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整個晏家的人聚齊了,男女分席,雲涯坐在莊曦月身邊,聽着她跟妯娌們聊天,默默垂頭吃飯。
“月兒,你這皮膚真是越來越好了,一點都看不出四十多歲的樣子,你是怎麼保養的?”孟淑景羨慕的看着莊曦月,莊曦月本身氣質好,顯得年輕,更關鍵的是沒有皺紋,更多了幾分成熟的女子風韻,跟雲涯這種年輕女孩坐在一起,一點都沒被奪了風采。
在座的女子中,濃妝淡抹兼而有之,卻無一能比得上莊曦月和紀雲涯,暗歎這婆媳倆簡直就是妖孽,只要往那兒一坐,在座之人全都淪爲了陪襯。
孟淑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還不到五十,這臉上魚尾紋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今早梳髮的時候還發現了幾分白頭髮,整個人相比莊曦月來說老了許多。
莊曦月含笑道:“大嫂,我哪兒會什麼保養啊,你也知道的,我連化妝品都不愛用的。”
這也是的,莊曦月平時就不愛用化妝品,除了正式場合必須化妝之外,她一直都是素顏的,不由得感慨人家底子好。
“三嫂是天生麗質,咱們羨慕不來的。”蘇玉笑着說道,蘇玉面頰圓潤了不少,整個人顯得很是豐腴。
莊曦月看了眼蘇玉,笑道:“還沒恭喜玉兒,馬上就要做母親了。”
蘇玉羞赫的垂下腦袋,一手輕輕的落在小腹上,眼底有着初爲人母的慈和。
“是啊,今年家裡接連不順,總算是有了喜氣,玉兒,你這是頭胎,一定要格外注意。”孟淑景交代道。
“媽將我照顧的面面俱到,我每天就是混吃等死……。”
“呸呸呸,新年的說什麼死不死的,諸天神佛在上,小兒口不擇言,還請各路大神不要放在心上……。”殷素華斥責了兩句,趕緊雙手合十唸叨起來。
蘇玉自知失言,抿了抿脣垂下腦袋。
伊素塵勾了勾脣,眼底掠過一抹嘲諷。
殷素華有些迷信,有時候神經兮兮的,大家都見怪不怪了,笑了笑岔開了話題,不過左右離不開丈夫孩子,各家豪門裡的辛密八卦,一時飯桌上氣氛正濃。
雲涯感覺到裙角被人扯了扯,扭頭看去,就見晏媤窩在桌腳,朝雲涯小聲說道:“雲涯姐姐,你還疼嗎?”
雲涯喝水被自己嗆了一下,因爲這個時候讓她腦海裡想到某些限制級畫面,下意識往正廳的宴席上望去,那個人在一羣男人之間十分出衆,背脊永遠挺的最直,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冷酷,這溫馨的家宴也並未融化他眉尖的冰冷。
晏頌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挑眉望了過來,在看到雲涯的那一刻,眼底的冰冷似被陽光融化,寸寸解封,盈滿了一池春水。
四周的浮華喧囂似是逐漸遠去,她的世界只有那個人,那雙眼睛……
“雲涯姐姐……你是在跟大哥眉目傳情嗎?”小姑娘捂嘴笑了起來,眼底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雲涯搖頭失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個小姑娘,怎麼懂這麼多啊。”
晏媤眨着萌噠噠的大眼睛,“因爲我最聰明啊,雲涯姐姐,你快告訴我,你還疼不疼了?我偷了我爸爸的傷藥,效果最好了,抹了就不疼了。”說着將一個小瓶子塞到雲涯手裡。
雲涯笑道:“不用了,已經好了,但你的心意我領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這幾天我都快被我媽給罵死了,哎好憂傷啊……。”說着雙手托腮一臉愁緒的模樣。
雲涯被她這人小鬼大的樣子給逗笑了,這孩子古靈精怪的,真可愛。
“雲涯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你說我長大了能像你一樣好看嗎?”
