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個人的樣子,全場的人立時站了起來。
審判長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天哪,哪陣風把這位大神給吹來了?
男人溫和的目光掃視全場,顯得很是親和,但當他看向審判長的時候,那眼底潛藏的威嚴差點把審判長給嚇尿了。
秦仲文。
竟然是秦先生親自來了!
爲什麼沒有事先打招呼,猝不及防的就來了,他連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秦仲文走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這個時候才發現,第一排中間有個空位,原來他早就有所準備了。
秦仲文走到位置前,朝全場觀衆招招手,然後看向審判長:“我是不是影響到你們的進程了?”
審判長哪裡敢說影響,趕緊說道:“哪裡哪裡,秦先生能來,令我們法院蓬蓽生輝……。”
秦仲文笑了笑,轉身坐了下來。
審判長咳嗽了一聲,現在秦仲文在這裡,他倒是有些束手束腳了。
秦仲文旁邊就坐着東方健,扭頭朝東方健笑了笑:“東方也在啊。”
“秦先生。”東方健含笑點點頭。
“不知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也沒提前打聲招呼,好給您做些準備。”
“準備什麼?人人生而平等,咱不能搞特殊化。”
“東方先生說的是。”
秦仲文笑了笑,擡眸看着臺上。
東方健眸光閃了閃,秦仲文怎麼會來?但即使他來,也改變不了什麼。
現在秦先生來了,再說休庭就不合適了,否則那不是打秦先生的臉嗎?審判長一時騎虎難下。
張律師抓住機會,“視頻裡的警察涉嫌威脅證人,製造假證,我請求立刻將他逮捕,還有原告的證人李笑笑,我請求她再次出庭。”
“這……。”審判長看看潘律師,再看看秦仲文的方向,咬了咬牙,說道:“准予。”
張律師勾了勾脣。
那名逼供李笑笑的警察已經早一步被控制了,檢察院的人就等着甕中捉鱉了。
潘律師蹙了蹙眉,本來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麼半路又殺出來這樣一條證據?
他下意識瞥了眼東方健的方向,東方健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秦先生,對不起,失陪一下。”東方健站起來說道。
秦仲文朝他點點頭,等東方健離開,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嘲諷。
“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不能讓那個警察給我出庭,否則你們永遠別來見我。”
掛了電話,東方健抹了把臉,來回走了兩步,這才深吸口氣,重新走了進去。
很快李笑笑被重新帶上法庭,她顯得十分惶恐,手指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這段視頻?不知道李小姐熟悉不熟悉。”張律師重新播放了一遍視頻,笑着瞥了眼李笑笑。
李笑笑看着視頻,臉色“唰”的就白了,咬了咬脣,“我……我不知道。”
“ok,不知道沒關係,但李小姐可知道,做假證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雖然你如今懷孕,可以申請取保候審,然而一旦孩子生下來,過了哺乳期,你一樣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李小姐不要因爲一時糊塗而做下傻事。”
李笑笑忽然看向潘律師,“你不是說我不會坐牢的嗎?”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潘律師心底暗罵蠢貨,咳嗽了一聲,說道:“請注意法庭紀律,不要大喊大叫。”眼神暗暗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李笑笑就像聽不懂他的話似的,顯得很是焦灼,“我問你話呢。”
“哦?潘律師是這樣告訴李小姐嗎?作爲一名執業律師,怎能犯這樣的常識性錯誤,還是說……潘律師是故意這樣說呢?”張律師笑着瞥了眼潘律師。
“她是受人指使,只能算幫兇,看在她主動自首的份上,相信法院會對她從輕發落。”潘律師沉聲說道,這話是說給李笑笑聽的,然而李笑笑卻根本聽不進去。
“你明明說只要我指證晏南陌,我根本不會坐牢,從輕發落?那不還是要坐牢?你這個騙子……。”李笑笑一臉出離憤怒。
潘律師氣的咬牙切齒,這個蠢貨,簡直是自掘墳墓。
“停……注意法庭紀律。”審判長敲了敲法槌,威嚴的聲音在法庭上回蕩,一時全都噤了聲。
這時走進來一個人附在審判長耳邊說了一句話,審判長下意識瞥了眼東方健,東方健眯了眯眼,心底暗道不好。
審判長咳嗽了一聲,沉聲道:“把人帶上來。”
大門打開,兩個武警扣着一個男人走了上來,男子形容狼狽,眸光倉惶,一看這陣仗,嚇得臉都白了,尤其是看到坐在證人席上的李笑笑,一臉絕望之色。
東方健落在膝蓋上的手越收越緊,眼神陰沉,死死的瞪着晏南陌。
秦仲文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這齣戲越來越有意思了,你說是嗎?”
東方健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知道晏先生還有這麼一手,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千萬別摔死了。
秦仲文勾了勾脣。
“範偉華,男,現年三十二歲,家住京都百花路建新花園,畢業於京都公安學院,現爲京都海林總局刑警一隊大隊長……。”
隨着他的資料被公開,範偉華臉色越來越難看。
被告律師笑着看着他,那笑容讓人慎得慌,指着證人席上的李笑笑問道:“認識嗎?”
