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車上,雲涯睡着了。
她忽然驚醒,嚇了晏頌一跳:“怎麼了?”
“還沒給莊姨說一聲,她肯定很擔心。”雲涯的手機沒電了,她從外套口袋裡摸出晏頌的手機,在晏頌含笑的目光中,給莊曦月打了過去。
報了平安,莊曦月擔心的都哭了。
具體細節在電話裡也說不清,雲涯沒有說太多,便掛了電話。
“你不跟我解釋解釋嗎?”晏頌危險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雲涯小心肝顫了顫,“你不都知道了嘛,還問我幹什麼?”
“以身涉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晏頌語氣還有些後怕,他真不敢想象,如果雲涯沒有事先準備,到時候會面臨怎樣的處境,只要一想到,他就有種把葉瀟瀟給活撕了的衝動。
“嘻嘻,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這個世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啊。”雲涯乖巧的說道,成功把晏頌的怒氣給壓了下去。
晏頌喟嘆一聲,把她緊緊抱到懷裡:“讓我說你什麼好,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說來,也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不知道竟然有一條毒蛇在背後盯着她,隨時隨地咬上一口。
“是我的錯,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晏頌眼底劃過一抹幽冷,薄脣緊抿。
雲涯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小聲說道:“晏哥哥,你不用擔心我,我身邊有明月,一個她抵得上許多人,比如這次的事情,我得到消息葉瀟瀟會在這次宴會上動手,但是她有多少人我卻不知道,所以我就計劃以自己當誘餌,到時候明月帶人順藤摸瓜把她的人一網打盡,所以,我怎麼會有事呢?”
明月有多厲害,他當然知道,但是一個來歷不明又神秘莫測的人,他實在不放心讓她待在雲涯身邊。
“那個明月,你知道她的來歷嗎?”晏頌動用自己的手段調查過,可惜,這個人就如從天而降般,根本沒有任何消息,太過神秘。
雲涯愣了愣,擡眸看着晏頌:“晏哥哥,你在懷疑明月嗎?”
“我只是擔心你。”晏頌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膚,目光看着她的眼睛。
雲涯笑了笑:“雖然我不知道她的來歷,但我知道,她不會傷害我的,我相信我的直覺。”
更重要的一點她沒說,明月很可能和渺渺的失蹤有關。
晏頌沒再說什麼,將她摁在懷裡,目光望向車窗外。
雲涯想到什麼,忽然說道:“糟糕。”
晏頌皺了皺眉,“怎麼了?”
雲涯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麥錚那裡……
她是知道麥錚的性子的,瘋起來沒完沒了,如果麥錚真的……頭痛的揉了揉眉心:“還不能回去,我們去工人體育館吧。”
“嗯?”晏頌尾音微挑,特別具有蠱惑性。
“麥錚今晚開演唱會,我答應過他,一定要去的。”
晏頌眸光微沉,扣在雲涯腰間的手緊了緊,吩咐司機:“去工人體育館。”
足以容納五萬人的露天體育館,燈光閃耀,直衝天際,人聲沸騰,樂聲震天。
觀衆席上烏壓壓一片,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熒光棒如同黑暗中的燎原星火,尖叫聲山呼海嘯,瘋狂昭示着自己的熱情。
雖是寒冬時節,卻是滿場火熱。
而在那寬廣的舞臺之上,少年勁歌熱舞,熱情洋溢又酷帥十足,每一個簡單的舞步都帶動下邊一大片海嘯。
一首歌唱完,伴舞退去,少年微微喘息着,目光望向臺下烏壓壓一片的觀衆,眼睛勾勒了眼線,塗了金色的眼影,顯得有幾分邪魅冷豔,恰如那妖精般,勾魂攝魄。
“感謝你們來看我的演唱會。”低沉而微帶沙啞的嗓音透過話筒遠遠飄蕩在體育館的每個角落,隨着尾音落地,又是一陣瘋狂的尖叫,伴隨着麥錚的名字飄蕩在星空下。
“噓”少年食指豎起落在脣上,眸色猶如落滿了一池星光,溫柔而璀璨翼翼。
奇蹟般的,一絲聲音也無。
所有人睜大眼睛看着舞臺上那光芒萬丈的少年,那是她們的偶像,她們的信仰,承載了她們所有青春和悸動的神啊……
晏星坐在第一排,她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偶像,看到他跳舞,看到他唱歌,或投入或深情,不同於海報電視裡的形象,他是有血有肉的,如此鮮活的出現在她面前,看着他的臉,她目光中滿是癡迷。
有一種人,就是有這樣一種魅力,他彷彿天生就是該站在舞臺之上,閃耀光芒。
“啊啊啊啊……太帥了麥錚我愛你……。”晏星大聲喊道,喊得嗓子都啞了,雖然那叫聲出口的瞬間就淹沒在喧囂中,她卻依舊不知疲倦的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年輕的面容上滿是激動的神采,雙眼閃閃發亮。
