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浮在水面上,對着魏玲笑道:“玲姐,我沒事,這水溫熱的很,你也下來吧,多長時間沒洗澡了,剛好趁此機會泡個澡。”
魏玲趕忙搖頭:“我不會游泳。”
宋錦游到湖邊朝着她伸手:“沒事的,我拉着你,肯定不會淹着你,相信我。”
魏玲也有些意動,宋錦的眼神溫暖又鼓勵,讓她根本不捨得拒絕,一咬牙,把衣服脫了,慢慢朝湖中走去。
宋錦猛然拉了她一把,她如旱鴨子般在水中撲騰個不停,嘴中不住喊道:“救命……救命啊……。”
“哈哈哈……。”宋錦清脆悅耳的笑聲飄蕩在湖面,在這寂靜的沙漠中傳出很遠。
宋錦一手擎着她的胳膊,魏玲整個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漂浮在湖中,只露出一顆腦袋在湖面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扭頭恨恨的瞪了眼笑的開懷的宋錦:“你這個丫頭太壞了,故意嚇唬我。”
“玲姐你剛纔真是太可愛了,哈哈。”
“你還笑,看我不打你。”結果她根本就不敢亂動,否則就得被嗆一口水,只能巴着宋錦。
宋錦教魏玲游泳,結果魏玲不是被嗆水就是大叫着根本不敢離開宋錦,宋錦這個游泳老師只能無奈的放棄教學,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天生的旱鴨子。
宋錦雙手握着魏玲的手,兩人面對面浮在水面上,享受着被溫熱的水包圍着的感覺,猶如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那麼的溫暖而又舒服。
魏玲忽然尖叫一聲,指着宋錦的前胸:“小錦,你胸口怎麼在發光?”
宋錦猛然睜開雙眼,垂眸一看,水面上紅光閃爍,在這幽暗的湖面上顯得異常詭異,而來源正是她胸前的胎記。
她忽而皺眉,只覺得胸口的胎記開始變得灼熱,猶如火燒般,從一開始的尖細疼痛變得灼燒般痛徹心扉。
魏玲看着宋錦一瞬間變得格外蒼白的面容,額頭上不知是水珠還是汗珠,滾流到水中。
“小錦,你怎麼了?”她能感覺到宋錦握着她掌心的手在顫抖,抓的那麼緊,疼的她忍不住皺眉。
宋錦把魏玲送到岸邊,對她笑着道:“沒事,你在岸邊玩吧,我再下去遊一圈。”那笑容落在魏玲眼中是那麼蒼白,不等她再說話宋錦已返身鑽入了水中,這次很久很久都沒有再露面。
“小錦……。”魏玲朝着湖面喊道,可除了風聲哪裡有人回答她。
那個發光源來自宋錦的身上,魏玲不知道那是什麼,卻一定是小錦痛苦的源泉,她在湖面焦急的轉圈,心底擔憂不已,可她想起宋錦的話,她說沒事,那就一定會沒事的……
就在這時,湖對面忽然出現一道白衣身影,在黑暗中顯得異常醒目,看那修長的身影很似男子,那人脫了外套扔在湖邊,二話不說就跳進了湖中。
湖水很深很深,宋錦在湖中翻騰躍動,只覺得那胸口的胎記越來越滾燙,似是要把她整個人灼燒殆盡,撕扯着似要把她撕碎成片,湖水突然變的滾燙,猶如滾油,四周都是火焰,她被架在火上烤。
她撲騰着想要逃離,然而那火焰鋪天蓋地將她包圍,掙不脫,逃不得,她忍不住蜷縮成一團,在湖水中下沉,下沉,就像被黑暗吞噬,如此漫長。
破碎的記憶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快的她根本來不及抓住,一個人踟躇的黑暗中,她聽到誰的靈魂在哭泣,那麼悲傷,那麼絕望,不知不覺中她已淚流滿面。
迎面一片金光呼嘯而來,那光芒刺的她睜不開眼,一道尖鳴的戾喝震耳欲聾,那是令靈魂都能顫抖的嘶鳴,在那片金光中,一隻龐大的飛鳥沖天而起,那揮動的金翅遮天蔽日,七彩的尾翼飛翔天際,帶起一串串流動的彩雲,美的猶如彩虹。
