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等她靠近,斜伸過來一隻手,就像一隻鐵鉗突然攥住她的下頜,差點都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了,她忽然害怕了,想要退縮,但那隻手不容她退縮,她幾乎是狼狽的摔在沙發上的,被迫仰頭,那少年猶如神氐般俯視着她,眼底一片冰冷。
這一變故嚇了所有人一跳,賈聰坐的離孟祁最近,他感覺到耳邊一片風聲,再看就是面前這一幕了,早知道二少脾氣不好,但對美女二少一向是憐香惜玉的啊,這次怎麼二話不說就生氣了,尤其是蘭蘭這種嬌嫩欲滴的大美女,二少他怎麼下的去手。
“二……二少、咱有話好好說,蘭蘭她是新來的不懂規矩,二少您別跟她一般見識……。”賈聰試着安撫孟祁,蘭蘭一聽賈聰的話再加上下巴上的刺痛,眼淚瞬間就滾落了,她現在雖然狼狽,但配上那張白皙清雅的臉蛋,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姿,最能打動男人的心,蘭蘭心底驚懼卻也抱有一絲期待,她就不信這少年真有那麼鐵石心腸。
面前的女孩無疑是個絕色尤物,長髮柔順的散在肩後,愈加襯得一張臉瑩白精緻,那微蹙的眉,清澈動人的眼睛,滴滴滾落的晶瑩淚珠,無不散發着迷人的風情,像是風雨裡搖曳的清荷,雨珠在荷葉中愈滴不滴,輕易就能挑起男人心底的憐惜和保護欲,她以仰望的姿態用那雙純澈的眼珠定定的望來,彷彿風浪裡飄搖的浮舟,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孟祁目光有些恍惚,手指溫柔的摩挲着那白皙的臉頰,他的目光很專注,像是透過她在看什麼人,漆黑的眼珠猶如一汪深冷的冰潭,他用指甲挑起一顆淚珠,送至舌尖。
蘭蘭眼底一喜,心跳猛然加快,雙頰也愈加羞紅,彷彿抹了胭脂,豔若朝霞,明若牡丹,那冰涼的指尖摩挲過肌膚激起心尖的顫慄,她幾乎要沉溺在那專注而溫柔的眸光裡,彷彿她就是他掌心的寶貝,該被珍而重之。
這個少年,此刻無疑是迷人而危險的,她知道自己在與虎謀皮,可以轉瞬送她上天堂,也可瞬間送她下地獄,她願一賭。
她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風姿楚楚的垂淚美人,可以承受任何風雨的摧殘而依舊如花盛放,有血性的男人都該無法忍受……
然而下一秒,那眸光裡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浮現出最本質的幽涼,似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小心翼翼。
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在她睜大的瞳眸裡,那人脣畔忽而勾起一抹譏諷幽冷的笑容,逐漸在她瞳孔裡擴散,手用力一甩,就像甩掉什麼噁心的髒東西似的,她整個人控制不住的翻下沙發,無比狼狽的摔在地上,身上的裙子撕裂,露出姣好的身體曲線,在絢麗的燈光下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一室寂靜中,她甚至聽到了吞嚥唾沫的聲音,以及自己因爲羞恥而快速跳動的心臟。
“別讓這種髒東西在我眼前晃,下次也許就不只是斷幾根肋骨就能解決得了的。”那少年語氣陰冷的說道,又抱胸慵懶的靠回沙發裡,看都沒看摔在地上的女孩。
賈聰內心是崩潰的,二少雖然不愛玩女人,但以前來夜場他也從不拒絕倒貼上來的美女,這次他特意將最好的留給二少,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結果,二少說什麼?髒東西?二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賈聰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二少,她還是沒開過苞的,是我專門給二少您留的……。”猛然射來一道陰冷的眼神,賈聰縮了縮脖子,耳邊是那人冷戾的聲音,將他凍的猛然打了個哆嗦。
“離開女人,你們能死嗎?”
