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墨桑同樣面色沉了下來,“奴婢細細觀察過了,成合院裡人心已經漸漸鬆怠,不過廚房掌勺的那個媳婦子齊大家的看着上躥下跳有些不安分,每每奴婢和雪鳶安排大小姐的吃食和藥的時候總會挑事。她是大夫人陪嫁嬤嬤齊嬤嬤的大兒媳婦,齊嬤嬤倒是看着沉穩,對我們亦是客氣。齊嬤嬤的小女兒飛燕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二等丫鬟,平日亦是負責大小姐的吃食的……”
“你覺得,她們可能與此事有關聯?”杜子衿微微皺眉思索。“可是她們長期下毒讓大姐姐顯出病症卻又不要她的命,是有什麼動機呢?”
“奴婢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目前也是帶着懷疑的眼光看她們才覺得有些異常,也不一定與她們有關。聽聞齊大媳婦一直都是潑辣的性子,也不一定是針對咱們過去成合院服侍的人。且真要論起來,齊家一大家子都是依附大房生存,該是不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纔是。奴婢跟雪鳶合計着,先靜觀其變,捉賊拿贓,其他人的監視也不可放鬆。”
“暫且去打聽一下齊大媳婦平日都與什麼人接觸,以及孃家還有什麼人,還有那個齊嬤嬤的女兒也一併查一查。”良久,杜子衿才輕聲的將心中新增的懷疑付諸行動。
“是。”墨桑應着,又細心的追問,“那……大夫人那邊可需要先通個氣?”
杜子衿擰眉,“暫且不用,大姐姐查出來原是中毒這件事情對大伯母大伯父來說是多麼沉痛的打擊你也看到了。眼下只要這件事不曾真正徹底解決,大伯母的情緒就一日不可控。且齊嬤嬤又是她身邊最爲親信之人,若是將此疑惑告知她難免露出蛛絲馬跡,到時讓對方察覺又要打草驚蛇。”
墨桑深以爲然,便是揭過不提,等回了自己屋給墨小白回信又匆匆趕去成合院照顧杜子寧。
傍晚時分,憋着許久的大雨終於落下。
當晚夜裡,杜子衿便從墨桑那兒得知,墨小白約了兩天後中午在八仙大酒樓見面。
八仙大酒樓背後乃禮親王妃的陪嫁鋪子,這些年來禮親王妃經營有道,慢慢的成了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
既是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那便常常是人滿爲患,人多嘴雜,杜子衿剛開始有些不解爲何約在這樣一個人來人往進出繁雜的地方。後來想想也就想明白了,有道是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大約是同樣道理。人多嘴雜的地方事情本就多,傳出來的消息可信與否還需進一步證實,是以世人大多聽過只是一笑置之。
半夜的時候杜子衿被驚醒,雪鳶覷着空隙冒雨回來偷偷稟告,說是那個杜子寧的二等丫鬟飛燕,也就是齊嬤嬤的女兒後半夜小產了。
“怎麼會小產?誰的孩子?”杜子衿一驚,急忙披着外衫起身,如瀑的青絲披散在身後,回首一傾竟宛如夜間花精,雪鳶一時竟看得呆了。
“雪鳶?”杜子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喝了兩口竟沒聽得雪鳶迴應,微微皺眉喊了一聲。
雪鳶這才恍惚回神,臉一紅低下頭去,慢了一瞬纔想去杜子衿的問題,便回道。“成合院裡誰也不知飛燕有了孩子,畢竟還是未成親的女孩子,近來即便覺察她反應異常也不會多想。可誰承想平日裡老實沉默的她竟會未婚先。孕……墨桑去看過了,是吃的藥,三個月的骨血,一下子全化成了血水了,牀褥衣服都浸溼了。”當時的慘烈血腥她也匆匆看了一眼,現在想起還有些毛骨悚然,說到這裡怕嚇着未經人事的杜子衿,是以沒再接着往下說。
“齊嬤嬤呢,她得知消息第一反應是怎麼樣的?”杜子衿倒是沒往雪鳶擔憂的那方面想,她從聽來的訊息一一分辨疑點。不見得她們剛懷疑齊嬤嬤一家,那邊就恰好出事了。
雪鳶表情一頓,仔細回想了剛在混亂中齊嬤嬤聞訊而來的反應,細緻到每一個表情和說的每一句話。“齊嬤嬤大約是不知飛燕懷了孩子,剛聞之趕過來那會兒看着飛燕那個樣子,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又氣又怒又擔心……不像是裝出來的,她是真的震驚此事,擔心飛燕,畢竟出了這樣的事情男方不站出來飛燕這輩子算是毀了。”
“飛燕多大年紀了,齊嬤嬤給她說親了嗎?”杜子衿思忖着,若是齊嬤嬤的反應是真實的,憑着前幾****的反應以及她與大伯母這麼多年的主僕請,基本可以將她的嫌疑摘清。
“有十九了,隱約是聽說前一段時間相看了一個,但是似乎飛燕並不肯,嫌人家太木訥……”雪鳶見杜子衿的問題問着有離核心,表情露出一絲疑惑。
“飛燕平日老實沉默,又常年待在府內,定國公府內外院涇渭分明,她平時不易接觸到異性,這個孩子會是誰的呢?”此疑點杜子衿亦是不解。
“飛燕每個月有兩日假期,會不會是相熟的鄰居什麼……”突然想起那天在廚房熬藥的時候聽聞齊大媳婦問飛燕休假了回不回之類的話,雪鳶遲疑的將這個疑惑說出來。
“先去把那個男人找出來,另外看着齊嬤嬤,此事透露給那個齊大媳婦看看她的反應。”杜子衿當機立斷道。
“飛燕小產這件事會跟大小姐中毒事件相關嗎?”雪鳶現在已經完全懵了,本來跟墨桑兩人有了懷疑對象,沒想到這麼快出事。可繞來繞去也沒有切中大小姐中毒事件的核心,給如何揪出下毒元兇還是一籌莫展,反而有種迷霧重重的感覺。
“暫且不知,兩件事有可能有關係也有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杜子衿淡淡的搖頭,如今她也是一頭迷霧,沒有抓住關鍵,是以無法下定論。“且走且看着吧。若是真是與齊家有關,透過此事總會露出端倪。”
況且,她總有直覺,覺得這兩者之間脫不了關係。
“小姐且歇着吧,奴婢再過去看着,興許有人趁亂興風作浪也說不定。”雪鳶一想那頭亂糟糟場面混亂,墨桑又在替飛燕診治,帶過去的四個小丫頭雖伶俐但是畢竟鎮不住場面,便有些擔心蟄伏在暗處的人趁亂對杜子寧下手,便有些後悔沒有弄清情況就急急趕回來向小姐稟報。
若大小姐真是因此受損,她真正是有負小姐所託。
杜子衿轉念一想也能想明白她的擔憂,倒也沒有多加指責,只點頭溫和道。“你去吧,雨夜路滑,路上小心着點。”
雪鳶匆匆點頭就離開了,杜子衿望着外頭漆黑一片的夜色,面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