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曦月聽此自然是臉色一白,人一旦做了虧心事,最怕別人提及那些與她相關之事,聽到一點點風聲,便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她白着臉朝柳雪吼道:“胡說八道!本宮什麼時候欺君枉上,你別信口雌黃!倒是你,雪姬?笑話,騙得過太子殿下,豈能瞞過本宮的眼睛?柳雪,本宮告訴你,本宮不會讓你得逞的,本宮……”
“姐姐!”柳雪打斷尹曦月的話,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帶着幾分笑意,那抹笑,帶着幾分諷刺和得意,更多的是大快人心的那種暢快,只聽她拿着團扇懶散的扇着風,慵懶的問道:“姐姐說的對,妹妹抗旨不尊,從辛者庫那鬼地方出來,自當死罪難逃。可是,姐姐不覺得奇怪,妹妹一個被貶良娣,在宮中又無半點人情,怎麼就從辛者庫出來了呢?還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子殿下身邊,比起以前,更受太子殿下寵愛?”
尹曦月聽此,惡狠狠道:“柳雪你囂張什麼?背後有人撐腰又如何?現在你春風得意,等本宮向太子殿下揭穿你的身份,不管是誰,都護不得你,本宮要讓你哭着給本宮磕頭!”
在這東宮,再大,也大不過太子殿下,可是即便太子殿下再大,在這皇宮也大不過皇上。
欺君,她要看着柳雪死!
不過是淪落成了一個卑賤舞姬,靠狐媚子手段才得來現在的風光,有什麼值得驕傲,又有什麼值得顯擺的?竟然敢讓她擦鞋,豈有此理!
尹曦月憤怒至極,掙扎着起身要往外走,迫切的想要去揭發柳雪的陰謀詭計。
柳雪見尹曦月如此猖狂目空一切不將別人放在眼裡的樣子,恨意襲上腦海,起身,嗤道:“即便是長孫殿下,姐姐也捨得麼?”
“什麼?”尹曦月聽到這幾個字,驟然一頓,隨即,轉身:“你什麼意思?”
柳雪起身,緩步朝尹曦月走去,一邊走一邊緩聲開口:“姐姐是真的聽不懂妹妹的話,還是假裝糊塗?你不懂麼?妹妹能重新站在這裡,與你對峙,都是長孫殿下的功勞,是長孫殿下在後幫妹妹,這下,你可明白?”
尹曦月聽此,臉色驚變,隨即大怒:“不可能!你說的話,本宮一個字都不會信,你不會是因爲生不出孩子,便要離間我母子的感情吧?本宮告示你,你做夢!”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尹曦月內心卻在慌。
是那個小畜生麼?他怎麼敢?
www☢ Tтká n☢ Сo 孽障!果真是賤人生的小賤種,養不家的白眼狼,這麼多年,她給了他多少東西?他竟然就是如此報答她的麼?難道是因爲那天她動手打了他,他便想了這等方法來報復她麼?
真是豈有此理!
她留他一命,不知感恩,竟然還做如此天理不容之事,該死!
尹曦月腦海裡面已經想了無數個教訓傾尋的方法,她要讓他知道,誰是他的娘,他能依仗的是誰!
“啪……”尹曦月正想着,突然一臉上便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她的臉也被一巨大的力氣扇至一邊。她耳中一片嗡鳴,還未反應過來,又是啪啪啪幾聲,柳雪幾巴掌便將尹曦月的臉打的高高腫起。
尹曦月想反抗,一邊的太監竟然將她的雙手扼住,讓她根本無法反抗。
“啊……柳雪,你這賤人,竟然敢打本宮?來人,來人……”尹曦月怒不可遏,揚聲傳人,可是即便她喊破了喉嚨,都沒人理她。
柳雪見瘋狗一般的尹曦月,滿是諷刺,抓住尹曦月的下巴,強迫她擡眸看着自己,帶着幾分憎惡又憤恨的眸光在尹曦月身上掃過,只聽柳雪道:“尹曦月,你是忘了麼?生不出孩子的,是你吧?因爲生不出孩子,所以去偷別人的孩子,因爲生不出孩子,所以你便是要讓東宮所有的女子也和你一樣?如今,你倒還有臉說孩子之事?你有臉說,我這聽着的人,都覺得臉上發紅發燙,愧於見人!”
