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是一道送命題。
我如果回答說是,我願意和雲落一起死,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雲落一個人孤單沒有朋友,沒有一個可以說心裡話的人,身邊爲數不多的幾個人全都把她奉爲高高在上的師父,我雖然不是很出衆,但是我看得出來,雲落對我的感覺正在慢慢的改觀,特別是我把她從懸崖上救了下來,她撲到我懷裡哭的那一刻,她一定是把我當成了她的依靠。
我回答說是,她的心裡又會有別的想法,不是因爲我有多優秀,而是因爲我的出現恰好填補了她對朋友或者對另外一種情感的期待,這種期待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無論哪一個人做出那樣的舉動,她都會感動,而那個人恰恰又是我。
我不能到處留情,而且眼前的這個雲落,不是我惹得起的人。
我心裡清楚,我還有紫玉,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可是我要說不是,這不是在欺騙雲落嗎?我前後說話不一致,她又開始給我胡攪蠻纏,怎麼辦?
“我問你話呢,你剛纔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要是我們剛纔都掉了下去,我們是不是就死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說道:“現在我們不是好好的嗎?沒死不要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你不要聲東擊西,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她咄咄逼人的問道,“剛纔難道是你隨口說的嗎?哎喲……疼死我了。”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鬼師傅進來了。
鬼師傅手上拿着一壺藥酒遞給我,讓我給雲落擦拭。
我把酒倒在手上,揉在雲落的傷口上,鬼師傅對我說,一定要使勁搓揉擠壓,這樣才能排出裡面的毒素,藥酒在我的手上沒有什麼感覺,可是擦在雲落的身上,她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一邊叫着疼,一邊用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胳膊,那指甲就要陷進我的肉裡了。
鬼師傅在一旁看得心疼,可是我要不使勁的話,毒素就排不出來,我一邊安慰雲落,讓她忍着一點,一邊使勁擠壓她的傷口,從傷口裡不斷的往出冒出黑血和黑煙,還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黑血流在地上,地面頓時就出現一個小坑,還呼哧呼哧的往外冒着熱氣。
鬼師父說這種蛇毒非常厲害,如果不是他們隨時都在飲這種酒,被這種毒蛇咬傷走不出十步人就會死。
好不容易擠完了一條腿上的血,另一條腿已經腫到了大腿處。
這毒性蔓延的速度太快了!
雲落看見自己兩條粗細不一樣的腿,哭得更傷心。
“你別哭了,你一哭體內的血液運行速度就變快,毒素在你身體裡循環得就越快,你越是激動,毒素蔓延的速度就跟着激動。”我說道,“接下來可能你會更疼,但是我希望你能忍着,不然的話,要是毒素蔓延到了上身,我還怎麼跟你驅毒?”
雲落含淚點了點頭,因爲她的腿已經腫到這個高度,鬼師傅避嫌就退了出去,讓我在屋裡給雲落療傷。
說實話,讓我跟一個女孩驅大腿以下的毒,而且還要使勁按壓,我也有些難爲情,雲落就更別說了,她又着急又害羞,乾脆就別過臉去對我說道:“你快點吧,我保證不哭也不叫。”
這種蛇毒果然厲害,肉眼都可以看見皮肉下的淤青,它們呈樹枝狀,向四周蔓延,看起來觸目驚心,在關鍵的時候,雲落也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我也顧不了別的,把藥酒倒在她的腿上,然後一雙手使勁往下按壓,雲落說她不哭,還是發出一聲尖叫,那聲音能把房頂都給掀翻,我不知道是藥性的作用,還是我把她捏的疼了,讓她這麼不顧一切的叫起來。
雲落不光只是尖叫,還不停的掙扎,她一掙扎,我就使不上勁。眼看着這次的效果沒有那一條腿的好,我也着急,直接把雲落按在我的腿上,壓住她不讓她亂動,手上卯足了勁,把蔓延上去的毒使勁往下按壓。
忽地,我的腿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這丫頭疼的受不了,自己又不能動彈,直接就上口把我的腿咬住了,而且她還不鬆口。
等我把這條腿上的毒給她弄乾淨,她還沒有鬆開咬我的腿。
“姑奶奶,可以了,你可以鬆口了,哪有你這樣的人,我在幫你解決問題,你卻反咬我一口,你是不是屬狗的呀?”
