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他是洛秀,我的未婚夫。”
宋伯將洛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洛秀站在那裡任他打量,不見絲毫窘迫,光這份氣度就讓宋伯很是滿意。
捋着鬍鬚頻頻點頭:“不錯,是個好孩子。”
這時走過來的宋頡開口喊道:“宋伯。”
宋伯扭頭,看到兩人,不可置信的喊道:“少爺……。”
遂即目光落在宋寂身上,聲音顫抖:“家主。”
宋寂走過來,微微一笑:“阿金,一別經年,你過得可好?”
宋伯老淚縱橫的跪倒在宋寂面前:“家主,老奴終於等到你了啊。”
宋寂目光滄桑,深嘆了口氣,扶起宋伯。
“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宋伯擦擦眼淚,還是止不住激動:“老奴是日也盼,夜也盼,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老奴盼到家主了。”
幾人一起往廳堂走去,廳堂還是和離開前沒什麼兩樣,打掃的很乾淨,像是從未有人離開過一樣。
一個穿着粉裙子的丫鬟進來上茶,行止端麗,目不斜視。
宋伯對粉衣丫鬟道:“小夭,把其他人都叫進來。”
小夭恭敬的應道:“是。”便目不斜視的退了下去。
“自家主離開後,家裡的僕從遣散的遣散,離開的離開,如今固守着的也只有五人,這小夭是被老奴所救的桃花精,看她沒有去處才把她帶了回來,觀她行爲舉止恪守本分,以後就讓她服侍小姐吧。”
宋錦剛纔就看出來了,這女子的原型是桃花,巫山的生靈吸收天地靈氣而生,妖氣盡除,身上都是靈氣,說是桃花精其實並不合適,應該說是桃花靈。
不過多時,小夭領着五個人走了進來,三男兩女,俱是宋家的家生子,見到宋寂一下子撲跪在地上,“家主……。”
宋寂長嘆了口氣:“真是苦了你們了,是我無用,讓你們跟着我受了這麼多苦。”
五人齊齊搖頭:“我們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
這麼忠心的家僕,宋寂除了感動更多的是愧疚。
可問他後悔嗎?他的答案永遠不變。
即使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他也永遠不會後悔。
小夭跪在宋錦面前,姣美的面容一片恭敬之色。
“奴婢桃夭,見過主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真是好名字。”宋錦笑嘆道。
小夭頭垂的更低:“這是別人爲我起的名字,如果主子不喜歡,奴婢可以更改。”
“不用,桃夭就很好,很適合你。”這個名字,彷彿就是爲她而生。
“你是如何幻化爲人形的,難道,你經過了雲雨池的考驗?”宋錦挑眉問道。
桃夭垂眸,袖下的手微微收緊。
“是。”
這麼久以來,她是唯一一個化成人形的生靈,宋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了些。
“你爲什麼想要變成人?”宋錦目光緊盯着她的臉,不放過絲毫的神情波動。
桃夭臉上飛快的劃過一抹暗色,“爲了報恩。”
“報恩?”
“是,在奴婢還是一株小桃樹的時候,一隻白鶴棲息花枝,想要啄了我的根,是恩人趕走了白鶴,併爲奴婢設置保護結界,否則奴婢不會平安長大。”桃夭冷靜的說道。
宋錦目光不動聲色的瞟了眼宋寂,勾了勾脣。
“好了,你起來吧,以後就跟在我身邊。”
“是。”桃夭站起來,恭敬的站立在宋錦身後。
宋錦想到什麼,看向宋伯:“宋伯剛纔說有人要霸佔宋家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伯臉色僵了僵,長嘆了口氣。
“宋伯,如今我回來了,從此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辱我們宋家。”宋錦語氣鏗鏘有力,所含的堅決令人心頭一驚。
宋伯欣慰的點點頭,小姐長大了,再也不是小時候愛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小姐可記得衛家?”
宋錦點頭。
這衛家在巫山名頭響亮,之前是末流平民,不過是仗着雨長老的關係,水漲船高起來,以前還能壓抑着野心,但自從宋寂失蹤後,衛家就猖狂了起來,想要從三重山搬到六重山,六重山沒有好惹的,也就沒了庇佑的宋家可以任人欺凌,所以這衛家的小兒子就來宋家鬧,讓宋家人搬出去,他們要霸佔宋家。
“真是欺人太甚。”宋寂怒聲道。
“這是祖先留下來的基業,怎可拱手讓人?”
“衛家如今可囂張了,在巫山沒人敢惹,尤其是衛家的小兒子,調戲良民,無惡不作,偏生因爲雨長老的關係,沒人敢惹,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宋伯無奈的說道。
衛家?宋錦眸光流轉着冰冷的笑意。
六大長老由兩大祭祀共同選定,如若壽終正寢,則指認下一位長老,原先的雨長老仙逝了,由兩大祭祀指認民間的一戶女子,經過一年的調教,纔會被正式授予長老手杖。
而最新任的雨長老,便是出自衛家。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衛家出了個長老,可有了囂張的資本,連宋家都敢欺負。
洛秀靜靜聽着,原來這與世隔絕的仙境巫山,也和人間差不多,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也是層出不窮。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大聲喧譁,伴隨着一個少年兇惡的大呼小叫,聒噪的令人聽着就覺煩心。
“來人,把這裡的東西都給我拆了,哼,什麼宋家,不過是秋後的螞蚱,小爺我今兒就拆了這裡。”
宋伯白眉一豎,怒氣衝衝的衝出去,指着那少年便是破口大罵:“衛家的小兒,你休要欺人太甚,這是我宋氏傳承千年的老宅,豈容你說拆就拆?”