“能……不、不能……。”賈聰立刻回道,自從這次見到二少後,總感覺他變了好多,雖然樣貌氣質還是他熟悉的那個二少,但終究和他認識的那個二少有所不同,變得更加難以捉摸,僅是一個眼神就讓他忍不住顫慄,還有剛纔那迅疾的身手,雖然帥呆了,但也更加令人懼怕。
“下次不要再讓本少看到這些倒胃口的女人,否則本少不會再參加你們的聚會。”孟祁手點過那些坐在男人懷中搔首弄姿的女人,眼底的厭惡鄙夷不加掩飾。
男人一個個燙手山芋似的趕緊推開懷中的女人,避之惟恐不及,開玩笑,二少都發話了,除非他們想要被踢出團隊,那比殺了他們還要難以忍受,大不了在二少面前不玩兒就是了。
那些女人一個個拿委屈哀怨的眼神投向孟祁,孟祁連個眼尾都沒給他們,賈聰擺擺手,不耐煩的道:“沒眼色嗎?都趕緊給我滾出去。”
有賈聰的話在,這些女人不敢再拿喬,一步三回頭的離了包間,蘭蘭還依舊躺在地上,胸口疼的她爬都爬不起來,那些姐妹們沒一個過來幫她的,心底怨怒又憤恨。
賈聰看不下去,招手喊人把蘭蘭擡出去,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那倒在角落的白髮少年因下體的疼痛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滾來滾去,黑衣人提起他大步往外走,正好和那羣離開的女人前後腳。
白髮少年痛的滿頭大汗,目光怨毒的盯向那主位上慵懶而坐的少年,再深的痛都抵不過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以及來自身體上的傷害。
“你有什麼好牛氣的,我呸不就是投了個好胎,偷襲人算什麼玩意兒,我TM和你拼了。”掙脫開黑衣人的擎制,白髮少年猛然朝孟祁衝去,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跟頭瘋牛似的少年莽撞的衝過來。
“二少小心!”賈聰尖叫一聲,就見孟祁脣角勾着一抹冷殘的笑,悠悠然擡起一條大長腿,沒見他怎麼用力,那少年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撞在對邊的彩牆上,孟祁微擡的五指間夾着幾枚飛刀,鋒利的刀刃反射着他眼底幽冷駭人的殘光,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
五指微動,那飛刀舞的人眼花繚亂,眸光微挑帶着妖邪的幽光望去,手臂揮出,飛刀破空而去,唰唰唰齊齊沒入皮肉,唯餘褐色的刀柄露在外,在絢爛的燈光下反射出血一樣的顏色。
所有人齊齊傻眼,驚愣的望着對面的彩牆上,白髮少年整個人呈大字型攤開,五把飛刀沒入頭頂四肢將他整個人活生生釘在彩牆上,尤其是頭頂那把飛刀,他只要再稍稍動一下,足以劃破他的頭皮。
白髮少年臉色慘白慘白的,卻動都不敢動,只因頭頂的飛刀壓迫着他的頭皮,緊迫到他只要稍稍動一下,會立馬劃破他的頭皮動脈,四肢與下體的痛已經抵不過他心底的驚懼,他睜大眼睛看着對面那悠然而坐的少年,他脣角甚至勾着一抹愉悅的笑,飛挑的眉目讓他看起來像個陽光燦爛的少年,然而眼底幽冷的光澤詔告這個少年是個堪比惡魔的存在。
賈聰嚥了口唾沫,艱難的把視線從白髮少年身上移開,冷汗涔涔的看了眼孟祁,見到他修長的指尖把玩着一把飛刀,額上的汗流的更緊密了。
沒想到二少竟然還有這一手,看那爆發力和準頭,百發百中啊,周圍幾個少年和他一樣震驚懼怕,看着孟祁的目光不知不覺多了幾絲敬畏。
“好久沒練,有些生疏了呢。”孟祁聳了聳肩,語氣夾着幾絲笑意,卻讓幾人生生打了個哆嗦,這樣都生疏了讓他們這些俗人怎麼活,二少果然是超越平凡人逆天的存在啊。
白髮少年驚懼之下更多的是後悔,以前早聞二少大名,他心底卻頗爲嗤之以鼻,不過是個靠家族作威作福的混二代,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本人卻這樣可怕,他無比後悔剛纔的行爲,不知道現在求饒還來不來得及。
“二……二少,我錯了,求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吧,我保證以後一定老老實實的再也不和您作對了……。”他一張口說話勢必要牽扯到面部神經,繼而連接到頭皮,這幾句話說完他已經感受到兩鬢留下來的溫熱,一絲血腥味鑽進鼻尖。
孟祁眼角微勾,睥睨而不屑:“你還想有下次?”
