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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陽正的被嚇住了。她窩在穆時風的懷裡不出聲,若不是顫抖的身軀,幾乎就瞧不出她在動。一想到張瑛方纔那陰森駭人的面孔她就感到害怕。張瑛出現在自己上方的樣子……
她已經十四了,知道一些事情了,也知道張瑛方纔揪出她衣領代表的事情,她現在才真正體會到當初妞兒的恐懼害怕,爲什麼要從桑家逃出來,即使是餓死也不願意待在那。
一想到方纔的場景,於陽忍不住顫抖起來。
穆時風在感覺到懷中女孩子的顫抖,胳膊緊了一緊,多的勸慰話他也說不出,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沒事了,我在這。”
女孩仍舊顫抖着,穆時風可疑感覺到她周身的恐懼感,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可是自己的手才落在女孩的背上,女孩便抖了一下。
他放棄安撫女孩,只將胳膊又緊了一分。突然,那邊過來一個人,當穆時風看清那人的面孔時,他的目光沉了兩分。
這裡人多,看着女孩在自己懷裡。對女孩子不好,他輕輕地道:“我們走可好?”
於陽連連點着頭,若不是穆時風拉住自己,她早就跑了,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裡。這裡只有令她感到恐懼地東西,還有人。
“那就走。”穆時風說着便扯着她去了別處。
於陽此時完全沒了主意,穆時風怎麼帶她走,她就怎麼走,她只是知道,這個人很安全,在這裡,只有他才能讓自己感覺到安全。她相當的依賴穆時風,饒是穆時風認爲不能拉着她的手,改扯她的衣袖,她仍舊倔強地去拉着穆時風的手。
帶着暖意的手,溫暖不止是她冰冷的手,還有她現在惶惶不安的內心。
女孩子冰冷的手強插入他手中,穆時風感到一陣冰冷,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掌中的手,凍得通紅。他收起方纔想要撤手的心思,而是握緊了,緊緊地握着,想盡快讓自己身上的暖意溫暖這個女孩。
穆時風帶着於陽去了不遠處的地方,守着護衛見是他,立馬讓出了屋子,還送來了熱茶,又往爐子裡丟了幾塊炭。
穆時風將於陽按在椅子上坐下。鬆開手要出去吩咐人,只覺得手被拉住,他以爲於陽有什麼話要說,便轉過身,柔和地看着她:“怎麼了?”
“我……怕……”於陽拉住穆時風的手,輕聲道。
看着她那雙怯生生的眼睛,穆時風嘆了一聲,輕輕地拍了她的身子,指了外面:“我出去吩咐兩句,就在外面,立馬進來。”
於陽瞧了外面,雪地裡站了個護衛,她遲疑的鬆開手,可是眼睛卻盯在了穆時風的身上。
穆時風沒有出去,而是把人招了進來:“良宏,打些熱水來,給她弄個手爐來。”
站在門口的護衛聽了,立馬轉身離去。
屋子裡只剩下於陽跟穆時風二人。穆時風將爐子放於陽身邊推了推,讓她可以更暖和一些。他瞧了於陽身上穿的衣裳,雖然瞧着厚實,可卻不暖和。他擡手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披在了於陽的身上。
於陽沒有拒絕,她僅僅地攏着穆時風的衣裳,他的衣裳雖然不厚實,但是很暖和,毛毛的,很軟,很舒服。暖意爲於陽帶來了安全感。
“我要離開這!”