那金鳥飛天,翱翔天際,自由而聖潔,它忽然一聲尖鳴,從天際俯衝而下,朝着她飛來,迅疾而凜冽,她能看到它頭頂流淌着七彩的光芒,那雙金黃的眼珠涌動着幽暗而神秘的光芒,那樣的眼神,令宋錦覺得靈魂深處有什麼在涌動,似乎下一刻就要破體而出。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那金鳥穿透她的身體飛掠而過,那一瞬間,她的靈魂都似被撕裂了,又慢慢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拼湊在一起,她回身,卻再不見那金鳥的影子。
而她的眉心,一道金光隱隱透出,下一瞬又恢復如初。
等意識漸漸回籠,宋錦突然被嗆了一口水,她這才發現她已沉到了湖底的最深處,可是身體完全使不上力氣,無論她怎麼掙扎,只能往更深處沉去,慢慢的她喝的水越來越多,意識也逐漸模糊。
難道她今天就要淹死在這兒了嗎?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頭頂水波晃動,有誰穿透層層湖水奮力朝她游來,她的手臂忽然被拽住,然後落在一個懷抱中,脣突然被封住,那人向她渡着氣,那個脣的味道是她熟悉的,她不由得愣住,睜開眼看着面前的人。
熟悉的俊美面容,然而那雙眼眸此刻卻憤怒而焦急,是臨死前的幻覺嗎?否則她怎麼可能在這裡遇見他……
他抱着她奮力朝上游去,她雙手緊緊的圈着他的腰,彷彿八爪魚般扒在他身上,貼着他緊實而滾燙的胸膛,宋錦依舊覺得不真實。
喝的水太多,還沒游到岸邊宋錦已經暈了過去,洛秀一手攬着她,一手奮力衝破層層水波終於到達岸邊,他累的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宋錦就枕在他臂彎裡,垂着睫毛模樣安靜。
等身上恢復了一點力氣,洛秀一刻都不敢耽誤,坐起來給宋錦擠壓着胸口的積水,又給她做人工呼吸,如此往復,宋錦嘴裡終於吐出積水來,大聲的咳嗽着。
宋錦緩緩睜開雙眼,卻忽然被人緊緊抱住,抱的那麼緊,幾乎要把她肋骨給捏斷了。
半晌無言,到現在宋錦終於確定了,那不是幻象,而是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救了溺水的她。
宋錦鼻尖突然很酸,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究竟埋藏着什麼秘密,竟然讓她差點死在這湖中,她好不容易纔能重生,她貪心的想要活下去,想要溫暖,想要幸福,可是身體上的秘密猶如一個定時炸彈,她不知道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她心底現在除了慌亂就是恐懼。
她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幾天前兩人還在鬧彆扭,因爲孩子的事怨怪於他,可是說到底洛秀又有什麼錯,他對自己已經夠好了,是她貪心的想要更多。
從宋錦離開京都的那刻起,他已經派了人保護她,俄羅斯幫所在的地界和內蒙接壤,他去見了阿古拉斯一面,繼而不放心宋錦,便馬上趕來她身邊,這幾天,其實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只不過她拍戲太累了,連一向警覺性高的她都沒發現自己的存在。
今夜要不是她有危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現身的。
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洛秀緊緊抱着她,剛纔那一幕彷彿還歷歷在目,他的心臟到現在還不平穩,“砰砰”跳的飛快。
“你怎麼來了?”宋錦悶悶的問道。
“我不來難道就眼睜睜看着你淹死在這湖中?”洛秀語氣有些衝。
宋錦知道他在生氣,抱了抱他,低聲道:“謝謝你。”救了我。
其實宋錦不知道,即使洛秀不來救她,她也不會有事的,只不過現在她還不明白罷了。
“和我你還說謝謝,你是誠心氣死我是不是?”