白髮少年是真的要嚇尿了,下體一陣溼熱,尿臊味直躥鼻端,看的幾人一陣無語,不過心底對二少又有了更深的認知,惹誰都不要惹二少,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不起,這裡您不能進去,這位小姐請您……。”
“給我滾開,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連我的路都敢攔,識相點趕緊滾開,否則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門口忽然傳來女人囂張狂妄的聲音,語氣裡的驕縱離得有幾十米遠都能嗅到。
包間門忽然被人從外一腳踢開,一個太妹打扮的年輕女孩大步走了進來,身材魔鬼般妖嬈,俏麗短髮下是一張濃妝豔抹的嬌嫩臉蛋,畫着煙燻妝,戴着誇張的鼻釘,活脫脫一飛揚跋扈的小太妹。
女孩目光快速在包間內掃了一圈,在孟祁身上頓了一下,冷哼了聲移開目光,身後跟着的黑衣人朝賈聰無奈道:“賈少,屬下沒能攔住她。”
賈聰擺擺手:“你是攔不住她的,下去吧。”
黑衣人點頭,退下去關上包間門離開。
賈聰朝女孩挑了挑眉,笑的一臉放蕩:“呦,這是什麼風將阮大小姐都給吹來了,讓我瞅瞅,這好像又漂亮不少嘛,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呢。”經常混夜店的誰不認識阮大小姐的名頭,人家不僅在網上出名,在夜店圈也是個大明星,很會玩兒呢。 Wшw _тт κan _c○
阮濛濛雙手掐腰,仰着下巴朝賈聰質問道:“我問你,馬浚去哪兒了?你別想蒙我,Ross都告訴我了,是你把他帶走的。”
這副囂張二世祖的樣子還真是招人嫌呢,賈聰不屑的撇撇嘴,對阮濛濛這種胡攪蠻纏的女人實在沒什麼熱情,聞言靠回沙發裡,仰起下巴努了努對面:“喏,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兒呢。”
阮濛濛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四肢攤開被盯在彩牆上的白髮少年,身後的牆體有五彩的燈光劃過,映的少年那張被血沾滿的臉更顯慘淡恐怖,四肢更是鮮血涌濺,沿着彩牆壁滑落而下,五彩的流光閃爍而過,映的整個人恐怖而詭異到滲人。
阮濛濛捂着嘴尖叫着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換來賈聰“噗哧”一聲諷笑,阮濛濛反應過來一屁股爬起來,壯着膽子又走近幾步,等看清那張熟悉的臉,她大叫一聲:“馬浚,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馬浚睜開艱澀的雙眼,看到站在下邊一臉震驚的女孩時,心底忽然升起一抹希望,顫聲道:“濛濛……救我!”
馬浚是她新交的男朋友,是個富豪的私生子,除了長的帥之外沒有什麼可取之處,而且是他先追求自己的,阮濛濛知道他什麼心思,想要藉助自己的力量奪取家產,阮濛濛本來是把他當寵物養着,高興了逗弄逗弄,不高興了隨手丟棄,但這個馬浚在牀上很會玩,她也漸漸離不開他,阮濛濛是個控制慾很強的人,她的男朋友必須時刻在她的掌控範圍內,見過洛秀一面後她本已下定決心與過去告別,在爸爸的強制下和馬浚分了手,但她耐不住寂寞,夜深人靜又想玩兒了,趁着爸爸熟睡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想要去找馬浚卻被告知他被賈聰帶走了,賈聰那個圈子她不瞭解,只知道爲首的是京都紅色豪門之家的二少爺,那個圈子她暫時還融入不進去,但不代表她會屈服,阮濛濛一向是個大膽的人。
雖然她和馬浚分了手,但在她潛意識裡馬浚還是她的人,敢欺負她的人,活膩歪了吧。
阮濛濛目光冷冷盯着賈聰:“馬浚是我的人。”連我阮濛濛的人都敢弄,當我死人嗎?
賈聰點頭,笑道:“我知道啊。”愚蠢的女人,撒野也不看看地方,心底爲這女人的無知無畏而悲哀。
阮濛濛氣的握拳,“你知道還敢傷他,當我死人嗎?”
