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來深居簡出,根本就沒有跟人結過仇,是誰要跟我過不去?”紀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頭緒。
看到雲涯陰沉的臉色,想到什麼,她忽然愣住了。
一瞬間,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她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
雙手握緊,又輕輕鬆開。
失落的垂下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灰敗的死寂。
雲涯知道她已經猜出來了,問道:“你打算怎麼做?跟秦叔離婚?還是繼續走下去?”
“我……。”紀蝶握了握拳,“我也不知道。”
“連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你還指望誰能幫你?”雲涯語氣嚴厲,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
紀蝶垂下腦袋,想了半天,說道:“我不想離婚。”
“那你打起精神,挽回秦叔的心,哭有用嗎?埋怨有用嗎?只要你贏得秦叔的心,就是來十個紀瀾衣都沒用。”
紀蝶咬了咬牙,擡頭看了眼雲涯,又飛快的垂下腦袋:“好,我聽你的。”
她忽然一手落在胸口,彎腰乾嘔起來,把胃裡的酸水都吐出來了,臉色憋得通紅。
雲涯眼睛微微眯起,忽然拉過她的手,探手落在脈搏上。
紀蝶一手拍着胸口,疑惑的看向雲涯。
雲涯挑了挑眉:“蝶姨,你懷孕了。”
紀蝶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雲涯把手放回去,雲淡風輕道:“孕婦忌情緒激動,你要是還想留住這個孩子,就別哭了。”
淚珠還掛在臉上,紀蝶愣愣的看着雲涯,那副樣子看起來有些傻氣,忽然驚喜的抓住雲涯的手:“真的嗎?我真的懷孕了?”
“我跟一個老中醫學過,把脈是基本功,你的脈象確定是喜脈無疑。”雲涯悠悠說道。
紀蝶搖頭,眼神複雜的看着雲涯:“你確定?”
兩年前就是因爲雲涯的算計,釀造出現在的苦果,她實在是無法再相信雲涯。
雲涯笑了笑:“蝶姨既不信我,又何必問我?既然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紀蝶一把拉住她:“不……不是雲涯,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激動了,你別走,再跟我說說。”
雲涯嘆了口氣,轉身坐了回去。
紀蝶一手落在小腹上,嘴角的笑意遮也遮不住:“一定是那天晚上……。”
有的人就是這麼幸運,本以爲山窮水盡,卻原來是柳暗花明。
這個婚離不了了。
雲涯想了想說道:“你懷孕的事暫時別告訴秦叔。”
“爲什麼?”紀蝶不解的說道。
“你剛跟秦叔因爲兩年前假懷孕的事情吵架,現在你再說你懷孕了,秦叔會怎麼想?只會以爲你是爲了挽回他又撒的謊,只會加劇你們之間的矛盾。”
紀蝶愁眉苦臉的。
雲涯說的有道理。
“而且我聽人說,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聲張,否則孩子不容易留住。”
紀蝶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捂住肚子。
“那我先瞞着。”
雲涯點點頭:“最好誰都不告訴,先瞞過這段時間,等秦叔氣消了,你再好好跟他說,到時候他只會更加憐惜你。”
其實她是怕紀蝶如果說出來的話這個孩子根本留不住,畢竟這回她是真的懷孕了。
那個人就是個瘋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出來,如果說出來怕會嚇住蝶姨,這一段時間足夠她用來斡旋。
“好,我就聽你的,誰都不告訴。”
“回頭我送個人過來照顧你,畢竟懷孕期間有挺多需要注意的,你也沒什麼經驗,更是高齡產婦,必須仔細點。”
紀蝶握住她的手:“雲涯,真的太感謝你了。”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雲涯笑笑,輕輕抱住她:“蝶姨,明天我要去一趟京都,可能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在家安心養胎,什麼事情都不用管,等我回來再說。”
一聽雲涯要走,紀蝶立刻慌了,抓住她的手:“怎麼這麼突然?你要去幾天啊,什麼時候回來?”雲涯不在,她就跟沒了主心骨似得,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雲涯輕聲安慰:“有點事要辦,哪天回來我也不知道,你放心,我會留人照顧你,什麼都毋須擔心。”
哄了紀蝶睡下,雲涯起身離開了房間。
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和晏頌相對而坐的秦渡,雲涯笑道:“阿渡哥哥,你回來了。”
秦渡溫和的笑着,“涯涯,蝶姨怎麼樣了?”
