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英哲沒有看到對方眼底的冷意,呲牙咧嘴的爬起來,整條手臂都麻木了,估計骨折了,心底更是恨意凜冽。
兩個女郎圍過來,想要表示自己的關心,惠英哲惡狠狠瞪了兩人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極爲恐怖。
“今天的事情你們誰要是敢傳出去,你們知道後果的。”威脅意味十足。
兩人打了個哆嗦,趕緊舉手發誓保證絕不亂說。
“滾吧。”惠英哲煩躁的皺眉,擡步朝會所內走去。
兩人面面相覷,爭先恐後的離開。
“本以爲釣上了個大款,誰知道這麼倒黴,哎你說那個穿軍裝的男人是誰?連惠小少爺都敢打,真是太帥了,就是年齡有點小……。”女郎a說道,提起那個男人,雙眼直冒星星。
“你沒聽到惠小少爺說是晏家嗎?在京都姓晏的還有幾家?惠小少爺這次也是踢到鐵板了,呵呵……。”女郎b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誰讓他總是那麼猖狂跋扈的,好像京都就是他家開的似的,現在可有人收拾他了,咱就等着坐看好戲吧。”話落蹙了蹙眉,說道:“那個女孩是晏少爺的未婚妻啊,命可真好,咱這些人汲汲營營,也不過所求溫飽,而人家呢,哎……人比人氣死人啊……。”
惠英哲走進包間,一屁股坐下來,負責人跟上來,勸道:“惠小少爺,我派人送您去醫院吧,您看您胳膊上的傷……要是耽誤了就不好了……。”
惠英哲咬牙,越想氣兒越不順,打電話叫了一羣狐朋狗友過來,都是一羣不學無術的富二代,最大的愛好就是飈車,搞的老百姓怨聲載道的,交警也對這羣阻礙公共交通安全的富二代十分無奈,俗稱“飛車黨。”
“惠少,您這是怎麼了?”一個漂染着一頭銀髮的年輕男人走進來,鼻釘閃閃發光。
銀髮男人身後還跟着三四個吊兒郎當的富二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惠英哲朝負責人擺擺手:“你先出去。”
負責人不動聲色的離開包廂,小心翼翼關上門,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在門口停了下來,裝作敲門的樣子。
惠英哲把剛纔的事情說了,略去被狠揍的事實,在小夥伴面前也要保留幾分面子不是,要不然還怎麼在他們之間樹立威信?
銀髮少年名叫呂鵬,家裡是做進出口貿易的,也是一不折不扣的敗家子,平時就跟在惠英哲屁股後邊做狗腿子,惠英哲的姑姑嫁到了東方家,就靠着東方家族這條大船,也要拼了命的跟惠英哲交好,很多項目的審批需要東方家族點頭,只要巴着這條線,隨便從指頭縫裡漏一點就夠他們生存的了。
聽聞惠英哲的話後,眉頭緊蹙:“你確定是晏頌嗎?”
惠英哲一腳踢過去:“廢話,就是他。”
呂鵬嘆了口氣:“你看上誰不好,竟然看上他的女人,這晏頌可不好惹……。”
“怕什麼。”身後一個黝黑的少年陰惻惻笑了起來,眉間有一股戾氣,輕哼一聲,走過來說道:“還有我們惠少怕的嗎?晏家又怎樣,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你背後可是站着一個東方家族,還怕晏家不成?你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不如我把人綁來,給惠少您好好享用,諒晏家也不敢說什麼。”
說話的少年叫郭勝,他的父親郭山壟斷了京都最大的賭場和娛樂會所,在京都這片地界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人稱郭爺,郭勝是郭山獨子,遺傳了老子的狠辣毒絕,飆起車來不要命,殺起人來更是不眨眼。
呂鵬皺眉看了他一眼:“慢着,不能衝動行事。”
郭勝斜了他一眼,不屑道:“娘們兒唧唧的,既然喜歡就搶過來,瞻前顧後的什麼都做不成。”話落看向惠英哲,低聲道:“惠少放心,我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那女人她要是想乖乖嫁進晏家,一定不敢聲張的。”
惠英哲一想到是晏家,也有點怕,尤其是那個男人的眼神,到現在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但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的模樣,就心癢難耐的很,對一個及時行樂的人來說,什麼後果統統管不了了,咬了咬牙,“你能保證不驚動任何人?”