雲涯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一定會的。”晏媤長的像裴辛夷,有種古典美人兒的韻味,長大一定是個大美人。
晏媤蹦蹦跳跳的去了另一桌,去找晏南容,又窩在老爺子身邊撒嬌,她是晏家最小的孩子,理當被嬌慣,也沒人說她什麼,反而活躍了氣氛,她那張小嘴誇得老爺子合不攏嘴,笑聲就沒停止過。
晏媤兩桌子之間來回亂躥,鑽到雲涯身邊,趴在她耳邊低聲道:“雲涯姐姐,大哥讓我告訴你,讓你再忍一會兒,他帶你走。”
雲涯愣了愣,就見晏媤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裴辛夷身邊,裴辛夷皺眉呵斥道:“風風火火的,沒一點女孩子家的樣子,給我老實坐着。”
孟淑景就笑道:“媤兒還是個孩子,孩子的天性就是愛玩兒,別那麼嚴肅,小心嚇着孩子。”
“大伯母說的沒錯,大伯母媤兒最喜歡你了。”晏媤笑嘻嘻的說道。
裴辛夷無奈道:“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
莊曦月見雲涯有些神思不屬,擔憂的看了她一眼:“雲涯,你若累了等會兒就回去休息吧。”
大家族裡過年都有守歲的習俗,晏家也不例外,雲涯搖頭:“沒事,我堅持的住。”
莊曦月拍了拍她的手,沒再說什麼。
宴席撤了,一大家子人窩在大客廳裡,男的打牌喝酒,女的擀皮包餃子,小輩圍着老爺子撒嬌,電視裡放着春節聯歡晚會,除了老爺子和雲涯在認真看之外,其他人都在玩兒。
老爺子拍了拍雲涯的手,“去跟她們玩兒吧,別陪着我老頭子了。”
雲涯笑着搖搖頭,“我喜歡陪着太爺爺,太爺爺,你看這個小品多好玩兒……。”
晏頌和晏舸晏笙站在角落裡,晏頌雙手抱臂,長身而立,相比平時的嚴肅冷酷,此刻更多了幾分邪魅慵懶,那雙目光始終膠着在雲涯身上。
晏笙熟練的洗牌,“老規矩,輸的人喝酒,來來來……。”
晏頌蹙了蹙眉,“我不玩兒。”
“哥,給個面子唄,咱就是圖個喜慶,熱鬧熱鬧……。”晏舸開始慫恿起來。
這時晏媤跑到雲涯身邊,拉着她的衣角:“雲涯姐姐,你跟我來。”
雲涯看了眼老爺子,老爺子朝她擺擺手,笑道:“去玩兒吧。”
雲涯一下子就被晏媤給拉了出去,晏媤拉着她跑到晏頌身邊,邀功似得笑道:“大哥,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雲涯無奈笑笑,看着晏頌:“晏哥哥,你喊我幹嘛?”
晏頌挑眉看了眼晏舸,晏舸無奈翻了個白眼:“雲涯姐姐,你跟我哥串通好的是不是?”
雲涯一頭霧水。
這時晏星拉着晏華衝過來:“我來陪你們玩兒。”
晏頌攬着雲涯的腰退後,站在一邊看晏星和晏舸晏笙鬥地主,因爲是女孩子,喝酒不合適,就改成了貼紙條,晏星迴回輸,“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你們兩個出老千是不是?”話落警惕的掃視着晏笙和晏舸。
晏舸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願賭服輸。”
晏笙拿着紙條就往晏星臉上貼:“三姐,在你身上我找不到一點兒成就感呢,哎,好憂傷啊。”
晏媤拍着手笑嘻嘻道:“三姐好笨哦,二哥三哥最厲害啦……。”
晏星氣的分分鐘想要爆炸,晏華抿脣微笑,不知想到什麼,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眼底劃過一抹黯然。
晏星氣的跺腳:“不跟你們玩了。”話落拉着雲涯的手:“雲涯姐姐你跟他們玩,絕對要虐死他們。”
雲涯擺手:“我不會……。”
在晏星眼中,雲涯就是全能的,她說不會那肯定就是會,不由分說的把雲涯拉過來摁在椅子上,“雲涯姐姐,你就幫我一把好不好,好不好嘛……。”
晏媤也使出撒嬌功力,雲涯看了眼晏頌,晏頌笑道:“那就陪他們玩一把,省的得意忘形的,連姓什麼都忘了。”
晏舸翻了個白眼,他哥就是見色忘友的典型。
雲涯無奈道:“好吧。”
“慢着。”晏笙摁住了牌,挑眉看了眼雲涯,笑道:“雲涯姐姐,貼紙條沒什麼意思,不如咱們玩兒大點兒?”