於陽以爲穆時風會答應,可是,這次,穆時風搖了頭:“現在不能。”他覺得自己現在拒絕這個無助的女孩是件非常殘忍的事,或者是說僅僅是因爲她,僅僅是因爲她,他才覺得自己殘忍。
“爲什麼?”於陽已經習慣穆時風對自己幾乎是同意的態度了,當穆時風拒絕她的時候,她很是有些詫異。
穆時風將茶盞塞到於陽的手裡,現在沒有手爐,熱茶是可以取暖的。接着他坐到對面,撥弄着火鉗。紅色的爐火印在了他略帶柔和的面龐上:“英國公遇刺。”
五個字,根本就不是回答她的問題,英國公遇刺跟她有什麼關係,張瑛對自己爲什麼那麼做?他的話……
於陽在憤怒之後,想到了一層,她緊緊地抱着茶盞,貪婪地吸取着茶盞的熱量:“因爲我是探子……”
穆時風點了頭:“這是三天前的事情了,消息沒有往外傳,如果不是在英國公身邊安插了人外人是不知道的。三日前,英國公在別地巡視,突然遇襲受傷了。之後川陝糧道三番兩次前來送東西……”
川陝糧道是故意的,故意拖延張瑛的治療時間,是爲了替換張瑛在西北的指揮權,即使不能,也要架空張瑛。這背後的人便是七皇子,甚至可以說刺殺張瑛的事也可能是七皇子所謂,要說殺張瑛,七皇子沒那個勇氣,但是傷張瑛,敲山震虎,七皇子卻是會做。
穆時風沒有說全,但是於陽多多少少能明白一些。
因爲自己曾經爲人懷疑是探子,張瑛的事情便跟她有關係,所以,他纔會那麼激動地針對自己?可是她到這老老實實的,什麼都沒有聯繫,張瑛怎麼還懷疑她?
“……”於陽看着穆時風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怔怔地看着穆時風。
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穆時風下眼瞼也呈現着青黑色,雙眼中佈滿血絲,面容帶着一絲的疲倦。他的精神也不好。張瑛遇刺的事情讓他很頭疼吧!
“你要不要歇歇?”於陽開口問道。
穆時風看着雙眼中帶着關切的於陽,笑了笑:“沒事。我有要事趕回來的。”他看着那名護衛走了過來,站起身。從他手中接了東西,親自爲她擰了熱帕子放在她的手中,又爲她裝了手爐,“我先去見英國公,過會就來。”有些事,他要跟張瑛說明白了,否則……他指了那名軍士,“你就叫他,他就在外面守着,沒事的……”
於陽點了點頭。
穆時風仍舊覺得不夠,交待着於陽:“不要怕。我在這兒,不會讓你受到欺負的。我就在那邊,你只要叫一聲,我立馬就能過來。”
於陽又是點頭。
穆時風又交待了幾件事,甚至讓於陽記得喝水的事都說了一遍,這纔出了門。
張瑛的書房,桑壽跪在張瑛炕邊,他冒着雪而來,肩上落了不少雪,到了屋裡,雪化了,衣裳泛着潮意,張瑛看着那潮意消失,輕輕地哼了聲。
桑壽低着頭:“小的無能。”
張瑛仰靠在炕上,方纔對於陽的發作耗費了他許多精力,傷口也蹦開了,好容易又上了藥,裹了紗布躺下,他仍不肯好好的歇息。張瑛掙扎着要坐起來,桑壽一覺得有動靜忙擡起頭:“老爺,您這是……小的伺候您。”
張瑛示意桑壽過來一些:“你覺得自己無能?”
桑壽微微一愣,他不解地看着張瑛,方纔罵成那樣,即使是身子不好,還那樣的罵自己,難道他還做對了?
張瑛搖搖頭,都跟了他這麼久,這桑壽還是轉不過來彎:“你若是認爲自己無能就給我滾回京城,我這裡不要你這樣的廢物!”
張瑛的這句話有些重,饒是中氣不足,氣勢沒有以前霸道,但是常年的積威還是讓桑壽抖了抖身子:“小的不是廢物。”
“你當然不是廢物!”張瑛略帶着一絲笑意,“你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是我家將裡的這個!”張瑛豎起了大拇指,“你瞧瞧我的家生子,哪個像你一樣一下子就做了七品?”
