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徒脫塵的房中出來後,司徒皓梵打發了身邊跟着的小廝,與風燕熙找了一處環境清靜幽雅的花亭坐了下來。
“皓梵,你這個三妹妹的確很有個性啊!”風燕熙笑意盈盈地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好友,烏黑深邃的眼眸深不見底,顧盼流轉間泛着迷人的光澤。“她不但冷,而且傲,最讓人訝異的是,她的骨子裡自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凜冽氣勢與威儀!若拿戰場上形容將軍的話來說,你這妹妹就是殺伐果斷,手腕強硬,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
“你倒看得透徹!”司徒皓梵斜睨了他一眼,面上的溫潤神色不改,只是眸底卻多了一抹凝重與深思。
他不明白,爲何三妹去了一趟家廟,回來後整個人便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最讓他吃驚的是,三妹居然還懂得岐黃之術。連三弟患了多年的癆病她都不懼怕,還很有信心地說自己能保證三弟康健無虞,可見她的醫術絕非一般。
“想什麼呢?”風燕熙見他出神,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皓梵,依我今日看來,你這三妹妹似乎不怎麼待見你啊。你好心好意領着大夫上門施援,人家卻絲毫不領你的情。這麼些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子不給你好臉色看,一想到你當時那吃癟碰壁的尷尬表情,我就覺得好笑。呵呵,你這妹妹果然有趣,可比那些個循規蹈矩又喜歡矯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們好玩多了。”
“好玩?”司徒皓梵難得蹙起了一雙好看的劍眉,哼道,“燕熙,你最好別有事沒事想着去招惹我三妹!否則,到時候被她整死,可別怪我不講兄弟情義見死不救!”
“咳,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麼?每次都這麼直接,也太不可愛了!”風燕熙撇了撇嘴,很是不滿地抱怨。“瞧你三妹妹那般冷厲精明的一個強勢女子,我哪裡敢去招惹啊,也就是想多找些機會深入瞭解一下她罷了。”
司徒皓梵抹了把額頭上掛起的黑線,好一會兒纔再次開口道:“我也想與三妹深度接觸一下,只可惜,難啊!三妹對我的成見怕是不淺,好在我以前可從沒得罪過蘇姨娘和三弟三妹,若是誠心想要挽回這個妹妹,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你慢慢來吧,有了良機可別忘了兄弟就行。”風燕熙揚脣笑着,一雙璀璨星眸彎成了月牙兒,眉宇間並不多加掩飾自己對人家妹妹的濃厚興趣。
見他這副狐狸樣兒,司徒皓梵不由好笑道:“你還是打住吧,我三妹再伶俐可人,再與衆不同,可比起楚家嫡出的大小姐,你覺得你父親和母親會選擇誰做兒媳?”
聞言,風燕熙一下子蔫了下去,有些煩躁道:“行了,別提這個了,我父親母親確實有意讓我娶楚家大小姐爲妻,正爲這事煩着呢!”
“有什麼好煩的,那楚家大小姐人品樣貌都是百裡挑一的,你娶了她難道還吃虧了不成?”司徒皓梵笑了笑,又補了一句,“別忘了,那楚家與我們兩家一樣,也是皇上御封的三大皇商世家之一,與你是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風燕熙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悶悶道,“我只想娶一個自己合心意的女子爲妻,那楚家大小姐再好,卻不是我喜歡的。”
“你說的倒容易,可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自己做主?”司徒皓梵嘆了一口氣,幽聲道,“誰不希望娶的妻子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可像我們這種出生在世家大族裡的公子少爺,婚姻大事根本不可能由着自己的喜惡,終究逃不過一個政治聯姻!”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本來就鬱悶,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更加鬱悶了。”風燕熙長舒了一口氣,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也不用送我了,好好想一想如何與你那個三妹妹搞好兄妹關係吧,我過兩天再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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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午膳,烈鸞歌給蘇姨娘和哥哥打了聲招呼,便讓玲瓏帶着自己去了花園。
俗話說冤家路窄,這討厭的人多了,走到哪裡都能遇上一兩個。
這不才進入花園,迎面就走來了兩個衣飾華麗的女子。
左邊那位大約十三四歲年紀,眉如青黛,目似秋波,身穿一襲橘紅色的錦衣裙褂,素腰纖裹,體若扶柳,容貌看起來相當明豔,神態舉止間卻是頗有幾分張揚跋扈之氣。
而右邊那位女子年歲稍小,着了一套煙霞色的雲錦衫裙,柳眉星目,膚如凝脂,體態有些豐腴,眼角眉梢帶着幾分清高與傲慢,一看便知是長期養尊處優又被父母溺寵着的嬌嬌小姐。
玲瓏見烈鸞歌似不認識迎面而來的兩人,忙低聲提醒道:“小姐,左邊那位是府裡的二小姐司徒雅雪,而右邊那位是四小姐司徒蜜雪。”
末了,又將聲線再壓低幾分,補了兩句:“小姐謹慎些,這兩人素日裡也沒少欺負過小姐。尤其是二小姐,向來與大小姐沆瀣一氣,可謂是一丘之貉,一樣的壞到了心眼裡。”
原來又是兩個不省事的!
烈鸞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不過她這會兒也沒那個閒工夫與她二人鬥法,正想轉身換個方向去百合花圃,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放過。
只聽二小姐司徒雅雪不陰不陽地尖聲諷刺道:“喲,這不是我們府上那個幼時燒壞了腦子的傻妹妹麼?今兒個怎麼又涎着臉跑園子裡來了?是不是上回沒有害成大姐,這回又跑來尋找機會再行下手?哼,依我看吶,像她這種心腸狠毒且不顧姐妹親情的傻子,就應該一輩子呆在家廟裡面壁思過,免得出來丟人現眼禍害人!”
聞言,玲瓏一下子憋不住怒氣,辯駁道:“二小姐,我們小姐什麼時候謀害過大小姐了?又什麼時候心腸狠毒不顧姐妹親情了?你怎能如此白口紅舌地惡言污衊我們小姐?”
“賤蹄子,你給本小姐滾一邊去!主子說話,哪有你這奴才插嘴的餘地!”司徒雅雪柳眉一擰,惡狠狠地瞪了玲瓏一眼,“下次再敢無禮,當心本小姐撕爛你的嘴,剝了你的皮!”
“你……”玲瓏一哆嗦,身子忍不住往後挪了挪。那是長久被打罵欺負慣了的本能反應,想到這位二小姐平日裡懲罰下人的可怕手段,小臉霎時白了不少。
見玲瓏這副懼怕的樣子,再想像着以前那些被任意打罵和羞辱的日子,烈鸞歌原本晶亮柔和的雙眸陡地變得陰冷狠厲起來,渾身散發着冷寒迫人的氣息,隱隱還夾雜着絲絲肅殺之氣。
她兩步上前,逼近司徒雅雪,一字一句冷冷說道:“有膽就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