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
“把晚飯給小姐送去。”
孟夫人眼看着女傭戰戰兢兢的走進去,深深嘆了口氣。
從醫院回來之後,阿辭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拉着窗簾,不見外人,不見陽光,彷彿與世隔絕了般,而且不允許任何人進她的房間,每次只能把飯菜放在房間門口,她要餓了自然就會來取。
她生怕阿辭憋出什麼病出來,擔心的頭髮都白了,那些平素追着阿辭的朋友,除了霍蟬衣,一個比一個躲得遠。
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現在看的一清二楚。
想到阿辭的未來,孟夫人不由得潸然淚下,她的阿辭以前多善良活潑,而現在,卻變成了這樣,她如何甘心?如何不心痛?
紀雲涯,都是這個女人,阿辭所有的悲劇皆始於她,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女人。
現在莊曦月不在國內,剛好是個機會……
想到這裡,她招手喊來管家。
“夫人,有什麼吩咐?”
“阿辭悶了這麼長時間,我想舉辦一場舞會,邀請她的朋友來玩兒,去去晦氣,你聯繫一下阿辭玩得好的朋友,把邀請函發到她們手裡。”
管家愣了愣,立刻道:“地點定在家裡嗎?”
孟夫人沉吟了一下,說道:“華貿別墅不是空着的嗎?找人打掃一下,就定在那裡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管家盡職的轉身離去。
“等等。”
孟夫人開口叫住他。
管家轉身,“夫人還有何吩咐?”
孟夫人眼底閃爍着瘋狂的火焰,燈光下如此刺眼,在管家還未看清的時候,瞬間斂於眸底。
“別忘了星兒和紀小姐,她們都是阿辭的朋友,阿辭應該很樂意見到她們。”
管家眸光微閃,點頭示意,轉身快步下去安排了。
孟夫人一個人坐了好久,女傭從樓上走下來,孟夫人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小姐吃了嗎?”
女傭恭敬的回道:“都吃了。”
孟夫人鬆了口氣,比以前好多了。
回到房間,她走來走去,思來想去。
“叩叩。”房間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敲響。
孟夫人嚇了一跳,沉聲道:“誰?”
“夫人。”
管家?
孟夫人走過去開門,站在門口的正是管家。
管家看了眼四周,走進了房間。
“夫人放心,我已經聯繫好了殺手,絕對要她有來無回。”
“一定要謹慎,不能讓人查到我們頭上來。”晏南陌不好惹,但同時她咽不下這口氣,思來想去,只能選擇最直接的方法。
買兇殺人。
紀雲涯平時進出都有保鏢,她的人已經跟蹤好久了,從來沒有得手過,所以她只能自己製造機會。
“我請的是世界第一殺手,他在國際殺手排行榜上常年位居第一,只要給得起足夠的佣金,什麼人都逃不過。”
孟夫人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好,不管花多少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紀雲涯的命。”
“夫人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管家離開房間,孟君故迎面走了過來,“陳叔。”
“少爺回來了。”管家熱情的笑道。
“陳叔剛見過我媽嗎?”孟君故瞥了眼孟夫人的房間門。
“有點事需要跟夫人報備一下,少爺餓了嗎?我吩咐廚房給您做點宵夜?”
“不用了,我正在減肥。”孟君故身材已經很好了,比例協調,但最近接了部戲,根據角色需要,他要再減十斤。
陳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少爺,您何必要受這份罪?夫人知道,是要心疼的啊……。”
少爺好好的正路不走,非要去當演員,做演員就罷了,但現在還在十八線之外徘徊,只能演些小角色,根本就沒人認識他,少爺是圖什麼啊?
“我喜歡啊。”孟君故勾脣輕笑,“我不爲求出名,是真的熱愛這個職業,扮演着一個個角色,演繹着一個個悲歡離合,不覺得很有趣嗎?”
陳叔理解不了少爺的腦回路,只能無奈搖頭,少爺從小性子就怪,說他離經叛道吧,他又跟乖,但說他聽話吧……夫人提起他就氣的頭疼。
“我這次一人分飾兩角,一個是高智商精神病,一個是呆萌學霸,人設是不是很帶感?雖然只有兩分鐘的鏡頭,但我有預感,這個角色一定會是我職業生涯的里程碑。”
孟君故忽然湊近陳叔,偏着腦袋,眼神一瞬間變的詭譎幽深,彷彿一輪漩渦,把人的心神瞬間吸引進去。
陳叔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背靠在欄杆上。
“哈哈哈哈……陳叔你不會是被嚇住了吧。”孟君故大笑起來,整個人又變回了之前那副痞懶的模樣,彷彿之前的一切只是錯覺般。
陳叔心臟“噗通”狂跳,擡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哆嗦着嘴脣:“少爺啊……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住嚇啊……。”
“哈哈,陳叔你也被我騙到了,這證明我演技還是可以的,嗯……到時候可以讓導演再給我加點戲……。”一邊說着一邊往樓上走去。
陳叔看着孟君故走遠的背影,感覺背上都溼了,想到剛剛那個眼神,不由得一個哆嗦。
看來他真的小看少爺了。
走到孟君辭房間門口,孟君故腳步頓了頓,“小妹,今天比昨天好些了嗎?”