賈聰這回真笑了,眼角瞥了眼孟祁,見對方扒拉着手機在看什麼東西,無奈的挑了挑眉:“阮大小姐,這裡可不是你的舞場,我今天就是弄死他,你能怎麼樣?”
阮濛濛心底清楚,她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本來就底氣不足,被對方赤果果的揭露過來更是顯得外強中乾,臉色氣的通紅卻也無可奈何,惱恨的跺了跺腳,朝門外吼道:“杵門口乾嘛,還不趕緊給我進來。”話落從門外走進來兩個衣着新潮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主位,這才亦步亦趨的朝阮濛濛走去。
阮濛濛朝兩人吩咐道:“把他給我弄下來。”
兩個少年點頭,但要把人弄下來得先把飛刀拔出來,但那飛刀似是根植在了牆壁裡,兩人怎麼用力都拔不出來,其結果是把傷口更是弄的血肉模糊,馬浚直接疼暈了過去。
“笨蛋,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我要你們什麼用?”阮濛濛氣恨的罵道,兩個少年垂落的視線裡劃過一抹不屑,有本事你上啊,還不如我們呢。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傷口,阮濛濛根本沒下手的膽量,咬牙看向坐在對面主位上的黑衣少年,微微眯起眸子。
這個少年給她和洛秀一樣的驚豔感,不過給人的感覺太難以捉摸,渾身冷戾狠絕的氣勢讓人心顫,彷彿未出鞘的寶劍,光華深斂在那精緻的皮相下。
這就是那大名鼎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孟二少嗎?果真不是個好惹的,阮濛濛心思轉了幾轉,臉上掛着笑容走過去。
“二少,久仰大名,我是阮濛濛。”她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僵硬,那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彷彿當她空氣般。
阮濛濛訕訕的收回手,心底惱恨不已臉上卻不顯露分毫:“不知我男朋友哪裡惹到二少了,我在這裡給您說聲對不起,您看他也受到教訓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馬吧。”
賈聰感到孟祁的不耐煩,挑眉不屑道:“你的面子值幾分錢?男朋友?都說阮大小姐眼裡揉不得沙子,對男朋友的吃喝拉撒都特別關注,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嘛,你知道你男朋友爲什麼變成這樣嗎?”
阮濛濛從沒有被人如此當面羞辱過,按以前的脾氣她早一拳揍上去了,但她還沒失去理智,這裡在坐的人都不是她能輕易招惹的,忍字爲上。
賈聰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沙發邊角:“你男朋友剛纔就在那裡和別的女人玩兒的可嗨了,你把他調教的可真不錯,各種體位玩轉自如,簡直當我們不存在啊,污了我們二少的眼,嘖嘖……發情也不挑個地方,看來阮大小姐就好這一口啊,野的很呢……。”說着目光在阮濛濛身上轉了一圈,不得不說阮濛濛這女人身材還真不錯,凹凸有致,緊緻飽滿,可惜那張臉太倒胃口了,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他對公共汽車可沒興趣。
阮濛濛臉都氣綠了,沒想到馬浚竟然敢揹着她找女人,她都沒想過她和馬浚已經分手了,別人找不找女人已經和她沒關係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笑話,到不了明天她就在圈子裡成爲個笑柄。
孟二少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壓下心底的憤恨,阮濛濛冷聲道:“今晚是我打擾了,希望二少不要與我一個小女子計較,我以酒賠罪。”話落端起桌子上的啤酒杯咕咚咕咚往嘴裡灌,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阮濛濛撩了撩短髮,後退一步。
“這人和我沒任何關係,隨你們便。”話落轉身,朝愣在一邊的兩人揮了揮手。
“我們走。”
孟祁終於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瞟了眼阮濛濛的背影,淡淡道:“恆遠前幾天被洛氏收購,你現在身價大跌了吧。”
阮濛濛背影僵了僵,倏忽轉身,目光緊緊盯着孟祁:“你想幹什麼?”
