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疏離冷漠的語氣像一根銀針戳在心口,疼的他一下子不能自已。
他想起那時候他毒發,整個人喜怒不定,陰鬱難纏,她卻始終沒有推開他,溫柔耐心的包容他。
那時的溫柔和現在的冷漠形成強烈對比,讓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一件事。
自作孽不可活。
平復好心情,洛秀一步步朝她走去,暗影裡,她坐在牀邊一動不動,不知有沒有在看她,她眼底是厭惡還是憎恨?
都不是,宋錦目光平靜的看着那逐步走近的男子,手伸進被子裡,悄悄握住了齊歌微微發涼的手。
過去的已經過去,有更好的未來在等着她。
宋錦整個人無比平靜,這個世界上除了孩子和齊歌,沒有人能再讓她上心了。
窗外傳來槍響和打鬥聲,光聽着就能想象到現場是如何激烈。
宋錦忽然蹙眉,沒等出手,洛秀突然躍了過來,低喝了一聲:“小心。”便攬腰將宋錦抱在懷裡,飛速後退,便見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玻璃渣子四散,那人手握一把雪亮的長劍,劍影直指病牀上的齊歌。
洛秀右臂箍着宋錦的腰,宋錦動了動,洛秀攬的更緊。
“放開我。”宋錦低喝。擡起指尖,那人劍刃驟然發出一聲低鳴,尖利的令人耳膜刺痛。劍刃偏了偏,那人忽然擡眸,一雙陰沉的眸子迸射出狠戾的光直刺宋錦。
“你在一邊呆着,這人我來解決。”洛秀鬆開宋錦,一手把她撥到身後,從後腰掏出手槍,瞄準黑影冷冷道:“放下你的劍,否則子彈不長眼。”
宋錦只需一招就能把那人制服,只是……
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擡起的手又悄悄放下。
“哈哈哈哈……一個乳臭未乾臭小子也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詞,不過我對你身後的小美女更感興趣。”尖利沙啞的嗓音剛落,那人便從齊歌的病牀上縱身一躍,朝宋錦的方向撲來,手中劍花閃爍,黑夜中彷彿銀花盛放,光芒刺的人睜不開眼。
洛秀扯着宋錦快速後退,瞄準黑影砰砰開槍,那人看身影精瘦,很輕易就躲過一輪輪的子彈攻擊,等子彈耗完,那人依舊完好無損,狂妄的大笑着,劍刃帶着逼人的勁風直刺洛秀,空着的另一手卻靈活的探入洛秀後背,想將宋錦搶過來。
洛秀曾受過最嚴格殘酷的格鬥訓練,近身搏戰他從未落過敗勢,但這人劍花舞的綿密勁道,密不透風,找不到一絲破綻,眼看宋錦就要被他扯過去,情急之下他顧不得受傷,一轉身將宋錦牢牢抱在懷中。
“嘩啦”一聲,他受傷的左臂被劍刃刺破,悶哼一聲,他只是緊緊的抱着宋錦,死也不鬆開。
血腥味飄散在鼻尖,宋錦擡眸看着洛秀因痛苦一瞬間皺緊的眉頭,心臟像是突然被針狠狠的刺了一下。
“只要放開我,你是有機會逃出這裡的。”這人雖然沒有內力,但一手劍使的出神入化,倒是個劍術高手,可惜沒有內力輔助,他也只能嚇唬嚇唬人罷了,如果沒有她這個拖油瓶,洛秀必定不會這麼狼狽。
“不。”洛秀兩手緊緊的勒着她的腰,近乎嘶啞的低吼:“我不放手。”
這次,他再也不會放手。
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不……
洛秀忽然想起他們未曾出世的孩子,不能死,她不能死……
“呵呵呵……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有功夫在這兒*,可惜了,你們誰都逃不出去。”雪亮的劍刃直刺洛秀後背,宋錦瞳孔驟然緊縮,正要出手,洛秀忽然轉身右手直接接下了劍刃,掌心一瞬間血肉模糊。
一線殘冷的月光下,映照出男子冷豔妖嬈的面容,漆黑的瞳孔比夜色更深更沉,如一汪古井深潭,那人輕咦了一聲,語氣輕浮道:“長的真TM美,可惜是個男人,不過老大就好這口,把你送給老大,老大肯定很高興。”
“咔嚓”一聲輕響,洛秀用手直接把劍給斷成了兩截,他已經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猛然一拉斷劍,走神的那人被猛然往前一拉,洛秀已經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那人被踹的往後飛,不過這人也是個能耐的,身子在空中靈巧的一翻轉,穩穩的落在地上。
看着手中的半截斷劍,那人憤怒道:“我的雪瑤劍。”擡頭震驚的瞪向洛秀:“你竟然能徒手斷了我的雪瑤劍,你的手是什麼材料做的?”這人現在還有功夫說笑,可見真是個心大的。
“*凡胎。”洛秀冷冷嘲諷道。
眼角瞥了眼宋錦,卻發現宋錦目光正看向躺在病牀上昏睡的齊歌,咬了咬牙,把心口的酸澀壓下去。
洛秀血肉模糊的右手快速腫起來,半邊身子都已經麻了,左臂也好不到哪兒去,本來捱了洛明尉一刀,那一刀對他來說跟本不算什麼,但這人那把劍非常鋒利,威力比洛明尉那一刀要厲害多了,估摸着隔斷了筋脈,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宋錦受到一丁點傷害,將宋錦整個人保護在身後,洛秀咬牙強撐着,朝宋錦低聲道:“等會找到空隙你就逃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裡很快就會結束,到時候我去找你。”
外面說不定還有未知的危險,洛秀馬上否定:“算了,你還是待在這裡吧,只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安心。”
宋錦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背影,聲音聽不出情緒:“你記起來了吧。”