旁邊的孟君辭看了眼四周,扯了扯兜帽,生怕被人認出來,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後來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也漸漸投入,但終究沒有晏星瘋狂,實際上她也做不出來追星這種事情,在她看來實在是太傻了。
不過不得不說,麥錚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巨星,孟君辭本來對他不感冒的,現在看了他的演唱會,心底也有些小激動了。
“阿辭姐姐,是不是很帥?我的偶像啊啊啊……不過雲涯姐姐沒來,要不然的話我就能跟麥錚近距離接觸了。”晏星本來是要晏華陪她一起來的,但是晏華身體不好,臨出門的時候又感冒了,沒辦法晏星就拉了孟君辭來。
孟君辭眸光微閃:“紀雲涯?”
“是啊,你不知道嗎?雲涯姐姐跟麥錚關係很好的,這票還是雲涯姐姐給我留得,要不然你以爲我們能搶到vip票嗎?還是第一排,這是麥錚特意留給她的。”說到這裡晏星有些氣餒的嘆了口氣,紀雲涯的電話關機了。
孟君辭還真不知道。
看着舞臺上光芒萬丈的少年,孟君辭握了握拳頭,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原來如此啊,不過如果你真的很喜歡麥錚的話,等會兒演唱會結束的話就去找他,告訴他你是紀雲涯的朋友,他看在紀雲涯的面子上肯定會見你一面的,這樣你不就能跟他親密接觸了?”
“可是無憑無據的,他怎麼會信我,而且我還沒走到他面前就被保鏢給轟走了。”晏星也很想啊。
孟君辭笑道:“你怎麼那麼傻,哪裡有人敢冒充紀雲涯的朋友去騙麥錚,你只要這樣說了,他肯定會見你的。”
晏星一想也是,但又有些猶豫,這樣恐怕不好吧……
孟君辭正想再添一把火,就聽臺上麥錚說道:“今天對我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大半年的全國巡演,京都是最後一站了,這半年不眠不休的訓練,整個人彷彿一根繃緊的弦,接下來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麥錚平緩而微帶沙啞的聲音緩緩飄蕩在會場,現場一片安靜,抻長了脖子專心致志聽麥錚說話,恐怕上課都沒這麼認真過。
“今天呢,我邀請的一個人沒有來,我本來是打算在演唱會上對她表白,她害怕的不敢來了,我準備好的鮮花要枯萎了。”
現場一下子就沸騰了,麥錚的話無異於在粉絲中投放了一顆原子彈,瞬間引爆了。
晏星愣了愣,下意識就想到了紀雲涯,他是不是想跟紀雲涯表白?
還是她想多了。
旁邊有兩個少女激動的討論起來:“麥錚要表白?天哪……太突然了,到底是誰?”
“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小魚兒只能愛我,不準愛別的女人,不然不愛你了嚶嚶嚶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愛你啊……。”
晏星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懵。
忽然,麥錚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那一瞬間,晏星跟被雷劈中了似得,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看過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麥錚看到爲雲涯留得座位上坐了兩個陌生的少女,一早他就看到了,一開始他心底很失落,她終究沒有來。
電光火石間,孟君辭想明白了什麼,推了一下晏星,低聲道:“你的機會來了。”
晏星愣愣的,“什……什麼?”她滿腦子都是麥錚那雙璀璨的眸子,就像一株流火,打在了她的心上,獵獵燃燒着。
“你說紀雲涯有事沒來,讓我代她像你問好。”孟君辭把在體育館門口買的捧花塞到晏星手裡,“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上去獻花。”
晏星本能的抱着捧花跑上了舞臺,燈光太刺眼,照的她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她站在麥錚面前,整個人還有些迷瞪。
麥錚看着她,五官俊美邪魅,眉梢微挑。
晏星第一次離麥錚這麼近,近的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咕咚”嚥了口口水,她愣愣的說道:“我……我是雲涯的朋友,她有事沒來,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女孩羞澀的聲音透過話筒遠遠飄蕩開來,每一個人都聽見了,紀雲涯,她竟然是紀雲涯的朋友?
