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快步走過去,看到她身下一灘水氤氳流出,不由得沉聲道:“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打120急救。”
荊荷疼的臉色煞白,終於忍不住慘叫出聲,一手緊緊的抓住宋錦的手,懇求的看着她,聲音嘶啞的猶如從喉嚨裡吼出來的一般。
“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宋錦儘量放緩語氣:“別緊張,孩子不會有事的,深呼吸,再緩緩吐出來……。”
在荊荷眼中,此刻的宋錦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跟着照做,“啊……!”
荊溪也很快冷靜下來,“等不來急救車了,我們送她去醫院。”
宋錦皺了皺眉:“她現在並不適合移動。”
聽着荊荷越來越慘痛的叫聲,荊溪無奈道:“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宜爾,用你的車送她去醫院。”
洛秀才懶得管閒事呢,別的女人生孩子跟他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小錦生孩子……
洛秀站在那裡沒動。
“我指使不動你了是不是?這可是兩條人命,你就忍心見死不救?”
洛秀撇了撇嘴,見死不救還真是他一貫風格,無用之人救了幹嘛?
宋錦無奈道:“送她去醫院吧,這是兩條人命,算我求你的行不行?”
洛秀哼了一聲:“她算是個什麼東西,值得你來求我?”在宋錦和荊溪齊齊變臉之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進來。”
荊溪也不指望讓洛秀抱荊荷,因爲那是幾乎不可能,他答應送荊荷去醫院,已經是看在宋錦的面子上做出的格外讓步了,荊溪對這個外孫性子瞭解的很透徹。
很快沉香快步走了進來。
洛秀指了指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的荊荷,淡淡道:“抱到車上去,送最近的醫院。”
沉香嘴角抽了抽,早知道是這麼個差事,就換人進來了。
他接受的訓練就是主子的命令要無條件執行。
認命的走過去抱起荊荷,大步朝外邊走去。
荊溪拉着宋錦就要急急的跟上去,洛秀猛然拽住宋錦的手:“你要幹什麼去?”
宋錦看了眼荊溪,拂開洛秀的手:“外婆年紀大了,受不了折騰,我跟着還能照看一點,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荊溪瞥了眼宋錦,再看洛秀那幾乎黑沉的臉色,焦慮的內心也不僅露出一絲笑意。
這小兩口還真有意思,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外孫也終於有剋星了,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宋錦話落就扶着荊溪走了出去:“外婆,您小心點……。”
洛秀看着兩人的背影,心底真是恨透了荊荷,什麼時候生不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無奈,他只能跟着去。
一路驚心動魄,車子剛在醫院大門口停下,就有急救病牀推過來,把荊荷移到病牀上,急救人員一邊檢查一邊快速往急救室推去。
宋錦扶着荊溪跟在後邊,洛秀雙手揣褲兜裡慢悠悠的跟在後邊。
宋錦一瞬間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狂熱的眼神,暗道不妙,她一時着急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時間議論聲四起,甚至有人想跑過來要簽名。
“這不是宋錦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醫院?”
“她本人長的比照片上漂亮太多,氣質真好啊……。”
隨後女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宋錦扭頭望去,果然……
“這是洛總嗎?啊……長的好帥,他是陪宋錦來的嗎?”
“兩人公佈關係後第一次公開現身,還是在醫院這種地方,難道女神OR男神生病了?”
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掩飾也沒什麼作用,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
來到急救室前,荊溪急的團團轉,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對這個侄女她根本就硬不起來心腸,心底祈禱着千萬不要出事。
然而——
護士走出來,“你們誰是產婦家屬?”
荊溪急急往前一步;“我……我是。”
護士打量了她一眼:“你是產婦的什麼人?”
“我是她姑媽,護士小姐,我侄女她沒事吧?”