呂鵬驚訝道:“惠少,萬萬不可。”這晏南陌還在任上,惠少竟然敢招惹他的兒媳婦,晏頌不好惹,晏南陌更不好惹,即使有東方家族,惠少這麼做也是自掘墳墓啊。
郭勝撞了他一下,將呂鵬擠開,湊到惠英哲身邊,低聲道:“惠少就放心吧,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美人兒,能讓惠少魂牽夢繞的……。”
惠英哲瞪了他一眼:“人是我的,你不準給我打主意。”
郭勝嘿嘿笑了笑,目光詭譎,越發顯得牙齒白的晃眼:“那是自然的……。”
呂鵬見說服不了,嘆了口氣。
門外,男人冷笑了聲,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車上,晏舸大笑道:“哥,你真是太給力了,看把那小鱉孫給嚇得,竟然還敢打雲涯姐姐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給雲涯姐姐提鞋都不配。”話落皺了皺眉:“這龜孫到底哪兒冒出來的,我怎麼沒見過?”
莊京墨擔憂的看了眼雲涯,嘆氣:“他叫惠英哲,是東方漪舅家的小兒子,仗着東方家族越來越得勢,惠家也跟着水漲船高起來,惠英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打架飈車欺負女人一樣不落,他之前去國外留學,剛回來沒多久,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沒一個逃得過……。”
“呵呵……那他這回踢到鐵板了。”晏舸語氣嘲諷的說道。
阮松溪含笑道:“好了,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人事,我會在京都待幾天,想出去玩玩兒,你們誰給我當導遊?”
莊京墨跟晏舸都沉默了,導遊是最累的活兒,打死也不去。
“虧表哥平時那麼疼你們,真是讓表哥傷心啊……。”阮松溪一臉憂傷的嘆道。
晏頌抿緊脣畔,臉色冷酷,握着雲涯的手抓在掌心,雲涯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晏頌側眸看了她一眼,雲涯笑嘻嘻的湊過來:“咱陪表哥去玩兒吧,正好我也想逛逛京都。”
阮松溪目光“噌”的一亮:“還是表弟妹好,不像你們倆,一個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只要是雲涯的要求,晏頌從來不會拒絕,聞言點了點頭:“好。”
“那我也去湊個熱鬧好了,要不然表哥你這個電燈泡太亮了,我怕你hold啊。”晏舸嬉皮笑臉的說道。
莊京墨也趕緊表態:“我也去我也去,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閉着眼都能摸到家門,沒人比我對這座城市更瞭解了,我給你們當導遊。”家裡就她一個獨生女,她多麼渴望有兄弟姐妹啊,跟他們在一起,讓她感覺很快樂,是和朋友在一起不一樣的一種感受。
阮松溪臉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下來:“你們這羣叛徒……。”雖是慍怒,眸光卻滿是寵溺的笑意。
一時車內盡是歡聲笑語。
回到家,果不其然被盤問去哪裡玩了,阮松溪說是出去轉轉,大人也就沒再說什麼,一行人入座,開始豐盛的午餐。
一頓飯其樂融融,這纔是真正的家宴,讓雲涯感受到一種家庭的溫馨,這是在雲家在晏家都不曾感受到的,一種真正的家庭的溫暖。
席間莊曦月不停的給她夾菜,雲涯的碗裡堆的小山高,雲涯無奈道:“莊姨,我吃不下了。”
莊曦月笑了笑,“你太瘦了,多吃點補補,乖,都吃了。”
莊京墨羨慕的看着雲涯,要是她以後的婆婆能像小姑姑對雲涯這麼好她就阿彌陀佛了。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雲涯,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運氣遇到小姑姑這樣的好婆婆。
莊繁星含笑道:“這孩子確實太瘦了,聽你莊姨的吧。”
晏頌直接將雲涯碗裡的蔥薑蒜全都撿乾淨,再把雲涯最不愛吃的青椒挑到自己碗裡,無視在場目光,做的堂而皇之,然後把碗重新放到雲涯面前。
“吃不完就算了,也不能撐着。”
莊曦月瞪了他一眼,老夫人哈哈大笑。
雲涯含笑垂下腦袋,這裡纔是晏哥哥真正的親人。
吃完飯,霍忍冬對莊京墨道:“墨兒,帶雲涯去你屋裡休息。”
莊京墨笑着拉住雲涯的手,兩人一道離開。
晏頌看着雲涯的背影消失,起身走到窗前打了個電話。
剛掛了電話,就見阮松溪站在身後,不知站了有多久,聽到多少電話,晏頌挑了挑眉:“不知道表哥還有偷聽的習慣。”
阮松溪笑了笑:“我什麼也沒做,是你的聲音自然而然傳到我耳中的,怎麼能算是我偷聽呢?”
