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紀雲涯被緊急推往手術室,晚一步趕來的記者只能守在手術室外等待,但手術室這一樓層已經被紀家的保鏢給包圍起來,記者以及閒雜人等禁止踏進一步,全部封到樓道外。
這些保鏢也不知道是怎麼訓練出來的,身手好,腦子機靈,想要偷溜進去的一準被揪住後衣領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記者急的團團轉,拿不到紀雲涯的消息,這可怎麼辦?
這時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出來,有記者認得出來,正是剛纔搶救紀雲涯的那位醫生,因此記者立刻在保鏢的包圍下伸出話筒,以衝刺跨欄的面部誇張神態前仆後繼的說道:“請問醫生,紀雲涯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亂糟糟的,完全聽不出來誰說的。
醫生停下腳步,眉頭微蹙,看向說話的記者,記者羣霎時安靜下來,一個個全都望着醫生。
“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但能不能醒過來全靠她自己的運氣,爲了病人能安心休養,請你們不要大聲喧譁。”
話落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背影清冷。
記者卻炸鍋了,醫生的話什麼意思?紀雲涯有可能醒不過來嗎?那不是成爲植物人了?
網友和粉絲看到最新消息炸開鍋了,不依了,那些鬧事的人也懵逼了,紀雲涯出事了,這下完蛋了。
樑禹看到新聞的時候,感覺不可思議,紀雲涯怎麼可能會出事?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這時電話打了進來,一看來電顯示,樑禹立刻坐直身體。
“這件事是我的疏忽,請責罰。”
“老闆非常不高興,先暫停計劃。”
“是。”
——
樑禹提着花籃去醫院看望紀雲涯,還沒走近就被保鏢趕出來了。
“我是樑助理,我想看看紀小姐,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保鏢收了他的花籃,一絲不苟的說道:“你的心意我會轉告小姐,現在請你立刻離開醫院。”
樑禹皺了皺眉,這件事情有些不正常,他準備找人晚上來探探。
走出醫院大廳,迎面走過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閒裝,頭髮梳的油光噌亮,雙手插兜,慵懶的走了過來。
第一眼看去,是個懶散浪蕩的男人,非常容易迷惑人,樑禹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對方注意到他的眼神,扭頭朝他笑了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這動作……流裡流氣,樑禹皺了皺眉,暗罵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
男人雙手插兜,扭頭看了眼男人快步離開的背影,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轉身離開。
走到病房前,伸手整了整衣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身上浪蕩的氣息盡褪,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出一道好聽的女子聲音。
男人推門走了進去,剛進去就聽到女孩掀開被子準備從牀上下來,男人快步走過去摁住她的身子:“幹什麼去?”
女孩拂開他的手:“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讓開。”
男人目光落在一旁的ipad上,頁面停留在今天的頭條新聞上。
“你要去看紀雲涯?”
林思離動作頓了頓,擡眸警惕的看着他。
林韜笑了笑:“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你現在應該臥牀好好休息,而且你就算去也見不到她,她家的保鏢將整棟樓包圍的嚴絲合縫,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去,你是見不到她的。”
林思離剛纔也是關心則亂,這會兒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太沖動了,默默的坐了回去。
“我可以讓你見到她。”林韜忽然開口。
林思離目光一亮,殷切的望着他。
女孩明亮的目光像鑽石一樣耀眼,林韜心神動了動,不動聲色的笑道:“但你現在必須要乖乖休養,否則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話落伸手揉了揉林思離的頭髮,動作透着一股莫名的寵溺。
林思離暗暗皺了皺眉,感覺很奇怪,她什麼時候跟林韜關係這麼好了?他是她仇人,兩人應該見面分外眼紅劍拔弩張纔對,怎麼走向完全偏了呢?
