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醫生想了想道:“很奇怪的現象,胎兒像是停留在了三個月的發育期,但胎兒卻並未有任何問題,心跳正常,發育也正常,如果你沒有告訴我你懷孕五個月,我會真的以爲是三個月。”
韋醫生盯着她的臉:“既然胎兒沒有任何問題,那麼問題可能出在你自身。”
宋錦眨了眨睫毛,手指下意識握緊:“這麼說來,胎兒會一直停留在三個月的發育期?”
“有這個可能,不過也太匪夷所思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盯着宋錦看了半晌,突然問道:“你的家族史上有沒有什麼遺傳病?”
宋錦心臟“咯噔”一跳,怎麼又扯到家族遺傳病上去了。
天知道她有什麼家族?她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更別提有什麼遺傳病了?
“醫生是在懷疑什麼?”
韋醫生沉思道:“我猜這種奇怪的現象應該來自於你本身,我早前曾做過一個課題研究,人類自從進化以來,基因一直在不斷的更新超越,在這種漫長的過程中,會出現各種意外,基因重組分離,就像太陽東昇西落一樣,這是一種自然界的規律,而人體也逃不了一種既定的規律,有一類人,天生就和別人不同,她們的基因中,潛藏着未知的潛力和變化以及、危險。”
他這話的意思是她的基因也就是她的祖宗和別人的不一樣?所以才造成了她這種問題?
“它在你的身體裡蟄伏着,你會平安的度過一生,就像每一個正常人一樣,可一旦觸越禁區,便會如山洪迸發,他在你的體內生長繁衍,將你帶上一條未知的軌道。”
說的這麼文藝,意思不就是遺傳病的蟄伏和病發嗎?和癌症是一個道理,每一個人的體內都潛藏的有癌細胞,有的一生也不會得病,而有的人,因各種因素而致使癌細胞擴散,有的甚至根本沒有原由,就是那麼倒黴找上你了,最終走向死亡。
“女人一旦懷孕便會致使體內的雌激素水平大幅度提高,內分泌的變化,以及骨骼關節、靜脈血管等等的變化,人體有自動調節的功能,會逐漸適應各種不適,而你的身體……。”他看了宋錦一眼,“從懷孕到現在,孕婦出現的症狀你附和了幾條?”
宋錦仔細想了想,好像都沒有,她看着完全就不像個孕婦,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孕吐嚴重了些,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了。
韋醫生接着道:“你知道國際上有個隱秘的生物學研究機構嗎?”
宋錦愣了愣,“什麼?”不知道韋醫生提起這個幹什麼?
“那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特異人“的存在嗎?”
特異人?宋錦蹙眉盯着韋醫生,不知道他突然說這些幹什麼?
“特異人,顧名思義,擁有着普通人沒有的特殊能力,那能力讓人恐懼,也讓人好奇,而這些隱藏在人羣中的特異人卻被這個研究機構的人捕捉,關在監獄裡,抽取他們的DNA用來研究。”
宋錦第一次聽到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她警惕的看向韋醫生:“這樣機密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這樣明目張膽的告訴她,他不會以爲她是特異人吧?她不過是懷孕的症狀奇特了點,和特異人壓根不沾邊,她也沒什麼特異功能。
這個韋醫生現在看來有幾分神秘的樣子。
韋醫生忽而一笑,溫和道:“我曾經在那個研究機構工作過。”見宋錦驚訝的樣子,挑眉笑道:“我退出之後便回國選了婦科工作,以我的履歷來說,很多人都不理解,認爲我瘋了,要不就是流氓,呵呵……。”
宋錦沒覺得幽默,反而緊緊盯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姑娘別緊張,我沒有惡意的。”
宋錦見此不僅沒有放鬆警惕,反而防備心更重。
韋醫生見此也不在意,看着牀頭上的一副畫,道:“那些特異人的基因和普通人不一樣,而那正是他們能力的來源,他們像罪犯一樣被關在監獄裡,失去所有自由,等待未知的命運,而那些標榜爲高尚的人卻將他們的基因用來研究製造出生化武器,牟取暴力滿足某些人的慾望和野心。”
宋錦眯眸:“所以、你覺得我的基因可能與衆不同?呵……我想你是想多了,你一開始還說可能是家族遺傳病,現在又變成了特異人,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韋醫生眸光微動,笑道:“你的基因裡有很多秘密,或者你的家族,難道你就不想弄清楚嗎?放心,我會替你保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宋錦冷靜的盯着他:“我能相信你嗎?”