晏頌冷哼一聲,“強詞奪理。”
阮松溪走過來,手裡端着一杯茶,看着窗外的風景,含笑道:“樹大招風,若不懂韜光養晦,這個家族走不了多遠。”
晏頌扭頭看了他一眼:“所以,就像表哥這樣嗎?遊戲人間,臥薪嚐膽?”
阮家別看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涌,阮文臣養在外邊的三個情婦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更別提還有兩個私生子一個私生女,其中曝光了一個私生子,這些孩子都長大了,虎視眈眈的盯着阮松溪這塊肥肉,恨不得撲上來撕碎。
阮松溪這些年無所事事風流浪蕩,總是三天兩頭搶佔娛樂版頭條,今兒送了哪個名模一輛豪車,明兒送了哪個女星一棟豪宅,總之將其父的風流繼承了個徹底,就是沒見其在事業上有多大作爲,雖然是阮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也並不如何出衆,反而是已經被曝光的私生子,不老女神萬柳葉給阮文成生的兒子,今年二十四歲的阮鬆煒,畢業於美國加州大學工商管理學碩士,如今已經進了阮氏集團工作,工作認真,爲人謙卑,阮文臣也更喜歡這個兒子,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公開場合誇讚這個兒子,有人就賭阮氏未來繼承人的位子懸了……
由此可見,阮松溪如今的地位有多岌岌可危。
阮松溪眼底乍然掠過一抹血腥之氣,轉瞬即逝,依舊是那個風流溫和的貴公子:“人活在世上,誰還不戴着面具過活,一羣跳樑小醜罷了,總有一天,他們會爲自己的愚蠢付出慘重的代價。”
晏頌勾了勾脣:“看來表哥已經有計劃了。”
“不說我了,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儘管開口。”
晏頌眸底一片冷冽,“不用。”
“那個叫惠英哲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已經盯上你了,恐怕不會輕易放手,你以後出門要當心,讓小姑姑多給你配點保鏢,千萬不要落單。”莊京墨細細囑咐着。
雲涯笑着點點頭:“多謝表姐的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
莊京墨見雲涯放在心上就不再多說,轉而問道:“你真的是美國名校畢業的嗎?十三歲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一呢,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會這麼聰明呢?”
雲涯靦腆的笑了笑,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
莊京墨感嘆了一番就又岔開了話題,雖然看着是個大家閨秀,一旦打開話匣子,也是很能說的,尤其是學習上的討論,能跟雲涯侃侃而談,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
莊曦月把雲涯寫的字拿出來給莊老爺子看,莊老爺子頗爲欣賞,“婉約又不失瀟灑,頗有大家風骨,難以想象竟然出自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之手。”
像那些真正的書法大家,哪一個不是經過幾十年的積累,才能學有所成,而這個女孩不過才十八歲,只能讓人嘆一句天才。
莊青衍走過來看了一眼,笑道:“秀骨凜然,都說字如其人,確實不錯。”話落掃了眼莊曦月,笑道:“你就喜歡字寫的好的人,小時候就喜歡蒐集字帖,你不會因爲這個才那麼喜歡雲涯吧。”
“膚淺,我跟雲涯之間的感情怎麼能用區區一副字來理解。”莊曦月哼道,把字捲起來,“不給你看。”
莊青衍搖頭失笑,小妹還是這麼調皮。
莊繁星笑道:“我理解月兒的想法,雲涯聰明又有才氣,換我也會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莊曦月抱着莊繁星的胳膊,笑道:“還是大姐最好了,大姐你今晚住我那裡吧,我們姐妹兩個晚上好好說說話。”
莊繁星笑着瞥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妹夫不開心?”