經過接觸,他跟她媽是完全不同的,林思離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
入夜,病房裡一片安靜。
顏顏窩在沙發裡翻雜誌,李嬸躺在沙發另一端補覺,豪華vip病房一切設施奔着五星級酒店套間而去,說是來住院,不如說來享受。
雲涯躺在病牀上,瀏覽着網上新聞,看了一會兒就覺得乏味。
手機關機,隔絕了所有朋友的關心。
另一部手機卻一直響個不停。
“引蛇出洞,常叔,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夜靜悄悄,顏顏也耐不住瞌睡蟲窩在沙發裡睡着了,雲涯取過毛毯給兩人蓋在身上。
這時,窗外忽然吹來一陣風,窗簾在夜風的鼓吹下翻舞飛揚起來。
雲涯走過去關上窗戶,將窗簾拉起來。
掀開被子躺在病牀上,閉上雙眼,頭上包着紗布,看起來就如同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戶忽然悄悄打開一條縫,稍等了幾秒鐘之後,一道黑影從窗外跳了進來,來人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見人都睡了,隨後目光落在躺在病牀上的少女身上,眯了眯眼,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着女孩靜謐的睡容,忽然伸手朝她的脖子掐去。
女孩依舊沒有睜開雙眼,看起來就如同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般。
顏顏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見到這一幕,立刻大叫道:“你幹什麼?”話落抄起鞋子就朝男人打去,男人本來沒在意,誰知這女人力道不小,鞋子剛好砸在手腕上,虎口發麻,落下去的手自然就停了下來。
他扭頭,冷冷的瞪了眼顏顏,顏顏順手抄過手邊的凳子就劈手朝男人砸去,男人一邊閃躲一邊暗罵這女人彪悍,這時候門外的保鏢聽到動靜闖了進來,男人看了眼躺在病牀上不動如山的女孩,不甘的從窗口跳了出去。
“呸,小偷小摸的,祝你出門就被撞死。”顏顏不忿的說道。
“怎麼了怎麼了?”李嬸一下子就醒了過來,茫然的看了眼四周:“我剛纔做夢夢到小姐出事了,嚇死我了,原來是夢啊。”
顏顏翻了個白眼:“李嬸,你還是繼續接着睡吧。”
顏顏快步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這時雲涯已經從病牀上直起了身子。
“小姐,人走了。”顏顏內心有些激動,跟着小姐,感覺每天都像演大片似得刺激。
雲涯捋了捋長髮,垂眸輕笑了一聲。
顏顏伸出大拇指,崇拜的看着雲涯:“還是小姐有先見之明,竟然知道晚上會有賊光顧,要不然咱可就功虧一簣了。”
因爲她知道對方不會輕易相信,必定要親自來查驗一番才放心,要是她也會這麼做的。
“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雲涯重新躺回去:“靜觀其變,等常叔的消息吧。”
——
“什麼?失敗了?”樑禹眉頭狠皺。
黑衣人垂下腦袋:“是屬下失職。”
樑禹擺擺手:“不是你的錯,對方肯定早有準備,沒想到小姐身邊還有這麼多能人,一直以來都小看她了,只是她到底是真受傷了還是裝的?”這個檔口出事,完美的轉變輿論風向,令他不得不起疑。
黑衣人搖頭:“看起來是真的受傷了,鬧出那麼大動靜都沒醒,倒是她身邊那個女護士厲害的緊。”
樑禹搖頭:“不,這正恰恰說明了問題。”眉頭緊蹙,他忽然想到什麼,“不對,這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她究竟想做什麼?”
還是、她察覺到了什麼?怎麼可能?
