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齊王息怒……”杜淳海眼看着計劃落空,惹怒了齊王,就要鬧出人命,忙好聲相勸。也顧不得宋嬤嬤在場,不顧臉面的上前討好。“今日純屬意外,是下官失誤,失誤……齊王不必理會這些,下官這就先送齊王出去……”
齊王這才甩了甩手罷手,整了整已經破破爛爛的衣袍,冷哼一聲率先走出去。
“啊……血,血……”三夫人等緩過一陣疼痛,想要查看一下懷中的杜子靈,卻驚恐的發現從她裙底慢慢滲出殷紅的血來。
齊王腳步沒有停,渾身夾着怒氣大步離開。
屋子裡頓時人仰馬翻,哭喊的哭喊,幫忙的幫忙,叫府醫的叫府醫……真的一團的遭。
宋嬤嬤冷眼瞧着,杜淳海送了齊王出去沒再回來,下人們擡着杜子靈和三夫人出去,連帶的丟盡臉面的青玉也被拉了出去……很快凌亂狼藉的屋裡只剩她跟杜老夫人兩人。
想着眼前的這出鬧劇,若非自家小姐機智警醒,恐怕吃虧的就是她自己,想想齊王如此險惡兇殘之人,真真是不寒而慄。
“老夫人,我家夫人敬你是長輩,這才一再容忍你和三房在府中興風作浪。”宋嬤嬤站在杜老夫人面前,表情嚴肅,通身的氣派,看着比杜老夫人更有主母氣勢。“夫人說了,以後老夫人沒有身爲長者自覺,再想爲老不尊、心思齷齪的算計兒孫們的事情,不肯過那舒舒服服的富貴閒散日子,那邊跟三房一起回田林縣老宅那裡度過餘生吧。”
這話從宋嬤嬤一個奴婢口中轉達說出,已經是極重的話了。這麼多年來,杜老夫人再護着得寸進尺的三房安筱毓都不曾說過一句不是,反而是杜淳風看不過去。如今她直接越過杜淳風吩咐了宋嬤嬤說出一番話,真的是已經忍無可忍了。
杜老夫人氣的面色潮紅醬紫,可是事情的確是她主意,眼下東窗事發,大家都不是笨人,她再想遮瞞也是遮瞞不了的,反而顯得她敢做不敢當。
宋嬤嬤說完,便再也不去管杜老夫人的反應,轉身就昂首離開了這個充滿污穢的房間。
…………
太子本來身體還沒養好,這一跪就是七天七夜,又是曝曬又是淋雨,身體透支再也扛不住,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才悠悠轉醒。
醒來又是黃昏,牀邊只有默默抹眼淚的秦總管,太子看着秦總管老邁的背影,心中一片荒涼。
“殿下,你可算是醒了,這人都瘦脫了形……”秦總管見太子醒來,又哭又笑,欣慰擔憂的抹着眼睛。“你這孩子,何必跟皇上犟着……”
太子沉默的睜着眼,卻是不肯說話。
“聖旨已下,從來還沒有人敢抗旨的,也沒有抗旨之後還能安安穩穩的……”秦總管見太子這樣消極的反抗,心中更加酸澀無奈,“老奴知道,殿下是爲了對顧大秀的諾言。可是若你一意孤行,連自己都保全不住,又何以給顧大秀一個安穩未來?”
秦總管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整個蜷縮在一起,看着就像普通的乾瘦老頭兒,太子看到目光微微一怔。年輕的時候,秦總管也是高頭大馬,總把被欺負的他護在懷裡細細安慰,爲年幼無助的他撐起一片天。
可如今……
太子看着,感覺眼中凝固的東西又開始融化氾濫,酸澀的厲害。他曾經自信萬丈以爲可以得到的東西,卻是一樣一樣離他越來越遠了。
“殿下如今能做的都做了,成事在天,就不要再介懷了。”秦總管捧着一杯水又慢慢的踱過來給太子喂水,一邊疲憊無力的勸道,“顧大秀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今日殿下爲日後所作出的犧牲,她必定都能懂得。”
“感情的世界,不是懂就可以的。”太子忽然嗓音嘶啞的輕聲開口,他今日才發現,原來世間還有令他如此爲難無力的事情。
“殿下……”秦總管的眼淚再度漫上來,他老淚縱橫的祈求,“殿下還是先顧着眼前,若是眼前都沒了,哪還有以後啊……”
太子心念微微一動,他目露疑惑,忽然警覺的問,“秦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總管放下手中的水杯,擡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這才吸着氣難過道,“那日皇上命人送了殿下回來,同時也留下話:若是殿下還顧念顧大秀的性命,凡事三思而後行……”
“啪!”太子慌得一擡手,就把秦總管放在牀頭的水杯摔碎在地,他掙扎着起身,伸手揪住秦總管的衣領,目眥欲裂如受傷的野獸,“你說什麼?”
“殿下,你別激動,身子還虛着,千萬別再大動肝火……”秦總管來不及管地上的碎片,忙出聲安撫情緒激動的太子。
太子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心中充滿憤怒和絕望,可是卻連發泄都那麼無力。
他想大聲喊出來,張口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只能仰面躺着,大口的喘着粗氣,俊臉充滿痛苦。
…………
齊王再度鬧出醜事,在杜子衿刻意的授意之下,傳的更加的不堪入耳,甚至更甚從前與杜子靈的那件事。
齊王的卑鄙無恥,下作陰險一下子就深入人心起來。常德帝知道了,也狠狠訓斥了德妃教子無方,並在朝堂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訓斥齊王讓其自省。
葉家聽聞此事,也開始持保留態度,尤其是葉婉畫,吵着鬧着說不要嫁。
但是,聖旨豈同兒戲?
另一方面,杜子靈經齊王那麼一踹,差點導致小產。雖然就醫及時最終孩子是保住了,不過接連遭受打擊的她性子卻是瘋癲刻薄的越發變本加厲了。
而青玉,雖然還留着半條命,不過被齊王那一巴掌打得狠了,牙齒都掉了兩顆,鼻青臉腫、嘴角歪斜,整個人再也沒有讓日的光彩。又加身上揹着那種不光彩的事情,只能夾着尾巴做人,走到哪兒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甚至還有人當面朝她吐口水。安筱毓見她這般,清譽壞了,就不能再留在子樂閣連累女兒的名聲,便做主將她調去夜間運送夜香。
太子和齊王近來頻頻失利,惹怒常德帝,反倒是便宜了五皇子,常德帝分給他一些差事,漸漸的脫穎而出爲百官稱道。
京中就在這一片風起雲涌的混亂中,一道來自南疆的八百里加急奏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常德帝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