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杜子衿特地先回了定國公府,因事先沒有通知,一時弄得安筱毓措手不及。
得聞來意,安筱毓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太子的意思,頓時冷下臉來。“這太子也算的上男人?還想角逐帝位?把後院無辜婦人牽扯其中,也就這點本事了,其人品簡直堪稱下作!”
“孃親不必生氣,他的用心我只當不知,蕭將軍確實於我有恩,我去探望僅僅代表我個人,無關太子,蕭將軍爲人正直,不是那等不通情理,搖擺不定之人。”杜子衿淡淡出聲安撫,並不曾在她面前說太子不是,只擺正自己的態度。
安筱毓這才意識到當着女兒的面直言評論她喜愛之人的人品不好確實是不妥,便訕訕止住話題沒有繼續說,心中卻因爲太子漸漸顯露的執着野心而擔心自己女兒的未來。
“你大哥還沒出發,我這就讓人請他過來。”安筱毓目光略帶歉意說道。
“無妨,我直接去大哥院子裡找他,就不要來回耽擱時間了。”杜子衿知道孃親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她們中間隔着一個彌天大謊,她也不能解釋什麼,到時候不是露出馬腳反而越描越黑,索性不提也罷。
“那行,我讓冬末送你過去,路上要是遇到三房的人繞着點走。”安筱毓點到爲止的提醒。
杜子衿皺眉,三房又出什麼幺蛾子了?因時間緊迫,趕着去蕭家,她沒有多問,只是皺眉微微點頭“女兒知道了。”
安筱毓回頭就叫了冬末過來,交代兩句,囑咐挑遠着紫霧院的道走,杜子衿便跟着冬末去了杜千允的院子裡。
不過開第一句口,杜千允就明白是太子在利用自己妹妹,不過他並沒有表示什麼,當下只說馬上就收拾好了,讓杜子衿略等等。
對於大哥的理解和包容,杜子衿心存感激,尤其在他與太子之間還有競爭的條件下,他能做到如此,真的不易。
一路上,杜子衿坐馬車,杜千允騎馬與她並驅。
“大哥,蕭將軍得了什麼病?可是戰場上遺留得創傷?”杜子衿百思不得其解,以蕭夜離的身手,誰能傷的了他,抑或他這樣年紀輕輕會得什麼嚴重古怪的病?
杜千允聽到馬車中飄出的疑問,擡眸落在遠處太陽照射的光亮之處,許久才輕聲安慰,“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蕭兄弟定能化險爲夷的。”
杜千允沒想妹妹真的如此擔心蕭夜離,他與蕭夜離在南疆有合作,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撇開能力和其他不說,單說蕭夜離的爲人,仗義坦率,冷靜睿智,他都十分欣賞的,比起太子來不知好了凡幾。
“不曾聽說他受傷,近來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古怪。”過了很久,杜子衿才輕輕嘀咕一聲。
卻是,前世發生的悲劇,似乎正在漸漸離她遠去,那些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悲慘一樣都沒有發生。可是前世不曾發生的,這一世卻接連發生。譬如,前世不曾出現在她生命裡的蕭夜離和墨二哥出現了,前世活的比她好比她久的皇帝和冠軍侯提早病的病死的死了……
總覺得,每個人的命運之輪都隨着她的重生而改變了。
未來會怎麼樣?是好是壞,她也就越來越沒有把握了。
前世的她不知道大哥其實是皇上的親兒子,所以杜家和大哥的危機是無法避免的,只是她太蠢,被人抓了空子利用,導致悲劇加速了滅亡。
以後一路雖沉默,杜子衿沉浸在自己混亂無序的思緒中,直到聽到外面杜千允說到了,才驚覺馬車早已停下。
杜千允伸手掀簾,親自動作輕柔寶貝扶了杜子衿下馬車,兩人這才一起走向武國公府的大門。
得了消息的蕭家人早早的候在大門外了,見到杜千允兄妹過來,便迎上前來,是蕭四爺蕭闌夫婦親自出面相迎。
“杜將軍,太子妃……”蕭闌率先行禮。
“四爺不必客氣,我與蕭將軍有同僚之誼,他又曾於小妹有救命之恩,今日過來僅是聊表心意。”杜千允淡淡開口,杜子衿發現,面對外人,大哥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即便鬍子拉碴的邋遢大漢形象,可是與生俱來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尊貴從骨子裡由內而外的散發,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再看蕭夜離的父母一臉謹慎恭敬,他們……定是知道了大哥的真實身份的,也早就知道皇上的打算的。
簡單寒暄之後,杜子衿便跟着一道去了蕭夜離的房間。
見到蕭夜離的時候,他靜靜的躺着佈置乾淨簡潔的房間中,沒有過多的擺設反而顯得越發的寬敞明淨,陽光透過窗戶進來,映照着他越發蒼白的平靜俊顏。一如那一日的蒼白,只是合起雙眼的他沒了那日的糾結痛苦,顯得相當的平靜。
“一直是老樣子,並不曾醒來過。”蕭闌對着杜千允解釋。
“四爺放心,蕭將軍吉人天相,定會否極泰來的。”杜千允看着蕭夜離蒼白的平靜睡容,輕輕開口。
“借杜將軍吉言。”蕭闌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激動,不過被他剋制的很好。
杜子衿在一旁安靜的看着,聽着,總覺得兩人的對話透着古怪。蕭夜離的父母雖然看着擔憂,卻並不着急,這房間沒有藥味,顯然蕭夜離昏迷至今都不曾用過藥,這是爲何?而大哥不過一句安慰的場面話,卻真真切切的令他們鬆了一口氣,這又是爲何?難道蕭夜離的昏迷還另有隱情?爲何總覺得處處透着古怪呢?
杜千允並未在蕭夜離的房間停留太久,交代杜子衿一聲便跟着蕭闌去了書房說話,而杜子衿則留下墨桑跟着夜珊一道在院子裡走走。
安靜的跟着夜珊走了一程,杜子衿率先停下,主動打破沉默,“四夫人,有話不妨開門見山吧。”
“太子妃倒是個爽快人。”夜珊停下腳步,回頭對上杜子衿清幽冷冽的眸子,感覺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四夫人有話不妨當面問,蕭公子既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自是也當您是長輩,都不必見外。”杜子衿清麗絕美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從這位蕭四夫人說要帶着她隨意走走開始,她就知道,定是有什麼話想問她,剛好她也想打探一下蕭夜離昏迷背後的隱情。
夜珊輕笑,當下便直截了當的爽快問道,“太子妃說曾受恩於我兒,但據我所知,我那個兒子清冷孤僻,不像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