“那你是不是屬牛的,這麼大勁,你差點把我捏死了……”
蛇毒清理乾淨以後,雲落非常虛脫,我抱起她到竹牀上去休息,她靠着錦緞的枕頭,滿臉都是汗水,弱弱的對我說:“林長生,謝謝你救了我。剛纔我有沒有把你咬疼?”
“比起你的疼,我的可能要稍微輕一些。”我說。
“我看看你的傷口。”
“算了,雲落,你還是不要看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不行,你都看了我的,我爲什麼不能看你?不然的話我們不扯平,你就是佔我的便宜!”
“佔都佔了,等你好起來,再找我算賬也不遲。”
我知道她是出於一片好心,我的腿已經被她咬破在流血,所以更不能給她看,看到的話,她會更加難爲情,於是我告訴雲落好好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早一點找到開棺秘訣,我好離開這裡。
“如果你拿到了開棺秘訣你就要走了?”
“是啊,我就下山去,山下還有很多事等着我,都是迫在眉睫的事。”
雲落嘴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沒說。
“你喝幾口酒,說不定我咬了你,你也要中蛇毒。”
我喝了一大口酒,烈性的酒順着喉嚨一路燒了下去。
不大一會兒給師父送來了雲落口服的藥,還準備了簡單的早餐,雲落說渾身無力,連端碗的勁都沒有,無奈之下我服侍她喝了藥,又喂她吃了幾口東西,她這才躺下,半閉着眼睛,一會兒又把眼睛睜開。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問,“要是不舒服的話,就下山去看醫生,沒事,我送你下去,我不會把你的身份說出來。”
她把眼睛睜開看着我,有點淘氣的說道:“我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走?我不敢睡着了,萬一一會兒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你不見了……”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是因爲你還沒有拿到開棺秘訣嗎?”
這又是一道送命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姑奶奶,你哪裡有那麼多問題,你現在身體虛弱,如果不好好睡一覺,你就會變醜。”
“那你保證不走?”
“保證不走,走了是小狗。”
這話居然對她起了作用,她乖乖的轉過身子就睡覺,趁她睡着了,我立刻就出去找鬼師傅。
“鬼師傅,你師父已經睡着了,我想下山去……”
鬼師傅立刻就打斷了我的話,着急的說道:“老弟,你可不能走啊,我師父這樣子,我受門規的侷限,我又不能服侍她,她現在連下地走路都不行,你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
“你把蕭易叫過來,那不正合了他的心意?”
“你沒看出來,我師父根本就不想見蕭易,而且蕭易離開那個地方,那裡就成了一個空缺,要是別人闖進來了怎麼辦?”鬼師傅說,“你好事做到底,幫我照顧師父兩天,你要辦什麼事?我去幫你辦。”
“鬼師傅,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我這裡的事十萬火急,我的那個朋友沒有到雲山,她到底去了哪裡?我得去找到她。”我無奈的說道,“而且我想要的東西好像是找不到了,我在這裡等下去,萬一我的朋友遭遇了不測,我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賠了一個人嗎……”
“老弟我理解你。”鬼師傅往前走了幾步,把我領到了一片小森林裡,小聲的對我說,“我看得出來我師父有留你的意思,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去對她說,就算你那口水晶棺材是一個仿製品,我師父也有辦法幫你打開。”
“真的?”
“當然是真的,水晶棺材出自我們雲山之手,外面的仿製品我們都有辦法把它打開,就算用了再多的法術,在我們雲山人的手裡,就沒有打不開的。”
“鬼師傅你會嗎?”
“要是師父把開棺秘訣告訴我,我當然會。”
這話等於沒說,雲落要是把開棺秘訣告訴我,我也能打開。說來說去,這個問題的關鍵還是在雲落身上。
“我看得出來,師父就是想留你幾天陪她說話。你也知道,她從來就沒有朋友,昨天雖然你們吵嘴,但是在我師父的眼裡,你是一個不一樣的人,老弟,我師父應該是喜歡上你了。”
“不行的,我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老弟,你有自己喜歡的人,跟我師父喜歡你是沒有關係的,你喜歡你的她喜歡她的,難道因爲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就不讓我師父喜歡你了嗎?喜歡一個人是多麼美好的情感,一個人心裡有喜歡的人,也是非常快樂的事情。你不會剝奪別人喜歡你的權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