韋醫生聳了聳肩:“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宋錦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
韋醫生笑意加深:“這樣更好,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幫你找到家人呢?”
找到家人?宋錦從未想過這種可能,想前世那些親手把她推入深淵裡去的家人,這一世還能有什麼區別。
“家人就罷了,我只想把孩子平安健康的生下來。”宋錦淡淡的說道,面色一片漠然。
韋醫生點點頭:“成交。”
他從包裡拿出一個針管,對着宋錦道:“可能會有點痛。”
宋錦把胳膊伸出來,聞言冷笑,真把她當十幾歲的小姑娘了,看見針頭還會害怕?
宋錦面不改色的看着針管內鮮紅色的血,默默想着韋醫生剛纔的話。
他如果真的在那樣一個研究機構內呆過,研究過那些特異人的基因,所以纔會斷定一切出在她的基因上,宋錦對這些現代名詞以及高科技都是一知半解,用古代的理解來說,問題出在她的血脈上。
這就要牽扯到她的身世上了,說實話,宋錦對十二歲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身世當然一無所知,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十二歲空白的記憶之後發生的事情,但記憶太久遠了,宋錦什麼都想不起來,越想頭就越痛。
韋醫生把採集的血液收好,看着宋錦蹙眉沉思的樣子,道:“不用有心理負擔,船到橋頭自然直,孩子沒事的,放心吧。”
“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聯繫我。”
宋錦接過名片,韋思垣,XX醫院知名婦科專家,下邊一串手機號碼。
等韋醫生離開,孟祁進來對宋錦道:“怎麼樣了?”
宋錦將摁在針眼處的棉球扔到垃圾桶裡,站起來往外走:“沒事,現在送我回去吧。”
孟祁是不敢開口讓宋錦留下來的,馬不停蹄又送了宋錦回雲屏山,到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了。
看着孟祁的車子離開,宋錦一步一步往山腳的賓館走去,這次她沒有翻窗,從正門進去的。
這個時間正是人睡眠最沉的時候,走廊內靜悄悄的,宋錦幽靈般走路沒發出一點聲音。
剛擰動門把手,她忽然擰眉。
屋內有人。
宋錦運內力到掌心,另一隻手慢慢推開門。
剛踏進門,一道身影突然從門後躥出來一把將她抱住,宋錦下意識伸出的手在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後,又緩緩收了回去。
“怎麼是你?”宋錦掙了掙,沒掙脫,那人抱的太緊,她越掙他便固執的抱的更緊。
耳聞一聲冷哼,帶着幾分怨氣:“我千里迢迢的趕來,卻撲了個空,讓我獨守空閨了一夜,你倒好,跑哪兒玩兒去了?”洛秀生氣是有點,氣宋錦對他的隱瞞,但他如果把怒氣發泄出來或者因此對宋錦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只會讓宋錦的心離他越來越遠。
他在這場愛情中太過小心翼翼、也太過患得患失,他唯恐宋錦有一點不高興,剛纔那話更多的是抱怨,就像一個爭寵的小孩,因爲主人的冷落而心生怨念,可憐兮兮的,讓宋錦根本就沒有生氣的理由,一開始他就把路給堵死了。
宋錦聽着他那怨念又孩子氣的語氣,無聲勾了勾脣,順從的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只覺的疲累的心像是找到了停泊的港灣,這個有些清瘦的肩膀,此刻就是她的依靠。
“對不起。”她不是故意要瞞他,而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洛秀緊了緊手臂,將她的身體牢牢的鎖定在懷中,身體相貼,不留絲毫縫隙,這種身體緊貼的感覺令人貪戀,也令人激動,洛秀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不想說我不逼你,只是以後不要再對我說對不起……。”
宋錦沒有說話,洛秀便抱着她走到牀邊,把她放在牀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睡會吧,看你累的眼睛都睜不動了。”
宋錦看着他眼下的青灰,抿了抿脣,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爲了等我,也一夜沒閤眼吧,離天明還有一會兒,你也躺下眯會兒吧。”
洛秀眸光一亮,宋錦竟然邀他共躺一張牀,這可真是個驚喜。
宋錦看他那在黑暗中盛滿愉悅的明亮眸子,忽而扭過身去,淡淡道:“不睡算了。”
洛秀趕忙把外套脫了,“我睡我睡。”
這牀是最標準的單人牀,寬一米二,睡宋錦一個人剛剛好,再加個洛秀手長腳長的大男人,就有點擁擠了,他側着身子,胸膛緊貼着宋錦的後背,兩隻手有些無措的不知道往哪兒放。
就在他以爲宋錦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她卻忽然道:“你要再亂動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洛秀忽然僵住身子,一動都不敢再動,眼珠緊緊盯着宋錦的後腦勺,維持了一會兒他就有些崩潰了,宋錦身上的幽香深一陣淺一陣的往他鼻子裡鑽,撩撥着他的神經,這滋味又美妙又難受。
他知道宋錦沒睡着,便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可以抱你嗎?”