護士將一份文件遞給她:“產婦羊膜腔內壓力增高,胎膜早破,是羊水栓塞的徵兆,必須要馬上手術,這是手術同意書,你們要快點籤,否則晚一分鐘產婦和胎兒就多一分危險。”
羊水栓塞?荊溪也是生過孩子的,知道這病來的突然又迅猛,僅是愣怔了一瞬她就接過來迅速簽上自己的名字。
“護士請你們一定要救救她。”荊溪懇求道。
手術室亮起了紅燈,荊溪心急如焚:“怎麼會是羊水栓塞呢?我可憐的荷兒,如果這一關你能挺過去,姑母以後再也不怪你了。”
宋錦安慰道:“一定會沒事的,外婆放心吧。”
聞風趕來的記者和粉絲幾乎把醫院大廳堵了個水泄不通,洛秀臨時抽調了幾個保鏢守在急救室外邊,阻止粉絲和媒體跨進一步。
漫長的等待總是煎熬的,洛秀走到宋錦身邊,看到她眉間的疲憊不由得心疼。
“外婆,這裡留人守着就行,我先送你回去吧。”
荊溪搖頭:“你帶着小錦回去吧,我要等荷兒出來。”
洛秀無奈,他不可能真的留外婆一個人在這兒。
“那我派人先送你回去好不好?”洛秀趴在宋錦耳邊低聲道。
“算了,留外婆一個人在這兒我實在不放心,不如你先回去吧。”
洛秀無語,那好吧,咱就一起留下來,心想那個荊荷面子可真大,讓我們三個都等她一個人生孩子。
三人在急救室前等待,殊不知兩人現身醫院的消息已經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是誰生病了?
粉絲跑到宋錦微博上噓寒問暖,女神生病了嗎?嗚嗚不要啊……
四個小時後。
荊溪年齡大了,人有些支撐不住,洛秀要送她離開,她卻死也不願離開椅子。
宋錦臉色有些發白,卻也不願意離開。
洛秀又心疼又生氣。
荊荷,你何德何能……
最後,手術燈滅了,荊荷被人推出來,身上到處都插着管子。
“手術很成功,產婦誕下一個三斤九兩的男嬰,因爲是早產兒,身體各項機能都未發育成熟,需要在保溫箱中待一段時間,你們隨後可以去探望……。”醫生耐心的交代着一切,荊溪牢牢記在心中。
等醫生離開,她就昏倒了。
宋錦和洛秀又趕忙把她送到病牀上休息,一番折騰下來,宋錦累的大氣都不想喘,靠在洛秀身上,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累嗎?”洛秀親了親她額頭,柔聲問道。
“很累,但很充實,畢竟我們也算間接的拯救了兩條生命。”
想到什麼,宋錦一下子來了精神,“我們去看看孩子好不好?”話落拉着洛秀就往保溫室跑去,洛秀看她興致那麼高也不忍心讓她掃興。
順着一個個保溫箱找過去,宋錦終於發現了標着荊荷名字的,只見透明的保溫箱內躺着一個小小的嬰孩,他的皮膚紫紅,皺巴巴的,小小的一團看起來非常可憐,他的眼還沒睜開,那臉蛋還沒宋錦的半個手掌大。
看他從小小的一團成長爲頂天立地的男人,宋錦不由得感嘆,生命真是奇妙。
而就在這時候,小嬰兒手指動了動,然後四肢屈起來,胡亂踢騰,看起來很是可愛,然後那雙一直緊閉的眼睛,努力的想要睜開。
宋錦一瞬間屏住了呼吸,趴在保溫箱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小嬰兒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就如剛破殼的小雞,初次見到這個世界,那雙眼睛滿是清澈和好奇,乾淨的不可思議。
他直愣愣的盯着宋錦,宋錦感覺一顆心都要被軟化了,這是一種母愛的天性。
然後小嬰兒忽然咧開嘴,笑了。
宋錦激動的抓着洛秀的手臂:“他對我笑了,他竟然對我笑了……。”
洛秀不理解宋錦爲什麼這麼激動,那皺巴巴的一團真是醜死了,笑了又怎麼樣?又不是咱們的孩子,至於這麼激動嗎?