“這是老爺擡舉。”桑壽忙道。張瑛說的是實話。只憑一次戰功,他就被保舉到七品,這才英國公府裡頭還真是投一份。
“我擡舉,還要你自己有本事。我張瑛也不是昏庸的人。”張瑛略微動了動身子。
“是。”
“聽說你以前有個青梅竹馬也在這?”桑壽沒想到張瑛會問這個,把自己叫過來又是罵又是打的就是爲了問這個?自己的小心思就表現的那麼明顯?桑壽沒有想去掩飾,既然老爺問了,肯定就是知道的,他也不想落個不誠實,他點了頭:“是。”
“怎麼沒見面?”張瑛的問話很隨意,淡淡地,好像是漫不經心地問着。
桑壽此時卻是警鈴大作。不過,桑壽是知道張瑛的,他喜歡誠實的,敢作敢當的人,所以即使不對,只要敢承認,什麼事到了張瑛那也就輕了兩分了。
“沒見着。她不願意見小的,小的請人請了幾次她不理,送了東西進去她還叫人拿出來。小的知道,她恨小的是陳世美,是混帳,是王八!”
“沒出息!”張瑛發作着。他看中的護衛居然這麼說自己,罵起自己這麼不嘴軟。
“是,小的是沒出息。可是小的就是喜歡她,若不是太太原先說……小的也不會娶……”
張瑛微微一笑,挑了眉毛:“哦?你喜歡她?因爲太太的話才娶了沈貫的孫女?”張瑛轉了頭,瞧了眼放在手邊的藥碗,湯藥是滿的,他還沒有吃。
“你還惦記着?”
桑壽咬着牙點點頭。他是還想着於陽,現在是越來越想,她生病了自己比誰都急,只是可惜不能到後面去看,他請大夫,抓藥,熬藥,甚至找人問秘方,直到她退燒他才安心。
“惦記着就娶過來!你瞧你那點出息,我英國公沒這麼丟人的下人!”張瑛丟了白眼。
桑壽頓時愣在了那裡,張瑛這話……他好半天才消化了張瑛的這句話,好半天才弄懂這裡面的意思,可是……可是……“她不會願意的。”於陽對她冷臉冷語的怎麼可能會願意。
“老爺我給你做主,呃……既然是太太錯在前頭,那就……委屈點她,讓她做平妻!”張瑛一口定乾坤地道,“老爺擡舉她,她還不給老爺面子?你是怕家裡的哪個?拿出你上陣殺敵的膽子來!你若是怕,就給老子熄了那個心思,老子擡舉別人去!”
桑壽忙抱住張瑛:“老爺……”
“她在你面前逞威風無非是認爲你是白丁出身,她是官宦小姐,嫁給你是她委屈了。我告訴你,只要你桑壽立了軍功,不斷往上爬,她沈家如今一家子孤兒寡母的,日後還要靠着你。你看她敢不敢給你眼色?”
桑壽大聲地道:“不敢!”這些日子其實桑壽也想明白了,她沈雲英敢跟自己成日裡鬧,也就是兩點,瞧不起自己,看自己出身低了,第二就是有太太做靠山。他若是不想一輩子受悶氣,讓爹媽弟弟妹妹一直瞧沈雲英的眼色,他就要立軍功,立大功,好迅速升官。
“那你說怎麼辦?”張瑛瞧着一點點上鉤的桑壽,微微一笑。
“立功,我跟着老爺好好的幹!”桑壽格外的雄心壯志。他來的時候瞧見穆時風帶着陽妮子過去,雖然不曉得是什麼事,但是他覺得憤怒,可是他不能上前強拉走,因爲穆時風的地位在那裡,他不敢……他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爲什麼於陽不理他,因爲被那個模樣好,前程好的穆時風給迷了眼,就像他當初被沈雲英的家世給迷了眼一樣,自己跟陽妮子都是從村子裡出來的,什麼都沒見識過,突然一個沒見過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那就是世上最好的東西了。如果想讓陽妮子回心轉意,那只有他比穆時風做的還要好。他自己盤算過,論武藝,他比不上,論……旁的,他確實比不上,可是現在他有英國公啊,老爺方纔已經放話了,他就是要支持自己,有了老爺的支持,他怕穆時風麼?他不怕,他反而覺得更有鬥志,恨不得此時就找穆時風打上一架,好分出個你死我活來。
“哦?”張瑛端起了藥,喝了一小口,這一小口便苦的他皺起眉毛,這藥真是苦,平常喝熱的還覺察不出來什麼,可今日是放到溫的時候才喝,越發的覺得藥苦。藥雖然苦口,但是張瑛面上卻沒表現出半點來。他只是頓了頓,一仰頭便喝乾了。
桑壽忙捧了水上前,又捧着痰盂,服侍了一陣後,這才道:“小的是粗人,只知道跟着老爺好好幹。只知道要多殺敵。老爺,你給小的一百人,到時候小的一定帥人強攻噠噠大營,生擒主帥!”