孟祁五指把玩着飛刀,刀尖寒刃凌飛,看的人眼花繚亂,少年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底反射着幽冷的殘光,深冷若寒潭。
手臂輕擲,飛刀凌空而去,只聞“撲哧”一聲響,衆人順聲望去,那飛刀沒入襠下,只餘刀柄在外,疼醒的馬浚瞬間又暈了過去。
在坐的衆人齊齊夾緊了雙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阮濛濛也忍不住雙腿發軟,這少年比想象的還要可怕。
“不要那麼警惕,我們可以合作,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人,而我想要的,是那人的命。
千萬不要小看女人,她們在某一方面擁有比男人更強的的信念和執行力,而這個女人,恰恰是一把好用的刀。
……
洛秀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紅酒雖沒白酒度數高,但後勁很強,躺在牀上舒緩了一會兒頭腦,他才從牀上下來,拉開窗簾,晴空萬里,又是一個好天氣。
洛秀的心情就像這天氣,萬里無雲。
洗漱後換上衣服到客廳,女僕已經把早餐擺在餐桌上,洛秀瞟了一眼吩咐女僕將之送去對面。
半晌沒人來開門,洛秀拿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把早餐放在餐桌上,他站在樓下喊了聲小錦,沒人應聲,洛秀蹙了蹙眉,到底放心不下,擡步朝樓上走去。
他敲了敲臥室門:“小錦,你醒了嗎?”
門內傳來宋錦冷漠的聲音:“滾。”
洛秀挑了挑眉,聽聲音中氣十足,鬆了口氣柔聲道:“我把早餐給你放在餐桌上了,你趕緊下來吃吧,等涼了再吃對腸胃不好。”
什麼東西砸在門上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洛秀勾了勾脣,聲音更添輕柔:“動怒易傷身,你昨日剛生了一場病身體還很虛弱,小心身體。”
“我這就走了,你趕緊下來吃早飯吧。”話落不再停留回了對面。
過了半晌臥室門被人從裡邊拉開,宋錦冷漠的從裡邊走出來,走到樓下看到餐桌上豐盛的早餐,站在原地冷笑了一聲,走過去將之全部倒進了垃圾桶內。
擡手摸上胸口處那一點溫涼,冷寂的心逐漸找回了點溫度。
齊歌失蹤的第二天,日子有些難熬。
雖說世界離了誰都照轉,有一個人在這個世上消失也不會引起什麼動亂,但那個人對她來說卻是無可取代的,她不會怨天尤人,卻抵不了心上缺了的口子,在等待某一個人來補滿。
她清醒的認識到,齊歌是真的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其界限可能是永遠。
家裡處處充滿着齊歌的氣息,可是他卻再也不會回來了,空蕩蕩的冷寂又蒼茫。
宋錦抱膝坐在沙發上,明天就是婚禮的日子,韓經理剛纔又打電話來問,明天婚禮需要的照片她已經加緊洗出來了,問她是派人去拿還是快遞郵回來。
她是怎麼說的呢,婚禮取消。
新郎都不在了,婚禮她要唱獨角戲嗎?
韓經理的驚訝聲還言猶在耳,她卻趕忙把手機給掛了,她不敢再聽下去,她怕對方問爲什麼?
是啊爲什麼?她也想知道。
把腦袋深深的埋進膝蓋間,宋錦像只鴕鳥般緊抱成一團,卻依舊很冷……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彷彿催命符般又急又響,宋錦坐着沒動,那敲門聲兀自響個不停,彷彿她不開門就不停歇的敲下去。
“誰?”冷肅的聲音透過鐵門如洪般灌入樑仲峽的耳朵裡,震得他腦袋都有些發懵,搖了搖腦袋,他有些暈乎乎的高聲道:“宋小姐,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這聲音熟悉的討厭,宋錦眼底劃過一絲冷芒,起身走過去開門,門外正站着身着一身西裝的微胖男人,四十歲左右,面容平凡而飽經滄桑,目光冷肅威嚴,正是樑仲峽,他的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個黑衣人,而那個女人,宋錦接收到對方透過來的不善目光,正是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對她抱有敵意的寧素雲,而那個男人高大威冷,目不斜視,她確定沒有見過。