“怎麼了,樑先生?”黑衣人問道。
樑禹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替我轉告給青哥一句話,莫要輕舉妄動,看看再說。”
黑衣人離開公寓後,警惕的打量了眼四周,上了路邊一輛低調的車子,車子緩緩駛離,迅速消失在車海中,而車流裡,一輛更加低調的車子不露聲色的跟着。
常叔曾經是特種兵,跟蹤是他最拿手的活兒,反偵察意識再強的人也莫想逃過他的跟蹤。
——
輿論還在發酵,爲紀雲涯祈禱,希望她能早日醒來。
薛澄澄看到消息的時候,恨不得仰天長笑,報應啊,都是報應。
“薛小姐,條約如果滿意的話,就請簽字吧。”顧城將一支筆遞給她。
薛澄澄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將合約仔細看了一遍,條約很苛刻,對她這種剛出道的新人壓榨的很徹底,但這纔是常態,對方如果對她太好,她反倒會覺得不正常。
“沒有異議,我同意。”話落握着簽字筆在尾頁簽上自己的大名。
顧城笑着朝薛澄澄伸出手:“薛小姐,合作愉快。”
薛澄澄俏皮的挑了挑眉:“顧大哥,以後叫我澄澄就可以,合作愉快。”
對於薛澄澄的知情識趣顧城很滿意,是個聰明通透的姑娘,希望她真能如自己希望的那般,未來能火。
顧城離開後,薛澄澄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馬上,她就要平步青雲,火透半邊天,而紀雲涯,現在躺在病牀上成了植物人,她簡直太開心了。
她忽然想到條約裡有一條,助理由公司安排,她自己不能帶助理進公司,當時她沒有多想,這會兒想到阿寧,有些頭痛。
帶阿寧進公司,顧城是不會同意的,她現在只是個小透明,公司這麼做合情合理,更何況她並不想剛籤公司就給顧城留下個壞印象。
但是阿寧……希望她能理解。
在友情和事業之間,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後者,甚至爲了所謂的面子沒有絲毫猶豫的背棄了她們曾經的誓言。
——
秦篆在家裡急的團團轉,雲涯怎麼會出事?他現在恨不得手刃了那些鬧事的賤民。
秦渡坐在沙發上,淡淡道:“爸,你現在急也沒用,涯涯是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秦篆眼神犀利的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秦渡眉心一跳,溫和的笑道:“爸,你要相信涯涯。”
秦篆咬了咬牙:“網上圖片那麼真實,你讓我怎麼淡定的下來,怎麼能相信她沒事?”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秦篆在他對面坐下,深深的看着他:“你和涯涯感情一向很好,我不信你會無動於衷,除非你提前知道些什麼。”
秦渡給他倒了杯茶:“心裡知道就好,小心隔牆有耳。”
秦篆無奈的笑笑:“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但願涯涯沒事,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時,吳嫂從客廳外走進來:“先生,有位姓紀的女士找您。”
秦篆心臟猛烈跳動了一下,下意識站了起來,秦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應也太大了。
直到紀蝶一步步走進來,他心底激動的火焰徹底澆熄。
眸子一寸寸灰敗下去。
紀蝶有些怕見到秦篆,但她又鼓足了勇氣才踏出這一步,想到昨晚小小姐跟她說的話,暗暗咬了咬牙,手指捏緊了挎包。
“蝶姨。”秦渡溫和的笑道。
紀蝶點點頭,有些不敢看秦篆的眼睛。
秦渡起身,“忽然想到公司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蝶姨,對不住了。”話落撈起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客廳裡一下子就剩下秦篆和紀蝶兩人,氣氛沉默又尷尬。
秦篆指了指對面:“坐吧。”
紀蝶抿了抿脣,捏着包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她總是這樣,做什麼事都顯得很小心,生怕驚擾了對方一樣,總是把自己處於一種卑微的境地,這也是秦篆很不喜歡她的一點,沒有自己的主見,活的像個丫鬟。
“秦大哥……我,我一個人在家裡害怕,我特別怕小小姐出事,可是那些保鏢又不讓我去看小姐,我只能來找你們了。”紀蝶說着抹了抹眼淚。
“涯涯應該沒什麼大礙,你也知道她從小就聰明,是不會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當寬心吧。”
“真的嗎?小小姐真的會沒事嗎?”紀蝶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篆。
紀蝶不若紀瀾衣如玫瑰般華美濃豔,她的美就如河畔盛開的野花,雖然渺小到毫不起眼,卻自有一番清秀風骨,尤其是那雙眼睛,如柳葉般細長,顯得很是溫柔,眼珠清澈如未蒙塵的明珠……
秦篆笑了笑,“涯涯一定會沒事的。”
紀蝶鬆了一口氣。
氣氛又尷尬的沉默了下來。
“對不起。”秦篆忽然開口。
紀蝶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晚的事,臉頰騰的就紅了,手指緊張的捏着裙邊:“你不用說對不起,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秦篆嘆了口氣:“這是我欠你的,我應該親口對你說一句。”
紀蝶甜甜的笑了:“那我接受。”
秦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孩子……還好嗎?”