“洛秀,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這麼可愛?我真的好想現在就見到他。”宋錦手指下意識落在小腹上,眼底涌動着溫柔的波光。
洛秀怔了怔,遂即臉色變得分外柔和,目光落在宋錦肚子上,勾脣:“我洛秀的孩子一定會不同凡響,但絕對不會像這個一樣,皺巴巴的,難看。”
宋錦瞪了他一眼:“孩子剛生下來都是這樣的,包括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估計還沒他好看呢。”
“好了,看完了我們該出去了吧,等了這麼長時間,該好好休息了。”
宋錦戀戀不捨的離開,對洛秀說道:“你說我們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呢?是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洛秀攬着她肩膀笑道:“女兒呢要像你,兒子就像我,完美。”
宋錦嘻嘻笑道:“不知道是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呢。”其實她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洛秀挑了挑眉,眉間隱有得意:“我猜是一兒一女,湊個好字,花好月圓。”
宋錦卻本能的搖了搖頭,卻又不想打擊洛秀的信心,因此選擇了沉默。
兩人去看望荊溪,沒過多久她就醒了過來,老人家因擔心血壓飆升,其實沒什麼大問題,她要留下來陪荊荷,宋錦不能一直陪着,因此陪荊溪說了幾句話,便和洛秀一起離開了,離開前洛秀留下幾個人照看。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八點,宋錦洗過澡給洛秀按摩過後,已經累的眼皮都睜不動,沉沉睡了過去。
洛秀在宋錦睡着後,一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敲了下,眸光流轉着輕柔而寵溺的笑意。
我說是閨女和兒子,就一定是。
——
第二天一早,周策打來了電話。
宋錦下意識看了眼洛秀,見他沒注意自己,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接聽。
掛了電話,她剛走過來,就看到洛秀目光忘了過來,宋錦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
“怎麼了?”
洛秀笑了笑,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誰找你?”
宋錦回答的更加不經意:“一個朋友,約我見面。”
“是嗎?讓飛煙跟着你,這樣我也能放心一些。”
宋錦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她不喜歡撒謊,因爲撒一個謊便要用無數個謊去圓,那活的太累了,更何況對方是洛秀,她更加不想瞞着他。
“是周策。”
洛秀對這個名字一無所知,見此挑了挑眉:“男的?”
“他是國際刑警。”
洛秀臉色一下子冷凝下來,“國際刑警找你幹嘛?”
宋錦定定的看着他:“因爲他邀請我加入,並且我已經加入了。”
洛秀驀的變了臉色,“國際刑警?你知道這一行有多危險嗎?追蹤的全都是世界上最狡猾陰狠的罪犯,在別國的土地上只要出現一點爭端,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這些國際刑警,你是不是還嫌我不夠擔心,就立馬給我整出這些事來?”
宋錦早知道說出來洛秀會不開心,但每想到他反應這麼大,無奈道:“我進去是有原因的,而且我會保護好自己,不受任何傷害。”
“宋錦。”洛秀猛然提高了聲音,語氣憤怒,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的喊她,足以證明他究竟有多生氣。
但遂即,他語氣柔軟下來,深深無奈:“我知道,你是爲了那個生物研究機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把人給你帶出來,但你不能拿自己去冒險。”
宋錦認真的看着洛秀,“我尊重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我選擇坦誠相告,但我不會一輩子躲在你身後,洛秀,請你相信我,我並不是那麼脆弱的女人。”
洛秀默了默,走過去抱着宋錦。
“好,但你要把飛煙帶在身邊。”
宋錦道:“飛煙是世界殺手榜上排名第一的殺手,你覺得那些國際刑警會放過她嗎?”