張瑛搖搖頭。顯然桑壽的表白他不滿意。
桑壽頗受打擊,他以爲張瑛會高興,會用他,可是沒想到張瑛卻是搖頭,明顯的不贊成。
“你就只要蠻幹?如此,趁早給我歇了那些心思!”
桑壽也想使計啊,可是他沒有讀過書,哪裡知道什麼歸什麼,只知道勇猛殺敵:“那怎麼辦?”桑壽想也不多想,直接脫口而出。
張瑛笑了,看着一臉求知慾的桑壽,笑了:“你到來問我,若是讓你守個城池,到時候你是不是還要飛鴿傳信?”
桑壽漲紅了臉:“不會,我一定把那守住了,牢牢的,絕不丟失。”
“呵呵。”張瑛只是笑,卻不多說。
桑壽這個時候突然想起於陽曾經說的話,她以前說過難道打仗光憑蠻力麼?諸葛什麼來的,還有什麼馬的……陽妮子說過,那些會用計謀的指揮着那些武將,就是那些武將也是有計謀的,關老爺……桑壽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不聽於陽的話,若是早聽了於陽的話,跟着弟弟的父子門讀些書,如今也不是這樣的局面了,想到這,桑壽越發的覺得於陽好了,越發想將於陽變成自己的人。以後自己什麼都聽她的,有她幫助自己,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做到像英國公這個位置的。
張瑛看着桑壽先是失望失落,到後來居然在眼中閃爍着希望的光芒,這倒讓他感到了好奇,這小子想了什麼又滿懷希望了?張瑛雖然好奇,但是卻將正事處理的乾乾淨淨:“你還是去靖寧堡。”
“靖寧堡?”
“怎麼怕死了?想着那是最靠近噠噠人,所以怕了?”張瑛故意挑撥着桑壽的自尊。
桑壽果然上當了,他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憤然道:“不是,小的什麼時候怕死了!”她跪下同張瑛磕着頭,“小的願意去靖寧堡,小的一定好好的學,您把那交給小的,小的一定給您牢牢的守住。”
張瑛點了頭,語重心長的道:“把你送過去是要你擔大任的。靖寧堡是朝廷第一要地,守住了它就是守住了朝廷的門戶,也就是守住了皇上,守住了這萬里江山!“
張瑛的話雖然說的平和,但是卻說得桑壽熱血澎湃,他當即表示着:“回老爺,小的一定守住,死都不讓人進一步。”
張瑛笑了:“你死了有屁用?你前腳死,我後腳就把你那青梅竹馬賣了!”
桑壽果然不敢說一個死:“小的一定活着,活着回來。”
“這纔對!”張瑛指了自己枕頭下面,“你拿了我的帖子,再去找魯先生,就說我的話,請他幫你寫個札子,你明日就去靖寧堡。記住,到了那不許吃酒鬧事,不許無故生事。若是壞了我的名頭,我這就叫人砍了你!”
張瑛說一句,桑壽便應一句,乃至張瑛說讓人砍了他,他還是滿口一個是。
正說着,外面聽到小廝高聲道:“回老爺,穆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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