樑仲峽微微眯起目光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能把他一向不近女色的得意弟子迷成那樣,果然長了張禍國殃民的臉,眼底冷意翻轉,臉上卻掛着溫和的笑意:“宋小姐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宋錦目光淡淡的從他身上收回,清新柔和仿若三月的清風春色:“你是以什麼身份登門呢?191師行動處處長?還是……。”
“齊歌的老師,僅此而已。”
宋錦退開一步,勾脣淺笑:“請進。”
等樑仲峽踏進來,宋錦作勢要關門,寧素雲擰眉冷哼:“我們是隨樑處長而來,你沒有資格將我們拒之門外。”
宋錦回她一個挑釁的笑,“這裡是我家當然由我做主,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不去看對方氣的發綠的臉“砰”一聲甩上門。
聽到門外的氣怒聲,宋錦冷冷勾了勾脣。
樑仲峽瞟了她一眼,提醒道:“果真是年少氣盛,不懂得收斂鋒芒,樹敵良多而不自知。”
宋錦挑了挑眉,柔聲淡笑:“對於欺上頭的人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也需要足夠的資本不是嗎?像樑處長這種被壓迫着成長的人,隱忍過頭就是懦弱了,而我宋錦恰恰不懂何爲隱忍,我只知道,如若我站在高處,那些跳樑小醜將會更加可愛。”
這是諷他弱懦,譏寧素雲是跳樑小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只有妥協的份兒,早就見識過她的牙尖嘴利,樑仲峽一點也不震驚。
“小姑娘是否太過狂妄?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還是謙虛點好。”
宋錦在沙發上坐下,姿態慵懶,素手輕擡,茶几上一個白釉瓷杯轉瞬落在她的指尖,玉指摩挲過那冰涼滑膩的瓷身,在對方驚異的視線裡,宋錦挑眉輕笑,模樣好生嫵媚風流。
“怎麼辦呢,我生來就是這個性子呢,否則我早死幾百次了,哪兒還能和樑處長您在這兒耍嘴皮子呢。”少女的輕笑聲清脆悅耳,聽在樑仲峽耳中卻如魔音穿耳,他剛纔可是眼睜睜看着她就那麼擡了擡手,離得足有幾米遠的白釉瓷杯瞬間飛到了她的手中。
樑仲峽立刻拔槍指着宋錦的腦袋,瞪大眼睛冷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確定她沒搞什麼小動作,那白釉瓷杯以一種違背自然定律的方式落在她的手中,這怪異的一幕讓一向冷靜沉穩的他也忍不住拔槍而對。
黑洞洞的槍口指着宋錦的太陽穴,從始至終宋錦連睫毛都沒顫一下,整個人淡定的不成樣子,手指把玩着瓷杯,更襯的五指修長若玉,青蔥嫩白。
淡淡的瞟了樑仲峽一眼,眼底夾雜着一絲不屑,彷彿在說,看,我只是小小的露了一手你就嚇成這個樣子了,真沒意思。
樑仲峽心跳如鼓擂,他到底小看對方了,不提剛纔那一手,就憑對方能在他的槍口下還能淡定自如,就足以證明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姑娘一點都不簡單,她究竟是什麼身份?殺手?還是特異人?他是知道國際上有個組織是專門蒐羅世界上的特異人,用這些人做實驗亦或加強訓練成爲逆天的存在,藉以牟取私利,國際刑警已經追查這個組織很久,但太過神秘,至今爲止還未有任何突破。
“你沒找上我的話,我就是一個普通人,生活、學習、睡覺、吃飯,日子平淡而充實,所以,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覺得你還能從這裡全身而退嗎?”她討厭別人來破壞她的生活,上次派人來暗殺她,現在是直接找上門來了嗎?連掩飾都不需要。
樑仲峽冷哼一聲,目光冷冷的盯着宋錦,全身緊繃,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戰鬥時最忌輕敵,真正面對宋錦他才發現來之前那些想法都幼稚的可笑。
“你毀了齊歌,那我就毀了你,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今日都逃不了一死。”目光瞄準宋錦的太陽穴,手指打開了保險。
“齊歌失蹤了。”
樑仲峽冷笑:“我知道。”他發動的所有人手去找,那人卻似人間蒸發了般在世間消失無蹤,他只能放棄,而對於這個毀了他得意弟子的女人,殺了她也不足以泄憤。
宋錦看他的表情就知他也沒找到齊歌,以他的身份和手下的情報網都未能找到齊歌,雖然不想承認,但齊歌、已經徹底離開了她的生活。
