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剛端起茶杯房間門便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多雅冷着臉走進來,雙眼淬毒般釘在那悠然喝茶的少女身上。
哼、死到臨頭了還有閒工夫喝茶。
宋錦抿了口茶水,動作優雅至極,彷彿那豪門貴胄裡的富貴主母,一舉一動說不盡的雍容風采,更是看的多雅雙目噴火。
宋錦放下茶杯,這才淺笑着看向多雅:“終於來了”。
多雅目光落在宋錦的肚子上,忽然就笑了,宋錦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一派鎮定。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肚子的孽種根本沒掉”。多雅邪惡的盯着宋錦的臉,她期望着在宋錦臉上看到驚慌、恐懼甚至跪在地上朝她磕頭求饒。
可惜,終究是讓她失望了。
宋錦挑眉望向她,一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哦?你可有證據”?
多雅以爲宋錦是在強撐,不屑的冷笑道:“裝,你還裝,剛纔在廚房門口我都看見了,你以爲你隱瞞的很好嗎?別做夢了,要想我不把你的秘密公諸於衆,那就趕緊向我磕頭求饒,興許本小姐心情好了會放你一馬,否則……”。
宋錦目露興味的挑了挑眉,目光在多雅腫了半邊的臉上劃過:“否則怎樣?到老夫人面前告我一狀?你以爲老夫人會聽你的一面之詞?哦,你興許忘了,安婆婆可是極得老夫人信任呢,你以爲老夫人會相信你的鬼話繼而懷疑自己的心腹嗎”?心底頗感無聊,和這種小丫頭玩手段真是提不起興趣來,和她後宅裡那羣牛鬼蛇神比起來,這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多雅還真不夠看的。
“你……”。多雅氣的臉色鐵青,沒想到這死丫頭突然變得伶牙利嘴起來,而且她那番話說的很有道理,也是她之前的顧慮,沒有第一時間跑到老夫人面前告狀的原因。
“別以爲這樣你就有恃無恐起來,哼、你給我等着”。多雅見威脅不了宋錦便撂下一句狠話甩門而去。
宋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太浮躁了,要想打擊到對手就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而不是明明捏着對方的把柄偏偏作死的跑到對方面前耀武揚威起來。
這不是等着被殺人滅口是什麼?
爲了孩子宋錦本不想造無辜殺孽,但對方都欺到鼻子上來了,以她的個性斷不會坐以待斃,等她忍不住真的跑到老夫人面前告狀的時候就棘手了。
等解決了多雅之後宋錦便計劃着離開這裡,肚子早晚會顯懷,她可不想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回,她只想好好安胎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可不想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
前世活的太累,現在她只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
“多雅姐姐”。宋錦突然開口,多雅腳步一頓,回頭不屑道:“別叫的這麼親熱,我和你不熟”。
宋錦不在意的笑笑:“今晚七點,我在藍湖邊等你,到時候我有話要對你說,希望在此之前姐姐千萬要替我保守秘密”,宋錦頓了頓,像是在思索,一手緩緩的撫摸着小腹:“這個孩子是我的全部,如果沒了他,我真的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多雅盯着宋錦黯然神傷的慈母樣,以爲她終於露怯了,也是,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丫頭,能鎮定到哪裡去,遂冷笑道:“今晚七點對吧,我等你”。
到時候她一定會把宋錦狠狠的往泥裡踩,孩子?呵……那就是個笑話。
宋錦看着多雅離開的背影,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唔……有些涼了呢?她現在身子可比不得從前,忌生冷,遂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多雅今天下午要出外採買,一般都要到下午六點纔會回來,看她臉上腫的老高的巴掌印,恐怕多婆子沒功夫聽她的話吧,而五點到七點正是多婆子值班的時間,這時間點……剛剛好。
宋錦到牀上躺下來午睡,清風徐徐,飄來遠方的花香,好夢正眠。
安婆子在門外敲了半天門沒人應聲,心底暗道不對勁,找來備用鑰匙開門進去便看到躺在牀上昏睡不醒的宋錦,小臉紅撲撲的,一看就不對勁。
“小錦?小錦”?安婆子喊了兩聲宋錦依舊沒醒過來,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摸,那觸手的滾燙令安婆子心底一緊:“不好,這丫頭髮燒了”。轉身就要去請醫生,袖子卻突然被人扯住了。
宋錦虛弱的睜開眼睛,“婆婆,我沒事”。
“還說沒事呢,看你這臉燒的,虧得還認得我這老婆子,你好好歇着,我去給你請醫生過來”。
“婆婆”。宋錦拽着她的衣袖,嘴脣乾涸的起了皮,她舔了舔脣瓣低聲道:“我沒事的,可能是睡覺前吹了涼風有點感冒了,我剛剛已經吃過藥了,睡一覺就沒事了,有勞婆婆費心”。
安婆子目光落在牀頭櫃上放着的感冒藥上,給宋錦掖了掖被角:“那你就安心睡吧,等睡醒了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再跟婆婆說”。
“嗯”。宋錦乖巧的點點頭,目光看向窗外的暮色黃昏:“婆婆,現在什麼時辰了呢”?
“六點了”。
“那婆婆等八點再來叫醒我吧,小錦怕餓……”。說着說着就睡了過去,嘴巴半張半合的模樣甚是可愛。
安婆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臉蛋,這丫頭真是個愛吃鬼,生病了都不忘填飽肚子,看那小臉蛋圓潤嫣紅的,溫軟可愛的緊呢,她看的都恨不得咬上一口呢。
等了一會兒,見這丫頭睡的沉重,安婆子這才起身離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失不見,牀上本已陷入熟睡中的宋錦驀然睜開了雙眼,目光清明,精神飽滿,哪裡有半絲病態。
宋錦擁被坐了起來,看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勾脣輕笑起來。
作爲一個宅鬥至上的主母來說,裝病於她再簡單不過……
三月的天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天色也黑的較早,七點未到,天地便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今夜沒有星星,只有半彎月亮高高的掛在漆黑的天幕上,在藍湖上投射下一線淺淡的月光。
這藍湖地處偏僻,平日幾乎無人踏足,更何況是這寒日裡的夜晚,多雅搓了搓雙手,藉着遠處傳來的一星半點的燈光打量着四周。
黑漆漆的有絲陰森的詭異,伴着不知名的蟲鳴一聲聲撞擊着多雅的耳膜。
多雅心底有絲害怕,等的不耐煩正想要離開的時候,身邊的草叢沙沙作響,她驚了一跳正想要破口大罵,便見從那黑暗裡逐漸逼近的一道纖瘦身影。
“多雅姐姐,連這一會兒都等不了了嗎”?那是一道非常輕柔的女聲,仿似夢囈般不真實,在這夜幕下聽來悚然令人驚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