晏頌冷眸微眯,涯涯,叫的真親熱啊。
“剛睡下了,不過情緒還是有些不穩,秦叔這次做的過分了。”話落嘆了口氣。
秦渡也不知道兩人爲什麼吵架,聞言擰了擰眉:“回頭我跟爸爸談談。”
這時晏頌邁着大長腿走到雲涯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小手冰涼。
裹在手裡暖着,柔聲道:“我們回去吧。”
雲涯點點頭:“阿渡哥哥,我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晏頌直接攔腰抱住雲涯,擡步往外走。
雲涯叫了一聲,就乖乖的窩在他懷裡不動了。
旁邊吳嫂還感慨着說了一句:“雲涯小姐的男朋友長的真俊,又很體貼。”
秦渡握了握拳,轉身去了樓上。
離開秦家,車子開上路,晏頌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捏着雲涯的掌心,雲涯疲憊的靠在椅坐裡,眉眼沉沉,心底像是堵着一塊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晏頌看出來她心情不好,也沒說什麼,默默陪着她,給她傳遞着溫暖。
回到家已經快十二點了,雲涯上了個廁所,躺在被窩裡睡覺。
晏頌沒走,雲涯也沒趕他,自動窩到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雙眼。
臨睡前,晏頌在她耳邊問道:“你之前想跟我說什麼?”
雲涯睫毛顫了顫,沒有睜開雙眼,淡淡道:“沒什麼,有時間再說吧。”
晏頌聞言挑了挑眉,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晚安。”
第二天,晏頌又是一早就走了,臨離開前,他顯得越發忙碌。
今天天氣陰沉,天氣預報說冷氣流北上,北方的第一場雪要來了,終究還是影響了南方的天氣。
溫度有些低,雲涯穿了翻領毛衣,黑色鉛筆褲,外邊是一件墨綠色風衣,長髮紮了個丸子頭,很平民的打扮,穿在雲涯身上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依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今天身體好了許多,雖然依舊多,但最起碼能吃進去東西,能吃的進東西人就有力氣。
早飯喝了碗粥,吃了雞蛋和半塊油餅,這時候公司來接她的人到了。
雲涯在明月和阿芸的陪同下坐上了車。
路上,阿芸從包裡拿出腮紅,給雲涯臉上撲了些,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
剪彩儀式在天華的售樓部中心,車子到的時候四周豪車林立,紅毯鋪到大門口,賀禮的花圈排了很遠,明涵的巨幅代言照擺的到處都是,天華的售樓部顯得很氣派,後邊是住宅區。
此刻紅毯邊上蹲守着很多記者,聽說明涵和紀雲涯都會來,自然是想要抓拍到第一首照片。
紀氏派出的保安攔在記者面前,防止這些記者越界。
首先是紀氏高層和項目經理到達,這些人沒啥看頭,記者縮着脖子,連照片都懶得拍。
然後是一些合作方代表,全都是一羣肥頭大耳的老總,記者更提不起興趣。
最後是政府代表,乖乖,連市長都來了,記者這會兒來了勁。
看來紀氏面子還真大,竟然能勞的動市長大人。
緊接着,又是一輛車子停下,明涵從車內走下來,擡手摘下墨鏡。
氣氛一瞬間沸騰起來,聞訊趕來的粉絲尖叫,記者摁快門的咔嚓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人氣堪比巨星降臨,讓剛纔那羣走過的老總們又不忿又羞愧。
明涵笑着招手,邁着長腿朝裡邊走去。
走了一半,他下意識回頭看去,一輛勞斯萊斯停了下來,在江州能坐得起這種車子的,沒有第二個人了。
“是紀小姐來了。”有認出車子的記者激動的叫道。
阿芸打開車門,一位穿着墨綠色大衣的少女彎腰從車內走了下來,她出現的那刻,漫天陰沉的烏雲都竟似驅散了。
那少女雖一身普通裝扮,但脣紅齒白,嬌嫩柔美,溫婉驕矜的氣質中不乏簡明的時尚感,似乎天生就是站在鏡頭下的人,從儀態到容貌,在高清鏡頭下沒有絲毫瑕疵。
