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轉眸看向洛秀,他呢?他會害怕這樣的自己嗎?
洛秀眸光一如既往的寵溺,溫柔的說道:“那是她活該。”
宋錦忽然笑了。
是啊,這個世上也就洛秀最瞭解她了,即使她錯了,他也會堅定的站在她身前,爲她擋去所有的指責和謾罵。
很快明珠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連呻吟都變得那般無力。
宋錦沒讓她死,留了她最後一口氣,手一揮,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去告訴她,有本事親自來找我,別偷偷摸摸的藏在後邊。”
一時席間無人說話,宋錦忽而轉眸看向宋寂,嘴角勾着一抹冰涼的笑意。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去過漣漪閣吧。”
宋寂面色有些僵硬,想說什麼,可看到宋錦那雙夾雜着譏諷的眼眸,嘴脣蠕動了下,最終沉默的垂下腦袋。
宋頡開口:“姐,你誤會爸爸了,爸爸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
“誤會?”宋錦冷笑:“我倒真的希望是誤會,可惜你親口問問他,這究竟是不是誤會?”
“虧我真的以爲你對那個女人有多癡情,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話落不再看兩人瞬間難看的臉色,一甩袖,起身離開。
洛秀嘆了口氣,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別怪小錦,她心裡也不好受。”
宋寂看着洛秀:“我明白,以後小錦就多麻煩你了。”
洛秀沒再說什麼,起身去追宋錦。
“如果你是來勸我的話,最好什麼都別說。”走在前頭的宋錦忽然開口。
洛秀愣了愣,遂即失笑:“你這預知人心的本事,看來要失靈了。”
宋錦停下腳步,望着腳下的青石板路,靜靜道:“我剛纔說的都是氣話,其實我什麼都明白,可一想起母親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幕,我就無法控制自己心底的恨意,要不然,母親不會死,我不會失憶,更不會流落人間……。”
洛秀忽然扳過她的身體,目光緊緊盯着她的臉,“那你更不可能會遇見我。”
語氣裡有些賭氣的成分。
宋錦反應過來,忽而笑了。
那笑容雲開霧散,端的是一個明麗燦爛。
她忽而抱着他的脖子,笑道:“是啊,那樣就不會遇見你,顧此失彼,如果經受了那麼多苦難,就是爲了遇見你,我甘之如飴。”
洛秀被她說的心癢癢的,伸手抱着她的腰,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嗅着她身上獨有的幽香,只覺得一顆心無比平靜。
流雲淡日,蔚藍如洗的天空,蒼翠巍峨的仙山,盤旋而飛的白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美。
唯願此刻歲月靜好,你我同心。
——
衛玉見到了奄奄一息找來的明珠,看她那副慘樣,當下嚇了一跳。
“宋……宋……。”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倒了下去,整個人忽然化爲一羣密密麻麻的黑蟲,爭先恐後的朝衛玉爬來,看的人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衛玉哪裡見過這麼噁心的場景,一揮袖子一縷火光飛出,將那羣蟲子燒了個乾乾淨淨。
只要一想到那副畫面,胃裡就犯惡心。
不用想就是宋家乾的,更何況明珠說的那唯一一個字,除了那個宋家還有誰?
故意留一口氣,回來噁心她的。
如果之前傷了小寶她還有有些遊移,那麼現在,這個宋家也實在太過囂張,連她一個長老都敢不放在眼中,真是豈有此理。
想了想,她大步走出寢殿,正好和前來的雲長老碰面。
“雨長老,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身體不舒服嗎?”身爲同事,理應關心一下。
衛玉摸了摸臉,生怕雲長老看出來什麼端倪,笑道:“我侄兒病了,我趕着回去看他。”
對於雨長老那個囂張跋扈的侄子,雲長老也略有耳聞,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雨長老:“令侄頑劣過當,雨長老理應回去多加管教,否則哪一天惹出禍事出來,恐怕後悔莫及。”
這是一句警告。
身爲長老,更應以身作則,不可放縱族人欺凌跋扈,否則違背神巫族道義,即使是長老,也會被踢下來。
衛玉臉色一時有些白,這個雲長老是在提醒她,她有何嘗聽不出來。
她很清楚神巫族的規矩,但是小寶——她虧欠了他那麼多,就想要多補償他一點,最後一次了,她想,以後她一定對小寶嚴加管教,但那是在解決了宋家之後。
雲長老剛想要離開,想到什麼,又加了一句:“月長老已經找到神女的下落,等下午炎長老出關,我們一起去請神女。”話落就走了。
衛玉愣了愣。
神女找到了?