半晌就在他以爲宋錦不會搭理他的時候,一聲清淺的“嗯”聲響起,洛秀喜笑顏開,一隻手從宋錦的腰間穿過,鎖着她的身體自己又往前湊了湊,將宋錦的身體緊緊的固定在他的懷中。
他的胸膛緊貼着她的後背,他寬厚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小腹上,親密的姿勢,交纏的呼吸,令洛秀深深的貪戀的深吸了口氣。
軟玉溫香在懷,洛秀覺得他的人生可以圓滿了。
洛秀落在她小腹上的手掌微微摩挲着,像是在感受什麼,忽然在她耳邊柔聲道:“還有五個月吧,孩子就出世了。”摸着摸着他忽然想到什麼,眉頭一下子狠狠蹙起來。
對女人懷孕再不瞭解,他也知道宋錦的肚子太不正常,五個月還是雙胞胎絕不是這麼大。
他有些擔心卻又不知該從何問出口,以前他就有這方面的疑惑,還專門去網上查,知道這很不正常,但是他怕問出口宋錦會不高興,他總是有那麼多顧忌,怕這怕那的,說到底,還是他太不自信。
宋錦很累,閉上眼卻怎麼都睡不着,腦海裡都是韋思垣給她說的那些話,雖然他說孩子沒有問題,但宋錦又怎會真的不擔心。
她習慣了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可是這會兒,在洛秀溫暖的懷抱中,她鼻子忽然有些發酸,他是真心期待孩子嗎?他和自己在一起究竟是爲了孩子還是因爲愛她?如果他知道孩子有可能會失去他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想到這個可能宋錦呼吸忽然一窒,悶得整個人都有些難受,遂即覺得自己杞人憂天,太過可笑。
聽到洛秀問起孩子,她心臟忍不住一緊,那落在小腹上的手溫暖又寬厚,讓她忍不住想要貪戀更多。
“你喜歡孩子嗎?”宋錦忽然問道。
洛秀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暗自猜測宋錦什麼意思,笑着在她耳邊道:“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子,又吵鬧又煩人的,但是呢,如果是你生的孩子,那一定很可愛,我又怎麼會煩呢?兩個寶寶,你抱一個我抱一個,多好啊,你餵奶我換尿布,咱們雖然年輕,但一定會做一對盡職盡責的父母的。”
“回去我就去學怎麼帶孩子,將來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幸苦,而且我聽說生孩子很傷身子,你才十六歲……,對不起……。”洛秀忍不住抱緊她,這個女孩還那麼年輕,最嬌嫩如花的年紀,卻因爲他的一次傷害便如此豆蔻年華就要成爲一雙孩子的母親,洛秀愛她越深,自責愧疚便越重。
齊歌罵的沒錯,他就是個禽獸……
不過,洛秀卻永遠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否則他不會遇上宋錦,只能在以後的歲月中盡力彌補。
宋錦忍不住閉了閉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落入鬢角不見。
“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其實我應該謝謝你,孩子,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禮物。”
洛秀聽此笑容漸盛,黑暗中那雙漆黑的眸子明亮如星,猶如落滿了漫天繁星,一閃一閃盡是璀璨的明光。
“你也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永遠在你身邊。”
宋錦聽着他的這句話,意識漸漸模糊,最終陷入睡眠中,洛秀聽到那清淺的呼吸聲,勾了勾脣,抱着她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忽而,他的手指觸到一點溼潤,心頭一跳,他支起身子往她臉上看去,她睡容恬淡,眉頭卻微蹙,眼下一道水痕在月光下明晃晃的發亮。
他擡手將那淚痕抹去,將那微蹙的眉峰撫平,喃喃道:“你究竟……怎麼了?”
