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使殺光所有人,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他如是說。
宋錦眼也不眨的開槍,林玉眉心中彈,不可置信的倒下。
封雨,孟煊……他的眉目始終沒有變化分毫。
“究竟怎樣你才能放我離開?”宋錦丟了手槍,崩潰的大哭。
他走過來,溫柔的抱着她:“和我在一起,就那麼痛苦嗎?”
“不是……你很好,都是我的錯……。”如果時光能倒流,她不會再招惹他,他是那麼好的男人,對不起,對不起……她在心底拼命的對自己說,仿似這樣愧疚就會減輕一些,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他溫柔的抹去她的眼淚:“別哭了,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忽然,他臉上的溫柔一寸寸崩裂,他不可置信的低頭,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尾端,是一隻白皙的玉手,那股狠勁,足以看得出來主人有多決絕的意志。
宋錦顫抖着狠狠的再次捅進去,一口溫熱的血噴了她一臉。
“只有你的心裂開一條縫,幻境才能破,我必須要離開這裡,對不起……。”
他依舊在笑,即使血跡模糊了他的笑容,“我不怪你,小錦,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天,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謝謝你,讓我擁有這些美好的回憶……。”
“請一定要幸福。”
他越這樣說,宋錦越心痛。
忽然,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妖異的光,然後那張面容,像是存存剝落的竹筍,露出最本質的猙獰來,還是熟悉的眉眼輪廓,然而那種屬於齊歌的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看到了嗎?這纔是這個女人的本質,你爲了她付出所有,而她呢,卻朝你舉起了屠刀,這就是你真心真意愛着的女子,齊歌,你真可憐。”那聲音充滿不屑的嘲諷。
宋錦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那人一雙冰冷的眸子望了過來,再也沒有溫柔,只有無窮無盡的殘酷嗜血。
“你……你究竟是誰?”
男子舔了舔脣,“不認識我了嗎?我的新娘,我等你,等了太久太久,久到時代變換,世世代代的輪迴,還好,我終於等到了。”
那雙眼睛太邪氣了,宋錦腦海裡忽然掠過一雙熟悉的眼睛,卻只是一剎那就消失無蹤。
古老的教堂漸漸消退,變幻成古色古香的紅燭洞房,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忽然驚叫了起來。
潔白優雅的婚紗,變成了鳳冠霞帔。
“娘子,春宵苦短,這是屬於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她循聲望去,身邊坐着一個身着大紅喜服的男子,那張臉和齊歌長的一模一樣,然而那雙眼睛,卻陰翳而妖邪。
他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服,宋錦一腳踢過去,旋身一轉:“你究竟是誰?要幹什麼?”
從一個幻境跌落下一個幻境,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
男子挑了挑眉,邪氣橫生,那張面容瞬時變得鮮活起來:“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啊,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莫要讓爲夫等久了,我們開始吧。”
“開始你個頭。”宋錦忍不住爆粗口,看到牆上掛着的劍,抽出來就朝男子刺去:“神經病,誰要和你洞房花燭。”
男子手指輕輕捏住劍尖,輕輕彈了彈,宋錦忽然感到虎口一陣麻木,劍忽然就掉到了地上。
下一刻,男子攬着她的腰,將她壓在身下,濃重的男性氣息鋪天蓋地將她淹沒,她奮力掙扎,然而在高大的男子面前,卻只是杯水車薪。
“這是你欠我的。”他目光冷冷的落在宋錦臉上,“我不甘心,這股怨氣我存了幾萬年,今天我一定要得償所願。”
話落就朝宋錦脖子啃去,毫無章法,伸手就去撕宋錦的衣服。
“混蛋,你放開我。”宋錦忽然發現她提不起任何力氣,整個人失去所有的戰鬥力,那一刻,她感到無比的恐懼。
“救我……洛秀……。”她艱難的喊出這個名字,身上的人忽然頓住了,擡眸兇狠的瞪着她。
手指狠狠的扳着她的下巴,疼的宋錦眼淚都下來了。
“到現在你還在想着那個男人,他不會救你,永遠都不會來救你。”
“你什麼意思?”
“因爲我的詛咒,他必須死。”
“邪神的詛咒,是最強大的,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夠更改,即使是你們敬仰崇拜的古神,也無能爲力。”
她愣住了,腦海裡似乎有個深沉而古老的聲音在徘徊。
“所有你愛的人都將因你而死,生生世世,如影隨形……。”
“想起來了嗎?”他好整以暇的欣賞着她的表情變化,“我是小白呀,忘了嗎?是你親手把我帶到這個世間,教我說話教我走路教我吃飯,你怎麼能拋棄我呢?”
