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回答嗎?
好想永遠不醒過來,如果一直這樣睡下去是不是就不用面對‘未來恐怖的一切了’?可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絕絕對對是殘酷的。
“小狐狸不打算睜開眼睛看看父皇嗎?當然,如果你一直想這樣裝下去朕也不介意,只是……昨天喝了那麼多的湯藥,你可千萬忍住別弄髒了父皇的牀,這可是龍榻,弄髒了等同於藐視帝王,可是會被定罪的噢。”
側躺在牀邊斜依着牀頭裴傲決淡淡微笑,纖長的手指撫弄着裴燁煦黑長的發,閒閒的樣子不帶半絲煙火氣,當然,如果他能把那句小狐狸收回去,裴燁煦一定也會相信這人其實真的沒有生氣,但是……可能嗎?
那天夜裡是這個男人最狼狽最難堪的一刻,也是那天夜裡,自己做了一件比傻子還蠢的事情,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好心不記較還拿他當親兒子看,那才叫有鬼。
知道再裝下去也無用,該來的早晚都會來,抖動眼皮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由模糊到清晰最後牢牢盯住某一點,裴燁煦舔舔乾乾的脣,傻笑出聲,“父皇……是怎麼知道兒臣就是那晚的人的?”
“想知道?”狹長的鳳目眯起,眼神中帶了幾絲讚許,到底不愧爲是他的兒子,臨危不亂審時定行,知道躲不過就勇敢扛下來,小小年紀能做到這一點,的確已很不容易了,“在父皇告訴小狐狸答案之前,小狐狸可否也給父皇解解惑呢?”
裴燁煦乾笑,說話就說話,你做什麼要離得這樣近?
“父皇請問,兒臣一定知無不言。”弱勢啊弱勢,這就是不得不低頭的弱勢時刻,因爲早在醒來之時就已發現,一身的內功不知爲何‘人去樓空’全都不見了,所以此時的裴燁煦表現的相當的‘認命’。
嗚~~好想哭,可自尊不允許他在曾經的‘手下敗將’面前掉眼淚,於是平躺在牀上根本動不了的裴燁煦,開始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加自然一些。
“知無不言?”尾音有些挑高,裴傲決邪邪的看着裴燁煦慢慢笑起來,“但願你能說到做到,那麼…乖兒子,你能否告訴父皇,你是怎麼練成傲龍決的嗎?”手指輕柔的撫摸着裴燁煦的臉龐,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似無害卻讓身處在他‘陰影’下的裴燁煦暗自猛打了一個哆嗦。
“父皇問的……是這個啊…呵,呵。”乾乾傻笑,這是一個很不好回答的問題,所以,他不回答可不可以啊~~~
“說吧,朕正等着聽。”把裴燁煦眼神裡的情緒都一一收進了眼底,悠然而笑,裴傲決乾脆半趴在裴燁煦的身上臉幾乎貼在了對方的臉上。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呢?”試探着問,什麼前世今生的,想必就算他說了裴傲決也一定不會信,可天廟是隻有帝王和死帝王纔可以進的地方,說是在那裡學來的話,大概裴傲決只會更加不相信吧?
“你說朕會不會相信?”鳳目又眯了些,隱含森然的語氣明晃晃表示着主人的心情,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裴燁煦暗暗咽口唾沫,裴傲決幽深的目光看得他直冒冷汗,別說現在功力全無,就是沒不見,以他第五層的傲龍決也別想打得過已進入第七層的裴傲決。
“我發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爲什麼,就好像做了一場夢,醒來就突然會了。”前生…算是場夢吧?在那場夢裡他輸掉了所有,所以…就當那是一場夢吧。
意外看到裴燁煦的眼神,裴傲決忽而沉默不語,他想不明白,爲何這隻小狐狸才八歲的年紀就擁有了如此讓人心痛的滄桑眼神?那眼眸裡濃濃的哀傷是爲了誰?閱人無數,裴傲決當然看得出真假,而也正因爲裴燁煦眼神中的哀傷太過真實太過濃厚了,他纔會更加不懂和心驚。
“算了,就當你也不知道好了,那我們來說一說另外一件事情。”拍了拍裴燁煦的腦袋讓陷入回憶中的裴燁煦清醒過來,對上他又恢復了生氣的眼眸,裴傲決邪邪的勾起了嘴角,“小狐狸一定很早以前就認得父皇了吧?”