少女嘴角勾着溫柔的笑意,像春風一樣美好,吹到心田裡柔軟了一片。
阿芸一身黑白套裙,短髮清新干練,明月黑色休閒裝,長髮高束,一張雌雄莫辨的面容吸引眼球,氣質冷傲凌厲。
兩人跟在雲涯身後,看起來氣派很大。
這兩人都眼生,衆人就猜測,一個是助理一個是保鏢,沒想到連助理和保鏢都那麼養眼,尤其是那個保鏢,太帥了。
雲涯看到明涵,笑着快步走過去:“明涵爸爸。”
明涵笑着看着她,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頗有中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人羣裡,忽然有人朝雲涯砸了個雞蛋,出其不意,所有人都沒預料到,連雲涯都沒反應過來,眼看雲涯就要被雞蛋砸中腦袋,忽然一道修長的身影凌空飛起,長腿掃中雞蛋,踢向人羣,有人尖叫了一聲。
明月輕飄飄落地,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擡步走向人羣,人們紛紛下意識讓開一條路,這人渾身冷冽的氣息令人膽寒,離得近的人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明月長臂一撈,揪住一個人的衣領就把人揪了出來,扔在地上。
那人身量矮小精瘦,長的賊眉鼠眼的,蛋液順着頭髮流下來,看起來好不狼狽。
“你憑什麼抓我?”男人抹了把臉上的蛋液,憤憤不平的說道。
明月微微眯起眼睛,“雞蛋是你砸的吧。”
男人眸光忽閃了一下,梗着脖子說道:“你別冤枉人,不是我砸的。”
雲涯皺了皺眉,擡步走過來,看了眼男人,擡手招來保安:“報警吧。”
男人猛然尖叫起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會仗勢欺人,我冤枉啊。”
還想給她扣高帽子,雲涯眼底劃過一抹冷意,給阿芸使了個眼色,阿芸走過來就要去摸男人的口袋,男人尖叫着往後退,阿芸一手扣住他的手腕,男人瞬間感覺手臂刺痛,就這一瞬間的失神,阿芸出手如電,從男人口袋裡摸出兩個生雞蛋。
“你還是到警察面前去解釋吧。”話落退開一步。
記者看着這一鬧劇,有人認出來這男人,“這不是趙耀嗎,真是陰魂不散,紀小姐差點着了他的道,幸虧保鏢反應快,不過紀小姐的保鏢剛纔實在是太帥了……。”
明涵走過來擔憂的問道:“你沒事吧。”
雲涯搖搖頭,“沒事。”
保安將男人押了下去,阿芸一起跟了下去,等會兒還要跟警察交涉。
雲涯的出現,讓那羣攀談的老總臉色有些微妙起來,這位最年輕的總裁可謂是風頭無量,在江州隻手遮天,沒想到本人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雖然如此,卻沒人敢看輕她。
一個家族獨剩她一人,卻並未走向沒落,反而越加興盛,這些人可不認爲一個能拉來梅菲財團百億投資以及能聘請clarence管理公司的人會真的只是一個小姑娘。
雲深已經成爲昨日黃花,如今是紀雲涯的天下。
一些能當雲涯爺爺的人不得不腆着臉跟雲涯套近乎,雲涯八面玲瓏的和人談笑風生,語氣的老練完全讓人看不出這只是個才滿十八歲的女孩。
甚至連市長都主動和紀雲涯說話,紀雲涯和市長並肩站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這幅畫面被記者拍下來,在網上的熱度甚至蓋過了明涵。
和市長都能聊得來,看出來市長還很喜歡她,這紀雲涯不得了啊。
雲涯的妝容髮型以及衣服迅速在網絡上流傳起來,被細心的博主扒出來全都是奢侈品大牌,甚至連一個不起眼的配飾都有來路,引得網友唏噓追捧,後來甚至連a貨都賣斷了貨,衆多美妝時尚博主開始推廣紀雲涯的衣品和搭配,引領潮流,在時尚界也是颳起了一陣旋風。
甚至連雲涯的助理和保鏢也因爲突發的襲擊事件而火了一把,助理長的乖巧清秀,做事卻乾淨利落,那保鏢更是雌雄莫辨,酷帥爆表,尤其是保鏢,網友做了一幀一幀的gif在網絡上流傳,這個冷麪保鏢以其出衆的長相氣質,瀟灑凌厲的身手在網絡上迅速走紅,甚至有網友調侃,當保鏢太屈才了,她應該來娛樂圈發展,妥妥的當紅小生。
很快有人疑問,這保鏢好像是女的吧。
熱點再一次圍繞着明月的性別問題展開,網上討論的是如火如荼。