洛秀搖搖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飛煙真實身份的絕不超過五個人,她就是站在那些國際刑警面前,他們也絕對不會認出來。”
好吧,宋錦默默想到,他身邊的人都是臥虎藏龍之輩。
——
和周策的見面地點定在一家咖啡廳內,宋錦到的時候周策正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望着窗外廣場上的噴泉發呆。
“周警官,下午好。”
周策扭頭看來,面前的少女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色風衣,黑色毛線帽,帶着口罩墨鏡,頗具神秘感,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面容,勾脣笑着坐下來。
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身上,整個人仿似披上了一層金光,美好而聖潔。
周策微微晃神,隨後乾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恭喜你了,和洛秀終成眷屬。”
“原來周警官也關注娛樂八卦。”宋錦笑着打趣道:“不過謝謝你。”
周策笑了笑,遂即臉色嚴肅道:“你的身份已經通過審覈。”他拿出一份證件遞給宋錦:“這是你的警官證,雖然和正式的有差距,不過只要你好好幹,以後會轉正的。”
等於是實習了,不,連實習都算不上,頂多算一外編,但宋錦早有預料,畢竟她這年齡算是短板,能給她這個機會估計是看在周策的面子上破格的了。
宋錦接過來,封皮上一個大大的警徽,翻開,看着上邊的編號,名字拼音,下邊一串英文,宋錦一個也不認識。
宋錦看了一眼就放在了包裡,擡眸看着周策:“你找我來,應該是有任務吧。”
周策點頭:“沒錯,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執行,而且非你不可。”
宋錦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周策目光不動聲色的瞟了眼四周,做警察久了,謹慎早已刻在了骨子裡。
“據警方的線報,國際A級通緝令上排名前三的大毒梟毒蛇已經秘密潛進了華夏,與華夏活躍已久的毒梟銀蛇策劃一場重大的販毒行動,我們已經掌握了兩人的會面地點,到時候,需要你打入敵人內部,監聽兩人的談話內容,掌握更多證據,一舉搗毀兩人的窩點。”
毒蛇?銀蛇?
宋錦好像聽孟祁提過,他就是銀蛇。
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宋錦看着周策:“你爲什麼會選擇我?”
周策笑道:“因爲那次事故中,你是唯一一個心理素質最好的,甚至已經超過了我這個老警察,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是唯一和毒蛇有過接觸的人。”
宋錦皺了皺眉。
“今年三月,A市蓮花鎮,你被匪徒挾持,那個匪徒,就是大名鼎鼎的毒梟毒蛇。”周策要用宋錦,自然詳細調查過她的身份。
宋錦斂眉:“需要我怎麼做?”
——
離開咖啡廳,坐在回去的車上,宋錦想了想,撥通了孟祁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接,宋錦聽到孟祁乾啞的嗓音,背景亂糟糟的,很是刺耳。
宋錦下意識蹙眉:“你在什麼地方?怎麼這麼亂?”
孟祁起身走到窗邊,“沒,和幾個朋友在唱歌。”
“你嗓子怎麼了,感冒了?”
宋錦一點細微的關心,對孟祁來說,便是最大的滿足。
勾了勾脣,他輕聲道:“沒事,唱歌唱的,喝點水就好了。”
宋錦聞言“嗯”了一聲,“什麼時候出來,我們見一面。”
電話裡一兩句說不清,而且有被監聽的危險,宋錦覺得周策既然要用她,又是這麼保密的行動,一定會非常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現在小心爲上。
“好,明天上午,老地方等你。”
掛掉電話,孟祁撈起沙發上的外套便大步往外走去,賈聰趕忙站起身:“二少,這怎麼要走了?”
孟祁淡淡的“嗯”了一聲,“有點事要處理,今天我請客,玩得開心。”
話落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扭頭大步離開。
葉舒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聞言猛然站了起來,“二少……。”
孟祁腳步頓了一頓,側眸冷冷的忘了過來,那一眼警告味十足,葉舒心一下子冷了下來,垂下腦袋一聲不吭。
孟祁離開後,賈聰看着葉舒笑道:“做的不錯,別看二少又冷又酷的,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男人啊就是這樣,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想要改變命運,端看你抓不抓得住機會了。”
葉舒垂眸苦笑了一下,他誤會了,可是她連解釋都做不到。
——
一輛冰藍色的蘭博基尼在黑夜中如同藍色的流火,飛馳而過。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孟祁打開藍牙耳機。
“少爺,毒蛇昨天已經秘密潛進了華夏,只是他落塌的地址還暫時沒查出來,再給屬下一點世間……。”
孟祁勾了勾脣,眸底劃過一抹冷戾:“不需要,他會主動來找我的。”
紅杉別墅,孟祁停下車,打開車門走下來。
孟祁洗完澡,腰上圍着浴巾,露出勁瘦結實的胸膛,他擦着溼漉漉的頭髮走出來。
陽臺上,不知何時立着一道黑色身影,幾乎與窗外的黑夜融爲一體。
孟祁擦頭髮的手一頓,脣角勾着一抹邪笑,忽然把手中的毛巾朝那人扔去。
那人背後就跟長了眼似的,猛的閃身一避,毛巾撞在牆上,滑落在地。
“私闖民宅,你想死嗎?”孟祁嘴上冷笑,人卻如獵豹猛然騰身飛來,速度快如閃電,那人閃身避之不及,被一腳踢在胸膛上,“蹬蹬蹬”後退了好幾部才堪堪停穩。
擦出嘴角流出的血跡,雙眼毒辣的望來:“功夫長進了不少,就是狠勁兒還不夠……。”
孟祁冷笑:“當然,誰能有你狠,不愧你毒蛇的名頭,果然夠毒……。”
——
宋錦見到孟祁時下意識皺了皺眉:“你吸菸了?”