雲涯笑道:“哦,你想怎麼玩?”
晏笙一直以來都不太看得起雲涯,這個女人除了長相上,哪裡配得上大哥,在他心中,是對晏頌有一種莫名的崇拜感的。
晏星掐腰:“是啊,你想怎麼玩兒?”
晏笙笑道:“輸的最多的人,要給大家表演一段脫衣舞,也當助興了,如何?”
這明顯是針對雲涯的,晏星再傻也聽出來了,不由得氣道:“你一個男人好意思嗎你?還要不要臉了。”
晏笙聳了聳肩:“這纔有意思,不是嗎?”
“有意思你個頭……。”
晏頌冷眸剜了眼晏笙,晏笙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晏頌正要拉開雲涯,就聽雲涯欣然應允:“好啊。”
晏星一開始有些着急,後來想到什麼十分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個好,脫衣舞啊,晏笙,我看你這豆芽菜的身材,能有幾兩肉,小心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晏笙冷哼一聲,熟練的洗牌,心底冷嘲。
自大的女人,我看你等會兒輸了怎麼辦。
“先說好了,大哥你可不準幫雲涯姐姐,要不然這玩着還有什麼意思?”
雲涯笑眯眯道:“不會,來吧。”
話落瞥了眼晏舸,兩人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晏笙一開始還能維持着嘴角的笑意,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雲涯和晏舸聯合,把他打的節節敗退,越輸他越沉不住氣,越沉不住氣就越輸。
“晏笙,到現在爲止,你回回輸,根據概率,就算到天亮,輸的最多的還是你啊,你還是早點認輸吧。”晏星不無得意的說道。
晏媤也在一旁煽風點火:“三哥好笨的,雲涯姐姐最厲害,哦哦,三哥要跳脫衣舞啦。”那大嗓門遮不住,不少人都聽到了,紛紛扭頭望來,只當孩子們在玩鬧,也沒放在心上。
晏笙氣的扔了手裡的最後一把牌,陰沉着臉色:“再來。”
晏頌看了眼雲涯疲憊的臉色,出手制止:“夠了。”
話落冷冷的掃了眼晏笙,晏笙在這樣強大的氣勢下有些無所遁形,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晏舸笑眯眯的拍了拍晏笙的肩膀:“我跟雲涯姐姐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你要是說點好話,說不定我們心一軟,這個賭約就不作數了。”
晏笙抿了抿脣,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我……。”
“你什麼你?我口渴了,給我倒杯水去。”晏舸雙手抱臂,一臉我就是大爺的表情。
晏笙瞥了眼一臉雲淡風輕的雲涯,咬咬牙乖乖跑去倒水去了。
晏舸朝雲涯挑了挑眉:“這傢伙敢欺負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雲涯搖頭笑了笑。
晏媤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湊到雲涯身邊低聲問道:“雲涯姐姐,你們是不是故意整我三哥啊……。”
雲涯挑眉,笑問:“你要告發我們嗎?”
小姑娘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笑眯眯說道:“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早就看不爽三哥了,你們帶我一份啊……。”
晏笙再回來,手裡端着一杯茶遞給晏舸,晏舸接過來喝了一口:“嘶……你要燙死我啊。”
晏笙咬牙忍了,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跳進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晏華不見了,沒有人在意她的去留,雲涯陪着晏媤玩五子棋,一晃時間過的很快。
晏頌拉着雲涯跑了出去,院子裡有人在放鞭炮,火樹銀花,照亮了一張張年輕又興奮的面容。
夜風凜冽,晏頌脫下大衣披在雲涯身上,將她捲到懷裡,看着漫天煙花綻放,夜空下美的絢爛奪目。
晏頌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低沉的聲音夾雜着一抹溫柔,夜色裡,纏綿悱惻,動人心絃。
“又一年過去了,你又長大了一歲,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但所幸,我們始終在一起,未來的一年,我們也許會遇到很多人生路上的艱難險阻,但無論如何,我都會始終陪在你身邊,以後的每一年,我都陪你一起度過。”
雲涯笑着點點頭:“好。”
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來臨,雲涯猝不及防被他推到柱子上,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而來,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徹底將雲涯網羅其中。
他的吻滾燙灼熱,纏綿而溫柔,她如同海面上飄搖的浮舟,找不到方向,只能緊緊的攀附着他,被動的承受着狂風暴雨。
頭頂是倏然綻放的漫天煙花,剎那煙火,卻在短暫的美麗中看到永恆定格的美好。
火光映照着兩人的面容,恍然照亮了她的臉上、那顆搖搖欲墜的明珠。
晏頌緩緩抽身,擡手拭去那滴淚水,溫柔的看着她:“哭什麼?”