紀蝶看了他一眼,見他盯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眨也未眨,有些羞赫的垂下腦袋:“很好。”
猶豫了一下,她從包裡掏出一個單子從桌子上推到他面前:“這是檢查結果,我一直沒來得及扔。”
秦篆看着那張薄薄的紙,始終沒有勇氣去看,閉了閉眼。
紀蝶看他的模樣,心一跳,忽然說道:“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那我就拿掉他,我不會讓他成爲你的累贅,我也不會拿這個孩子來要挾你負責,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你不用有任何愧疚之心。”
隨着秦篆越來越沉默,她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難道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秦篆閉了閉眼再睜開,鄭重其事的看着紀蝶的眼睛,“我們——結婚吧。”
紀蝶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以爲自己幻聽了,至多以爲他會負責,沒想到他竟然要結婚,這簡直超出預期太多了,小小姐說的沒錯,秦大哥是個正人君子,他一定會負責的。
她幾乎喜極而泣,巨大的驚喜將她淹沒。
——
雲涯在醫院裡躺了三天,這三天,外界多少人想要知道她的情況,可惜被保鏢嚴防死守,瞞得緊緊的,其中那天她所救的孕婦和丈夫還有妹妹不知道往醫院跑了多少趟,均武功二房,有記者找到她們,請她們接受採訪,面對記者的鏡頭,男人留下悔恨的淚水,言自己不該過激,聽了別人的話就來找紀小姐的麻煩,還煽動別人鬧事,他認錯,並會到警局自首,只希望紀小姐能早日醒來。
這些話裡蘊含的信息量就太大了,他竟然也是受了人挑唆,想到那天動手的那個人,也是受人挑唆,讓人無法不陰謀論,一時網上出現很多猜測的聲音,大部分人都覺得是雲深商業上的對手。
雖然這樣做明顯不符合邏輯,那又是什麼人呢? щшш• ttKan• C 〇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爆料,警察根據抓獲的犯罪嫌疑人,已經查到了幕後黑手,正是雲深最信任的心腹,和雲深形影不離的特別助手樑禹。
一石驚起千層浪,竟然是他,天哪真是不可思議,同時還爆出樑禹多年來瞞着雲深挪用公司資金轉移到海外賬戶,做假賬欺瞞雲深,雲氏早就是個空殼子,否則怎麼可能一朝大廈坍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瞄上了紀家莊園,於是就煽動人鬧事,目的就是要奪去紀家莊園。
事情的翻轉超乎衆人預料,以至於都沒反應過來,原來毒蛇就隱藏在自己身邊,枉雲深精明一世,竟然被身邊人給坑了。
像這種挑戰人民道德底線的人最是爲人所不齒,一時網上把樑禹罵的非常難聽,也有很多可憐雲深的。
樑禹從事發到被逮到公安局裡,不過一個鐘頭的時間,他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轉移資產這一點他做的非常隱秘,對方是怎麼發現的?而且煽動人鬧事他是有參與,可這件事一直是青哥的人在辦,他摘得乾乾淨淨,警察是怎麼查到他頭上的?