裴燁煦眨眼睛,什麼意思?前一個問題跳過的太快,後一個問題又摸不着頭腦,所以很乾脆的,裴燁煦徹底茫然了,當然,茫然也只是一小下,因爲裴傲決馬上就給他解了惑。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父皇,那你那天爲何……還敢想壓朕?!嗯?”
真是恥辱,差點被親生兒子給上了,要不是他身爲皇家人見過太多的血腥和離奇,大概在一知道這小子是誰之後就先把他千刀萬颳了吧?呵呵…膽子真不小啊,在明知道他是誰的情況下還敢色心大動,裴燁煦,你有種!
全身僵住,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說那時自己喝醉了所以才做下了傻事?呃~~以酒後亂性來說,才八歲的他好像還談不上性這個問題吧?那又何談亂字?抿脣閉口不言,如果可以,他真想從來就沒長過嘴巴,那樣就不會被人追着問問題了。
“怎麼?回答不出來?那我們再換一個問題。”點在裴燁煦臉上的手指遊走到裴燁煦的下巴處,彎起手指輕勾,裴傲決擡起裴燁煦下巴讓他對視向他的眼睛,“昨天小狐狸和朕的皇弟都在樹上談了些什麼?你們以前就認識吧?那個少年真的是不小心掉進水裡的嗎?他可是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事情?”
隨着裴傲決一個接一個問題的問出,裴燁煦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他全知道,原來裴傲決什麼都知道,也是,在這座皇宮裡,沒有什麼是裴傲決所不知道的,只是……
這些問題似乎也沒辦法全回答出來,讓他回答什麼?說裴傲煌喜歡上他了,那少年是因爲聽到了裴傲煌的表白所以才被裴傲煌弄死的?而他和裴傲煌上樹也沒談什麼,不過就是裴傲煌強吻了他他又j□j了下裴傲煌而已……
把這些說出去,大概他離死也不遠了,身爲血親,他不止惹了裴傲決這個父親,還招了裴傲煌這位皇叔,不論是從情上還是理上,他都是有虧的。
“還不能回答?呵呵……”眼睛已經完全眯起來,眼眸中冷光直閃一點點煞氣慢慢由裴傲決的身上涌出。
“好,很好,相當好,裴燁煦,你的秘密很多是嗎?朕不急,朕會把你帶在身邊慢慢發掘出你所有的一切,放心,那一天一定不會太遠。”
怒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身爲一個‘被害者’身爲一國帝王,可以說他這樣對裴燁煦已經算得上是最溫柔的了,但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傢伙竟然不領情?挑釁他的底線是嗎?那他就讓這人知道知道,被挑斷了的帝王底線有多麼恐怖!
“你要…把我帶在身邊?”吃驚的張大嘴巴,日日和這個傢伙在一起,那自己還不早晚都得被吃幹抹淨了?
別懷疑,看裴傲決看他的眼神,不是傻子就能知道那裡面的含義是什麼,苦笑,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沒有爲裴傲煌療傷,如果那晚他沒有去招惹裴傲決,那現在的情況一定大不一樣了吧?
“小狐狸不願意?冷落了你這麼久,父皇愧疚當然就想多多補償你一些了,所以,我們會同吃同住很長一段時間,怎麼樣?高興不?”
溫柔的笑,裴燁煦身體越是僵硬裴傲決就笑的越發開心,從來惹到他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而差點讓他失身的裴燁煦,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呵呵…兒子哪,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關係,他是他的老子,想怎樣他他都得認!
默,你說我會不會高興?“呵,呵,兒、臣、當、然、高、興。”反對也無效,那就認同吧,反正就算被上也是幾天以後的事情,身爲勝利者的裴傲決一定不屑於在這種時候趁人之危,所以得過且過,他忍了。
“這才乖嘛。”獎勵的一吻,舌尖在裴燁煦柔柔軟軟的脣上勾了勾,滿意於裴燁煦的順從,裴傲決給了裴燁煦一個讚許的目光。
閉眼睛,請當他死了吧~~~
好笑的看着裴燁煦無聲的抗拒,正打算再逗逗他,耳邊卻在這時響起了一道風聲,眉頭微皺,“出來吧。”隨着話落,地中央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淡淡的看着他,裴傲決悠然開口,“說吧,那邊可是有了什麼動靜?”