柳雪話一出,尹曦月大腦轟的一聲變的空白,甚至,雙腿募的變的毫無力氣,直接攤在了地上。
“你……你胡說,本宮生了長孫殿下,又如何會生不出孩子?柳雪,你這賤人,休想在這裡造謠生事,信口雌黃。污衊本宮,本宮要殺了你……”
“污衊?”柳雪突然笑了,揚聲道:“本宮污衊你,難道整個暨墨京都的人都在污衊你?你生不出孩子之事早就傳的家喻戶曉,人盡皆知。怎麼?要殺人滅口,還是要斬草除根?一個蘇英英,亂棍打死也就罷了,可是整個京都,你要滅口,恐怕要費些事,是吧?”
尹曦月聽此,瞳孔驟然一縮:“不……不可能,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去和太子殿下或者皇上解釋……哦,不會,應該是向璟王殿下解釋,人家好好的兒子,被你偷偷摸摸抱去,又是打又是罵的,我看着都心疼,唉,你說,那麼可人的孩子,你怎麼就捨得動手?本宮養了三年的小狗,也是捨不得動半分的。”
“賤人,本宮要殺了你,本宮要殺了你!”尹曦月掙扎着要去抓柳雪,可是如何撼動兩個太監的禁錮?
次次失敗。
柳雪看着尹曦月,步步逼近:“現在知道怕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的所作所爲,即便是凌遲處死,也難以恕罪。你等着吧,我活着現在,便是要看看你的下場,看看你是如何承受璟王殿下的怒火,如何承受皇上的怒火的!”
報仇,這是柳雪重返東宮的目的,活着,便是爲了親眼看見尹曦月如何跌入萬劫不復的。
看着尹曦月逐漸崩潰的臉,柳雪面露一抹陰狠的笑,伏在尹曦月耳邊開口:“自然,在這之前,我自然不會忘記,讓你嚐嚐以前,我所遭遇的一切的!”
說着,柳雪揚聲吩咐:“來人!”
話落,從門口進來一個太監,手裡端着一個小盆,盆上蓋着一個蓋子!
“參見雪姬娘娘!”太監跪地行禮。
“給她灌下去!”
柳雪一經吩咐,那太監立馬點頭,蓋子一打開,便是一股惡臭熏天的氣味,整個大殿都充斥着難以忍受的腥臭。
尹曦月聞着這個,胃部一陣痙攣,差點嘔了出來。
而,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太監竟然將那盆泛着惡臭的東西端到了她鼻息之間,一把抓着她的頭髮,竟往她嘴裡灌去。
“唔……不要……嘔……”
“不要?雪姬娘娘菩薩心腸,才賞你這百年池低淤泥,換做別人,是沒那個福分喝到的,側妃娘娘就別推辭了,安心喝下去,奴才們也好交差!”
兩個太監壓住尹曦月,另一個太監端着盆強行掰開尹曦月的嘴,不斷往裡倒,猶豫尹曦月掙扎,不一會兒,尹曦月身上,臉上,地上,到處都是污泥。
因爲尹曦月不斷反抗,那太監也根本沒有手下留情,對其拳打腳踢。
尹曦月想哭,想喊,想呼救,卻因爲一張嘴,那無比噁心的東西便順着喉間往下滑,只能強行鎖住牙關,剩下喉間傳來無比悽慘的嗚咽痛苦之聲。
柳雪拿團扇捂着鼻,視線落在那惡臭熏天的尹曦月身上,眸中全然是那大仇得報的快意。
尹曦月,你……也有今日麼?
當日,她爲了躲避尹曦月的追殺,便是躲進那惡臭難聞的廢棄荷花池中,任由自己的身子在那腥臭無比的淤泥之中下陷,下陷……
就算那污水灌入她的口鼻,她也不敢吭一聲。
尹曦月,你可知,當時,她有多恨,多怕?
尹曦月,你可知,活到現在,她經受了什麼!