面對確鑿證據,他一言不發,老闆會派人來救他的。
“ernest警官,這次多謝您的配合。”
“這個案子我很早以前就在跟,他的背後是一個大型犯罪集團,這個團體非常狡詐,在全球各地作案多起,涉及金融、毒品交易、賣、淫一以及人口販賣走私等等多項罪名,這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作爲國際刑警,我有責任更有義務對她們進行打擊,也希望貴單位能對罪犯的身份以及他背後的團體進行更深入的挖掘,據我調查,這個團體最近將重點轉移到了國內,應該會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們的配合。”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關於我的身份,希望局長能代爲保密。”
男人雙手插兜,從警局裡晃出來,扭頭看了眼身後森嚴的警察局,非常鄙夷的比了箇中指,看起來就好像一個紈絝子弟剛從警局裡釋放出來一般,而且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因爲在酒吧跟人打架鬧事,起因還是因爲一個女人,這非常附和紈絝子弟的作風,因此纔有這一趟警局之行。
批評教育了半天,家裡請來的律師把他保釋了出來。
“少爺,先生在家等着您,他很生氣,您好好想想回去該怎麼解釋吧。”管家在一旁低聲道,眼底明顯有着鄙夷,這個大少爺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喝酒打架,夫人失了寵,他又這麼不爭氣,以後家產不還是大小姐的。
男人哼了一聲:“讓他等着吧,小爺約了美眉,作爲紳士怎麼能失約呢?”話落也不管管家氣的跳腳,鑽進了路邊的跑車內,跑車一溜煙飛走了。
單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打着方向盤,路過一家花店,走了幾百米又退了回去。
再出來,懷裡抱着一束百合花,聞着花香,笑着勾了勾脣。
——
“喂,你不知道我花粉過敏嗎?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跟你那個媽一樣,都想我死,那樣家產就是你們的了是不是?好惡毒的心思,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林思離氣的把花狠狠的砸到他身上,渾身都在抖,果然看錯他了,他接近自己就是目的不純,想趁她鬆懈的時候害死她。
她花粉嚴重過敏,吸入一點就會誘發哮喘,後果非常嚴重。
林韜皺了皺眉,他是真沒想到,看到林思離臉色漸漸發白,一臉呼吸不過來的樣子,連忙抓起捧花從窗戶裡扔了出去,跑到牀頭摁響急救鈴。
林思離手指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指骨泛白,幾乎要把他的肌膚掐出血來,林韜眼神擔憂,另一隻手給她擦着額頭上的汗:“別擔心,醫生馬上就來了。”
林思離眼神死死瞪着他:“別裝……假好心了……你就是想我死……咳咳……。”
“你別說話。”林韜眼神着急,扭頭朝門外吼道:“醫生呢,都死哪兒去了,快給我過來。”
眨眼間,一個醫生兩個護士快步衝了進來,把林韜擠開對林思離實施急救。
林韜站在一旁,看到林思離無助的躺到牀上,一臉痛苦的模樣,一顆心揪扯着疼,他真tmd的混蛋,買什麼花,手賤。
她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經過一番搶救,林思離轉危爲安,醫生卻非常不悅的看着他:“你是病人家屬?”
林韜愣了一下,繼而點點頭。
誰知醫生立刻板着臉說道:“你這個家屬怎麼當的,明知病人花粉過敏還送她花,這不是明擺着想害死她,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孕婦,一不小心就是一屍兩命,她這次是幸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好好長點兒心吧。”話落搖搖頭走了。
林韜抿了抿脣,走到病牀邊坐下,看着昏睡的林思離,她臉色十分蒼白,嘴脣發紫,看起來是那麼蒼白羸弱,不禁一陣心痛。
抓住她的手放在臉上,輕聲呢喃:“對不起……。”
林思離醒來後,看着面前睡過去的男人,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她沒忘記自己之前因爲他送的花差點死掉。
拿着枕頭就往他臉上砸去:“你給我滾,你這個混蛋。”
林韜驚醒過來,抓住她的手:“感覺怎麼樣?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思離冷哼:“只要你不在,我就好的很。”
林韜看她臉色恢復了些,無奈的笑笑:“我去找醫生給你檢查,情緒別太激動,多想想孩子。”話落走了出去。
林思離下意識擡手落在小腹上,確實,爲了孩子不能情緒激動,否則豈不是便宜了林韜?
