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後這種壓迫感,就好似有千斤重的東西從我後背壓下來,全都壓在我的身上,讓我連喘氣都困難。
這種關鍵的時候,我知道一定會有鬼魂來阻攔我燒燬法師們的骸骨,卻沒想到會引出這麼大的鬼魂陣仗。
我估計這身後一定是黑壓壓的鬼魂陣容,不然的話,沒有這麼強烈的壓迫感。
不過此時我不想理會他們,壓迫感又如何?只是是普通的鬼魂組成的陣容,對我的威脅不大,他們以爲哥哥我是吃素的?能讓陰氣把我壓住?
我要把面前的骸骨全都燒掉,這樣才能讓法師陣法消失,讓他們得以解放。
火苗被陰氣感染,越來越小,骸骨燒到一半如果火熄滅,反而會起到反作用,讓法師們的法術更厲害,陣型更縝密,那我豈不是在幫對方的忙?
我隨手抓了兩把槐樹樹葉和枝條,好歹算是把火苗穩住,爲防萬一,我放了幾張司神師的符咒進去,那是用我的鮮血加持的符咒,火苗騰騰的竄了起來!
這一次不用擔心火會熄滅,我纔有空轉過身去看看身後到底是什麼樣的陣型。
“呼……”
一道疾風從我的面門削過,差點毀了我的絕世容貌,我往後一傾,一根烏黑髮亮的棍子又從我的頭頂降落下來,動作之快,中間竟然沒有停頓的動作!
隨之,這根長棍子無處不在,把我包圍了起來,棍子呼呼生風猶如孫悟空的金箍棒,我眼前全是棍影,眼花繚亂。
人體符此時自動發出保護功能,形成淡淡的一層金光,把我包圍在中間,棍影依舊在晃動,不過卻無法近身。
我這纔看清對方的樣子。火光之中,對面一個端莊秀麗的女人坐在輪椅上,不怒自威,正是我在照片上見過的白秀茹,她還是那麼漂亮,給人一種我就是正宮娘娘的氣勢。
沒想到她會出來,按計劃她是被我們留在最後才收拾的。
“唐夫人,沒想到你會使金箍棒。”我說道,“耍棍子這樣的粗活,怎麼是你這種尊貴之身乾的呢?快把你的棍子收起來,免得被唐振業看見了,毀了你在他心裡大家閨秀的形象。”
“混小子!唐振業的名字是你叫的?”白秀茹一發聲,那聲音中氣十足,哪兒像個鬼?這修爲,其實也不能稱她爲鬼,她貴爲鬼王了。
“唐夫人,唐振業要是知道自己一生癡愛的女人成爲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疼?言歸正傳,唐夫人要是識相的話,就把路讓一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鬼王,我走我的路。”
我心想,被我毀掉了法師護陣這一個重要的環節,白秀茹的鬼城形同虛設,我出去把這件事在業內公佈,以後更沒有法師來替唐振業做祭日,白秀茹就涼了。
“你要帶走白清淺?”
白秀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手中的柺杖往前一指,原來圍繞着我戳個不停的法器,就是她手上的柺杖。
“是。我要帶走白清淺,讓她去見她的女兒。”我說道,“白荷不是叫你大娘嗎?你就忍心她們母女分離?”
“你休想!”
白秀茹低吼一聲,柺杖脫手而出,柺杖前端帶着一團藍色的火焰,像一隻小火箭似的衝了過來!
“噗!”
尖刺的柺杖把我的保護罩刺破,乖乖!幸好人體符的符咒之光馬上增加厚度,將柺杖反彈了回去。
“小子,你有人體符護身?”白秀茹吃驚的問道,“你這麼年輕,你哪兒來的人體符?”
我沒理會她,時間正在逝去,如果天一亮鬼城消失,明晚再找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我反守爲攻,加持法術,逼近白秀茹。
白秀茹的輪椅騰空而起,準確無誤的避開符咒之光的第一重衝擊,輪椅飛到半空,白秀茹從輪椅上飛離,她的下半身竟然是空的,她沒有腿。但動作迅猛,身影一晃就到了我的頭頂上方!
她速度之快,猶如獵豹奔跑,帶着一股颶風,席捲起地面上的枯枝敗葉和木屑,場面一度可以用氣勢恢宏來形容。
白秀茹求勝心切,手中柺杖化爲利器,通體黑紫色,直指我的天靈蓋,巴不得一柺杖把我貫穿。
我和她對了幾個回合的法術,白秀茹的法術狠毒迅速,更讓我費解的是,她好像瞭解人體符的規律,每當符咒之光發出的時候,她總能成功避開要害,而在避開的時候,她嘴裡唸唸有詞,手上還有掐訣的姿勢。
她在化解人體符,而且化解得很成功。
我懷疑她跟黑苗族有關,不然的話不會用化解的法術。
這樣糾纏下去最多就是個平手,幾番權衡下來,我做出了決定。
我剛纔想着毀了鬼城,卻忽略了鬼城的關鍵就是白秀茹。
等到明天,我把白秀茹的屍骨找到,同樣煅燒燬掉,白秀茹還有什麼本事蹦躂?