“不是,我是真心感謝你,感謝你出現的及時,感謝你救了我的命。”宋錦語氣軟軟的說道。
這時一陣風颳過來,宋錦猛然哆嗦了一下,洛秀感覺到她的顫抖,低頭一看,忽然那目光就凝着在宋錦身上,再也移不開目光。
宋錦又羞又窘,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往哪兒看呢?”
下水時她想着這裡根本沒人來,就把衣服脫了,只穿着抹胸和短褲,這會兒被月光一照,那纖細的胳膊和修長的大腿,以及胸前因爲溼透了而緊貼肌膚若隱若現的飽滿,無一不刺激着洛秀的眼球,他呼吸陡然急促了幾分,猛然移開了目光。
撿起扔在一邊的外套裹住宋錦的身體,抱着她就往沙漠內地走。
不遠處支着幾個精緻的帳篷,比劇組的看起來華麗多了,洛秀抱着她鑽進了被幾個小帳篷圍在中間的大帳篷,裡邊又大又寬敞,鋪着的牀墊又軟又舒服,把她放在墊子上,洛秀轉身就出去了。
很快一個娃娃臉微胖的女人鑽了進來,宋錦不認識她,那女人看了她一眼便飛快的垂眸,把手中抱着的一套乾淨衣服遞給她:“這是我的衣服,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先穿着吧。”然後把一杯熱水放在她身邊:“喝了驅驅寒氣,在這個地方一切從簡,只能委屈你了。”
宋錦微笑着接過來,“謝謝你了。”
女人淡淡的說道:“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話落又瞅了她一眼,眯着眸子轉身出去了。
宋錦感覺的到這女人不喜歡她,既然是跟着洛秀的,那她不會是喜歡洛秀吧,可宋錦也沒在她身上感受到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劍拔弩張,那女人看她的眼神沒有嫉妒也沒有惱恨,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這個人罷了。
宋錦把衣服換上,喝了口熱水便感覺喉嚨火辣辣的,那是被湖水嗆的,疼的她淚花閃爍。
宋錦等了會兒沒見洛秀回來,便鑽出帳篷,那個娃娃臉的女人就守在帳篷不遠處,看到她出來走過來問道:“小姐有什麼事嗎?”
“洛秀呢,他在哪裡?”宋錦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女人眸子閃了閃,垂眸恭敬回道:“先生還有事要辦,離開前叮囑屬下,讓小姐您好好休息,不用爲他擔心。”
宋錦淡淡的點了點頭,轉身又鑽回了帳篷裡。
茱萸看那女人問了一句轉身就回了帳篷,忍不住攥拳,這個女人也太沒心沒肺了,主子爲了她受了那麼多罪,她就是這樣的態度?
她爲主子不值,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主子去愛。
宋錦怎會沒發現茱萸躲閃的目光,可是既然洛秀有心瞞她,她也不想去戳破,他今晚救了她,宋錦感激他,可她沒忘記自己之前的決定,如果孩子的問題沒辦法解決,她和洛秀之間,是沒辦法回到從前的。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洛秀也不至於那麼傷心。
躺在帳篷裡,宋錦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她聽到的那個哭泣的聲音是誰?很熟悉,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還有那個七彩的金鵬,它飛到自己的身體裡就不見了。
宋錦忍不住擡手摸上胸口的胎記,一切因它而起,這具身體,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忽而她目光落在左腕上繫着的紅繩上,把手腕高舉,藉着燈光,她看到那黑珠顏色比之前看到的時候要淺,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黑珠深處有流光涌動。
她蹙了蹙眉,這個黑珠也有些不同尋常,之前都沒有這次感受的那麼劇烈,好像她的記憶有復甦的跡象,是不是和這顆黑珠有關?