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
想到這裡,柳雪諷刺一笑,將團扇扔在地上,轉身離去。
一干人離去,只剩下尹曦月攤在一灘淤泥之中,嗚咽痛苦。
“娘娘……”一旁,終於被人鬆開的李嬤嬤早已面如死灰,爬着,到尹曦月身邊:“娘娘……”
尹曦月動了動眼皮,鼻子,嘴巴,早已沒有了任何味道,似乎,就算滿臉污泥,也恍若不知。
“娘娘……嗚嗚……”李嬤嬤終於痛哭出來。
尹曦月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李嬤嬤,突然放聲哭了出來,慌亂間摸到一根落在地上的髮簪,她發了瘋一般朝李嬤嬤身上扎:“賤人,賤人,賤人……”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呀……”李嬤嬤疼的臉上一白,自然又哭又求饒:“娘娘饒命呀……”
李嬤嬤很怕死,可是現在也不能獨善其身,全身而退,尹曦月若是真的垮了,尹曦月面前伺候的人又怎麼可能活的了?
她抱着尹曦月的身子,哭道:“娘娘醒醒吧,可不能上了賤人的當呀,即便那賤人說的千分有理,太子殿下和皇上都沒有任何動靜,說明,此時,還有轉機的呀!”
李嬤嬤的話無疑讓尹曦月活了過來,連忙丟了手上的簪子,抓住李嬤嬤的肩,哽咽道:“對對……安嬤嬤死了,對,還有鐘太醫,快,嬤嬤去殺了他!不,不,本宮先去找姨娘,姨娘會幫本宮,一定會的,別急,不能急,這個時候,本宮應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宮不怕!本宮要活着,要讓她柳雪加倍還回來……”
“對,娘娘,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不怕!”
……
湛王府,蕭湛一手拿着白子,一手拿着黑子,即便是自己和自己對弈,棋盤上也可以上演這一盤你死我活的廝殺。
忽然,一個黑衣人閃身而來,單膝跪地:“主子!”
皓然的眸中平靜無波,脣中吐出一個淡的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講!”
“坊間傳言,長孫殿下,是璟王的子嗣!”
蕭湛拿着棋子的手指一頓,不做聲,這是在等,等暗衛的解釋。
暗衛將在巷間的流言一字不落的稟報給蕭湛時,擡眼掃了一眼那黑衣人,那清絕的玉顏不可自抑的沉了下去。
隨即,手指一擡,那黑衣人閃身離開。
白皙如玉的捻着黑色的棋子,手上的力度,不斷的緊縮,緊縮……
怎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越來越不按他的計劃發展呢?
而,所有的改變,就是因爲一個人的出現。
蕭湛閉眸,低嘆。
或許,阿清,便是他的劫!
只是,一個孩子,兩個孩子,對他,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或許,長孫殿下之事,會讓那些人打的頭破血流也說不定!
並無半點不愉,脣邊勾起一抹笑意,蕭湛起身,轉入屏風之後,再次出現,已然是玉面掩顏,閃身離開府邸。
……
一處別院,燕飛第一百次逃跑無果後,終於認命的攤在地上:“來人,有沒有人呀!”
她一個小小的侍女,竟然有人費盡心思,用奇門遁甲之術將她困在這裡。
若是小姐在這裡,定是不會吹灰之力,便能逃之夭夭,可是她,唉,撞的頭破血流,都逃不開。
“放我出去!有人嗎?啊……”燕飛正喊着,突然面前出現了一個放大的銀色面具,她驚的赫然從地上坐起,隨即便是無比憤怒的指責蕭湛:“王八蛋,你終於來了?你快放我出去,你信不信,本姑娘殺了你!”
蕭湛握住燕飛揮來的手,笑道:“來這裡這麼長的日子,都沒有逃開,這世上怎麼又你這麼蠢笨的姑娘?是誰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要學好功夫保護自家小姐的?那個要保護自家小主子的人又去了哪裡?”
燕飛聽此,自然一怒,揮手便朝蕭湛攻了過去,二人你來我往,竟然接了蕭湛數十招。
蕭湛見此,面具下的俊顏自然是免不了的欣慰。
這丫頭的武功短時間便能提升至此,也算這丫頭聰慧。
反手扣住燕飛,低笑道:“嗯,看來我要收回剛剛的話了!”
“那是當然!”
燕飛沾沾自喜,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議,這麼短的時間,她在這裡創各種陣法,竟然提升了自己的功力麼?
“你可知,今日爲何,我回來找你?”
“爲什麼?”燕飛擡眸問道。
“你家小主子出事了!”
