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珠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墨桑,心知定國公府這樣的門第也絕不會容許嫡女隨她離開習醫。便道:“雖不如你,不過也尚可,這往後的七日便跟着我一起幫大姑娘施針驅毒吧。”忙了一下午了,安明珠也有些體力不濟了,便沒有堅持。
“謝師父願意指導愚徒,墨桑日後定不會辱沒聖醫谷的名聲。”墨桑忙跪下行謝師禮。
安明珠並不曾多說其他,掏出隨身佩戴的一塊玉墜遞給墨桑,“這是暢行聖醫谷的令牌,今日贈你,算是見面禮吧。”
墨桑恭恭敬敬的接過,隨後磕頭,“謝師父。”
安明珠起身告辭,挎着她的專用醫藥箱便出了屋子,一行人且起身跟着相送。
“大夫人且留步,你還是留下照顧大姑娘吧,一會兒她就該醒了。”安明珠回頭對着大夫人林氏主動開口。“明日一早待我準備好了藥材便會登門。”
“多謝安神醫,有勞安神醫了。”林氏止步,對着安明珠客氣施禮。
“那阿滿且送送安神醫吧。”安筱毓怕林氏一個人待在屋子裡胡思亂想,便也留下陪着她。
出了成合院,穿過兩個花園拐過湖上長廊,便到了內外院聯通的主道上。
一路上安明珠幾度欲言又止,眼看着就要出內院了,早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的杜子衿善解人意道。“前面便是出內院的拱門了,眼下天色還不算晚,昨夜大雨墨槐的傷口又扯裂了,不知神醫可願去瞧瞧?”
此話正合安明珠心意,她長在塵世之外,難免不通人情,是以說話形式都是直來直去,“如此甚好,那便有請五小姐帶路。”
…………
鬆壽院中,杜老夫人王氏由着大丫鬟鈴蘭、錦蘭伺候用晚膳,三夫人李氏亦在一旁恭敬的佈菜伺候。
突然,錢嬤嬤掀簾進來,匆匆行禮。
“發生了什麼事?”杜老夫人王氏接過錦蘭遞過來的帕子優雅的拭了拭嘴角,低頭看着幾步開外的錢嬤嬤。
錢嬤嬤快速看了一眼同樣垂眸不解看着自己的三夫人李氏,這才斟酌着用詞小心翼翼道。“那安神醫走了,據說大姑娘得的不是病,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三夫人李氏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樣,不耐煩的打岔,“你這老刁奴,說話吞吞吐吐作甚?”
錢嬤嬤臉色一白,滿是褶皺臉閃過委屈。“而是中了毒!”
“什麼?中毒?”三夫人驚愕驚呼。
殊不知三夫人自以爲是的姿態作風同樣引起了杜老夫人王氏的不滿,這錢嬤嬤不僅是她鬆壽院裡的奴才,亦是她當年的陪嫁,是身邊最有資歷的老人了。錢嬤嬤站出說話一貫是代表她的聲音,可這李氏當衆就敢給她沒臉,豈不是等於給下她這個主子的檯面?
“好了,咋呼什麼!”杜老夫人不悅的呵斥三夫人的大呼小叫。“不管是生病還是中毒,此事只要事不關己,以後就低調一點避開一點,是好是歹都不要與三房扯上關係。別不知天高地厚往上湊,最後惹得一身騷。”
三夫人便不樂意道,“母親可是懷疑這大姑娘中毒與三房有關?母親,您這可是冤枉媳婦了,媳婦兒最多有些小算計,哪至於如此黑心肝呀……”
“好了,不要張口就來、信口雌黃。”杜老夫人不耐的打斷,“以後好好管束阿海的房中人,沒有關係最好,若是有……也今早給我處理掉。”說着又想起什麼似得,“對了,這段時間靈兒規矩學的如何?”
“媳婦兒謹遵母親教導。”三夫人後退兩步行了一禮,隨即起身道,“靈兒如今很是乖巧,教習嬤嬤也誇她有靈性,說什麼都是一點即通。”
“那便好,讓她好好學,忍耐些許時候。”杜老夫人滿意的點頭,“等禁足期滿,咱們便好好替她甄選,選一戶顯赫世家定親。”
“哎,媳婦兒定會轉達母親的意思給靈兒,讓她好好的學習那些世家大族大家閨秀的舉止禮儀。”三夫人一聽,立馬喜形於色的點頭保證。隨即心裡又隱隱擔憂,這段時間靈兒不哭也不鬧了,看着很是平靜。前幾****擔心之餘拍了丫鬟留心靈兒的作息,卻驚聞半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偷偷溜出去三次了,每次都是大半夜的才歸府。也不知道她一個千金小姐這麼頻繁出府是爲何,傳出去總是有礙女兒家的聲譽,還會影響以後議親。
“如此甚好。”杜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一向嚴肅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依舊看起來板着一張嚴肅的臉。
…………
“是毒?消息確實?”一華服男子表情意外,執酒杯的手動作一頓。
“消息確實。”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保證,“這件事已在傍晚傳遍大街小巷,定國公府並沒有刻意隱瞞。”
華服男子勾脣一笑,隨即仰頭飲盡杯中之酒,隨後一拋,暢意道。“看來這定國公府也並非銅牆鐵壁無孔而入,這個消息倒是給了我不少額外的提示。”
“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暫且不用,不過既然此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爲何你到此時纔來稟告?”華服男子伸出長腿一腳踹過去,將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踹翻,這才解氣道。“一羣酒釀飯袋,辦事效率這麼差,讓我以後如何只讓你們成大事?”
被踹在地的男子一聲也不敢吭,主子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他們早就習以爲常。只恭敬討好的認錯求饒,“主上教訓的極是,屬下以後定會謹遵主上教導,行事多加小心嚴謹。”
“還不快滾!”華服男子再度擡腳不耐煩威脅。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咕嚕爬起來快速跑了出去。
…………
太子府
外院議事廳裡,太子楚逸煊一臉嚴酷的坐在主位上,聽着面前蕭繕彙報事情。
“定國公被聖上禁足了?”楚逸煊聞之皺眉,緩緩將手中的茶杯擱在桌子上。
“是的,聽聞定國公以權壓人,禁宵之後強行開門出城,聖上驚怒之下就罰他禁足一月,罰俸一年。”蕭繕一字不漏的將打聽來的消息悉數道出。
“罰俸一年不痛不癢,禁足一個月麼……”楚逸煊面色凝重的思索,“入秋換防,定國公這個時候被禁足……這其中可有陰謀?”想的越深,總是覺得事情越蹊蹺越複雜,但又沒有人可以給他提醒讓他撥開雲霧見月明,這個時候若是顧傾城在就好了。
隨即一怔,這個時候想她作甚,她都快成爲齊王妃了。
“屬下不敢妄下判斷,也不敢揣度聖意。不過據小道消息稱,定國公昨夜出城是爲了杜五小姐。”蕭繕有些不確定要不要把此事告之楚逸煊,近來太子與杜子衿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他不見得願意聽到杜子衿的事情。
“何事?”果然,一聽杜子衿,楚逸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據聞那日午時前杜家五小姐就出了城,但是直到城門禁嚴也不曾歸,定國公得到消息杜五小姐在郊外官道遭截殺,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