想殺死我的嫌疑犯。我扔了幹啥?”
“我這有他們的乾屍。”我拿出我在下面撿起來的蟲子的乾屍給花和尚看,他這才把手裡的東西扔了,在枯草上蹭了蹭手。
“花大師你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啊?你這肚子裡都長了那麼多蟲子了……”
花和尚打斷我爹的話:“去去去,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長生他爹,你去幫我折七根柳樹枝,七根桃樹枝,七根槐樹枝,七根茅草尖,一碗黑狗血……記住了沒有?”
“花大師你要做法事?”
“讓你去你就去吧長生爹。能給我打下手那是你的福分。”花和尚說,“那些樹枝弄好之後給我熬水,熬一大鍋,黑狗血給我放在那裡,我回來用。你快去幫我辦吧,我現在這條命丟不得,你兒子和他三叔都指着我呢!”
“好咧!”我爹歡喜的領命而去,這事和我以及三叔有關,他就十分積極。
待我爹走後,花和尚坐下來讓我說說他在下面遇到的情況。
我把他在那石頭上發生的事情給他說了,他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問我是不是在編謊話騙他?像他這樣的大師,怎麼會被一個石頭給迷惑住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屁股沾着那塊石頭之後就要睡覺,說很舒服,然後從石頭裡就跑出來那些蟲子鑽進你的身體。”
“那麼蟲子你起初看見的就是蟲子,還是別的什麼?”
“起初看見不是蟲子,是一道道像太陽光的光束。”
花和尚一拍大腿:“對了!那就對了!我的猜測是真的!”
“那是什麼花大師?”
“蠱蟲。”
“蠱蟲?你說的可是雲南那邊的蠱?”
“正是。那塊石頭下一定是一隻什麼惡毒的大蠱蟲,養着這麼一羣小蠱蟲。只要遇到活人就會來吸陽氣,吸血,以此養着下面的那個大蠱蟲。不過這樣的蠱蟲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我對雲南的蠱還是有所瞭解的,卻還有我沒有見過的東西。”
“花大師,要不我們再下去看看?”
“下去只要下去的。只不過我現在身體虧空。被蠱蟲掏空了不說,還被他們留下了髒東西在身體裡。長生,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被蠱蟲咬了,三天之內我不能食葷腥……”
“這可是大事。”我說,“花大師不能吃肉了,這太陽要打哪邊出來?”
“你這熊孩子。你聽我說完。我不吃葷腥不是大事,我不能用法術纔是大事。”
“啊?你不能用法術了?”
“三到七天我是不能用法術的。不但如此,我還需要你的保護。”花和尚說,“這真是雪上加霜啊,你三叔倒了,我這又被蠱蟲咬了,我要清除了體內的毒素才能施展法術,不然的話,會引起反噬,用出去的法術都會反彈到自己的身上,那我就死翹翹了。”
“那我送你回去?你家裡那麼多菩薩可以保護你……”
“我回去幹啥?忘了告訴你,花姐帶着跳跳出去治療了,我回去還是沒人照顧。我們暫時就留在村裡養着。就算黑苗族的知道你的下落,可是礙於你三叔的異能,以及你爹神秘的身份,他們暫時不會靠近。我沒有法術的這幾天,你就祈禱不要出事,不出事就好,一出事的話,那就只能你自己扛着。”
休息了一會兒,我扶着花和尚回去,我爹已經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藥水,花和尚吩咐把藥水倒進大水缸裡,然後他整個人都進去泡着。
白花花肥胖胖的花和尚泡在散發着淡淡清香的藥水裡,我給他端去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黑狗血。
花和尚大大的喝了一口,叫我給他噴在臉上。
我喝了一口黑狗血包在嘴裡,那味道實在不好受。
“噗!”
我噴了花和尚滿頭狗血,隨之一聲尖叫傳來,跟殺豬似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