當第一縷日光穿透窗戶落在那小牀上相擁的一對男女,洛秀和宋錦幾乎同時醒了過來。
陽光刺眼,宋錦下意識閉了閉眼,這時才感覺到她不知何時翻了個身,正和洛秀臉對臉躺着,鼻尖幾乎相觸,他的手緊攬着她的腰,睡夢中也沒有放開。
她睜開眼睛,正對上洛秀笑意璀璨的明眸,俊美的容顏在晨光中好看的不可思議,脣角勾着大大的弧度,笑容乾淨而又純潔,陽光幾乎將他照成了透明的,那麼不真實。
“早安。”他道。
“早安。”宋錦勾脣,笑意溫柔,眸光瀲灩,在晨光中亦是洛秀眼中最美的風景。
宋錦直起身來,睡的太擠了,她感覺身子就跟被卡車碾過似的,忍不住伸手錘了錘腰,一隻手卻忽然落在她的腰間,輕柔而力度適中的揉捏着,宋錦側眸看去,便見洛秀對她笑道:“我來。”
沒想到被洛秀揉了幾下那酸澀的感覺就慢慢消散了,宋錦忍不住問道:“你連按摩都會啊。”
洛秀笑了笑,“我會的多着呢,以後你就知道了。”
他那模樣有幾分小驕傲,年輕俊美的面容在晨陽中散發着自信瑰麗的光彩,一時看的宋錦有些轉不過目光來。
洛秀笑容明媚如春陽,“怎麼樣?是不是你男朋友長的很帥呢?讓你都看呆眼了。”
宋錦嘴角抽了抽:“自戀。”扭頭從牀上下來,懶得再看他那張欠扁的臉。
洛秀就坐在牀上,笑眯眯的看着宋錦的背影。
“你還不趕緊離開嗎?等會人多了,你想走都走不了。”宋錦見他賴在牀上不動,忍不住提醒他。
“難道我就這麼見不得人?”洛秀眉梢輕挑,帶着幾分邪氣望來。
“你要想像猴子似的被人圍觀,當我沒說。”宋錦把漱口水吐進馬桶裡,拿着毛巾擦臉。
洛秀此時從牀上下來,走到宋錦身後,突然從背後抱住她,宋錦動了動身子,蹙眉道“大早上的你幹什麼?”
洛秀把下巴擱在她肩頭上,目光望向鏡子裡交頸相纏的兩人,悠悠道“很討厭這種見不得光的感覺,什麼時候把我轉正?”
“你先放開我。”
洛秀搖頭:“你先告訴我答案,我再放開你。”
宋錦對他這副無賴樣子實在是無奈,“等着吧。”
“等多久?”他不依不饒。
“最起碼不是現在。”
洛秀忽然道:“我們結婚吧,小錦。”他目光深深的盯着鏡子裡的宋錦,四目相視,那眸底的光彩和溫柔如深海波瀾般將她淹沒。
宋錦垂落眸光,纖長濃密的睫毛遮去她眼底的暗色。
洛秀忽然扳過她的身子,雙手握着她的肩膀,凝視着她,堅定道:“嫁給我,讓我名正言順的站在你身邊,還有孩子,難道你要讓他們頂着私生子的名聲出聲?那是我洛秀和你的孩子,怎麼可以……他們應該得到這世界上最好的……。”
他雖然恨齊歌奪愛,但也不得不承認,齊歌某些方面確實比他做得好,比如他勇於承擔責任,願意給小錦和孩子一個安定的未來,不過他明白的還不算晚,他比齊歌年輕,做的也只會比他更好。
只不過在宋錦面前,他不能也不敢提起齊歌,這個名字,現在彷彿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禁忌,他不敢確定也不能冒險。
“再說吧。”宋錦淡淡的說道。
洛秀蹙眉,不知道宋錦心底究竟怎麼想的,他正想要再問,房間門突然被人敲響,傳來孟棲桐的聲音:“小錦,該起牀了,我把早餐給你送來了。”
宋錦退離開,扭頭道“我該工作了,你不離開嗎?”