紀雲涯多出名啊,麥錚的粉絲都知道,以前紀雲涯受到攻擊的時候,是麥錚第一個站出來維護她,麥錚朋友很少,尤其是女性朋友,很多粉絲都猜測他是暗戀紀雲涯,現在聽到這個少女提起紀雲涯,衆人恍然大悟,麥錚口中要表白的人,是不是就是紀雲涯?
好像窺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人人的目光綻放着八卦而興奮的光芒。
而現在這個女孩代紀雲涯送花,紀雲涯是什麼態度?
麥錚愣了愣,笑着將花接過來:“謝謝。”
女孩羞澀的垂下腦袋,像只小兔子一樣乖巧:“我……我能抱你一下嗎?”
麥錚笑的俊朗而邪魅,展開雙臂。
晏星緊緊抱着他,大聲叫着他的名字,可把底下的粉絲嫉妒壞了,誰讓人家是紀雲涯的朋友,享有特權呢。
直到坐在座位上,晏星整個人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胸口劇烈起伏着,臉頰嫣紅,衣服上還沾染着他身上的氣息,她突然傻傻的笑了起來。
這件衣服她要保存一輩子。
孟君辭看她那傻樣,眸底流轉一抹冷意,笑道:“你總算是心想事成了,不過也是託了雲涯的福,都知道的,麥錚一貫高冷,從不和人擁抱的,你可是首例呢。”
晏星嘿嘿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沒想到雲涯的名頭這麼好使,回去要好好謝謝她。”
孟君辭皺了皺眉,這個傻子,就不嫉妒嗎?
後來麥錚又自彈清唱了一首情歌,白襯衣的少年坐在吧凳上,撥弄着吉他,伴隨着婉轉纏綿的樂聲,是少年的淺吟低唱,那低沉清亮的嗓音仿若一束陽光照在心間,令人的心底浮起一絲溫暖的悸動。
沒有人說話,靜靜的聆聽着。
不知何時,天空飄落了雪花,紛紛揚揚的灑落在會場四周,落滿了肩頭,沒有人離去,在萬千絢爛的光線中,那漂揚的雪花被映照的晶瑩剔透。
最後一個音弦落下,演唱會落下帷幕。
伴隨着麥錚的退場,粉絲也依依不捨的離去。
晏星嘆了口氣,有些失落,“走吧。”
孟君辭看了她一眼:“你不去找麥錚了?”
“我已經見過他了啊……。”
孟君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丫頭還真是傻。
麥錚回到後臺,換下衣服,洗了把臉,慢悠悠走出來,經紀人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說道:“這次演唱會圓滿成功,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對了,我還沒說你,你剛纔說那話什麼意思?你要跟誰表白?還有啊,你後臺弄那麼多玫瑰花是幹什麼?你現在翅膀硬了啊,揹着我偷偷做這麼多……。”
聽着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麥錚有些煩躁:“別說了行不行。”
看麥錚臉色不好,經紀人撇了撇嘴:“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這個時候正是事業的黃金上升期,傳出戀情你知道會有多大影響嗎?小祖宗,你可真是一刻也不得閒……。”
助理敲了敲門露出一顆腦袋,“外邊那些玫瑰花怎麼辦?”
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擺成的玫瑰心,看着就足以讓任何女人心動。
經紀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跟麥錚串通一氣瞞着我,都長本事了。”
助理縮了縮腦袋。
“扔了。”麥錚語氣有些賭氣。
那麼多啊,扔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好吧。”助理轉身要離開。
“慢着。”麥錚忽然開口。
看了眼時間,十點半了,她肯定是有事耽擱了,她一定會來的……
“先擱着吧。”
經紀人眸光閃了閃,“累了一天了,回酒店休息去吧,接下來給你放一星期假,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行不行?”