雲涯笑着,淚珠卻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明滅的火光照在她臉上,美的驚心動魄。
雲涯撲到他懷裡,雙手抱着他的腰,“晏哥哥,我累了……。”
晏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我會一直陪着你。”
“以前的新年我都是和渺渺一起度過的,這是第三個沒有渺渺的新年,不知道他一個人會不會孤單……。”雲涯喃喃自語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晏頌攔腰抱起她,這時傳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晏頌皺眉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柱子後露出晏媤興奮的小臉,看到晏頌看過來,趕緊捂住雙眼:“大哥,我什麼都沒看見。”
“告訴你三伯孃,就說我帶雲涯先回去了。”
晏媤拼命點頭,話落“蹬蹬蹬”跑遠了。
回到西暖閣,把雲涯放到牀上,晏頌脫下外套躺了下來。
——
此刻,世界上只要有華人在的地方,就是一片喜慶歡喜。
然而在大西洋西北數萬公里的遙遠海域上,有一座孤島,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中,如同浩瀚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寥寥星辰。
小島四周的海域上能發現不少巡邏的軍艦,警惕的遙望着海面,杜絕任何可疑人物的出現。
一搜軍艦緩緩停靠在岸邊,甲板上走下來一位身高八尺有餘的黑人將領,他穿着一身迷彩服,越發顯得黝黑,腰間扣着槍匣,虎步生威,雙眸精光內斂,快步從軍艦上走下來,迎面一個男人走過來,身後跟着一隊士兵,見到黑人將領迅速站直身體,“伽爾將軍,您辛苦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伽爾不苟言笑的點點頭:“我去見queen。”
“伽爾將軍您等等。”漢斯開口。
伽爾蹙眉望來。
漢斯舔着笑臉走過去:“弗萊德那件事,還希望伽爾將軍能替我在queen面前美言幾句,我也是受害者,伽爾將軍……我那裡又新來幾個引渡美女,今晚我就給您送去……還希望您……能替我在queen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啊……。”
伽爾冷笑了一聲,“等着吧。”話落轉身大步離去。
漢斯眸光微眯,這個伽爾是queen的絕對心腹,掌握着島上的半個武裝力量,和另一半掌權人吉安娜分庭抗禮,伽爾這個人很聰明,又有些剛愎自用,但queen對他很是信任,幾天前w軍團的首領弗萊德被發現與阿圖羅的長子帕克有勾結,意圖威脅queen,被queen發現後,弗萊德當即就被槍斃,queen的一貫政策是寧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只要是跟弗萊德沾上關係的,沒有一個能逃得過,屍體一波波的扔到海里喂鯊魚,到現在空氣中還飄着血腥味兒,他聞的都快吐了。
他不過是在出事前跟弗萊德一起喝過酒,就被queen鎖定爲嫌疑人,雖然沒有解除他的兵權,卻也在queen的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queen這個人疑心病很重,又心狠手辣,他這幾天戰戰兢兢的,生怕queen找他的麻煩。
這個小島是紫荊會的大本營,在遙遠的海域之上,幾乎已經脫離了版圖,根本沒人能找到這裡,這裡是queen的王國,一個小小的孤島卻裝了一個國家,在無人知道的地方,一個強大的王國在悄然崛起,一旦出現在世人面前,絕對能引起世界的震驚。
這裡有最強大的武裝力量,有最嚴格規範的軍事化管理,島上有五百多戶居民,有商場超市學校法院等等一切社會體系,儼然是一個健全而又規範的社會化王國,這裡的居民不信鬼神佛耶穌,只信queen,那個給了他們安穩富足生活的王,就是他們唯一的信仰。
以前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有個少年口出不遜侮辱了queen,父親親自拉着兒子去了王宮,當面向queen請罪,要求queen殺了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子,寬恕他的罪過,然而queen卻是寬仁大度的饒恕了那個少年,換來了她的臣民更忠心的信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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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只對子民仁慈,對外,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這些,她的心腹最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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