孟祁愣了愣,沒想到宋錦鼻子這麼尖:“就吸了一點點,你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宋錦搖搖頭:“不喜歡,但吸菸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一副愛吸不吸的樣子。
孟祁心想回頭一定要把煙癮給戒了,他才吸了這麼幾天,戒起來應該會很容易吧。
“你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孟祁開口問道。
宋錦看了他一眼:“你和毒蛇見面了?”
孟祁靠回椅背裡,聞言笑道:“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今天要告訴你,你和毒蛇的如意算盤已經被警方發現,你們的人之中,有臥底。”她並非故意幫着孟祁與警察作對,孟祁是她的人,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送死,其實這個世上沒有所謂的好人與壞人,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再說她宋錦本就不算一個好人,幫着警察對付自己人,她還做不來。
孟祁不慌不忙,勾脣不屑道:“就憑他們也想抓我,等下輩子吧。”
“看來你已經有所準備,是我多慮了。”
孟祁笑着瞥了眼宋錦:“你什麼時候跟警察有勾結了,這是準備出賣我的節奏嗎?”
宋錦一腳往他身上踹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要真想殺你不會那麼大費周章。”
洛秀挑了挑眉:“也是。”
孟祁離開後,等了有一刻鐘,宋錦才全副武裝離開小區,鑽進了路邊一輛轎車裡,如果刻意收斂氣息,沒有人會注意到宋錦。
——
醫院內,經過一天一夜的昏迷,荊荷終於緩緩清醒過來。
“孩子,我的孩子呢?”剛一醒她便尖聲叫道。
護士快步走過來,低聲道:“孩子因爲不足月,在保溫箱裡呆着,但是你放心,孩子會沒事的,反而是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一聽到孩子沒事,荊荷鬆了口氣。
荊溪聽到人醒了,在護士的准許下推門走了進來。
荊荷擡眸望去,兩人遙遙相望,一時間彼此都溼了眼眶。
有再多責怨、再多不滿,也終歸是血濃於水,剪不斷的血緣親情。
“姑母……。”荊荷一瞬間淚盈於睫。
荊溪快步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別說話,你現在的職責就是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身體養好了再說。”
“孩子……。”
“你放心,孩子我已經看過了,雖然有些瘦小,卻很健康。”荊溪拍着她的手說道。
荊荷放下心來,很快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荊溪看着昏睡的荊荷,嘆了口氣,溫良已經進去了,她毀了溫家的左膀右臂,還連累了溫灼跟溫良,米青不活撕了她纔怪,而黃珠瑤……那個女人幾十年前就能設計荊荷私奔,幾十年豪門太太的生活,手段更加不可同日而語,這樣兩個女人同時對荊荷發難,她怎麼能應付得過來?