林韜只是找個藉口出來,因爲他忽然有點不敢面對她。
背靠在牆上,摸了根菸刁在嘴裡,摸遍了全身也沒摸到火機,苦澀的笑了笑。
煙早就戒了,隨身帶着只是時不時的聞聞味道,提醒自己別忘了。
這時一個黑衣人無聲靠近他,林韜下意識想要制服對方,黑衣人低聲道:“林少爺,我們小姐想見您一面。”
林韜皺了皺眉,瞬間瞭然。
將煙準確的拋到垃圾桶裡,轉身:“走吧。”
——
“ernest警官,久仰大名。”
看着坐在病牀上笑靨如花的少女,他垂眸笑了笑。
“紀小姐果然神通廣大,連我的來歷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雲涯不置可否的一笑:“說起來還要感謝ernest警官,若不是您提供的線索,我也不可能這麼快把樑禹這個叛徒給掀個底朝天。”
早在林思離給她提起那個便宜哥哥的時候她心底就起了疑問,特別讓人去查了這個林韜,其結果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個林韜是個“冒牌貨,”真的林韜早就捲入一宗黑道交易中被無聲無息的殺害,連個屍首都找不到。
“林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您找我來,究竟要做什麼?”
雲涯笑了笑,扔了一疊資料給他。
林韜看完,擡眸驚訝的瞥了眼面前的少女,沒想到她竟然知道那麼多。
“別那麼驚訝,你剛纔不是已經說過我神通廣大了嗎?查到這些並不難,我們有一樣的目的,請問,我有資格做你的合作伙伴嗎?”雲涯嘴角挑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看着面前的男人。
林韜微微眯起眼睛:“你見過警察和強盜合作的嗎?”
雲涯挑了挑眉:“原來我在ernest警官眼裡就是強盜啊,這倒是新奇,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呢。”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林警官一個人孤軍奮戰,恐怕再過十年也無法給死去的女朋友報仇呢。”
林韜冷眸微眯,冷冷的盯着紀雲涯:“你調查我?”
雲涯聳了聳肩:“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林韜冷哼一聲:“油嘴滑舌,跟紀小姐一貫的形象嚴重不符呢。”
“你是想說我口是心非吧,ok無所謂,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ernest警官只需要知道,我們——是站在同一條戰艦上的隊友。”
林韜蹙了蹙眉。
雲涯給他思考的時間,見時間差不多了,又道:“我已經有了最新消息,這個集團的人近期出沒在江州,在江州的窩點我已經打探到了,對方可是在國內最高聯絡人,你難道不想抓到這個人,從他口裡挖出這個集團的更多內幕嗎?”
林韜震驚的看着她,多年來,他多方蒐集打探,才只查到樑禹這一條線,沒想到紀雲涯短時間內就查到了其在國內的最高聯絡人,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你究竟爲什麼這麼做?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無法全然相信。”
這個紀雲涯究竟有什麼動機,他一定要搞明白。
“如果我說爲了報仇,ernest警官相信嗎?”雲涯直視他的眼睛,不躲不閃。
林韜相信了,這樣的人,是不屑說謊的。
不知道她跟這個團伙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但能讓她花這麼大力氣去追查,足以可見,定然是深仇大恨,她那句話說的沒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否則他勢單力薄,再過十年也不一定能突破國內這條線,而紀雲涯顯然就是他的救星。
“我信。”
雲涯笑了,那笑容真是花兒一樣的純淨漂亮,“ernest警官果然夠爽快。”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這語氣……雲涯看了他一眼:“我希望這場行動,由我來主導,ernest警官覺得怎麼樣?”
林韜眯了眯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ok。”
雲涯滿意的笑了,聽話的盟友纔是合格的盟友。
“我需要藉助警方的力量,未免打草驚蛇,所以警方這邊,希望ernest警官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說實話她根本信不過警方,但要這些人也是去送人頭,一切她都計劃好了,這一次,她要對方打斷骨頭連着筋,打落牙齒也要往肚子裡吞。
林韜離開前,雲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阿離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林韜背影僵了僵,話落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常叔從外邊走進來,“小姐,這人信得過嗎?”