“你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男子挑了挑眉:“聽不懂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齊歌呢?”她忽而問道。
男子笑了笑,“你親手殺了他。”
宋錦臉色忽然就變了:“那是假的。”
他眼底笑意濃烈,一手托腮欣賞着宋錦的失態:“他用那一丁點好不容易存起來的力量才幻化出來的人形,就被你親手殺掉了,你知道他有多心痛嗎?我聽到他心碎的聲音,他現在正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傷心呢。”
“你休想騙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宋錦在努力找這個幻境的破綻,然而這個男子太警惕,只要她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對方給發現。
“是真的啊,我和他靈魂相連,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喜悅我都感受的到,比如現在,他很傷心……。”
宋錦忽然伸手捂住耳朵:“不要再說了。”
男子聲音冰冷而譏諷,猶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宋錦的心臟:“你也會愧疚嗎?呵……可惜晚了,你就永遠的留下來,做我的新娘吧。”
宋錦拔下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脖子刺去,卻被男子揮手打落。
“別傻了,你即使死了,也走不出這個幻境。”
宋錦忽然感到心口一陣刺痛,是胎記那裡,那種要死的感覺又來了,又疼又灼,像是用火燎燒一般,她尖叫一聲,倒回牀上,一手捂着胸口位置,疼的臉都扭曲了。
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血肉,彷彿都被絞肉機給絞碎了,“啊……。”
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頭狠狠的磕在牀上,讓我死吧……
男子往後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那陷入癲狂中的女子,薄脣微勾,眼底劃過一絲流光。
“等了太久太久,你終於要甦醒了。”
那語氣咬牙切齒裡竟似摻雜着一絲悲涼。
宋錦的全身忽然發出一陣紅光,久久不散,紅光將她包圍,一時那紅光刺的人睜不開眼,宋錦趴在牀上,腦海裡,瞬時涌入太多陌生的記憶,錯亂的讓她腦仁發疼,她雙手緊緊的揪扯着頭皮,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唔鳴。
男子往前走了兩步,又忽而頓了下來,目光復雜的看着宋錦。
袖下的手指,緊緊的攥成拳頭。
繼而苦澀一笑,他是在緊張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都安靜下來。
身上的紅光漸漸褪去,那人趴伏在牀上,一動不動。
咬了咬牙,男子冷哼道:“沒死就吭聲氣。”
那人忽而擡起頭來,那一瞬間,被紅色點綴的無比喜慶的新房,都抵不上女子那張絕美的面容所帶來的震撼來的強烈。
赤紅而妖異的瞳眸,氣質冰冷而睥睨,全身上下散發着一種令人頂禮膜拜的聖潔高雅,讓人不自覺就想跪拜。
女子勾了勾脣,霎時那張面容變得格外鮮活起來,一雙紅色的眸子也顯得愈加妖豔。
輕輕揮了揮手,畫面就從喜房變幻成人來人往的大街,閣樓林立,古色古香,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行人匆匆,兩人立於大街之上,卻無任何人看得到兩人。
“小白。”她開口了,那聲音是如此的空靈而悠遠,仿似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卻又如此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霎時令他一顆心熟悉的顫慄起來。
那雙漆黑的眸子,瞬時攪起風雨。
“這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男子冷冷勾了勾脣:“當然記得。”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腳下好似有水波橫生,隨着行走的腳步而微起漣漪,長長的裙襬拖曳於身後,衣帶飛揚,美的如夢似幻。
“小白,是我親手打開了你的封印,該由我親手終結這一切,我帶你回幽溟之海,從此以後,你不再孤獨。”
男子目光微微恍惚:“不再孤獨……?”
“是啊。”女子的聲音那般溫柔動人,彷彿織造的一場絕美夢境,“從此以後,我會陪着你,漫長的歲月裡,你將不再孤獨……。”
充滿蠱惑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的沉醉,然而就在最後一刻,他突然清醒過來,一手揮開一波氣流,和女子隔離開來。
“你想迷惑我?可惜,我已經不吃這一套了,靈沼,我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你回來了,這個幻境你走不出去,你就留下來,和我永遠的在一起吧。”
女子微微搖頭嘆息,就差那麼一步,也是,過去了幾萬年,他要再沒有變化,也說不過去。
“好。”她欣然頷首。
男子反倒愣住了,答應的這麼爽快,必定有詐。
“我會留下來,但不能是現在。”她擡眸看向他,眼底的血色一點點消退,露出清澈的眼珠,一絲雜色也沒有。
“你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生下孩子,安排好所有事,我會來陪你。”
男子冷笑:“你以爲我會信你?你是去找怎麼對付我的方法吧,靈沼,我不再是當年的小白了。”
“我知道。”她靜靜的看着他:“我走不出去,你也殺不死我,我們這樣糾纏着,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他笑的十分燦爛:“我等了多久纔等來這樣一個機會,你以爲我會輕易放你離開?”
女子垂下睫毛,良久後,淡淡道:“那好吧。”
就在他思索這句話什麼意思的時候,對方忽然出手,男子冷笑一聲,閃身避開。
“過了這麼久,就讓我看看你實力究竟有沒有進步。”
一時遮天蔽日,烏雲罩頂,百姓紛紛避走。
兩人交戰了一個回合,女子立在屋頂,風吹起她的衣袂,猶如九天仙女下凡。
兩人實力相當,誰也不輸誰,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
“你就認命吧。”男子譏諷的聲音傳來。
就在這時,天際忽而破開一絲烏雲,一線陽光投注而來,遙遙照射着大地,女子眯眼看去,忽而勾脣一笑。
男子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女子飛身就朝光芒處飛去,男子根本來不及阻止,她便消失在了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