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的女子,荊溪默默下了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荊荷和她的孩子。
——
溫家,氣氛降至冰點。
溫良結果剛下來的時候,黃珠瑤失態過,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這麼多年的生活她也看清了,溫良對她從來沒有過感情,不過維持着面子工程罷了,現在他進去了,她和女兒還要繼續生活下去,指望他不如指望一條狗。
好在她有些積蓄,維持平時的花銷不成問題,但她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荊荷那賤人竟然當了溫良的三兒,還是因爲她溫良才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荊荷,你爲什麼還要回來,既然回來了爲什麼要搶走我丈夫,當初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現在又倒貼上來搞破壞,那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溫婉溫媃兩姐妹知道溫良出事後,除了一開始哭鬧過,後來就各不關心,連家也很少着了,黃珠瑤現在沒功夫管兩人,因爲她在家裡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
溫良的事情影響到溫灼溫胥兩人,尤其是溫胥,本來板上釘釘的升遷之路就因爲溫良這事兒被擱置了下來,米青怎能不氣?她手撕了荊荷的心都有。
“看你平時挺精明的,怎麼,被人挖了牆角都不知道,你那顆腦袋白長了?”看到從樓上下來的黃珠瑤,米青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黃珠瑤臉色鐵青,但很快就冷靜下來,笑看着米青:“大嫂,這個時候就不要說風涼話了,我們正是同舟共濟共渡難關的時候,有這個功夫不如多給大哥和溫胥走動走動。”
米青冷笑:“長本事了,以爲溫良不在你就能翻天?可笑。”
黃珠瑤沒心情跟米青吵,她現在還有一筆帳要算,揹着包踩着尖跟小皮鞋“蹬蹬蹬”離開了溫家。
打聽到荊荷所在的醫院,黃珠瑤打的直奔目的而去。
——
因爲不放心荊溪,一早宋錦和洛秀就趕往醫院。
到的時候荊溪正端着一碗粥一勺勺喂荊荷,荊荷臉色恢復了點血色,就着勺子一點點喝進去,看到宋錦和洛秀微微一笑算做打招呼。
“外婆,您歇着吧,讓我來。”宋錦走過去要接過荊溪手中的粥碗。
荊溪擺擺手“沒事,還是我來吧。”
洛秀拉了拉宋錦的袖子,他媳婦兒哪能照顧人,這荊荷面子別太大。
宋錦抿了抿脣,“那好吧,我們去看看孩子。”
宋錦和洛秀前腳剛走,黃珠瑤後腳就殺了進來。
這是多年後,兩人第一次見面,黃珠瑤卻一眼就認出了荊荷。
百年的書香門第之家培養出來的女兒怎會差,少年時便是遠近聞名的美人,求親的人幾乎要踏破門檻,她在她身邊,永遠是陪襯鮮花的綠葉,從很早開始,嫉恨的種子就已經在她心底生根,直到她偷偷暗戀的男生向荊荷表白,那嫉恨的種子便開始發芽、開花。
所以,她設計荊荷私奔,順理成章的代替荊荷嫁到溫家去,這麼多年下來,她有時候會夢到荊荷,她過的非常不如意,哭着問她爲什麼,爲什麼要把她害成這樣,她是怎麼說的呢?
你生來就擁有一切,而我呢,必須費勁心機纔有可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既然上天不公平,那就繼續不公平下去吧。
當初應該嫁進荊家的,本來該是她母親,要不然她就是荊家大小姐,一切還有荊荷什麼事?
她不愧疚,一點都不愧疚,甚至很開心,看,我成爲了官太太,錦衣玉食,體面富貴,這是她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而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卻淪落成泥,顛沛流離,人生,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一切都再次因爲她而改變,她嫁給溫良的時候,沒有感情,可多年生活下來,雖也有不如意,可到底是同牀共枕了多年的夫妻,又有兩個女兒,他可以不愛她,可以有別的女人,但那個女人卻絕對不能是荊荷。
荊荷……這個影響了她一生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再放過她。
抄起門口的垃圾桶,黃珠瑤大步走進去,把垃圾桶裡的垃圾全部兜頭灑在荊荷臉上,薰臭味襲來,荊荷“啊”了一聲,雙手下意識擋住臉。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等荊溪反應過來,扭頭看着站在旁邊的貴太太,她認得這個女人,溫家二太太,荊荷的姨表妹,更是害荊荷的罪魁禍首。
好啊,我還沒找你算賬,你自己反倒貼上來了。
荊溪“啪”一巴掌打上去,冷冷道:“道歉。”
黃珠瑤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看向敢扇她巴掌的女人,看清那張被歲月侵蝕卻依舊風華無雙的面容,氣質高貴典雅,目光不怒而威,令黃珠瑤下意識心顫了一下。
荊溪?荊家姑奶奶。
黃珠瑤年少時經常在荊家玩兒,所以對荊溪並不陌生,記憶中她非常疼愛荊荷,後來嫁到了京都,聽聞嫁了一大學老師,不過是老師罷了,有什麼資格跟她橫?