洛秀心底失望,面上卻分毫不顯,笑道:“我在這兒陪你一天,考察一下你的工作環境。”
宋錦蹙眉,“隨你。”
“待在這裡別動,也別出聲。”交代他一句宋錦走到門口去開門。
門口孟棲桐端着一個餐盤,上邊放着單份的早餐,一份清粥,一碟小菜,還有一份此地的特產千層餅。
宋錦接過來對孟棲桐說了句謝謝,又道“我今早上好餓,你能不能再去幫我拿一份?”
孟棲桐本就覺得宋錦太瘦了,得多補補,見此當然樂呵呵的答應了。
她又領了一份同樣的早餐,上樓梯的時候遇上了剛好下樓的雷昀,孟棲桐還記得昨夜的事兒,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去,穿着衣服,倒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過那高大挺拔的身材還是聽讓人稀罕的。
雷昀見她又端了一份上來,冷聲問道:“剛纔不是送過了嗎?難道被你偷吃了?”
孟棲桐臉頰一紅,忍不住反駁道:“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好吃鬼?是小錦她太餓了,一份不夠吃,所以我又給她拿了一份。”話落昂首挺胸的從雷昀身邊走過,那模樣活像一隻鬥氣的大公雞。
一份不夠吃?
雷昀望着孟棲桐的背影忍不住蹙眉。
這瞎話也就騙騙孟棲桐這腦子一根筋的丫頭,想到什麼,搖頭離開。
宋錦端着孟棲桐又送來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對衛生間的洛秀道:“過來吃早餐吧,爲了不讓你餓肚子,我可是昧着良心騙了桐桐。”
洛秀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看着那實在稱得上簡陋的早餐卻笑的非常開心,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進嘴裡,忍不住眯起眼睛,連連點頭:“嗯……味道還不錯。”
宋錦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你一個吃慣山珍海味的,這種家常陋菜也合你的胃口?”
洛秀直接端起碗喝了,聞言對宋錦挑了挑眉:“平淡纔是真實,山珍海味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這五穀雜糧才最養生嘛。”
宋錦嘟噥道“這話還有點道理。”
吃過早飯,宋錦離開前對他囑咐道:“你如果嫌悶,可以四處走走,但不能進劇組圍觀,中午我給你帶飯。”
洛秀自然乖乖應是,等宋錦離開後,沉香把筆記本電腦給他送進來,洛秀處理了點事物,便合上了筆記本,宋錦越不想讓他進劇組,他就越想去看看,想看看她工作時是什麼樣子。
想着洛秀擡步走了出去,他儘量避着人走,一路上倒也沒遇上什麼人,沉香給他領着路,很快就見到前方圍起來的一羣人,看着亂糟糟的卻極爲有秩序,只需一眼,他便鎖定了宋錦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大紅長袍,墨發披肩,妝容妖豔,一股邪魅冷豔的氣質油然而生,站在那裡天生就是發光體,而她的對面此刻站了個男人,長的有點小帥,兩人離的很近,正在說着什麼話,隔得太遠聽不太清,不過卻看得見宋錦滿臉冷漠,而那個男人則是一臉的憤怒激動。
宋錦忽然出手,掐住男人的喉嚨,那迅疾的身手和狠辣的氣質連洛秀也忍不住心肝顫了顫,更別提圍觀的一衆工作人員。
洛秀內心鼓掌狂歡,讓你離得那麼近,就是要虐死你。
宋錦掐着男人的脖子,手臂漸漸擡高,男人雙腳離地,雙頰憋的通紅,目光痛恨的望着面前絕美冷漠的女子。
“你……停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哈哈哈哈……,”女子仰天狂笑,癲狂又囂張,忽然目光冷冷的盯着他,手掌越收越緊。
“我早已沒有回頭路,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阮郎,不要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
“你若不……殺我……將來有一天,你必定死在我手上……。”男人斷斷續續的說道,目光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女子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和悲痛,又忽而狠狠掐住他的咽喉,用力……
就在男人以爲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女子眉峰忽然緊蹙,臉色剎那間變的慘白,掐着他咽喉的手也不由自主鬆了下來,然後猛然後退一步,癱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胸口,臉色痛苦的皺成一團。
男人急急走上前:“你怎麼了?”