麥錚抿了抿脣,撈起外套就走了出去,懶得聽他再嘮叨。
緩緩走在體育場的草坪上,人已經走完了,此刻體育館裡除了在拆卸舞臺的工作人員外沒有其他閒人,也沒有人會想到麥錚會在這裡轉悠。
大雪紛紛揚揚的灑落,麥錚擡頭看了眼天空,嘆了口氣。
你爲什麼沒有來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道倩影,便悄然住進了他的心房。
每個睡不着的夜晚,總是會想起那張臉,想她的脣、想她的……
閉了閉眼,自嘲的笑了笑。
她已經有了未婚夫,他還在癡心妄想什麼?
走了兩步,他忽然愣住了。
不遠處的場館邊,站着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那男人挺拔修長,英武不凡,那少女清麗婉約,靈秀逼人。
那男人他不認識,但那個少女,他卻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目光落在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上,霎時間臉色唰白,忽然轉身就走,走的又急又快。
“麥錚。”他聽到她開口喊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好聽,此刻夾雜着一抹急切。
他腳步頓了頓,下一刻,兩人就追了過來。
“麥錚,你看見我跑什麼?”
麥錚很想裝的大方點,可他做不到,握了握拳頭,他豁然轉身,抿了抿脣,不敢擡眼看她,目光落在她脖子裡的項鍊上:“你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我的演唱會早就結束了。”
雲涯笑道:“不好意思,我參加一個宴會耽誤了時間,宴會剛結束我就馬不停蹄趕來了,這誠意夠足了吧。”
晏頌冷眸微眯,嘴角勾着一抹嘲諷的笑,這男人什麼心思,昭然若揭。
一手勾住雲涯的腰,將她帶到懷裡,聲音低沉而磁性,“雲涯參加完宴會很累了,我勸她回去休息,她卻非要趕來。”
麥錚這才認真打量這個男人,他個子在男性中已經很高了,沒想到這個男人比他竟然還要高出半頭,身高上的優勢帶來強烈的壓迫感,男人擁有一張十分俊美的面容,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幽邃,神秘莫測,看人的時候,折射出冰冷的幽光,令人忍不住心臟一緊……彷彿一瞬間掉入了冰潭裡,手腳一片冰涼。
他看起來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但身上卻有一種沉穩的男子氣概,令人心安。
他看着男人的手摟住雲涯的腰,將她帶到懷裡,霸道的宣誓着所有權,他在那雙眼睛裡讀到了一個信號。
這個女人屬於他,任何人休想染指。
如果之前還抱有幻想,這一刻,他的心徹底涼了。
和這個男人比,他顯得那麼幼稚單薄,他有什麼資格去爭去搶呢?
雲涯挽着男人的手臂,他見過的雲涯總是溫婉的笑着,雖然看起來平易近人,但卻如同戴着面具,任何人都看不透那笑容背後的漠然,這個時候,她卻是笑的那麼燦爛,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晏頌,我的未婚夫。”她的眉眼洋溢着歡快而幸福的笑意。
麥錚迅速收斂了心思,笑道:“原來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長的還不賴。”
話落朝男人伸出手:“你好啊,我是雲涯的朋友,麥錚。”
男人伸出手和他輕輕握了握,他眉目有一瞬間的猙獰,男人很快收回了手,麥錚縮回僵硬的手,背在身後,感覺整隻手都麻了。
這個男人是故意的。
“晏先生還真是一表人才呢。”虛僞的男人,麥錚語氣嘲諷。
“麥先生也不錯。”晏頌挑了挑眉。
雲涯仔細打量了一眼麥錚,想到他之前威脅的話,心底有些捉摸不定:“麥錚……。”
麥錚當先開口:“這麼晚了,不如我們去吃些宵夜吧,我請客。”
雲涯看了眼晏頌,晏頌笑道:“怎麼能讓你請客,遠道而來即是客,該是我做東招待你。”
麥錚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這男人無時無刻不在炫耀,偏生他還挑不出毛病。
這時候一道尖利的聲音忽然響起:“大哥,雲涯姐姐……。”
下一刻,就見晏星興奮的跑過來,“沒想到真的是你們,你們真的來了。”看到麥錚一下子又變得非常羞怯,垂着腦袋一副小粉絲的模樣。
晏星身後跟着孟君辭,微笑點頭致意:“晏頌哥哥,紀小姐。”
雲涯目光不動聲色的掠過孟君辭,挽着晏頌的手臂緊了緊。
雲涯微笑道:“星兒,我和你大哥跟麥錚去吃宵夜,你剛巧趕上,咱們一起去吧。”話落看向孟君辭,笑容優雅得體:“孟小姐也一起去吧,吃過宵夜我讓晏哥哥送你回去。”
孟君辭笑着點點頭:“好。”
一聽要跟麥錚一起吃飯,晏星激動的都不會說話了,內心一萬匹馬奔騰而過,雲涯姐姐的面子真大。
晏頌帶着一行人選擇了一家高檔的晚餐廳,此刻店裡人很少,只稀稀拉拉幾個,座椅是寬闊的沙發靠背式,燈光清潤,環境靜謐。
晏頌挨着雲涯,對面坐着麥錚,晏星非常有眼色的坐了過去,想到自己緊挨着麥錚,一顆心激動的不行。
孟君辭挨着晏星坐了下來,斜對面就是晏頌,她靜靜的看了眼晏頌,便安靜的垂下腦袋,充當起隱形人。
服務員走了過來,晏頌笑着看向麥錚,隱隱的主人派勢:“麥先生想吃什麼,隨便點。”
話落看向晏星和孟君辭:“星兒和孟小姐呢?”