這個認知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樑仲峽眸子一眯,就是這個時候。
瞄準宋錦的太陽穴,手指扣動扳機,子彈瞬間從槍口射出攜帶破空的凌厲朝宋錦腦袋飛去,子彈的速度有多快,快到人力無可避免,樑仲峽眼底閃過一抹冰冷譏嘲的笑意。
笑意還未擴散開就已經凝固,他瞳孔大睜,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只見那愣怔的少女忽然擡手擲出白釉瓷杯,子彈和瓷杯底部相撞,一聲細微的“叮”聲響起,便見那瓷杯四碎分裂,和子彈一齊掉落在地上,金屬碰撞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一聲尖鳴,雷鳴貫耳。
在他發愣的瞬間,那少女清凌凌純澈墨黑的眸子望來,如一泓清水,波光盪漾,暖融橫波,似收斂世間萬千風華,璀璨明萊灼灼逼人,卻又在瞬間歸於一片清寂,波瀾不起,深水從容。
她肌膚欺霜賽雪,容貌絕世驚豔,墨發披肩朱脣含笑,高雅溫婉如從墨畫裡走出來的大家閨秀,那玉手輕擡,香風沁鼻,彷彿柔和的春風撲面而來,卻又似深冬裡的風雪寒夜,一顆心冷熱交替,冰火炙烤,是享受更是痛苦的開始。
他手中緊握的手槍仿似被一股力量牽引着,來不及緊握住已被吸收,他也被那股力量帶的往前趔趄了一下,再擡眸望去,手槍已經落在了宋錦的手上,手指轉着手槍把玩着,眸光似笑非笑的望着一臉驚異之色的樑仲峽。
她突然收手,手槍瞄準樑仲峽,樑仲峽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的舉起雙手,冷聲道:“你果然有問題。”
宋錦嗤笑一聲:“你如果不招惹我,這輩子我都不會有問題,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對於欺上頭的人我從不手軟。”
“砰”一聲子彈穿過樑仲峽的耳朵落在身後的牆壁上,宋錦蹙了蹙眉:“第一次用槍,準頭不行啊,這是齊歌給我的家,我不能破壞它,所以……。”宋錦扔了手槍,手一擡,兩個白釉瓷杯已經落在她的手中。
一手一個投擲而去,下一瞬就聽樑仲峽一聲悶哼,瓷杯一左一右擊中他的膝蓋,整個人跟個蛤蟆似的跪在地上,“咚”一聲悶響傳來,嘖嘖,得有多疼啊。
門外,寧素雲聽到槍響以爲處長已經解決了宋錦,心底止不住一陣得意,這個女人,洛漩沒能收拾的了她是她運氣好,這次她犯在樑處長手裡只有死路一條。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欣賞她的慘樣,毀了齊歌,她便親手毀了她。
身邊一直身姿筆挺的男人聽到連續兩聲槍響蹙了蹙眉,他沒寧素雲那麼無腦,敏感的察覺到裡邊出了事兒,從褲兜裡掏出一根細鐵絲,擡手就往鑰匙孔裡插。
洛秀從宋錦那裡回去後,女僕已經將新的早餐擺上餐桌,他一邊吃早餐,一邊看着財經報紙。
早餐吃完,對國際近期的經濟形式也做了個大致瞭解,正要起身時靈霄的黑影飄了過來,一份密閉的信封遞到他面前。
“結果這麼快就出來了?”洛秀挑了挑眉,又重新坐了回去,接過信封拆開,裡邊躺着薄薄的一張紙。
洛秀深吸口氣,說不緊張是假的。
把那張紙拿出來展開,直接忽略上邊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目光直接落在右下角。
親緣關係爲0。
洛秀緩緩吐出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
這證明他和宋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存在表兄妹關係,那麼宋錦戴着的那枚玉符應該是她從別人那裡得來的,也許和舅舅有關,反正以後還有那麼長的時間,他總會慢慢知道的。
放下了心口一塊大石,洛秀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他就說自己是杞人憂天吧,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靈霄出去了一趟又飄了回來,忽略自家主子那笑的無比燦爛的俊臉,聲音嘶啞幽冷道:“對面有人登門,是191師團的樑仲峽。”
“樑仲峽?他找小錦幹什麼?”洛秀忍不住蹙眉。
一聲槍響忽然響起,洛秀猛然站起身朝門口跑去,手指往腰間一摸,一把銀灰色的輕巧手槍已經握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