雲涯很少有機會見到市長,這位繼晏南陌之後新上任的市長,其實是個很不錯的父母官,民間口碑也很好,他本人一米七的個子,有點胖,長的憨態可掬,溫和的笑着,給人很親和的感覺。
雲涯和他聊了一下紀氏的經營理念,以人爲本,會多多造福民生,繼承外公的遺願,腳踏實地,穩步求發展,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只是平鋪直敘般,卻讓唐市長再次對她刮目相看。
“早就聽說紀老先生是一位有名的慈善家,只是無緣一見,紀小姐不愧是紀老先生的外孫女,紀老先生見紀氏在你手中發揚光大,也能含笑九泉了。”
其實他早聽說過紀雲涯的名字,不是因爲她名媛的身份,而是因爲她跟前任市長關係匪淺,如此看來,並不只是靠運氣。
雲涯笑眯眯道:“市長謬讚了。”
剪彩儀式開始,雲涯拿着剪刀,和明涵以及市長几位高官一起剪下紅綢。
生意紅紅火火。
鞭炮齊鳴。
紀雲涯站在一堆肥頭大腦的男人中間,儀態優雅高貴,笑容完美無缺,畫風清奇,極爲引人注目。
阿芸悄悄湊近她,“小姐,事情查清楚了,那人是個慣犯,仇富,故意挑有錢人攻擊,都被公安拘留好幾次了。”
雲涯點點頭,阿芸自動退了下去。
剪彩儀式結束後,雲涯和明涵在附近咖啡館坐了一會兒,聊了會兒天,期間碰到明涵的粉絲,找兩人要簽名又要合照,好在這些粉絲素質很高,拿簽名合照後就心滿意足的走了。
“明涵爸爸三十五了吧,該找個女朋友了。”雲涯笑眯眯的說道。
明涵看了她一眼,無奈搖頭笑笑:“你也操起我的心了。”
雲涯忽然想到阮茗,她跟明涵之間有些曖昧,不知道明涵是怎麼想的。
祝泱泱在當年因爲自導自演和明涵的緋聞被揭露,一時引起大衆厭惡,紛紛揚言要她滾出娛樂圈,但她底子深厚,掙扎來掙扎去,依舊在娛樂圈半死不活的挺立着。
而阮茗,卻因爲嫁人後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這兩年都沒有作品傳出。
雲涯覺得明涵的笑容透着幾分落寞。
她想到阮茗,這個女人身上有很多秘密,雲涯從她手中拿走了第二塊玉佩,以此證明她就是哈倫後裔中其中一個分支,只是流傳到這一代,只剩下她一個人,雲涯答應會撮合她和明涵以此作爲報答,卻被阮茗拒絕了,很快就傳出她結婚的消息。
現在已經很少有阮茗的消息了。
“別說我了,你呢,跟你小男朋友還好着呢?”明涵把話題扯到她身上。
雲涯偷偷翻了個白眼:“明涵爸爸的語氣會讓我覺得你十分希望我跟男朋友告吹呢。”
明涵笑道:“上次麥錚見我還跟我打探你跟渺渺的消息呢,這心思不用我說了吧。”
“見異思遷是可恥的。”雲涯嗤之以鼻。
見她一副小姑娘天真的神情,明涵搖頭失笑起來。
跟明涵分別後,雲涯無所事事,給晏頌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就決定去警局找他。
之前打聽過他暫時在哪個警局,雲涯到了警局門口,並沒直接下車,而是繼續給晏頌打電話,這次打到第二遍晏頌就接了。
他似乎很忙,旁邊有人在說話,晏頌說正在開會,讓她等他一會兒。
“晏哥哥,我就在警局外邊。”
晏頌頓了頓,接着說道:“你先等一會兒,我派人去接你。”
很快,一個瘦高個的少年跑了過來,正是上次在醫院見過的,少年撓着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上次見面匆匆,我也沒來得及介紹,大嫂好,我叫肖泉。”
雲涯笑眯眯的點頭,對他那句大嫂很受用。
“大嫂都把我叫老了,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
肖泉沒想到紀雲涯那麼好說話,還以爲會很難接近呢,笑嘻嘻說道:“那我哪兒敢啊,老大會削了我的,大嫂趕快裡邊請,老大在開會,這個會有的時間開,所以您得等會兒。”
雲涯隨着他走進警局,沒有走大廳,而是繞了旁邊的小路,來到二樓的一個辦公室裡,讓雲涯在這裡休息,殷勤的端茶倒水,怕雲涯無聊還給她找了本雜誌看。
“你忙你的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肖泉撓了撓腦袋,看了眼站在門口跟尊門神似得明月,小聲說道“大嫂,能不能讓明月師父收我爲徒?”