星兒看向雲涯:“雲涯姐姐要吃什麼?”
晏頌道:“晚上不宜吃太多,對胃不好,她晚上在宴會上又沒吃多少,腹中早已空空,給你點一份蓮子安神湯,喝了回去睡一個安穩覺。”
雲涯點頭:“好。”
晏星撇了撇嘴:“大哥對大嫂多好啊,考慮的真周到。”話落指着菜單,“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反正是大哥請客,不點白不點。”點的都是甜品。
點了之後就後悔了,麥錚不會以爲她是個吃貨吧,啊啊啊早知道就矜持點了。
孟君辭抿了抿脣,點了一個水果奶蛋羹。
麥錚氣都氣飽了,哪兒還吃的下去,隨便點了一份就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服務員見是麥錚,目光亮了亮,但秉持着身爲服務員的素質,默默退了下去。
晏頌給雲涯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將雲涯照顧的無微不至,晏星雙手拖着下巴,看的目不轉睛:“大哥,我什麼時候才能碰到像你這樣的男人呢?”
晏頌斜了她一眼:“下輩子吧。”
晏星:……這一定不是親大哥。
一時氣氛有些沉悶,礙着晏星和孟君辭在,很多話麥錚說不出口,索性沉默,一杯杯往肚子裡灌水。
晏星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麥錚側了側眸,就看到女孩亮晶晶的雙眼。
“活的麥錚哎……。”話落趕緊捂住嘴,嘿嘿笑道:“你能給我籤個名嗎?”
麥錚面無表情的說道:“可以。”
晏星趕緊掏出自己的筆記本,粉色少女系,非常卡哇伊,十分狗腿的遞過去。
麥錚在首頁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耳邊便聽到晏星喋喋不休的聲音:“我叫晏星,小星星的星,在我第一次聽到你唱歌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我收集了很多你的海報和專輯,你的每一首歌我都會如數家珍,我可是你最忠實的粉絲哦。”
麥錚握着筆的手頓了頓,遂即收了筆,把本子遞給她:“好了。”
姓晏,剛纔聽到她叫晏頌大哥,看來應該是晏頌的妹妹。
晏星把筆記本捧在心口,如獲至寶,笑的跟個傻子似得,一直偷偷拿眼尾偷瞥麥錚,真是沒眼看了。
“對了,你在演唱會上說要表白的人是不是雲涯姐姐啊……。”晏星沒心沒肺的問了出來。
感覺到四周尷尬的氣氛,有些後悔的捂住了嘴,她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晏頌冷冷掃了她一眼,晏星頭皮發麻,完蛋了,大哥肯定饒不了她。
晏星呵呵笑了笑:“當我剛纔沒說……。”
雲涯倒沒有什麼,麥錚的臉色卻越加冷了幾分。
“吃得也堵不住你的嘴。”晏頌冷冷斥道。
雲涯喝了幾口湯就沒胃口了,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晏頌關心的問道:“怎麼就喝了幾口?”