沒有人回答,四下寂靜的只聽得到自己的回聲。
他勾脣笑了笑,擡步離開。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雲涯就坐在桌子前開始寫寫畫畫起來,雅醇見她認真,也就沒打擾,自己坐在雲涯給她量身定做的迷你書桌前練字。
晏星從外邊進來的時候,就見一大一小兩人坐在窗前,一個比一個認真。
窗外桃花紛飛,陽光漫灑而來,這幅畫面溫馨又靜美,她不由得看的一呆,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爲自己的拍照技術點贊。
踮起腳尖走到雲涯背後,舞着雙手,“嗷嗚。”出其不意想嚇唬一下雲涯。
誰知雲涯巋然不動,除了劉海被風吹起一絲弧度,除此之外,手裡的筆沒有絲毫停頓。
晏星氣餒的嘟起嘴巴:“一點都不好玩。”
“幼稚。”雲涯輕輕吐出兩個字。
晏星趴在書桌邊上,探頭去看:“你在幹什麼?”
只見雲涯手裡拿着素描筆,正在紙上勾勒着一副圖像,筆法嫺熟,一看就是有功底的,漸漸成型,晏星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看起來像葫蘆,又像佛祖……。”
說着皺起了小眉頭,她最討厭有關佛的一切了,因爲這會讓她想起二姐,都是佛祖把她二姐搶走了。
雲涯放下筆,看着紙上的圖案,滿意的笑了。
畫之精妙絕倫,將佛祖的慈悲莊嚴描繪的淋漓盡致,葫蘆形狀,葫蘆諧音福祿,既可化煞驅邪,又可增幅納壽,用極品和田玉精心雕琢而成,再送去寺廟由得道高僧開光,送與外祖母做賀禮再合適不過。
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她願意自己親手來刻,以表孝心,但現在沒時間了,她只能送去讓大師雕,如果夜以繼日,應該趕得上。
她認識一位玉雕大師,在國內久負盛名,現在只能麻煩他了。
“阿芸。”
阿芸走了進來。
雲涯把畫折起來,放在小盒子裡裝好,遞給阿芸,另寫了個地址給她:“派人送去這個地址,要快。”
“是。”阿芸拿了東西走了出去。
“雲涯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畫那東西是幹什麼呢?”
雲涯含笑道:“是我送給外祖母的壽禮。”
“外祖母?”晏星記得雲涯姐姐的外祖母早就去世了啊。
“是晏哥哥的外祖母。”
晏星促狹的看着她:“叫的挺自然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的親外祖母呢,不過雲涯姐姐你這份禮物如此用心,晏哥哥的外祖母收到了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但願吧。”
雲涯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心裡慢慢喝着。
“雲涯姐姐,我們下午出去逛街吧,我想買衣服,晚上去參加舞會,我連一身合適的衣服都沒有。”
雲涯掃了眼衣櫃方向:“你自己去挑一件吧。”
晏星拉開衣櫃,不由得驚歎道:“天哪,你這裡怎麼這麼多衣服?”
衣櫃裡塞得滿滿當當,全都是一線大牌,塞滿衣服的衣櫃,這絕對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
晏星手指一個個摸過,“雲涯姐姐,你太幸福了。”
雲涯雲淡風輕的說道:“這些都是莊姨爲我準備的,還有一些是品牌商送來的,我也穿不着,你挑幾件帶回去吧。”
晏星扭頭驚喜的說道:“真的可以嗎?”
這孩子激動的眼都紅了。
“嗯,只要你喜歡,都可以拿去。”這些衣服高級是高級,牌子也很響亮,但云涯實在是穿不完……再擱衣櫃裡都要過時了。
“雲涯姐姐,你太好了。”晏星飛撲過來,摟着雲涯的脖子狠狠親了一口,口水都噌到雲涯臉上去了,雲涯嫌惡的皺眉,“你夠了。”
“嘿嘿,雲涯姐見諒。”話落跟只快樂的小鳥似的撲向了衣櫃,不厭其煩的一件件試,對於有選擇困難症的晏星來說,只覺得每一件都漂亮,都想抱回家。
雲涯自始至終安靜的喝茶。
“雲涯姐姐,三嬸對你多好啊,要是我未來婆婆對我也這麼好的話,我就是死也無憾了。”晏星語氣裡滿是羨慕。
她雖然是晏家長房孫女,但她的父親不中用,祖母剋扣嚴重,母親雖疼愛她,但在她生活方面其實是很嚴格的,每個月零花錢都是少的可憐的,這裡隨便一件衣服恐怕她都要攢一年的零花錢才能買得起。
她這個年紀,正是愛美的時候,幻想過自己過着公主般的生活,然而現實往往非常殘酷,外人只看得到她晏家小姐的風光,卻不知她連買件心愛的衣服都要猶豫好久。
шшш• ttκǎ n• C 〇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紀雲涯的時候,因爲先入爲主的觀念,她對雲涯有一種本能的敵視,其實不過是嫉妒和不甘罷了。
雲涯纔是她想象中的公主的樣子。
她看着滿櫃子的華衣,扭着看着坐在桌旁安靜喝茶的少女,高貴從容,寵辱不驚,她滿心的羨慕,忽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這件好看嗎?”白色的長裙,走起來仙氣飄飄,本該是很漂亮的裙子,但因氣質和身材的原因,這件裙子她撐不起來,反倒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
雲涯擡眸看了她一眼,“好看。”
晏星勾了勾脣,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是很好看,但不適合我。”
羨慕着別人的金風玉露,不如認清自己的本心。
她挑了一件可愛簡雅風格的裙子,換了下來,看着鏡子裡嬌憨明媚的少女,勾脣笑道:“這件才最適合我。”
雲涯眉梢微挑,苦難確實最能磨練人心,從前天真單純的少女,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