難道真的有轉世神女嗎?衛玉根本就不相信,比如以前選出來的那些神女,沒有一個活的過三十歲。
不過是月長老糊弄族人的藉口罷了。
想了想她喊來兩個弟子,快步朝山下走去。
——
兩個弟子前去敲門,很快,門被人從裡邊打開,還沒說什麼,就被人一把推開,遂即兩個穿着長老弟子服的女人走了進來,把大門大開,恭敬的垂下腦袋。
“恭請師尊。”
守門的僕從看到一個穿着月白色長老蟒服的女子走了進來,頭上挽着月仙髻,髮帶飛揚,臨風而舞,清秀的面容嚴肅祥和,令人望之肅然起敬。
手中握着長老手杖,大步走了進來。
只看這衣服,這手杖,僕從趕緊趴伏在地上,一臉恭敬。
“參見雨長老。”
“嗯,起吧。”女子淡漠的聲音傳來,瞬時一股力道託着兩人站起身來。
“不知雨長老前來,有何要事?”其中一個僕從壯着膽子問道。
雨長老淡淡一笑,腳下的步子並未停歇,一眨眼就已到了一丈開外。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女弟子鄙夷的瞪了他們一眼,便快步去追雨長老。
正堂,宋伯看到雨長老,趕緊上前去請安,吩咐人去沏茶。
“不用了。”雨長老一拂袖子,在主位上坐下,眸光淡淡的掠過宋伯。
宋伯心神一緊,心底大概已經猜到雨長老的來意,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奈。
對方是長老,宋家如今已經沒落,能怎麼辦?大不了拼了,他這把老骨頭也不怕死,最起碼不能讓家主和兩位小主子受到傷害。
他眼角偷偷朝守在門口的僕從掃去,僕從接受到信息,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剛轉身,一個女人堵在身後,嘴角勾着冷笑。
宋伯見此嘆了口氣。
雨長老擡眸看了眼整棟宅子,不得不說宋家的宅子地勢極好,是六重山之上最好的一處居所,也怪不得大嫂和小寶想要霸佔。
這是小寶的願望,無論怎樣她也要幫他達成。
雨長老揮了揮手,霎時一縷遊魂飄蕩在客廳中央,臉色猙獰,雙眸怨憤,赫然正是明珠的魂魄。
“認得嗎?”
宋伯垂下腦袋。
果真是來興師問罪的。
“神巫族的律法,不可無故傷人性命,否則將會被處以極刑,明珠在你們宋家遇害,臨死前被我所救,身爲神巫族長老本就擔負振興守護神巫族的責任,怎可看族人遇害而袖手旁觀,我不管你們是有什麼誤會,明珠在你宋家遇害這是不爭的事實,到底是誰殺了明珠,自動站出來吧。”
“雨長老,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根本沒見到過明珠,她遇害跟我們有什麼事情?我知道雨長老因爲衛公子的事情對我們心有成見,我們宋家雖已沒落,可也不能任憑您信口雌黃啊……。”
宋伯這一番話說的誅心,雨長老臉上維持的平靜有一瞬間的皸裂。
她涼涼的目光剮過宋伯的臉,仿若尖刺劃過肌膚。
“你是在質疑我嗎?”
宋伯趕忙垂下腦袋:“小的不敢,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因此開罪了雨長老,還望雨長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小人一般見識。”
雨長老懶得跟他廢話:“如果交不出兇手,你們所有人以包庇罪被處以極刑。”
宋長老心底憤怒,這個雨長老簡直是欺人太甚,長老又如何,就能隨意欺辱族人嗎?
“呵……好大的口氣。”一道冰冷嘲諷的女聲忽而響起,清脆若玉珠落盤,但期間夾雜的冰鋒卻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人的心口。
就在雨長老微愣的瞬間,庭外一白衣女子走了進來。
三千墨發沒有任何修飾,隨意的披散在肩上,更映襯的冰肌玉骨,絕色芳菲,一襲白裙聖潔優雅,仙姿跌貌,那眉間隱匿的聖潔,讓她仿若高高在上的神邸。
女子一雙墨眸隨意的掃來,剎那間彷彿連心神都凍結了。
等衛玉反應過來,臉色有剎那間的難堪,遂即柳眉輕揚,“這位是?”
她想起小寶提過的那個傷他的白衣女子,莫非就是這個女子?
再看向女子的眼底不由得夾雜了一抹狠戾。
來人在廳中靜立,那張絕美的面容上勾着溫軟輕柔的笑意,仿若三月的春風,真是醉人的溫柔,而那雙漆黑的眼底閃爍的幽冷,卻讓人心神驟冷。
女子輕輕揮手,明珠的魂魄忽而被火灼燒起來,她痛苦的掙扎起來,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卻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這烈火的焚燒。
頃刻間,便灰飛煙滅。
衛玉臉色越加陰沉,“就是你殺了明珠?”
女子笑意溫軟,挑眉輕輕望來:“沒錯,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