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成親週年日還有三天,眼看着蕭夜離那兒一點消息都沒有,杜子衿心裡大概有預感,這一次他應該是趕不回來了。
這天事情特別多,杜子衿一直忙到天黑纔出了宮邸,一出門,晚風拂面,竟帶了一絲涼意。
“阿滿,這麼晚了,不妨就歇在宮邸吧?”墨槐跟着杜子衿一道出來,看着格外黑沉的天色開口勸道。
杜子衿看着山道上生機盎然的鳳凰樹,眯起雙眼深吸一口氣,輕輕道,“也不晚,其實這個島上的人都是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我們只是融入這個地方而已。”
墨槐聽了一愣,隨即默默點頭,不再說話了。
“今天是比往常晚一些,回去只是吃晚飯晚一些,其他都不晚。”杜子衿邁開步子,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其實再晚又如何?又有誰會因爲晚而不歸家的呢?
“我不是嫌晚,只是天色已黑,我擔心不安全。”墨槐跟在杜子衿身後,突然解釋一句。
“有你在,怕什麼……”杜子衿失笑。
墨槐被杜子衿這麼一誇,也忍不住揚起了脣角。
兩人一路沿着熟悉的路回到了家中,遠遠的朝着自家小樓的方向看過去,發展居然亮着燭火。
杜子衿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墨槐,後者當然也已經發覺,兩人對視一眼,杜子衿突然拔腿跑了起來。
這個時候屋裡亮着燈火,一定是阿離回來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杜子衿心裡慢慢的滋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甚至來不及知會墨槐一聲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奔回他的身邊。
獨立的小樓靜靜矗立在夜色中,院門半開些,一路到客廳都是燈火通明,杜子衿剛跨過門檻,就聞到隱隱有飯菜的香氣傳來。
“阿離,是你回來了嗎?”杜子衿還沒跑進客廳就揚聲喊了一聲。
下一瞬,蕭夜離圍着圍裙拿着鍋鏟就出現在杜子衿面前,柔聲溫情的開口,“今日怎麼這樣晚?晚飯就好了,還剩最後一道菜……”
杜子衿現在幾步之遙的對面,看着蕭夜離說完匆匆折回廚房,眼眶慢慢的溼潤了。
“我回家算算時間你們該回來了,就想着直接做晚飯,早知道我先去宮邸接了你再回來也來得及……”蕭夜離的聲音伴隨着炒菜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杜子衿耳朵裡,鼻翼間充斥着飯菜的香味,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味道。
杜子衿站着,看着,聽着,一直都沒說話,格外的安靜。
“怎麼不說話?”蕭夜離端着出鍋的燜羊肉,看着杜子衿怔怔的站着,從剛剛開始就沒動過,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杜子衿搖搖頭,然後跟着蕭夜離一道往客廳走,“就是一時不敢相信你真的回來了,我們都已經幾個月沒吃到你做的飯菜了。”
蕭夜離將燜羊肉擱飯桌上,回頭看着說話孩子氣的杜子衿輕笑,“我怎麼覺着你這陣子被苛待伙食了?”
杜子衿皺了皺鼻子,看了一眼洗了手回來準備上桌的墨槐,然後跟蕭夜離訴苦,“可不是,墨槐除了煮的粥還行,其餘的……就不說了。再者,嘗過阿離的手藝之後,別人的廚藝就再難能入口了。”
“……”蕭夜離含笑掃了一眼被嫌棄的墨槐抽了抽嘴角。
杜子衿看着墨槐臉黑了,想想以後蕭夜離不在的時候還要靠她,就哈哈乾笑兩聲就去洗手了。
蕭夜離的手藝真的是無可挑剔的,杜子衿不知道是真捧場還是餓了,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飯後,墨槐就很自覺的承擔的刷鍋洗碗的工作,蕭夜離跟杜子衿就回房了。
“抓住了?島上全揪清了?只有兩個?”杜子衿聽了蕭夜離這幾個月的工作彙報,驚愕之餘再三確認。
“你別急,讓我慢慢跟你說。”蕭夜離拉着杜子衿的手一起坐進沙發裡,這才從頭至尾的跟她交代清楚。
包括離憂島以及周邊羣島的出入的要求和檢查,基本上就杜絕了奸細的潛入,唯一的漏洞就是在每個月兩次的商品互通上。但是受到各方面的限制,東馳國的奸細也不能大批量的混進來,加上發覺之初就清除了一部分,所以最後只剩下兩個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這留存下來的兩個奸細,身份卻很不一般,其中一個竟是東馳國奪嫡失敗的七皇子,現如今人稱鄞王爺。
“奪嫡失敗了新上任的東馳王還會留他性命?”杜子衿直接問出心底疑惑,奪嫡有多殘酷她很清楚,是以對於當初最受寵也最有可能問鼎王位的鐘離鄞還能留的一命感到很奇怪。
“東馳國與大興不同,地處大漠腹地,人們只能生活在一個個分隔開來的綠洲上。這樣的生活特性也就註定了東馳王不能絕對的主宰整個國家,上一任東馳王風流狹隘,這就造就他膝下的十幾位皇子長達十幾年的明爭暗鬥,國內愈發分裂。而這一任東馳王之所以能殺出重圍,完全依賴的是他自己過人的身手和殘忍鐵血的手段,最後殺出來的勝利。”
“那……鍾離鄞怎麼就來了離憂島?來做奸細,怎麼都覺得很奇怪。”杜子衿還是覺得哪裡有問題。
“據他自己所說,他兵敗後,母族的仰仗一夜之間被踏平。外界傳他逃竄在外,其實早就被鍾離冥控制,因東馳國內經過一連串的血洗,民心不穩,岌岌可危。鍾離冥爲了籠絡人心,就對外宣稱鄞王爺逃竄在外,暗地裡爲了拓展侵略的野心,將他打發到離憂島竊取情報。”蕭夜離皺眉解釋,“雖然他的理由略牽強,身上也有諸多疑點,但是我們遞呈給東馳的信息他們是承認的,並且爲了贖回鍾離鄞,願意坐下協商談判條款。”蕭夜離對上墨玉般黑眸,情不自禁的伸手捧着她的臉摩挲。
“那談判結果是什麼?”杜子衿聽的專注,沒有留意他的小動作。
“談判需要親自前往東馳國,這些事情就交由寂文樓處理了,畢竟以他稱霸整片海域的交際能力,這種事情還是由他出面比較駕輕就熟。”蕭夜離附身貼上杜子衿的臉頰輕聲道。
“不會有危險吧?”杜子衿的擔心被分散了,思緒一下子被堵住了,腦子慢慢放空。
“不會……”蕭夜離抱着杜子衿起身,朝着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