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聽到靜眀的名字,便想起傍晚被她慌張一撞時下意識露出有功夫的行跡以及身上傳來的濃烈的檀香味,不由的心念一動,不過卻沒有將疑惑道出。
“那依你們看,靜月和靜眀誰看着更爲可疑一點呢?”杜千陌問這個問題卻絕不是因爲關心案情進展,而是隻要鎖定了嫌疑人,他便能更加小心警惕的避開兇手保護好阿滿妹妹。
杜千陌的話一落,所有人便下意識的看着蕭夜離,想要他做出判斷,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蕭夜離的能力總是不由自主的令人折服和信賴。
“靜月和靜眀都是這兩年入白衣庵的,靜眀比靜月早了兩個月,我找人查過她們入白衣庵之前的俗家身份和遭遇,並無可疑的地方。若是她們是懷着目的而來,爲何要蟄伏那麼久的時間?白衣庵並不大,想要下手,難道還怕沒有機會嗎?”蕭夜離依舊是冷冷淡淡,波瀾不驚的口吻。
“你的意思……是靜月靜眀也沒有問題?”顧傾城不解的開口,“可先前不是你說兇手就潛藏在我們七人之中?”
此話一出,除了杜子衿,其他人都是聽了一頭霧水。
“蕭公子的意思,此事應該放寬眼界,不要把事情僅僅拘泥於無憂被殺一事上。”杜子衿冷不丁清凌凌冷靜開口。
她的話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同時也引來蕭夜離的視線。
顧傾城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神使鬼差的朝着蕭夜離看去,卻發現他正目光柔和的看着杜子衿,雖然表情與平時並無大的變化,可不知道爲什麼,顧傾城就是看出了這一眼的其中不同。
心頭一滯,顧傾城一時間竟分辨不出是什麼滋味。耳邊傳來蕭夜離的聲音,這纔將她神遊的思緒拉回。
“我已經着人調查過了,最先傳出白衣庵後山有芙蓉花海的便是陳央央。這些刻意的動作引起了安小姐以及杜小姐的注意,併成功的將人在重陽這一日引到白衣庵。這顯然,陳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且明顯是針對杜家的。後來的事……杜小姐一行被帶到無憂騰出的房間休息,到有人發現無憂死了,潘把總又發現了無憂房間出現血跡。一切順理成章的將嫌疑引到杜小姐身上,再到後來被單獨隔離起來,被黑衣人追殺……若非命大幸運,恐怕杜小姐早就做了替罪羔羊刀下亡魂了。”蕭夜離語調平鋪直敘的緩緩說着,顧傾城發現,這竟是她認識蕭夜離以來他說過最多的一次話。
“那你的意思……陳家正在謀算着什麼,爲了什麼呢?五皇子?”顧傾城震驚的失語,竟是越想越心驚。“可是五皇子……”母妃早亡。在宮中默默無聞長大,無權無勢,又有何資本能與太子和齊王一爭高下呢?
潘四保太陽穴突突急跳了幾下,他從沒想過這樁錯綜複雜的謀殺案之後竟牽扯出這樣的驚天秘密,一不小心就捲進這麼駭人的陰謀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頓時嚇得噤聲不敢再多言了,只感覺心臟一聲重過一聲的跳動聲。
杜千陌一貫單純,卻不想事情背後這麼複雜,還牽扯到了皇子身上,便也沉默着沒有開口。
蕭夜離沒有回答顧傾城的問題,看了一眼低頭沉默的杜子衿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張畫像放在桌上鋪開。“眼下第一要緊的是先把這個殺人的兇手揪出來,之後才能順理成章的揭開這樁陰謀。”頓了頓又說,“這是陳家丫鬟的畫像,你們看着,身邊的人中,誰看着更像,有即便是喬裝改變也無法掩飾的特徵?”
一行人湊上去仔細的辨認了許久,都是搖頭,顧傾城道,“江湖上有一種最上乘的易容術,據聞是精心修飾後人皮面具,是以普通人的肉眼根本分辨不出。”
杜子衿心頭一亮,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驀地驚呼,“就是靜眀。晚飯前我去找三哥哥吃晚飯,不小心在通往後山的月洞門前與她相撞,發現她竟身懷武功。且她身上除了有濃烈的檀香之後還有一種香料的味道,就是……普通人家冬日用來醃肉用的防腐香料味……”剛剛她在聞到那麼濃烈檀香的一瞬間就在奇怪,爲何別的女尼身上只有那種常年浸潤的淡淡的卻是凝久不散的檀香,而靜眀卻是濃烈的檀香下夾雜着一種古怪的香味,現在經顧傾城提及人皮面具才茅塞頓開。
若不是爲了遮掩防腐的香料味,又何須特意薰那麼濃烈的檀香遮掩?
目標鎖定!
蕭夜離淡淡的看了一眼還處在震驚中的潘四保,只不過那麼淡淡的一眼,潘四保就瞬間明白過來接下去該做什麼。
他頷首起身,轉身就出了屋子出去調配人手,準備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將那靜眀一舉拿下。
“不過,至於陳家到底有何圖謀,是不是跟五皇子有關,暫且都不得而知。”蕭夜離淡淡的出聲,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同樣處在震驚中沒有回神的顧傾城。
顧傾城瞬間就明白過來,此事還不明朗之下,她不能隨意就將此事透露給太子。若是五皇子真的不知情,只會牽連無辜,將五皇子捲入紛爭之中,這對早早失去母妃庇護飽受人情冷暖的五皇子來說不公平。“我明白。”
其實,這完全是蕭夜離多慮了,別說她根本沒往那方面想,就算真的有這個打算,恐怕也是無能爲了。太子經重陽發生之事,眼下恐怕也是自身難保,估計將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暇顧及身處白衣庵的她了。
想到這兒,顧傾城沉默着斂眸,隱去眼底的黯然。
沒過多少時長,外頭潘四保就來稟,說是已經將準備潛逃的靜眀拿下了。
“將人押到大殿,通知所有人到場。”蕭夜離淡聲吩咐,外頭的潘四保得令就轉身下去執行了。
蕭夜離掐算着潘四保那邊準備的差不多,這才率先起身,帶着杜子衿等一起去了香火大殿。
此時大殿燈火通明,白衣庵的衆女尼悉數到場,面面相覷驚懼不安的看着綁的嚴嚴實實跪在中央的靜眀,殿門口重重守衛皆是面無表情,看着森羅可怖。
一直到蕭夜離等人踏進大殿,身爲庵主的無水才慌張不解的問跟在蕭夜離後面的顧傾城。“靜心,發生了何事?爲何要綁着靜眀?”雖說已經是白衣庵的主事人了,不過性子綿軟謹慎的無水卻是連詢問蕭夜離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問跟在其後的顧傾城。
顧傾城一聽這個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法號,不由的嘴角抽了抽,下意識的擡眸看了一眼前面的蕭夜離,這才耐着性子輕聲解釋。“無水庵主不必驚慌,蕭將軍命人綁了靜眀,自是因爲她與無憂被殺一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