燕飛臉色一變。
……
這些皇家的醜聞,百姓最喜歡聽,他們自知自己無理參與皇家之事,即便現在是東宮太子弒君謀反,他們也只是會像對待茶餘飯後的一個故事一般,作爲旁觀者聽聽。
於君語嫣而言,這個消息無疑讓她吃了一驚,很快的,她便能意識到,這流言是誰傳出去的。
能這麼不怕死的傳東宮閒話之人,又事關璟王,那麼,就只有璟王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這長孫殿下真的是璟王的血脈,還是假的。
然,那長孫殿下長的那麼像璟王,就算這傳言有假,太子就算有一百張嘴,也是撇不清的。
看來,太子不保。
暨墨可真是熱鬧啊!她來短短數日,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璟王府將又要得一小公子,她自然是會去恭喜的。
一輛豪華的馬車行過街道,君語嫣閉目假寐。對面,君天睿興奮的掀開車簾到處看,馬上要見到姐姐,他自然是興奮的。
然而,君語嫣正撐着腦袋睡,突然,一枚飛鏢從外面飛射而來,君語嫣眸色一凜,驟然擡手,僅僅是兩根手指,便接住了那飛鏢。
“阿姐!”君天睿驚了一跳,盯着君語嫣手中的那枚飛刀,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脯,似乎被嚇壞了一般,委屈道:“這把刀差點把阿睿的腦袋射開了花!”
君語嫣白了一眼君天睿,嗔道:“胡言亂語!”
隨即,將暗標上的字條取了下來,匆匆掃了一眼,卻讓君語嫣的面色大變,當即捻了字條。
看了一眼身邊的君天睿,君語嫣安撫道:“阿睿先回大使館,阿姐有事,等會兒來找阿睿,再送阿睿去找你清姐姐玩兒!”
並非商量,而是吩咐。
君天睿來不及解釋,便吩咐侍衛送君天睿回大使館,隨即足尖輕點,閃身離開。
容客居,君語嫣來到那天晚上和君天睿吃飯的雅間,裡面坐着一個穿着斗篷的黑衣男人,君語嫣看不清男人的臉,不知其身份,背在背後的手便已經做好了防禦準備。
“公主別怕,草民不敢傷害你,只是想給你講個故事!”
君語嫣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卻聽了她有關這段時間努力查詢之事的故事。
也是一國公主爲了所愛之人,放棄公主之尊,遠嫁異國他鄉的悲傷故事。
公主放棄榮華富貴,遠嫁異國他鄉,並非是這個故事的重點,這個故事的重點是公主之女的命運。
公主所嫁之人是一名將軍,只是,在這之前,將軍已經有幾名姬妾。公主以正妻身份嫁給將軍,之後,將軍的寵妾和公主先後生下一名女嬰,可悲的是,公主由於早產難產,血崩而亡。
將軍對於公主的死悲痛萬分,很長時間都沒有從悲痛之中走出來。
府中姬妾衆多,孩子不少,將軍唯一愛的,只有公主所出的那一個女兒。
因此,愛女年幼喪母,將軍唯恐府中的女子對自己的愛女苛責虐待,竟然,將那寵妾的女兒和公主之女互換,並讓那寵妾同時撫養二女。
雖然同時撫養,一個母親,自然會偏心自己親身女兒一分。
從那以後,寵妾生的女兒雖然生活在自己的親孃身邊,卻過着恍若沒有母親的寄人籬下的生活。
而那公主之女,卻在寵妾的庇佑之下,平安成長,甚至嫁入皇家。
而前不久,那寵妾發現了了真相。當她知道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竟不是自己的親身女兒,而那個被自己忽視的姑娘纔是自己的親身女兒後,寵妾大怒,想要找將軍理論,卻不想將軍爲了自己愛女的未來,竟然狠心將那寵妾刺字逐府,變賣爲奴……
君語嫣聽完這個故事,臉色早就陰冷了下來。
這個故事說的,毫無紕漏,再加上這幾天京都謠言,李氏逐府,尹曦月並非尹家血脈……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一個事實,那就是尹曦月竟是她要找的人麼?
只是,她查不到的事情,眼前的人便將一個完整的故事送上門來,還將那人也推了過來,這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而且,這人是誰?
------題外話------
這人是誰呢?大家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