想到那個奇怪的老婆婆,她讓自己不要摘,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越想越是一團亂麻,宋錦索性不再想,船到橋頭自然直,她遲早會知道這其中的聯繫。
這已經是她來內蒙的第五日,明日就能到達陰山西麓,距離那個地方,已經越來越近了。
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她這顆棋子,終於要發揮作用了。
想着宋錦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而另一個帳篷裡,洛秀喝了藥睡下,此刻他臉色異常的潮紅,體溫高的不正常,在抱着宋錦回來的路上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怕把病氣過給她,他第一時間就退了出來,這次來沒帶流光,可流光有配的藥讓人隨身帶着。
他身體因爲那些年毒藥的蠶食,經受不得風寒,脾胃也虛,必須得好好養着,不過這風寒來得快去的也快,一劑藥下去就藥到病除,第二天又是生龍活虎。
他一心惦記着宋錦,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幾次,問守在身邊的沉香宋錦怎樣了。
“宋小姐已經睡下了,主子放心,宋小姐身體底子很好,沒有生病。”
洛秀心底的大石總算放了下去,頭一扭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他一夜醒過來好幾次,每次醒來必定要問一次宋錦,沉香已經摸清了套路,每次洛秀一醒來他第一時間報告宋錦的情況。
洛秀再次醒來已是凌晨四點鐘,沉香第一時間回道:“主子放心,宋小姐正在睡覺,一切安好。”
洛秀臉色潮紅,眉頭微擰,沉香見此伸手摸在他額頭上,那溫度燙的嚇人,他皺眉道:“一夜過去了,怎麼還是這麼燙?”
流光有說過,主子的身體經幾年調養會慢慢好轉,但不能沾寒氣,否則陰寒入體,他本就體虛,生病是在所難免的,但一劑藥下去把虛汗發散出來,就沒大礙了,以前就是這樣,睡一覺體溫就降下來了,而這次,體溫怎麼反而升高了?
“我感覺好多了。”洛秀笑了笑,撐着身體就要起來:“我去看看小錦……。”
剛直起身就又重重的跌落回去,他無奈的閉上眼:“我這破身體,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不行,我不能生病……。”不是明天就是後天,他一直在等着這一天,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他怎麼能容許自己生病。
“主子,這個時候您就別逞能了,躺着別動,我去聯繫流光。”早知道這次來就把流光帶上了,但誰知道宋錦會溺水,而主子爲了救她下水,病情來勢洶洶。
在沙漠地帶什麼通訊設備都行不通,但來這裡怎麼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沉香用無線電設備聯繫流光,很快就得到了答覆。
茱萸走過來問道:“怎麼樣,主子現在還好吧。”
沉香皺眉道:“讓你守着宋小姐,你在這兒瞎晃盪什麼?”
茱萸不悅道:“我看她睡的正香甜呢,打雷都醒不過來,我問你話呢,主子現在情況怎樣,體溫降下去了沒?”
“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宋小姐,其他的不是你該關心的範圍。”冷冷的留下這句話,沉香扭頭就走。
茱萸狠狠的瞪了眼他的背影,宋錦怎麼可能會有事,這世上的人都死絕了,她也活的好好着呢。
五點的時候宋錦醒了,她從帳篷裡鑽出來,天色矇矇亮,不遠處茱萸豪氣的坐在沙丘上,看她起來了從沙丘上蹦下來朝她走來。
“洛秀事情辦完了嗎?我現在可以見他一面嗎?”宋錦朝茱萸問道。
她語氣很客氣,茱萸也不好意思甩臉子,雖然她心底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女人。
目光瞟了眼她肚子,不是說懷了主子的孩子嗎?這都多長時間了,她這樣子像個孕婦嗎?肯定是假懷孕騙主子,沒想到這女孩年紀小小心機卻很深,想到這裡對她更加不喜。
但她還記着洛秀的吩咐,淡淡回道:“先生不方便見你,他留話說如果您醒了就讓屬下送您回去,宋小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