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可俯瞰整個商業中心的繁華,什麼樣的身份就配站在什麼樣的地方。
秘書小姐輕手輕腳的將咖啡送上,低垂着的眼角偷偷的瞟了眼面前相對而坐的兩個男人,左邊是全公司女職員的夢中情人,鑽石級單身王老五,能給他當秘書,不知道背後有多少女同事對她羨慕嫉妒恨,每天都盼着她出門被車撞,她們好上位,來一出辦公室戀情。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模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本以爲自家經理就是那白天鵝了,沒想到竟然見到了比自家經理更加出塵絕色的男人,呃……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個男人是奇怪了點,但她心底的激動花癡該怎麼表達呢。
“你下去吧。”經理髮話了,女秘書不敢耽誤,只能靜悄悄的退下,關上辦公室門的那一刻,她看到男人俊美的面容在落地窗外的陽光照射下,恍若天神,尊貴、冷峻、霸氣。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嚐嚐,若不喜歡我讓秘書再去買?”外人在的時候他總是要保留一點體面,畢竟那是他最後一點遮羞布,現在沒有外人在,他也沒有那麼多顧忌,笑容有幾分小心翼翼。
從進來開始齊歌蹙着的眉一直沒有鬆開過,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尤其是在江寒葉的記憶中,留下的陰影不要太深,每當他蹙着眉,板着臉的時候,在女人眼中帥出天際,在他的眼中,那就是驚嚇連連。
齊歌想起小錦,她從來不喝飲料也不喝咖啡,就是去再高檔的餐廳茶館也永遠只點一杯清水,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是喜歡喝些新潮的東西,而她卻能不隨波逐流,保持一顆如清水般的純澈之心。
在軍隊連酒都不能沾,更別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起來,他和小錦在某些方面也是有相似之處的。
齊歌把咖啡推到一邊,淡淡道:“不用。”
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江寒葉搞不懂他什麼意思,只覺得幾年未見這位首長大人的脾性越來越難琢磨了,搞的江寒葉屁股底下也跟紮了針似的坐不住。
“我今天找你來就是爲了儻風傳媒的收購。”齊歌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他沒那麼多時間和對方磨,小錦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能早回去就早回去。
江寒葉把早準備好的材料拿出來,“你真的決定了?”
齊歌擡眸瞟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像開玩笑的人嗎?”
江寒葉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好吧,齊大首長根本沒一點幽默細胞。
齊歌將材料拿過來飛快的翻看着,半晌後,他將材料放下,垂眸沉思,右手拇指和中指下意識摩挲着,江寒葉知道,那是他習慣性的動作。
“儻風傳媒的收購價格我可以按市價的三倍。”看了眼江寒葉,沒錯過對方眼底的震驚,齊歌脣角勾出一道淺淺的弧度,又極快隱匿。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這是人傻錢多還是天上掉餡餅啊,儻風什麼時候變成香餑餑了,還按市價三倍,江寒葉看齊歌的目光就像在看傻子,他知道首長背景很深,家裡很有錢,但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啊,他雖然身爲富二代,可從不亂花一分一毛啊。
江寒葉直覺不是什麼好條件。
“我控股,你出任CEO。”這就直接變成江寒葉給齊歌打工的了,江寒葉愣愣的看着齊歌,“你是料定我不會拒絕嗎?”
“你只需要將儻風發揚光大,將它變成行業內的佼佼者,放心,我會按時給你發工資的。”齊歌的笑容突然變的有幾分陰惻惻的,看的江寒葉直打哆嗦。
“那作爲下屬,我能斗膽問一句,首長您買下一家娛樂公司還要我這個商業天才冠個CEO,您是要幹什麼嗎?”