莊曦月翻了個白眼:“他要不滿意就讓他睡書房去。”
莊青衍笑起來:“妹夫現在好賴也是個大官,全國多少雙眼睛盯着,要是傳出來被自己老婆趕到書房睡,這形象就要塌了。”
“我不管,大姐今晚要去我家,要不然我今晚就不走了。”莊曦月像個小姑娘似得撒嬌。
莊繁星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好,姐姐答應你。”
莊曦月笑的志得意滿,像個得到了糖吃的小孩子。
冬天天黑的早,玩到四點多雲涯跟晏頌先回去了,莊曦月想要多陪陪父母,吃過晚飯再跟莊繁星一起走,到時候莊曦月直接回在外邊的房子,回晏家人多眼雜的,莊曦月不想讓姐姐受到那些人的影響。
回到晏家天已經徹底黑了,雲涯今天一天累極,在車上就睡着了,被晏頌抱到了牀上,雲涯動了一下就醒了,揉揉眼睛坐起來:“我竟然睡着了,還想着去看看太爺爺……。”
晏頌摁着她的肩膀將她摁回去:“明天再看也不遲。”
雲涯笑着搖頭:“不看一下我睡不安穩,晏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吧。”
晏頌拗不過她,給她裹上厚厚的大衣,帶着她去了榮居園。
到的時候屋子裡只有陸玉珂在,坐在牀前喂老爺子喝藥,老爺子面色不怎麼好,“你回去吧,我這裡用不着你伺候。”
在外人面前,老爺子還能維持表面的和氣,私下裡只有兩人的時候,毫不掩飾對這個長媳的厭惡,當年他就算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也絕對不要這樣的兒媳婦,賢妻惠三代,毒妻禍五服。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他對不起老二夫妻倆,更對不起老大啊……
這麼多年,獨守着這個秘密,夜夜輾轉反側,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有什麼看不開的,但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把這個毒婦給掐死。
陸玉珂勾脣笑了笑,舀着一勺藥強硬的送到老爺子嘴邊:“爸,不喝藥身體怎麼能好起來呢?來,聽話,藥我都吹涼了……。”
老爺子頭一偏,勺子“哐當”一聲掉回藥碗裡,褐色的藥汁濺在陸玉珂胸前的衣服上,陸玉珂眼底掠過一抹冰冷,遂即快的就像從未出現過,笑着抽出帕子擦了擦胸前的污漬。
“爸,您這又是何必呢?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阿頌都快結婚了,二弟在天上看着,想必也會欣慰吧,要不了多久,您就該抱玄孫了,您得撐到那一天啊……。”
老爺子渾濁的眼底陡然綻放一抹幽光,鬆弛蒼老的皮膚上青筋暴突,眼珠死死瞪着陸玉珂:“你還有臉提他?”
陸玉珂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睨着老爺子:“他已經死了,死的透透的,跟那個賤人永世不得超生,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敢把這個秘密說出去,你那個好重孫,和那個如花似玉的孫媳婦,就會步上他爺爺的後塵。”
老爺子氣的全身發顫:“你敢……。”
“你以爲我不敢嗎?”陸玉珂漫不經心的摸了摸鬢髮,冷冷勾脣:“我本想讓明珠嫁給他,也算了結了這段恩怨,沒想到啊,你們晏家容得下藏污納垢,卻獨獨容不下一個明珠,既然如此,就由我親手了結了這段恩怨吧。”
老爺子半撐着身子,揚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陸玉珂就那麼坐着不動,老爺子揚起的手就那樣重重垂落下去,捂着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任誰能想得到你多年前曾是威震一方的大帥,而現在,你晚景淒涼,只能躺在牀上苟延殘喘,雖是子孫滿堂,可有幾人是真心待你?我真的可憐你啊……。”
“你……你要是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我要你不得好死。”老爺子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
陸玉珂哈哈大笑起來:“你不覺得你的威脅很可笑嗎?反正人活百世左右不過一個死,好死不好死一樣都是死,這一生我賺了。”
“砰”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推開,陸玉珂眼底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她很快平靜下來,端着藥碗緩緩喂着老爺子:“爸,再不喝藥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