雲涯愣了愣,遂即搖頭失笑,上次的事情她也聽說了,明月一個人撂倒了晏頌三個手下,三人嫌丟人沒跟晏頌說過,雲涯還是聽阿芸提的,沒想到這個肖泉竟然想拜明月爲師,搞的有點跟武俠世界似得。
“如果明月同意,那我沒意見。”
肖泉雙眼一亮,嘴裡喊着謝謝大嫂,轉身就朝明月跑去,被明月直接一腳踹飛。
“滾。”
雲涯和阿芸樂不可支。
肖泉爬起來,不死心又衝過去:“明月師父求你就收我爲徒吧,我保證以後一定唯您老馬首是瞻,讓往東絕不往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明月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當我的徒弟?你還沒資格。”
肖泉一口老血吐出來,這女人軟硬不吃,但又心癢癢她的招式。
門外燕禾路過,聽到裡邊的笑鬧聲,從窗口看了一眼,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少女時,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那少女似有所感,扭頭望了過來,那樣清透的眼神,仿似能看穿所有的僞裝,燕禾心神一凜,趕緊扭頭,幾乎是落荒而逃。
雲涯勾了勾脣,有人的眼睛一眼就能看穿,心裡想的什麼,都寫在臉上,連掩飾都不會。
隱忍裡夾雜着一抹挑釁,這樣的眼神……
雲涯微微沉思,腦中大概已經有了思路。
最好別邁出那一步,否則……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女人最瞭解女人,所謂的放手不過是一個笑話。
阿芸收回視線,附在雲涯耳邊低聲道:“小姐,這個人很可疑。”
想到什麼,阿芸不屑的輕哼一聲,看看你全身上下有哪個地方比得過我們小姐。
雲涯眯了眯眼,示意阿芸附耳過來,在阿芸耳邊說了幾句話,阿芸雙眼“噌”的一亮。
“小姐放心,我現在就去辦。”話落一溜煙就跑了。
雲涯拿着雜誌意態闌珊的翻着,耳邊是肖泉聒噪誇張的叫聲。
嘴角微微挑起一抹笑意。
如果不能知難而退,那麼註定粉身碎骨。
燕禾跑到衛生間,平息着胸口的忐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雙眼漸漸變得堅定。
外公派來接她的人下午就到。
這時有人從外邊走進來,燕禾認得,正是紀雲涯身邊的助理。
不動聲色的垂頭洗手,水聲嘩啦啦作響,那人進了隔間,關上門,很快裡邊傳來說話聲,應該是在和誰打電話。
“哎恐怕赴不了你的約了,我們小姐今天下午就要去京都了,我也要跟去,去幹什麼?我跟你說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我這是第一手消息。”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壓低了嗓音,卻還是能被燕禾聽的一清二楚。
“我們家小姐和晏少爺訂婚了,嗯嗯,這次去就是要舉辦訂婚宴的,我們家小姐和晏少爺從小青梅竹馬,晏夫人最喜歡我們家小姐了,拿我們小姐當親女兒看的,也是晏夫人親自定下的這樁婚事,我們家小姐真是好福氣啊……。”
燕禾越聽臉色越難看,雙拳緊握,那一字字一句句彷彿無形的刻刀,狠狠的戳在她的心口。
“晏少爺對我們家小姐至死不渝,記得當初有個小賤人想插足,被晏少爺一腳就踹飛了,到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哈哈,晏少爺很殘暴,但只對我們小姐溫柔。”
燕禾聽不下去了,轉身跑了出去。
聲音戛然而止,阿芸蹲在馬桶上,抱着手機自說自話,手機壓根連屏都沒開。
打開隔間的門走出來,慢悠悠洗着手。
那女人如果識相的話就最好打消念頭,要不然憑小姐的手段,她一定會死的很慘。
哼哼,對於這種小賤人,阿芸向來是嗤之以鼻。
這也是小姐給她的機會。
竟然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晏夫人還很喜歡她,雙重打擊。
又嫉妒又辛酸又無奈,腦海裡一道聲音對她說放棄吧放棄吧,然而另一道聲音又說不甘心。
不,她絕對不能這麼認輸。
很快阿芸回來了,對雲涯打了個ok的手勢,笑的非常燦爛。
雲涯笑了笑,其實心底並不抱什麼希望,但是也能出一口惡氣,有人覬覦着她的東西,真是想想就令人噁心。
尤其是晏哥哥,誰跟她搶她就跟誰拼命,雲涯卻不知道,她即將面對的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等了有半小時晏頌纔回來,抱着雲涯說抱歉,讓她久等了。
“晏哥哥,事情都處理完了嗎?我們下午能走了嗎?”