面前硬朗俊美的男人如一座完美的雕塑,坐在那裡便是最賞心悅目的一道風景,當那總是被一層冰霜覆蓋的眸底劃過一抹溫柔,像是平靜的深湖裡投入了一顆石子,滌盪而起的漣漪以星星之勢燃燒,驀地灼亮逼人。
“它、只會爲了一人而存在。”
……
江寒葉親自把齊歌送到大門口,迎着公司職員各色火熱探究的目光,江寒葉將度把握的很好,在外人看來,兩人是很好的朋友關係,他的那些小心翼翼、恭敬逢迎深深埋藏在那平靜的表象之下。
直到齊歌坐進車裡,車窗下落,江寒葉笑呵呵道:“首長放心,我會盡快把事情辦好,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齊歌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然也不會找你。
江寒葉站在原地,目光追隨着那早已經化爲一道黑點的車影,心有慼慼然。
他就這麼、把自己給賣了。
“江總,還有一分合約等您籤呢。”秘書在旁邊提醒。
……
路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齊歌將車子停下,擡步進了蛋糕店,迎面撲來的混着奶油和蛋糕的甜膩味道讓他下意識蹙了蹙眉。
蛋糕店裝修的很精緻,有一種英倫風格的洋氣範兒,落地玻璃窗前的櫃檯裡擺着一排排蛋糕模型,做的惟妙惟肖又十分逼真,鮮豔的顏色細緻的搭配讓人忍不住想一飽口福。
兩個服務員模樣的小姑娘看到一個長相俊美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立刻花癡的雙眼冒星星。
小錦不喜歡吃甜食,尤其是帶奶油的蛋糕,但他記得有次和她去一家飯店吃飯,上的一道點心裡有一道鬆糕裹着肉鬆的點心她吃了很多,她應該是喜歡吃的吧,小錦最近食慾不是很好,看着都瘦了,如果買回去給她的話她應該會喜歡的吧。
轉了一圈沒看到,也許是這裡並沒有賣的吧,想想也是,那是餐廳不外傳的點心,這種蛋糕店怎麼會有賣的呢,正要失望的離開,花癡的小姑娘立馬反應過來喊住了齊歌。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我們有最好的蛋糕師,可以根據您的要求定製。”哇塞,離得近看,這男人更是帥的爆表,作爲一個男人眼睫毛怎麼可以這麼長,讓我們女人還怎麼活……
齊歌離開的腳步一頓,把自己的需要告訴對方,小姑娘立刻笑着道:“我們店裡雖然沒有這種風格的,但可以根據先生的需求定做,您只需要耐心等待一會兒,我們的糕點師會立刻把你需要的糕點做好。”
齊歌看了眼時間,點點頭:“那好吧,你們快一點,我還要趕時間。”
在靠窗的休息椅上坐下來,小姑娘立刻送上一杯水,趁機多瞄了男人兩眼,回去和小夥伴咬耳朵。
“看到他手上那塊表沒,江詩丹頓的,抵得上我們好幾年的工資了,這男人不僅帥還多金,嗷嗷嗷,老天請賜我一個吧。”
“看他那坐姿,那長腿,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當兵出身,我表哥就是當兵的,和他身上的氣息很像,卻差的太遠了……。”
兩人的目光立刻火熱了,兵哥哥……
每個女孩的心中都有一個軍人情節,那象徵着高大、正直、誠懇的形象,帶給她們安心和力量。
這家店的效率很快,十分鐘就已經做好,服務員將打包好的精緻盒子用袋子裝起來,齊歌從錢夾裡把嶄新的錢幣抽出來遞給服務員,女服務員看着那手愣了愣,掌心寬大厚實,指節修長若竹,不是十分的白皙,卻也是十分的好顏色。
都說看一個人的臉之前,先看一個人的手,手長的好看,臉也差不到哪兒去,他的手不能用漂亮來形容,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溫暖,對,溫暖。
像日落前夕的陽光,不耀眼,不灼目,卻慢慢的像溫水般浸潤心扉,帶給人安心和踏實,能被這樣的手握着,仿似可以驅趕走所有的彷徨和恐懼。
齊歌蹙眉,將紙幣拍在櫃檯上,“砰”一聲響女服務員終於回了身,一擡頭撞入一雙寒氣深深的眸子中去,心底一緊,立馬垂下頭找零。
直到男人離去,女服務員差點腿軟跪在地上,後背不知何時被冷汗浸溼。
眼瞎了纔會以爲那人的手溫暖,明明就是個煞神,那一個眼神、拍拍胸口,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啊。
齊歌坐進車裡,將糕點放在副駕駛坐上,勾脣笑了笑,正要發動車子離開,前方猛然躥出來一輛黑色轎車,擋住了路。
從車裡走下來一位五六十歲的老頭,不見佝僂卑膝,背脊挺的筆直,老當益壯裡可見年輕時的英姿。
齊歌沉着臉一言不發。
那老頭走到車窗前敲了敲窗戶,收回手退回一步,彎腰恭敬道:“表少爺,老首長請您回去見他一面。”
家裡見不着,這是特意在路上堵他啊,也好,今天就回去和他講明白。
車窗下落,露出齊歌冷峻的側臉,淡淡道:“閆叔,領路吧。”
閆冬眼底一喜,他今天本就沒抱希望,沒想到表少爺竟然真的答應回去了,他不知道的是,風暴,現在纔剛剛開始。
兩輛車一前一後相繼離開,朝着象徵權貴之地的龍脈山而去。
……
面對孟老爺子的暴跳如雷、聲嘶力竭的怒罵,齊歌站在原地,一臉淡漠悠然,許是聽的有些累,他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兩條長腿自然而然的交疊,一隻手撐着下巴,目光放空。
唔、今晚回去給小錦做什麼飯呢?