“你竟然敢打我?”
荊溪冷笑:“你如果不道歉,我不介意再打一巴掌。”
黃珠瑤正要動手,她的手忽然被另一隻手握住,那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忍不住痛呼出聲,扭頭厲聲道:“給我放手。”
“道歉。”那是一道清冷動聽的女子聲音,有些莫名的熟悉,然而語氣裡的寒意卻令人下意識渾身一僵。
黃珠瑤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情不願道:“對不起。”
那人拽着她手腕把她甩到病牀前,冷冷道:“聲音大點,看着對方的眼睛說。”
荊荷目光靜靜的望着她,不悲不喜,黃珠瑤僅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
心虛。
“對不起。”
宋錦鬆了手,黃珠瑤呲牙咧嘴的揉着手腕,扭頭恨恨瞪回去。
然而看清那張臉,她下意識怔了下,遂即譏諷道:“宋錦?原來是你,你在這兒管什麼閒事?”
宋錦勾脣輕輕一笑:“她是我外婆的侄女,就是我的姨母,你侮辱我的姨母,我怎麼可能容忍?”
她爲什麼叫荊溪外婆?這其中亂七八糟的關係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這個宋錦只是一個明星罷了,江家這個後臺八字還沒一撇……
她這兩天沒心情,所以娛樂八卦什麼的到現在還不知道,更不知道宋錦是洛氏總裁的未婚妻,否則就不會有後邊的愚蠢行爲。
“我管你們什麼姨母外婆的,荊荷給人當小三兒,破壞人家家庭,害的家破人亡,她就是一個臭不要臉的狐狸精,我教訓她天經地義,你們都給我滾開,否則我連你們一起收拾。”
荊荷抿了抿脣,臉色略白了幾分,“表姐,你究竟是多大的臉皮才能說出這種話,當年的事情,還需要我再提醒你嗎?”
黃珠瑤就跟踩了尾巴的貓似得,一下子就炸毛了,“當年什麼事情?你跟野男人私奔,把荊家的臉都丟光了,被姨夫姨母趕出荊家,到現在你還有臉說?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
荊荷失望的搖搖頭:“表姐,我清楚的記得那一晚,你說你失戀了,要我陪你喝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你一杯一杯的灌我,沒幾杯我就醉了,我讓你扶我回房間,然而第二天醒來,我卻赤身露體出現在一個陌生男人的牀上,他禁錮我,打罵我,喝醉了酒就往死裡折磨我,等我好不容易逃出昇天跑回家裡,爸媽一句話都不聽我解釋便把我趕出了家門,他們說我和野男人私奔,有辱門風,從此以後只當沒有我這個女兒,我在家門口等了足足有三天,幾乎餓昏在門外,卻始終無人問津。”
回憶起那段歷史,荊荷目光沉痛,眼淚瞬間就滾落出來,荊溪走到她身邊,輕輕拍着她的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黃珠瑤冷笑:“是你自己自願跟野男人走的,我攔過你,你卻根本不聽,怎麼,現在後悔了,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打的一手好算盤,但我告訴你,你勾引我男人,破壞我的家庭,毀了他的仕途,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表姐,這件事我知道是我做錯了,我不會否認,但我只想要當年事情的一個真相,究竟是不是你和姨媽設計我?這麼多年過去,你該享受的都已經享受到了,而我呢,你也看到了,生不如死,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我只想要一個真相,不想把這個污名背一輩子。”荊荷可憐兮兮的說道,看起來柔弱堪憐,很是惹人心疼。
黃珠瑤最恨這個樣子的荊荷,聞言惡毒的笑道:“沒錯,是我,當年是我設計你私奔,更是我在姨夫姨母面前上眼藥,姨夫才同意把你趕出家門,不過姨母還真是疼你,竟然以死威脅姨夫,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倔強的姨夫,但就在你被趕出家門後,她就病倒了,拖拉了半年終於病死了……。”交代着當年的事情,她眼底沒有一丁點悔恨,盡是得意。
荊荷閉了閉眼,面色痛哭。
荊溪忍不住一巴掌抽她臉上,氣的整個人都在抖:“賤人。”
------題外話------
最近在醫院陪護,玥每天抱着電腦在病牀上碼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