女子甩袖拂開他的靠近,冷冷道“滾。”
這是練功走火入魔的後遺症,每當她出現強烈的情緒波動,身體和精神便會經受雙重的劇烈摧殘。
“你走火入魔了?”男子攥住她的胳膊厲聲問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給我滾。”女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捂着胸口一步一步的離開。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清瘦孤獨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大步走過去抱起她:“我不會趁人之危。”
洛秀看着那人抱着宋錦的畫面,瞳孔驟然一縮,手指下意識緊攥成拳,一股無形的冷氣在四周蔓延開來。
沉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看着洛秀陰沉的一副要和對方拼命的架勢,小聲提醒道:“宋小姐的工作是演員,像是摟摟抱抱啊是最平常的了,以後可能還會有接吻啊,牀戲啊……,您要理解她的工作性質。”
言外之意就是,主子啊,您得習慣啊……要不然以後還不得成醋罈子。
洛秀冷冷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沉香縮了縮腦袋,是他多嘴了,但是主子您可不可以不要一副怨婦臉色啊,看的他一個下屬都有些心酸啊。
他家主子爲了宋錦,真是一次次的突破下限。
洛秀忍着衝過去把兩人分開的衝動,深深的望了眼,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再看下去非得嘔血不可,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艾草把手機忘賓館了,趁着一點時間跑回賓館去拿,回來的路上卻見到一個長的非常英俊的男人,艾草發誓,絕對是她二十多年人生裡見過的最帥的男人,比電視上那些所謂的校草男神之類的帥多了,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好嗎?
艾草看呆了眼,直到男人已經走了很遠,艾草才從花癡狀態回神。
天哪,這個男人是哪個明星嗎?爲什麼她從未見過,這臉要在娛樂圈絕對的男神的男神級別的,無數的女人要淪爲他的腦殘粉了。
只是那男人也太冷了點吧,看都沒看她一眼,完全把她當空氣了。
不過艾草倒沒有因此有什麼不滿,絕頂帥哥嘛,總是要有些風骨的,這才配得上他那張臉。
中途補妝的時候,艾草就在旁邊給宋錦八卦起來了,“你是不知道他長的有多帥,不行啊,想想就受不了了。”說着說着這丫頭就捧着臉犯起花癡來。
宋錦聞此挑了挑眉,心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讓艾草念念不忘花癡的男人,就是洛秀。
心底冷哼了聲,走之前答應她好好的,沒想到食言而肥,竟然還是溜出來了。
不知道他剛纔有沒有在這附近,看到自己拍戲了嗎?
這個男人,不知道自己長的有多妖孽嗎?還敢出來禍害人家小姑娘。
心底想着,嘴上卻淡淡道“也太誇張了吧,你這是幾輩子沒見過男人?”
艾草嘿嘿湊近宋錦,“俺也只是花癡花癡罷了,有自知之明的,那樣的極品帥哥只有你這樣的絕世美女才配的上,嘖嘖,你們兩個要站一起,那絕對亮瞎人眼啊。”
宋錦眼角抽了抽,這丫頭,到底會不會用詞,什麼叫亮瞎人眼?
中午,宋錦提了兩份盒飯回了賓館,宋錦剛進房間,就看到揹着她站在窗前的洛秀。
“我給你帶午飯了,過來吃吧。”宋錦招呼他。
洛秀站着沒動,宋錦以爲他沒聽到,又說了一句,這次洛秀依舊紋絲不動。
宋錦忍不住怒了:“你聾了還是啞了,我問你話呢你沒聽見還是裝聽不見?”