範偉華下意識搖頭,遂即又飛快的點頭:“認……認得。”
張律師笑了笑,把那段視頻又播了一遍,看着那視頻,範偉華臉色“噌”的一下就白透。
怎麼可能……
事情到了這裡,已經明瞭,晏南陌確實是被陷害的,張律師抽絲剝繭一點點推翻對方的證據,替晏南陌洗脫了嫌疑,範偉華和李笑笑擁有最大嫌疑,兩人是這件案子最大的嫌犯,法院需要重新收集證據,面對張律師的咄咄逼人,無奈之下,審判長只能當庭宣判晏南陌無罪釋放。
東方健氣的胸口疼,卻只能忍着,沒想到壞在了這個李笑笑身上,讓晏南陌給逃了。
武警走過來給他取下手銬,晏南陌摸了摸手腕,在法官即將宣佈休庭時,又一道聲音開口喊道:“慢着。”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諾大的法庭裡迴盪,清晰的傳進衆人耳中。
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觀衆席上起身,一步步走了下來。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西裝,越發顯得身姿修長高大,行走的腳步穩健有力,渾身縈繞着冷酷的氣息,僅僅一個背影,已令人感受到那透骨而出的寒意。
所有人都看着這個男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雲涯看着晏頌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微笑,顯得溫柔而自信。
晏舸湊近雲涯,小聲道:“我哥這是要幹什麼?”
雲涯淡淡笑道:“等着看就知道了。”
秦仲文挑眉笑了笑:“這不是南陌家的大兒子嗎?”
東方健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這一局他輸了,對方打他個措手不及,他沒心情再跟秦仲文瞎侃,剛準備離開,就見晏頌瞥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令他要離開的腳步下意識一頓……
“東方先生,這麼急着走做什麼?接下來有好戲看呢。”晏頌薄脣微勾,眼底卻一片冷意。
東方健眯了眯眼,笑着重新坐回去:“哦?不知晏少爺如此興師動衆,到底所爲何事?”
心底卻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爸無罪釋放,這證明了法律的公正嚴明,不會冤枉無辜之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兇手早晚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東方健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閒雜人等,禁止在法庭吵鬧。”審判長正要將此人驅逐出去,那人忽然擡眸朝他望來,審判長被那樣的眼神看的心神一跳。
“當然,我還要多謝審判長的公正。”這話落在審判長耳中,卻怎麼聽怎麼諷刺。
“這裡是法庭,不是讓你閒話的地方,要說請出去說。”審判長敲了敲法槌。
晏頌勾了勾脣,“我站在法庭之上,感受到法律的威嚴,作爲華國人,作爲一名軍人,我有義務更有責任保護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將破壞國家安全以及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非法分子繩之以法,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在法庭上回蕩,在每一個人耳邊盤旋,心頭爲之震盪。
晏頌忽然直視着東方健,眼神冷酷而嚴厲,有着令人無所遁形的堅決:“東方健,你涉嫌勾結境外非法勢力,出賣國家機密,徇私枉法,草菅人命,陷害同僚,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認還是不認?”語調鏗鏘,擲地有聲,仿似一口洪鐘,沉沉的敲擊在東方健心頭。
隨着晏頌的話落,全場一片譁然。
東方健先是慌亂,隨後憤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請立即向我道歉,否則我要告你誹謗。”
晏頌勾了勾脣:“既然我敢說出口,就必定會爲自己的話負責。”
話落從衣兜裡掏出一張證件,示意給所有人看:“我是華東人民解放軍總參二部部長晏頌,近來我方發現東方健經常與境外非法勢力聯繫,引起我方高度警惕,在上級批示下,對東方健展開調查,經多日不眠不休調查,已蒐集到東方健多方犯罪證據,這是抓捕令,現今將之捉拿歸案,等候國家和法律的制裁。”
隨着晏頌話音落地,從門外走進來一批軍人,直接將東方健扣押。
東方健一邊掙扎,一邊憤怒的吼道:“晏頌,僅憑你三言兩語就想定我的罪,你休想,讓段天德來見我,他怎麼敢……?”
段天德是總長,晏頌的直屬上司,如果沒有他的同意,晏頌絕不敢抓他。
晏頌冷笑道:“總長很忙,沒時間來見你,有什麼話,你還是留到監獄裡去說吧。”
話落朝秦仲文道:“秦先生,得罪了。”
秦仲文瞥了眼東方健,東方健立刻說道:“秦先生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這小子公報私仇,他是公報私仇啊……。”
秦仲文面色淡淡,未發一語。
晏頌挑了挑眉:“哦?你說我公報私仇?那東方先生請說說,我們之間……有什麼私仇?”
東方健噎了噎,難道要告訴大家因爲他陷害晏南陌嗎?不等於不打自招了嗎?
見他沉默,晏頌冷笑道:“帶走。”
“秦先生,你救救我啊……。”
東方健被強制帶走,他沒料到對方給他來這一招,完全沒有任何準備。
他看到晏南陌看過來的眼神,雲淡風輕,卻比當面嘲笑他更令他難堪。
那種毫不在意的、高高在上的嘲諷,一瞬間令他的心跌落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