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不過這麼不知深淺,明目張膽的闖過來,肯定不是附近海域的人。唔……說不定是大興朝的富賈名紳,或者逃避仇家舉家遷移……”這黑瘦的小個子被巨大的利益衝昏了頭,只要一想到,若是順利搶了那二十幾艘巨輪,肯定是數不盡的財富,想做什麼不可以還做什麼海盜,後半輩子光躺着都不用愁了。
“去查清楚再說,若不然你以爲憑着我們三艘船千把個人能戰勝那二十幾艘巨輪?我鬼魅再厲害,也不能保證底下的人都能以一敵十。”鷹隼理智不留情的戳破黑瘦男人的美夢。“肥魚當然不能放過,不過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是是是……還是老大說的對,我這就是查清楚。”黑瘦男人如夢初醒的退出去。
“老大真是厲害……”等黑瘦男人一走,一道柔媚造作的女音馬上響起,只見趴在地上那個豐腴的女人頓時舉起倒滿的酒杯遞給鷹隼,並不遺餘力的露出崇拜的表情誇讚道。
“老大真是遇事沉着冷靜,只有您這樣子的纔是做大事的人……”另一個也不甘示弱的奉承。
鷹隼明明聽得出她們單純爲了討好而恭維,其實什麼都不懂,可這樣的話還是讓他聽的很舒服,脣角揚着得意而倨傲的弧度。
擡手在兩個女人胸前各用力抓了一把,明明很瘦削的身體,可是一雙手卻像是擁有無窮的力氣,輕輕一抓,兩個人體型並不算小的女人就這麼被他輕輕鬆鬆丟到大牀上去了,嘴裡發出得意和某種情緒的大笑。
那兩個女人摔下去吃痛的驚呼,卻不敢放肆大叫,怕惹惱鷹隼壞了他的興致,只能壓抑着發出媚骨的嬌.吟,強裝羞澀癡迷的看着他大步走過來。
很快,房間裡傳出令人羞恥的靡靡之音。
房間外,一個穿着粗布男裝的瘦小身影慢慢的停下腳步,暗黃色的皮膚,兩頰分佈了許多褐斑,讓他看着更加的平凡不起眼。
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鷹隼又是不加節制,也從不在意別人怎麼看的人,所以外面聽着動靜也很大,過來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平凡小個子面無表情的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蹲下,將手中乾淨的衣物放在房門外,然後直接安靜的回去了。
她的房間在另外一艘較小的船上,排在最末的一艘,這艘船上都是鬼魅海盜團中處於下層的弱勢羣體。都是一些婦孺,以及一些沒什麼作爲的傷殘年老者。他們這些人平日裡主要負責其他人的吃喝拉撒,以及一些清洗善後工作,平日裡做着最累最髒的活,常常忙到大半夜也不能睡,可是得到的吃食衣物卻是最少,常常是別人吃剩冷掉不要的那些。
外面依舊有人喝着酒大聲吹噓着以前的風光史,她一個人表情麻木的穿過與她無關的熱鬧回到自己的房間,那是一個倉庫旁邊的密閉房間,裡面一共住了二十幾個女人孩子,每個人僅有一張通鋪而已。
沒有洗臉,她就蜷縮在自己的牀位上,用一張打滿布丁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被子裹住自己單薄的身體,閉着眼,卻絲毫沒有睡意,她不知道,這樣苟延殘喘毫無尊嚴的日子到什麼時候纔是頭。
密閉的房間裡,已經躺着提早完成一天工作的婦人,有些還藉着油燈在縫縫補補,或是跟自己的孩子竊竊低語,房間因不通風,裡面充斥着各種難聞的味道。
忽明忽滅的燈火偶爾一閃,投射到她暗黃的臉上,額頭被頭髮遮住的地方有一道長到眼角的疤痕,那一雙還算好看的眸子定定的盯着某處,完全沒有了神采。
她在這鬼魅海盜團已經有一年了,一年多前一個無風無浪天氣晴朗的午後,她租下的漁船突然被一羣衝出來的海盜打劫了,將她所有的積蓄搜刮一空,當天那個眼睛狹長陰冷的黑髯男人就睡了她的身體讓她成爲禁裔。
絕望恥辱的度過三天,一直到她豁出去準備一死了之的時候,鋒利的匕首被打偏劃到額頭毀了容,等傷口恢復的她才終於被那男人拋在腦後,然後不死不活行屍走肉的活到現在。
有時候,她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常常會回想起多年以前,曾經有個天真愛笑的美麗女孩,總是用信任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嘰嘰喳喳“顧姐姐,顧姐姐”的叫個不停。那個時候,她有彼此心意相通的男子,有令男人仰慕的智謀和女人妒忌的資本,那個時候她對未來充滿信心和憧憬,甚至……野心勃勃。
正是這份野心,毀了她的良心,毀了她的友情和愛情,毀了她的一切。
若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做事不那麼絕,是不是今日就不會落到如此悽慘屈辱的下場?
即便她就是狠心自私,利用傷害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可是若是那一年她不那麼固執,不要那麼不甘心,跟着願意放棄皇位的他一起離開,從此隱姓埋名,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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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後來就不會跟楚逸煊漸行漸遠,猜忌怨懟,那麼她也不會將那個天真愛笑的女孩逼的狠心反擊,兩人徹底反目,也不會最後狠心出手斷送她青春美好的生命。
她也不會連夜匆匆出逃,居無定所的一直飄蕩在外,防着每一個靠近的人。
不會到海上,不會被劫,不會被侮辱……
每一天夜裡,顧傾城都逼着自己閉上眼睛,不要去聽去看身邊不斷上演的骯髒手段和交易,這裡的所有人都像是躲在陰暗角落的臭蛆,都是沒有明天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死去。
可是,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一直忍不住回想從前,在從前的每一次選擇之中假如,不斷的後悔,懺悔……
假如要是不那樣,該有多好,每一種可能都比現在好上一千一萬倍。
身邊漸漸的嘈雜起來,最後又慢慢的安靜,大多數人回來了,又躺下了,這些顧傾城都置若罔聞,所有的都與她不相干。
等到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顧傾城卻被身邊牀位傳來的壓抑細微的哭聲吵的睜開眼。
隔壁牀的是一對母女,小女孩七八歲,她的母親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她一個人躲在被子哭。
顧傾城表情木然的聽着,沒有絲毫想要上前安慰的意願。
她知道小女孩的母親去了哪裡,她爲了擺脫這裡的生活正在鷹隼的房間裡摒棄尊嚴的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