“我喝不下去。”雲涯這幾天胃確實不怎麼好,也許是剛來京都,水土不服,也許是天氣太冷了,比剛來的時候更顯消瘦了些。
晏頌心疼的看着她,將一份水果沙拉遞到她面前:“吃點水果。”
雲涯捻了幾顆櫻桃放到嘴裡,感覺胃有些翻涌,強忍着不適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陪你去。”晏頌就要站起來,雲涯摁着他的肩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話落離開座位緩緩離去。
孟君辭眼看紀雲涯走了,忽然擡眸看了眼晏頌,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男人濃密的睫毛,側顏俊美而冷酷,一顆心控制不住的跳動……
她竭力遏制着心跳,拿着水壺給晏頌的水杯倒了水:“晏頌哥哥,你也要關心一下自己啊。”
聲音真是溫柔嬌俏,跟一直小貓爪似得,抓的人心裡癢癢的。
卻奈何,晏頌從頭至尾都沒瞧她一眼,只淡淡的“嗯”了一聲,極爲冷淡敷衍。
孟君辭咬了咬脣,不甘的坐了下來。
晏星吃的那個歡啊,胳膊不小心蹭了下孟君辭,勺子裡剛挖出來的奶油就飛到了孟君辭的外套上,孟君辭的臉霎時間就綠了……
晏星趕緊抽出紙巾:“阿辭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君辭心底憋了一口氣,猛然拂開晏星的手:“算了。”
語氣有些衝,晏星愣了愣,孟君辭嘆了口氣,“我去一下洗手間。”
雲涯有些反胃,把方纔吃的都吐了,擰開水龍頭洗了手,鞠了捧清水漱了口,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她雖然封了口鼻,但到底還是吸入了一點乙醚。
想到葉瀟瀟現在的下場,雲涯眼底掠過一抹冷笑。
此時,身邊悄然走近一道身影,擰開水龍頭,輕輕擦拭着衣服上的奶油,白色的外套上,到底還是留下的痕跡。
這件衣服是高定的,很貴,她第一次穿出門就被晏星給毀了,心底有些氣悶。
雲涯扭頭看向身側的少女,眉梢微挑,笑意吟吟:“孟小姐。”
孟君辭動作頓了頓,側眸看了眼紀雲涯,暗暗咬了咬牙,笑道:“紀小姐身體不舒服嗎?看着臉色有些白呢。”看着身體就不好,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呢。
雲涯纖白細嫩的手抓着胸口,秀眉微攏,真是我見猶憐:“不知道爲什麼,感覺有些反胃呢,想吃酸的東西……我以前身體一直很好的,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哎……可要快點好起來啊,不能讓晏哥哥擔心我……。”
看她那一臉惺惺作態的樣子,孟君辭就牙酸,她說什麼?胃不好……想吃酸的……
孟君辭想到一種可能,仔細打量了一下雲涯的臉色,指甲深深摳進掌心裡去。
難道她是懷孕了嗎?
想到這種可能,她心底就難受的很,嫉妒的要發狂,她怎麼能……
可是這不是很正常嗎?晏頌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啊。
而且兩人的婚事又定下了,如果紀雲涯現在懷孕了,莊曦月只會讓兩人趕緊結婚。
想到自己的心事,就覺得非常可笑,以前還有機會,而現在呢……
她目光落在雲涯的肚子上,恨不得戳個窟窿出來。
“孟小姐,你怎麼了?”耳邊是少女嬌滴滴的聲音。
孟君辭恍然回過身來,臉上扯出一抹笑意:“紀小姐剛來京都,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雲涯嘆了口氣:“大概是吧,明天我想讓晏哥哥陪我去醫院檢查一下,看是不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早點就醫也好讓晏哥哥早點安心……。”
孟君辭下意識脫口:“不能去醫院。”
雲涯驚訝的看了過來:“爲何?”
孟君辭察覺到自己失態,迅速笑道:“你看你剛來就去醫院,不知道的人說你江南來的,身嬌體貴,受不得北方的寒氣,這傳出去總歸是不太好看,尤其是你和晏頌哥哥的名分還沒定下來,更是不能出現變故,不如這樣好了,我認識一個老中醫,我帶他偷偷去給你看病,不驚動任何人,有病呢咱就吃藥,沒病也是一身輕,你覺得呢?”