這麼一想我就不戀戰了,正好遠處傳來沐珺的叫喊聲,她讓我快些過去,聽她的口氣,應該是出口被破除,我們可以出去了。
白秀茹卻不肯放過我,一路追趕我的腳步,她一聲號令,我身邊出現無數敢死隊鬼魂,爭先恐後來送死,毫無懼意。
我被惹毛了,怒吼一聲,符咒之光大放異彩,周圍馬上安靜,鬼魂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就灰飛煙滅,瞬間清場!
“我來了!你們先走!”
沐珺他們早就迫不及待,此時黑暗中出現了一條泛着微光的道路,雖然狹窄暗淡,但的確是出口!
紫玉勇敢的帶着沐珺和長樂飛奔而去,白清淺剛纔受了法術的波及,身上化了不少的戾氣,走路有些跌跌撞撞。
“嗖!”
白秀茹的柺杖飛向白清淺,我大呼着叫白清淺躲避,柺杖飛到了白清淺的後心處,竟然拐了個彎,改變了飛行方向!
白清淺是白秀茹的軍師,她對白秀茹的一切早就瞭如指掌了,柺杖傷不了她,但是白秀茹快如疾風一樣攔在了白清淺的面前。
“清淺,你這是要離開唐家,你要去哪兒?”白秀茹質問,“你以前不是口口聲聲的說,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我打聽到了白荷的下落,我要去見我的女兒。”白清淺退去了不少戾氣之後,楚楚可憐的說道,“大姐,你就看在我陪伴你多年的份上,你讓我去看看白荷,白荷以前那麼喜歡你,你也那麼喜歡她……大姐,你就放我去吧。”
“清淺,我們都是唐家的女人,生死都要留在唐家,而我們的孩子也一樣。白荷爲唐家守着另一處的重要風水,她是唐家的好女兒,你何必去亂了她的心神,讓她分心呢?”白秀茹輕描淡寫的說,“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白清淺震驚無比,我也非常震驚。
“大姐,你一直知道白荷的下落?你……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問了你那麼多次,你從來都沒有說過!大姐,這是爲什麼?”
“你們母女各守一方,我們守着老宅的基業,這是祖上的風水不能有閃失。白荷守着振業新宅的風水,化煞爲宜,你們是唐家的功臣。”白秀茹說,“振業會感激你們的。”
“白秀茹,白秀茹!原來你早就知道,原來都是你設計的!你還我的女兒,我要和你拼了!”白清淺披頭散髮失控般的衝向白秀茹,身上冒着騰騰的黑霧,十指長出長長的黑色指甲,瘋狂的衝到白秀茹的身邊,伸出雙手去掐白秀茹的脖子。
白秀茹腦袋一轉,脖子從中斷裂,整顆腦袋飛離了出去。
飛離出去的腦袋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
剎那間數不清的腦袋圍着白清淺,無數個聲音嘲笑着說道:“白清淺,振業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更不會喜歡你生的女兒。你不過是他的一個工具而已,你女兒的生辰,正好可以鎮壓煞氣,讓你女兒做了守橋童女,那是她的福氣。”
白清淺抓狂地上躥下跳,試圖抓住白秀茹的腦袋,可衆多的腦袋,她也分不清那一顆是真的,那些惡毒的話不斷刺入她的耳朵裡,讓她漸漸癲狂,徹底被激瘋了。
她沒有被白秀茹的法器所傷,卻被她的幾句話傷了。
她說着顛三倒四的話,我過去把她從斷頭中解救出來,說帶她去找白荷,她傻笑着問我白荷是誰?能不能吃?
她連心心念唸的女兒都忘了,真是可悲。
“長生!這裡不是出口!我們上當了……”紫玉的聲音從那條暗淡的通道里傳來,急促驚慌,我大驚,爲什麼那裡會不是通道?
那明明是一條光明的通道。
“哈哈哈!你以爲破了我的法師陣,就可以出去了?”白秀茹沾沾自喜,“小子,你高興得太早了!既然你們想玩,那就在我的鬼城裡多玩幾圈,我把你們留到最後再消化,哈哈哈哈!”
“白荷是誰?你又是誰啊?”
白清淺瘋魔不像話,連自己女兒都忘了,企圖從她那裡問出來什麼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還得把她帶出去才行,把她丟給白秀茹,只有死路一條,儘管我這個做法被沐珺見到,又會是一通埋怨。
我拖着白清淺走向那條暗道,不管那裡是什麼,天堂還是地獄,我的朋友和愛人都在裡面,我不能不進去。
“白荷是誰?白荷是什麼?”白清淺笑嘻嘻的問道。
“白荷是你女兒。”我一邊走一邊回答。
“我女兒是誰?”
“白荷。”
“那我是誰?”
“白清淺!你再胡鬧,我把你扔了信不信?”
“嘻嘻……白清淺是我女兒……”
我真是服了。
白秀茹沒有追上來,我回身一看,她就在通道口站立着。
我停了一下,把白清淺放在原地,往回走了幾步。
白秀茹原本犀利的眼神變得很呆滯,就像是看不透似的。
她的變化讓我感覺奇怪,這是剛纔那個快如閃電犀利無比的白秀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