晏頌點點頭,拉着她走出房間:“先去吃飯。”
這時萬福黃毛以及肖泉迎面走了過來,非要嚷嚷着讓晏頌請客吃飯,晏頌大手一揮,下館子。
肖泉並沒有喊燕禾,這妮子還是別去找刺激了吧,誰知幾人剛在包廂裡坐下,燕禾就推門走了進來,笑道:“老大請客竟然也不叫我,你們這羣人也太沒良心了吧。”
晏頌面色淡淡,雲涯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肖泉咳嗽了一聲,拉開旁邊的椅子:“不是給你留着位置的嗎,也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我們就先過來了。”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燕禾坐了下來,左手邊是肖泉,右手邊是黃毛,很巧,正對面就是晏頌。
晏頌身邊坐着紀雲涯,那少女此刻正笑着望來,那笑容落在男人眼中清純又美好,落在她眼中,虛僞又刺眼。
“小河姑娘巾幗不讓鬚眉,讓人佩服。”雲涯笑眯眯說道。
燕禾只覺得她是在諷刺,諷刺自己沒有女人味,在男人堆裡打滾。
黃毛笑着拍了一下燕禾的背:“這小子剛開始是女扮男裝,我一開始還沒認出來,跟她同吃同住,後來知道她是個女人,我都嚇蒙了哈哈,只怪她裝的太像了。”
這些“光榮史”簡直就是打臉,燕禾臉色僵了一瞬,扭頭警告性瞪了眼黃毛:“別說了。”
黃毛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又說了很多燕禾的糗事,雲涯一直饒有興趣的聽着。
晏頌給雲涯面前的杯子倒了水,嚐了嚐溫度,有些熱,就用兩個杯子來回倒,等稍涼了親自送到雲涯嘴邊。
這一幕看的幾人微愣,沒想到老大還有這麼細緻體貼的一面,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相信。
更讓他們難以想象的還在後邊,點菜的時候晏頌完全不顧及他們,點的全都是雲涯愛吃的,還是雲涯覺得不妥,把菜單遞給幾人,讓她們隨便點。
吃飯的時候,晏頌一直在給紀雲涯夾菜,她不喜歡吃薑蒜,便給她細心的將碗裡的姜蒜都挑出來,她看了哪個菜一眼,晏頌就趕緊伸着長臂把菜夾過來,整個一二十四孝好男友。
全程幾人就顧着欣賞晏頌如何花式秀恩愛了。
幾人看的稀奇,燕禾咬的牙根都快碎了,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失態。
她覺得自己就是犯賤,自虐狂。
雲涯吃飽了,擱下筷子,晏頌拿着餐巾紙給她擦着嘴,雲涯再厚的臉皮這會兒也有些受不住了,接過來紙巾:“我自己擦吧。”
幾人看的稀奇,肖泉笑着說道:“老大,你跟我們講講你跟大嫂是如何相遇的唄,我們可好奇了。”
黃毛和萬福一臉期待。
雲涯想了想,她和晏頌的初遇?是在咖啡館嗎?兩人因爲渺渺打起來了,從此各自身上留下一道永不磨滅的傷疤,這個初遇確實刻骨銘心。
晏頌挑了挑眉,目光掃了幾人一眼,三個猛然縮了縮脖子,還以爲晏頌不屑於回答呢,誰知道他竟然開口了。
“那時候還是小屁孩,哪兒知道那麼多,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她參加一個少兒智力比賽,就覺得這小姑娘長的太漂亮了,長大一定要娶回家當老婆,爲了這個夢想我可是奮鬥了十幾年,現在願望終於馬上要成真了。”晏頌的笑聲透着一股豪爽利落,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雲涯愣了愣,扭頭瞪了他一眼,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黃毛呵呵笑道:“原來老大那麼小就知道撩妹了,嘖嘖果然啊,想要抱得美人歸還是要豁得出去臉皮才行。”
幾人都笑了起來,滿屋子歡樂氣氛。
燕禾臉色卻越來越白,袖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雲涯忽然有些口渴,正要端起來水杯喝,晏頌忽然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涼了,兌點熱水再喝。”