她要是和晏頌去醫院檢查,真查出來懷孕了怎麼辦?到時候估計訂婚就直接變成結婚了。
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辦,但她肯定,一定要先兜着,在她想好該怎麼辦之前,不能讓人知道紀雲涯懷孕了,包括她自己。
其實懷不懷孕也是孟君辭自己的猜測,但她不能賭那個萬一。
雲涯擰了擰眉,走過去握住她的手:“你考慮的是,我聽你的,孟小姐,沒想到你能替我考慮的這麼周到,我謝謝你。”
孟君辭覺得紀雲涯的手怎麼那麼涼,冰的她心底發顫,遂即笑道:“你是晏頌哥哥的未婚妻,那就是我未來的嫂子,你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我自然要替你多考慮,我們年紀相當,你叫我阿辭就好。”
雲涯笑道:“阿辭,那你叫我雲涯吧。”
兩人很快就拉近了關係。
“我們一道回去吧,莫要讓晏頌哥哥等着急了。”
雲涯點點頭。
看着孟君辭轉身離去的背影,雲涯眼底悄然劃過一抹幽冷,一手下意識落在小腹上。
她倒是挺希望懷孕呢,可惜……
這些覬覦晏哥哥的女人,她總要一根根拔釘子似的拔乾淨,尤其是這個孟君辭,她從第一次看到就覺得不舒服,讓她不舒服那就誰也別想舒服。
兩人回來後,看着關係親近了許多,晏頌挑眉看了眼雲涯,雲涯笑着搖搖頭。
“晏哥哥,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晏星縮着腦袋,剛纔兩人沒在,不知道氣氛有多尷尬,她恨不得有個殼縮進去。
晏頌攬着雲涯的腰,招手喊來服務員:“結賬。”
“先生您好,一共是八百三十七元。”
麥錚摸遍了全身也沒找到錢包,這纔想到自己出來的急,根本就沒來得及裝錢包,眼睜睜看着晏頌將一張黑金卡遞了過去,臉色非常難看。
在這個男人面前又落了一乘。
一行人離開了餐廳,此時已深夜,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路面上的車子也少了許多,只有路燈散發着幽弱的光芒。
“麥錚,我們有時間再聚,拜拜。”雲涯窩在晏頌懷裡,朝他擺擺手,話落就被晏頌抱進了車裡。
晏星扭捏着走到麥錚面前,將一張紙遞過去,小腳在雪地上畫着圈圈:“這……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收下吧。”話落飛快的塞到麥錚懷裡,轉身一溜煙就鑽進了車裡。
眼看着車子走遠,直到消失無蹤,麥錚擡頭看了眼天空,苦澀的笑了笑。
雙手插兜,慢悠悠走在路邊,背影修長,卻也無限落寞。
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手裡的紙條被他無情的扔了進去,與垃圾融爲一體,腳步未停,漸行漸遠。
車子停在孟家別墅外,下車前孟君辭看了眼雲涯,雲涯朝她笑了笑,孟君辭心頭微定,這纔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晏星早已經靠着車窗睡着了,吐着泡泡,一臉花癡,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嘿嘿傻笑起來。
車子重新上路,窗外雪花飄揚,雲涯窩在晏頌懷裡,睏意來襲。
晏頌手卻不老實起來,“你跟她……何時那麼好了?”
雲涯嚶嚀了一下,打開他的手:“難道我還沒有交朋友的權利?”
晏頌在她耳邊呵氣如蘭,“那個女人不安好心,離她遠點兒。”
雲涯笑着瞥了他一眼:“原來你也知道她不安好心啊……。”
晏頌手指摩挲着她的臉頰:“我不想你那麼累。”
雲涯笑着用鼻子碰着他的鼻子,“我樂意……。”
下一瞬,她猛然被晏頌抵在車窗上,晏頌的手背墊在她的後腦,防止磕疼了她,目光深深望着她,逼仄的車廂氣氛瞬間曖昧起來。
雲涯微微垂下腦袋:“你別……晏星還在旁邊呢……。”
晏頌不由分說挑起她的下巴,噙住了她的脣,霸道強烈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幾乎淹沒了雲涯的全部理智。
外套忽然蒙在晏星身上,將她的臉蓋的嚴實,晏星吧唧了一下嘴巴,睡的更沉了些。
窗外雪花紛揚,冰天雪地,車內火熱攀升,激情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