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如此,便要麼將她許給小海,隨後將二人打發到外面置辦一處宅子,也算是咱們相府的仁義;要麼金玉姑娘就遠離京城,此後,一切生死皆跟相府無關。看金玉姑娘如何選擇吧!”
老夫人思考一會兒後終於開口,雖然她也很不想管這個爛攤子。
但奈何,眼前的柴金玉是相府二夫人的遠房表親,那小海又是家生子,雖長相有些缺陷,但好在人還是挺老實的,既然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倒不如撮合他們兩個人,也算是成了一對姻緣。
“表姑!”聽完老夫人的一番話,跪在地上的柴金玉立即爬起來,眼神直直地盯着孟子蓁,倒是嚇對方一跳。
對於柴金玉而言,不遠千里來投奔孟子蓁,結果竟落得這個下場,不僅沒有當上這相府的孫長媳,眼下被一醜陋下人輕薄之後,還要受這相府的處置,真當她是好捏的軟柿子嗎?
“大膽,真是沒規矩!”
孟子蓁看着眼前氣勢洶洶的柴金玉,不免勃然大怒,這麼多人看着,難不成還想給她下臉子。
“表姑,你別逼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在背後指使我的事情說出去?”
柴金玉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輕聲危險道,無論如何,她必須要讓孟子蓁想辦法幫她解決這件事。
“你在威脅我?”孟子蓁冷聲一笑:“想說的話,你儘管說好了,又沒有證據,誰會相信你?”
不過是一隻還沒成熟的小家雀兒罷了,還當真想跟她鬥?既然做了這些事,又怎麼可能會留下把柄。
“你!”柴金玉氣急反笑,“表姑現在是翻臉不認人了,是嗎?”
“要我說,金玉,乖一點,聽老夫人的安排,最起碼相府也不會太過虧待你,加之有表姑在,還能幫你多安排些嫁妝,女人嘛,總歸要嫁人的。而且那小海又是個老實的,至少不會欺負了你。”
孟子蓁壓低自己的聲音,貼在柴金玉的耳邊說道。
“表姑!”柴金玉眼淚都快出來了,看這情況,又確實無可奈何,只好不甘心地咬咬牙,跪在地上對着老夫人說道:“謝謝老夫人憐愛,金玉……金玉願意嫁給……嫁給他。”
“不錯,還算是個懂事的。”老夫人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便示意明媽媽去喚院外的小海進來。
“小海,你也算是這府中的老人了,今日怎得半點規矩都不懂了?”
“老夫人,小人……”
小海剛要說話,便被老夫人用手示意制止,只聽得老夫人開口說道:“罷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現在再來指責你也毫無意義,我就問你一句,你可願娶金玉姑娘爲妻?”
小海心中一樂,果然,這事情的發展跟二小姐所說的一模一樣,忙不迭點頭道:“願意!願意!小人當然願意!”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老夫人長舒一口氣:“既如此,稍後你去管家那裡領些銀錢,在外面置辦一處宅子,等過了年,再把你倆的事給辦了,也算是好事一樁了。”
“謝謝老夫人,謝謝老夫人。”小海聽聞此言,連磕了幾個頭。
一旁的柴金玉倒是看都不看身邊的這個男人,她現在只想着怎麼樣能從相府多搞些錢纔是最要緊的,否則她纔不會同意嫁給旁邊的醜男人。
“ 果然還是老夫人大度,發生了這種事情,不僅沒有追究責任,還貼補了嫁妝,要我說啊……”
一旁的夫人還準備接着說下去,轉眼看到了柴金玉盯着她的眼神,便立即住了嘴。剛剛這死丫頭罵人的樣子她可沒有忘記,臨了倒也不想給自己惹一身騷。
“是啊是啊,老夫人可真是心善啊。”其他的夫人也開始和聲道。
就這樣,針對方堃的一場陰謀有驚無險的解決了,而當事者完全不知情,還在前廳觥籌交錯,生怕老爹再說自己酒量差的事。
“小姐,聽說那金玉姑娘近來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連福德堂也不再去了,就是二夫人偶爾去看看她,聊些嫁妝的事情。”
幾日後的一個傍晚,思安一邊給方卿婉剝着橘子,一邊說着近來丫鬟們私下聊着的閒事。
“大家都說咱們相府主子可真是心善,金玉姑娘雖說是位小姐,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破落戶罷了,出了那樣上不得檯面的事,咱們相府竟然還給她置辦嫁妝,唉……不過倒是便宜那小海了,白白得了賞銀,還有一個漂亮媳婦。”
別看思安這丫頭年紀小,操起心來就能那上了年級的嬤嬤一模一樣,惹得方卿婉都不禁笑道,“眉頭都皺成小老太婆了,你呀……”
“不過,思安,你可知我當初爲何會選小海嗎?”方卿婉挑眉問道。
“因爲他是家生子,聽話,不會有異心。”
思安想了想,歪着頭回答道。
“對,但也不全對,”方卿婉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慢慢說道:“家生子是基礎,但是沒有人都一直聽話,我們更不能保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異心,只不過……”
方卿婉笑了一下,“只不過,小海他自身的情況在那裡擺着,對他來說,最大的渴望便是娶個媳婦,有個自己的家,現在這機會來了,還在他想要的基礎上,給他置辦了宅子,只要後面他不懶,養家餬口是完全沒問題的。”
“而獲得這一切,不過是替主子辦件有驚無險的事情罷了。因此,他是斷不會拒絕我的。”
思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姐的意思是,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不,”方卿婉搖搖頭:“在關鍵的事情上,要學會分析人性,給人好處也要給得恰到好處,只有直戳人心,才能一擊即中。如果隨意挑選馬兒,那馬兒吃飽了亂跑,很容易失蹄的。”
“我明白了小姐。”
“小姐~”兩人正聊得歡,梧桐興沖沖地從外面跑進來,手裡拿着一封信,“剛剛文月郡主那邊派人送過來的。”
方卿婉接過思安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打開信一看,竟是文月郡主送來的邀請函,邀請方卿婉一同參加幾日後的上元節。
上元節,是永川國一年一度的盛會。每到上元節,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會掛滿花燈,不少民間組織會舉辦猜燈會,放煙花,還有游龍燈、舞獅子等表演,包括很多來自異域的小販都會趁此機會來京城,售賣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兒,很是熱鬧。
想起那日因爲柴金玉的出現,搞得幾人有些不歡而散,方卿婉沉思了一下,便徑直起身往書房走去。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方卿婉推門一看,方堃果然又窩在書房裡看兵書了。
“你來啦,妹妹!”
看到方卿婉,方堃眼神一亮,“現在無仗可打,又休假在家,真閒下來還有點不習慣呢。”放下手中的兵書,方堃看向方卿婉。
“無仗可打是好事,大哥你忘了,書上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是啊,妹妹說得對,是大哥暈頭了,只要沒有戰爭,大哥願意在家閒一輩子。”方堃嘆了一口氣,說起打仗,又何止是百姓苦呢,自己的兄弟,那麼多將士,又是多少人的兒子,都命喪於沙場,午夜夢迴間,他都難以忘記那些人的臉。
方卿婉看着自家大哥陡然暗淡的臉色,很是理解,“來吧,大哥,陪妹妹下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