洛秀身子忽然僵住,眸底情緒翻滾,喉結滾動,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用白費心機,我已經答應了齊歌的求婚,等他病好回京都之後,我們就會結婚,所以,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這個世界上,只有齊歌有資格保護我。”她的語氣快速而冷漠,令洛秀的心漸漸冰凍直至墜入最深的深淵。
沒人看清宋錦抿緊的脣瓣,眸底的掙扎逐漸被堅定所取代。
在她最無助彷徨的時候,是齊歌的出現給她帶來希望和溫暖,她怎麼可以辜負這個深情而正直的男人。
她對洛秀也許有一絲好感,一絲悸動,可那又怎樣,她不需要愛情,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太遙遠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愛情,不抵一生的相濡以沫。
如果她後來沒有遇上齊歌,她也許會接受這樣的洛秀,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她遇上了溫暖深情的齊歌,又怎麼可能接受給她帶來心跳與悸動的洛秀。
謝騅也曾經讓她心動,可結果怎樣,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她曾發誓再也不要愛上任何一個男人,可再誠心的誓言也抵不上遇上那人的一瞬間,親情與生俱來,而愛情卻是人所無法掌控的感情,一種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
她逃不開,但她躲得過。
不再去看洛秀慘白如紙的面容,從他身後走出來,她一步步朝齊歌走去。
劍術高手塵野看了半天的熱鬧總算看出了點味道,挑眉看向宋錦:“原來你是齊歌的未婚妻,呵呵,如此甚好,有你們倆在手不愁那些兵蛋子不撤退。”說着就探手朝宋錦抓來,但心底已經警惕起來,他沒忘記剛開始朝齊歌出手時,那彈上劍刃的氣流,他五感敏於常人,那股氣流就是來自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女。
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比那個長的妖孽的男人要厲害多了。
“小心。”洛秀的驚呼還未落地,宋錦突然擡手,就那麼輕飄飄一下,塵野整個人忽然不受控制的朝後飛去,從他弄破的窗玻璃口飛了出去。
宋錦走到齊歌病牀前,彎腰摸了摸他的臉,溫柔道:“沒有驚擾到你睡覺吧,沒事,壞人都被我打跑了。”
宋錦輕輕鬆鬆的出手就將那人解決了,洛秀雖然早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可親眼所見,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想起自己剛纔那些作爲,更是襯得自己異常可笑。
她確實不需要他的保護。
她此刻是那麼溫柔,聲色如白月光,令人沉醉而迷戀。
洛秀落寞的站在原地,右手腫脹而血肉模糊,左臂血流不止,那些痛彷彿都已遠去,他看着宋錦月光下纖秀的背影,聲音嘶啞低沉:“對不起。”
“你並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是她一貫的溫柔,卻疏離的令他心痛。
“我在你拒絕的情況下強要了你,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我願意照顧你和孩子一輩子。”
空氣一瞬間變的冷凝,彷彿有細碎的冰棱子刺激着肌膚,只要他稍稍一動,那冰尖便會毫不留情的刺破他的肌膚。
“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但孩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只是一次而已,怎麼可能懷上孩子。”她並不想讓洛秀知道孩子的存在,說起慌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你到現在還在騙我,你已經懷孕三個多月,算算時間,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洛秀目光嘲諷的看向齊歌:“你想讓孩子喊齊歌爸爸,我告訴你,做夢,只要我還活着,孩子只能永遠喊我爸爸。”
宋錦恨他,他理解,她現在不接受他,但時光那麼長,她總會回到他身邊,可最不能讓她忍受的,是他的孩子喊齊歌爸爸,只是想想他就不能忍受。
齊歌憑什麼當他兩個孩子的爸爸,他心底對齊歌的恨此時已經達到一個頂峰。
宋錦笑了笑,伸手緩緩撫摸着齊歌微涼的面容,從眉眼到鼻樑,聲音溫柔如月色流淌:“我是孩子的媽媽,孩子的爸爸是誰,我說了算,所以……。”
她一字一頓,堅定道:“孩子的爸爸,只能是齊歌,也永遠是齊歌。”
“宋錦……。”洛秀氣結的走過去抓起她的手,憤怒的逼視她:“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剜我的心啊。”
他突然目光陰冷的看向昏睡的齊歌,眼珠赤紅髮狠,翻攪着瘋狂和暴戾:“是不是隻有他死了,你纔會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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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忙,更新晚了,評論都沒有及時回,玥在這裡說聲抱歉啦。
補償各位,今天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