“回主子,香宛如已被人偷渡出宮。”
“噢?”挑眉,終於動手了嗎?等了盡三年,那邊總算是忍不住氣了,“下去吧,記得要跟緊了,有事速來回報。”
“是。”黑衣人叩首拜過,然後縱身沒了蹤影。
閉着眼睛一直沒有睜開,裴燁煦不明白裴傲決爲什麼不避着他就讓手下影衛報告,隱隱覺得事情可能和自己有關,但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皇上。”還沒等裴燁煦想清楚,又一個聲音傳來直接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什麼事?”一邊摸着裴燁煦的頭髮,裴傲決一邊淡淡的問。
“稟皇上,晚間輪值的守衛來報,說偏院失火,裡面住着的人沒有一個跑出來。”
“失火?”似疑惑的問,可對向裴燁煦的眼神卻帶着瞭然的笑意,“多叫些人去救火,務必要早些救出裡面的人。”
“是。”
裴燁煦有些愣然的睜開了眼睛,眼眸裡盡是茫然,偏院?哪個偏院?而失火、偷渡出宮又是怎麼回事?看裴傲決的樣子,那一副什麼都在其掌握之中的神態,不用問也知道,今晚發生的一切他一定都看在了眼裡,可……
“想問什麼你就問吧,朕,知~無~不~言。”調侃着裴燁煦,裴傲決一伸臂將不能動的裴燁煦整個攬進懷裡,仰躺在牀鋪上讓裴燁煦趴在他身上,雙手枕在腦後,裴傲決笑的好不得意。
“我母妃叫香宛如?”出乎裴傲決的意料,裴燁煦問了一個相當讓人意外的問題。
頓了下,然後輕笑出聲,“是,她叫香宛如,是海之國的三公主,十年前聯姻到了天龍王朝。”很細心的爲裴燁煦一一道來,連自己母親的名字都不知道,裴燁煦,你還真是一個好兒子。
裴燁煦這回是真的傻眼了,雖然母妃的名字他的確不知道,但,母妃的身份他還是很清楚的,她怎麼可能是什麼海之國的三公主?她明明只是一個富商的女兒,因爲選秀才進的宮……有些慌亂和無措的低下頭,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前世根本不存在的現在卻……難道說他重生了之後,一切也都跟着改變了嗎?
靜靜等着裴燁煦平穩下來,裴傲決並沒有出聲而只是默默的看,可越看他就越弄不明白,爲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身份和名字,就能讓裴燁煦痛苦成這樣?他的母妃是海之國的公主有什麼可奇怪的?聯姻在皇室來說,已經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
“那你兩年前不殺她,就是因爲她是海國的公主嘍?”終於從‘身份事件’中恢復了過來,裴燁煦有些佩服的看向了裴傲決,能明知道被人帶了綠帽子還忍得下來,裴傲決,您真乃強人也。
ωwш¸ тt kдn¸ CΟ
“你那什麼目光?馬上給朕收回去,留着那個女人不過是因爲她還有利用的價值,你以爲她真會那麼傻弄個男人待在自己屋子裡嗎?她那是被人陷害的,心知肚明的我們只不過是一個不說一個裝傻而已。”
曲指彈了裴燁煦一下,裴傲決在氣裴燁煦竟然敢小視他的威嚴,如果真被人帶了綠帽子,他怎麼還可能忍得下來?香宛如雖然恨他怨他想報復他,但與男人通 奸的事情她還真幹不出來,正因爲看準了這一點,他纔會留她至今的。
“哦…那兒臣明天可以上學堂嗎?”不甚在意的略過了誰陷害的問題,宮裡這樣的事情太多,與己無關高高掛起,既然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那他還問誰害她做甚?反正那個女人自己會處理,他只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無語,裴傲決還是第一次產生這種感覺,他這個兒子倒真不愧爲小狐狸之稱,心思就是讓人琢磨不透,不過這樣也好,他懶得問他也懶得答,一個無相關的女人死活與他們又有何關係?
“只要你下得了牀,隨你。”笑,裴燁華和裴燁熔還有裴燁鬱對小狐狸的在乎他都知道,如今註定要成爲他枕邊人的小狐狸面對那一個個‘關懷’他的人,到底會怎樣面對呢?呵呵……他很期待。
而已放鬆心神準備睡去的裴燁煦直到睡着了也沒弄明白,他到底是哪出了錯,才讓裴傲決揪住了小尾巴扯出來的?不過不管知道不知道明白不明白,反正他和裴傲決的‘同居’生活,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