“我不餓。”洛秀忽然開口,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麼情緒。
“不餓拉倒,我自己吃。”宋錦坐下來拆開飯盒,雖然不算多美味但也算能下嚥。
洛秀忽然轉身走到宋錦對面坐下,拿過剩下的一份拆開,看到裡邊的飯菜下意識皺了皺眉。
宋錦看他那樣子笑道:“你不是不餓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不餓又不代表我不吃。”洛秀掰開一次性筷子,夾起一塊土豆放在眼前看了看,就是不往嘴裡送。
“你一個大少爺當然吃不了這簡陋的便當了,恐怕你家裡的老鼠都吃的比這好多了,別勉強自己,我不會笑話你的。”
洛秀哼了聲:“誰說我吃不了,我連死老鼠都吃過,這算什麼。”話落張開嘴就把土豆送進嘴裡。
使勁嚼了幾下,宋錦看着他那糾結的眉頭,忍不住勾脣,他這是和誰置氣呢,到底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洛秀忽然丟下筷子,捂着嘴咳嗽起來,咳得臉都紅了,宋錦終於感覺不對勁,連忙把水擰開蓋子遞給他,一手拍着他的背,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即使吃不慣也用不着這樣吧,這菜對你來說是有些上不得檯面,可也不是毒藥啊。”
洛秀灌了口水,忍不住又咳了兩聲,這才目光彆扭的看向別的方向。
“我對土豆過敏。”
宋錦蹙眉道:“既然知道過敏,你爲什麼還吃?嫌命過長了是吧。”
還不是想讓你心疼,洛秀在心底默默道。
垂着眸光,那睫毛的弧度有幾分落寞和受傷:“我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我剛纔說吃過死老鼠不是騙你,在江南被禁錮的那些年,這已經是很輕的了,她們知道我對土豆過敏,便每次都給我送各種各樣用土豆做食材的飯,我不吃,她們就掰着我的嘴往我嘴裡塞,直到我咳得暈過去纔會罷手。”
他沒有騙宋錦,那時候也就十一二歲,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少年,老太婆每天變着花樣的折磨他,他身體被下了毒,虛弱的只能被動承受。
宋錦聞言怔了怔,那裡是他們相遇的地方,可是對他來說,卻有太多不美好的回憶,那些禁錮的歲月和日復一日經受的磨難,很難想像,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究竟是怎樣熬過來的,並能絕地反擊,手掌乾坤。
那個地方,對他來說,是一輩子也不願回憶起的過往吧,所以他纔會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那些人和建築,所有存在的痕跡,全部在那場大火中燒成了飛灰,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宋錦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不要再想了,一切都過去了。”
伸手把他的盒飯拿走,嗔怪道“吃不了就別勉強自己,我就不信你沒讓沉香準備?”
洛秀確實有讓沉香準備午餐,可是他覺得嚐嚐宋錦親手送來的盒飯會更有味道,見她拿走便又奪了過來,打開把裡邊的土豆都挑給宋錦。
“你都能吃我爲什麼吃不得?我要和你一樣。”
宋錦笑着搖頭,“你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那就什麼都別說。”
兩人默默吃飯,洛秀擡眸看了宋錦好幾眼,每次張嘴想說什麼又被他給嚥了回去。
宋錦終於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洛秀試探着問道:“和你拍戲的男主角是誰?”
宋錦挑眉:“你問這個幹什麼?”
“和你搭檔的男人我得了解清楚啊,萬一他對你圖謀不軌怎麼辦?”洛秀義正言辭的說道。
宋錦哼了哼:“我看圖謀不軌的人是你纔對吧。”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個形象?”洛秀有些受傷的問道。
宋錦沒搭理他,洛秀不死心的繼續問道:“在你眼裡,我和他誰帥?”說着眨了眨眼睛,一臉希冀的看向宋錦。
宋錦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各有千秋。”
洛秀感覺像是被萬箭穿心了般,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怎麼可以這樣?”
有沒有對女主的身世感興趣的呢?其實前邊有伏筆的,不知道有細心的親發現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