那少年錦衣華服,生的眉清目秀,可惜氣質太過渾濁,尤其是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腎虛。
少年搖着摺扇,自詡風流,斜着眼一派高傲。
“嗤……宋家早已是昨日黃花,如今在巫山是我們衛氏一族的天下,我衛天寶,說拆得就拆得,老頭你休要不識好歹,否則我連你一塊扔出去。”
宋伯氣的吹鬍子瞪眼,脫下鞋子就朝少年砸去。
少年閃身一避,完美躲過,面色卻冷了下來。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這糟老頭子給我從山上扔下去。”巫山規矩森嚴,不能隨意殺人,否則將會受到嚴厲懲罰,幾個僕從互相看了一眼,在少年的催促下,最終一咬牙,朝宋伯走去。
少爺的話就是聖旨,雨長老最是疼愛這個侄子,到時候就算有人追究起來,憑雨長老的地位也能掩蓋過去。
“我看你們誰敢動宋伯一下。”一道清亮的女子聲音忽然響起,明明那般好聽的聲音,卻令衆人心頭掠過一抹寒意,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從廳堂踏步而出。
她穿着一襲白裙,身段玲瓏秀美,衣袂飄飄。
精緻的面容浮起一抹柔和的淺笑,明明是那般溫軟的笑意,卻下意識令人心顫,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猶如一汪古井深潭,令人不自覺深陷其中。
那眉間隱現的聖潔而凜冽的寒光,讓人控制不住的雙膝發軟。
衛天寶看清這女子的面容,眼底劃過一抹驚豔,遂即摺扇一手,露出一個自認爲風流瀟灑實則猥瑣至極的笑容。
“敢問美女尊姓大名?”目光緊緊盯着女子的臉,神巫族的基因本就好,最起碼衛天寶就從沒見過長得醜的,但這個女子第一次讓他深刻的感受到什麼是驚豔。
美,真的太美了,那一眉一眼,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是讓他心醉的風華啊……這樣的女子不娶回家去,他睡覺也睡不踏實的。
看到對方那赤果果毫不掩飾的淫邪目光,洛秀面色一瞬間冷的結冰,就要衝下去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卻被宋錦攔住了。
宋錦淡淡笑道:“不用髒了你的手。”
她朝桃夭使了個眼色,桃夭會意,站出來朝衛天寶走去。
衛天寶見這女子雖然比不上那人的容貌氣質,可也是大美女一個,不由得笑道:“小美女,陪哥哥一晚,你想要什麼哥哥都給你。”
桃夭冷笑一聲,忽而出手迅疾如風,一下子就把衛天寶伸過來的鹹豬手給掰斷了,下一刻,衛天寶的慘叫聲歇斯底里的響起。
“我們家小姐也是你能癡心妄想的嗎?滾出宋家,別髒了宋家的地。”話落一腳把衛天寶踢了出去。
衛天寶的幾個狗腿子見此一擁而上,桃夭抽出腰間的軟鞭,霎時漫天的桃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美極了。
隨着桃夭翩躚的華美身影,幾人紛紛不甘倒下,花瓣沾了血滴,美的泣血。
桃夭一甩鞭子,幾個人全部被扔出宋家,一個個的全都壓在衛天寶身上。
宋錦挑了挑眉,這個桃夭實力還不錯。
桃夭手指一收,地上的桃花瓣一瞬間消失不見。
宋伯還不知道桃夭竟然這麼厲害,看的眼都直了,半晌捋着鬍子嘆道:“由她保護小姐,老奴也能放心了。”
宋錦返身進了廳堂,相信過不了多久,衛家人就該興師問罪來了。
也好,就借這個機會告訴巫山所有人,宋家並沒沒落,還有她宋錦,所有想欺辱宋家的人,可以來試試。
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她擡頭看了看九重山之山,雲霧繚繞,神秘而聖潔。
薄脣微勾,不屑而譏諷。
此時七重山上,月長老的寢宮中,月長老忽然匆匆忙忙的走出來,正遇上風長老,風長老疑惑的問道:“你這風風火火的,出什麼急事了?”
月長老越過他大步朝炎長老的寢宮走去,被告知正在閉關修煉。
“到底怎麼了?”察覺到不對勁的風長老隨後跟過來問道。
“有魔物闖進了巫山,這股氣息很是熟悉,如果所料沒錯,應該是鬼白,而且,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力就在附近,那是來自我們神巫族最古老而強大的神女之力,看來大祭司的預言成真了,我們神巫族有救了。”月長老激動的說道。
風長老本來聽到第一個消息臉色拉了下來,聽到第二個消息,立刻笑容滿面。
“你確定?”
月長老斜了他一眼,扭頭就走:“愛信不信。”
風長老立刻湊過去,嘿嘿笑道:“當然信當然信,你可是月長老,擁有占卜和預言能力的月長老,我不信你信誰?”
月長老懶得搭理他,“去把另三個長老召集起來,開一個會議,巫山必須加強警戒,還有神女,我們必須找到她,只有這樣,巫山纔有救。”
風長老立刻屁顛屁顛的去了,別看他平時威嚴冷重,冷着臉能嚇死個人,卻在月長老面前跟個老頑童似的。
很快,五大長老,除卻正在閉關的炎長老,全部聚集在平時的議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