如此的溫柔體貼,黃毛幾人表示受到一萬點暴擊傷害。
晏頌兌了熱水,親自嚐了溫度剛好,這才遞到雲涯嘴邊。
“我自己來。”雲涯接過來抿了一口,眼神瞟了眼燕禾的方向,那姑娘一直垂着頭,看不清臉,握筷子的手背上卻是青筋浮起。
杯子下,雲涯嘴角不動聲色的微微翹起。
吃完飯,肖泉幾人走在前邊,晏頌和雲涯走在後邊,出飯店的時候,燕禾走到兩人面前,擡眸直視着晏頌,“隊長,我有話要跟你單獨說。”重點強調了單獨兩字。
晏頌皺了皺眉:“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會警局說,如果是私人的事情,你現在就可以說。”
燕禾咬了咬脣。
雲涯對晏頌的態度很滿意,笑眯眯的拍着他的手:“晏哥哥,你們聊,我去車子旁等你。”
話落如一陣雲般翩然走遠。
肖泉幾人看到忍不住誇讚道:“大嫂好氣量,果然不愧是第一名媛。”
燕禾聽到臉色白了又白。
晏頌神色有些不耐,忍着性子冷聲道:“有什麼事說吧。”
工作上的事情已經交接完畢,他並不覺得燕禾有什麼事情重要到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果然,燕禾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下午我家裡人來接我,我想單獨先走,隊長您看……。”
晏頌冷聲道:“這件事舒老已經跟我打過招呼,路上注意安全。”話落擡步與燕禾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說注意安全,其實他心底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
她轉身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眼底掠過深深的眷戀,這個背影她已經仰望了整整兩年。
她看到晏頌溫柔的詢問那個少女,然後兩人拉着手坐進了車裡。
冷風颳來,吹起她額前的碎髮,雙眼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
雲涯窩在他懷裡,笑眯眯的說道:“晏哥哥,小河姑娘好像對你有意思呢。”
晏頌挑了挑眉,瞟了她一眼,手在她背上四處遊移,聲音有些暗啞:“你想說什麼?”
雲涯小手從他衣領裡探進去,慢悠悠的畫着圈圈:“我是想說,晏哥哥豔福不淺呢。”
晏頌悶哼一聲,忽然翻身將她壓在座椅裡,笑着俯視她:“你吃醋了?”
雲涯輕哼一聲,“有些人,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不少。”
晏頌笑着把臉埋在她脖子裡,仔細啃着,嘴裡斷斷續續的說道:“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
雲涯抓住他,語氣霸道強硬:“你只能屬於我,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
晏頌倒抽了一口涼氣,眸光翻攪着浪潮,語氣近乎嘶吼:“小妖精,要命了。”
雲涯咯咯笑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小妖精叫誰呢?”
“小妖精叫你。”
“哈哈哈……就是小妖精叫我。”
接下來的話全被封在男人霸道強勢的吻中。
到了紀家,雲涯是被晏頌抱下車的,晏頌抱着她大步走進別墅,她把臉埋在晏頌懷裡,沒臉見人了。
李嬸看到她立刻跑過來:“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啊?
雲涯支支吾吾道:“我沒事……。”
“累的。”晏頌丟給李嬸兩個字,邁着大長腿三兩步跑到了樓上。
李嬸一頭霧水。
阿芸笑眯眯走進來,李嬸還是不明白她們年輕人的世界。
安排好家裡諸事,下午兩點,雲涯和晏頌一起踏上了前去京都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