雲涯笑了笑,看向窗外:“不要小看一個復仇之人的決心。”林韜比她更想對方伏誅,這個人,應該不會讓她失望。
再說,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使出現突發情況,她也能牢牢掌控。
“告訴子洹,讓他的人盯仔細了。”
“小姐放心,寧三少是個細心的人,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他一定十倍百倍用心的去做。”
“老大,您的眼有救了。”傅白推開門驚喜的說道。
裴輕寒忽然想到雲涯曾說過的那句話,不由得淡淡的嘆息了一聲,他知道,他一旦接受了這個眼角膜,他和她之間,最後的一點情分也將沒有了。
他明白她的苦心,所以,也願意去成全她。
可、又有誰來成全他?
所以,她寧願讓寧子洹幫她的忙,也不想欠他的人情,她爲什麼劃分的那麼清楚?
所以,在她心裡,他竟是連寧子洹都不如嗎?
這個認知讓他無比失落,也抑鬱了好幾天,心底一直意難平。
今天聽到眼角膜捐獻的消息,他忽然就想開了。
“嗯。”他聽到,不過是淡淡的輕“嗯”了一聲,無喜無悲,好似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丁點人間的悲歡離合。
不知怎的,傅白忽然有些鼻酸:“老大,以後你就能擺脫弱視的困擾了,晚上也不用害怕看不到了,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慶賀的事啊,我得找月生商量商量,給您辦個宴會,不用盛大,咱幾個人樂呵樂呵就成。”話落喜滋滋的跑了出去。
他就一直坐在陽臺的輪椅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即使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他依舊努力的想要看清。
從豔陽高照,到日薄西山,再到夜幕降臨,他彷彿一座雕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傅白在門口看着,無奈的走過來說道:“老大,該吃晚飯了。”
裴輕寒淡淡道:“怎麼樣了?”
傅白妙懂他指的什麼意思,低聲道:“紀小姐聯合了警察準備下手。”
裴輕寒笑了笑,“她還是太天真。”不瞭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窮兇極惡,超乎人的想象。
傅白立刻道:“要不要提醒紀小姐?”
老大這麼關心對方,又明顯的和對方保持距離,他看着都忍不住替老大着急,你這樣下輩子也泡不到人家啊。
“不用驚動她,派人保護好她,危急的時候務必保障她的安全。”
傅白點頭:“成,我立刻安排下去。”
對方那是什麼來頭,老大竟然爲了紀小姐甘願冒這份險,真可謂是用情至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紀小姐有正牌男友的,老大這個備胎沒有上位的機會。
想到什麼,傅白走了兩步又突然退了回來,“老大,紀小姐的男朋友離開了。”
裴輕寒睫毛顫了顫。
注意到這個小動作,傅白繼續說道:“就是那個晏少爺,他已經進了軍隊秘密組建的一個行動隊,這個行動隊屬於一級機密,外界知道的人很少,其他再深的就挖不出來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晏少爺一兩年內是回不來的。”
裴輕寒沉默。
傅白看的着急,忍不住說道:“老大,趁着她男朋友不在,你正好趁虛而入啊,對她表示表示關心,小姑娘心都軟,尤其是老大您這樣的溫柔暖男,紀小姐動心了,您不正好抱得美人歸?”
裴輕寒也有過一瞬間的猶豫,這個誘惑太大,但想到那個少女清冷疏離的眼神,下意識搖了搖頭,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不會被花言巧語迷惑了心神,她是那樣堅定執着的愛着一個人,如果輕易就移情別戀,也不是他所欣賞的那個女孩了。
“這種話,以後莫要再提。”裴輕寒淡淡的說道,語氣裡夾雜的冷酷令傅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可是老大……。”
“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出去吧。”
傅白不甘心的離開,老大就是優柔寡斷,在愛情上懦弱,有男朋友又怎樣,喜歡就去搶啊。
裴輕寒嘆息了一聲,擡眸看着窗外一望無際的夜色,閉了閉眼。
腦海裡有些模糊的碎片一閃而逝,快的抓也抓不住。
那是一些很悲傷的回憶,悲傷到,他不願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