要是回去的晚了,她會不高興吧,想到這裡齊歌就有些不耐,體內的躁動被他深深壓下。
老爺子罵了半天才發現對方吭都沒吭聲,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胸口憋着一股氣急需要發泄,結果罵的他喉嚨發癢忍不住乾咳起來。
閆冬立馬給老爺子順氣,到了杯水遞給老爺子,喝過水潤過喉嚨,老爺子氣兒又順了,結果一看到對方坐在沙發上悠哉悠哉的模樣,明顯沒有把他剛纔的話聽進去。
老爺子哆嗦着手指着他,“我剛纔說的話你都聽清了嗎?”
“說完了嗎?”齊歌轉頭看向他,面色淡然如幽冷月光,眼珠漠然而無情。
“你最近弄的我很煩,所以我才浪費時間聽你在這兒廢話,但是你顯然還沒弄清楚情況。”齊歌眼珠定定望着他,老爺子驚懼的發現,他在那漆黑深邃的眼珠裡看不到一丁點感情,雖然與以前沒什麼分別,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次,與以往都不同。
“什麼?”老爺子下意識問道。
齊歌勾脣冷笑,僵冷的弧度諷刺而冷酷:“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對我的選擇批判無視?”
老爺子怒吼出聲:“孽子,我是你外公。”
齊歌挑了挑眉,眼底流轉着冰涼的墨色,“哦?外公嗎?我認的話,你就是,我若不認,你就不是,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齊歌、沒有外公,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所以老先生,您要認親的話請不要扯上我好嗎?”
這番話說的毫不留情,老爺子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到最後黑沉沉的能滴出墨水來,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
“你、你這是爲了一個女人連外公都不認了嗎?好好好,真是好啊,真不愧是你媽的好兒子,爲了你們所謂的愛情拋棄所有,你們都是情癡都是聖人,只有我老頭子是壞人,我這是爲了什麼啊,我不都是爲了你們好……。”
他不提孟嘉璟還好,一提孟嘉璟齊歌就忍不住煩躁,“不要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究竟爲了什麼你心裡清楚,當年爲了拆散我媽和我爸,你是不是就是這副嘴臉,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沒有悔改之心,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齊歌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他一米八五的身高頗具壓迫性,像一座大山般壓過來,老爺子猛然後退一步,被閆冬扶住。
“我對自己的選擇永遠不會後悔,所以不要再挖空心思拆散我和小錦,我今天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要是想把我們分開,除非我死,不要以爲我開玩笑,我齊歌說到做到。”
“你你你……。”老爺子哆嗦着手指半天,終於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一羣人手忙腳亂的把老爺子搬回房間,又是找藥,又是找醫生,齊歌站在原地冷冷看着,慌忙奔出來的閆冬看到齊歌正想要走過來,齊歌已經轉過身大步離開,決絕而不帶絲毫留戀。
閆冬嘆了口氣,這次可是真鬧掰了,從此之後,表少爺再也不會踏足孟家的大門了。
閆冬回頭看了眼老爺子的臥室,目光沉痛。
都是作的呀……
林玉本來歪着腦袋無聊的看着窗外的風景,突然看到一輛軍綠色越野飛快的駛過,林玉問司機:“剛纔的車子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司機是孟家的老司機,對出入孟家的車子自然很是熟悉,聞言恭敬道:“那是齊歌少爺的車子。”
“沒錯,就是齊歌。”林玉猛然一拍大腿,催促司機開快點。
老爺子最近爲了齊歌的事兒是着急上火的,齊歌這個時候來孟家能有什麼好事兒,搞不好又是被老爺子一頓大罵,外加威脅利誘齊歌和小錦分開,林玉對老爺子那些手段門清。
到了家,家裡因爲老爺子的暈倒幾乎亂成一片,林玉作爲當家主母很有風範的將一切料理好,這纔有時間找心腹瞭解事情經過。
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林玉抱臂冷笑,呵……老爺子可不是作的嘛,放着好好的福不享,非得把最親近的人都給作沒了,要她說就倆字,活該!
她也是愛屋及烏,因爲喜歡宋錦所以不希望她受委屈,但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要是自家兒子爲了一個女人棄大好前程於不顧,任何一個母親恐怕都淡定不了吧,換位思考一下倒也能理解。
林玉忽然高興不起來了,有什麼可高興的呢,老頭子即使再不對,他也是自己的長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因此纔會發生這麼多矛盾,說到底,誰又有錯呢。
齊歌沒錯,小錦沒錯,老爺子也只是固執了點,錯的是誰,是老天。
好幾天沒見那丫頭了,也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這下子鬧掰,以後想見也不容易了,唉、這都什麼事兒啊,林玉揉着發疼的額角躺回牀上。
……
齊歌剛把鑰匙插進門鎖裡,門突然從裡邊拉開,一具柔軟的嬌軀忽然撲進他懷裡,雙手圈着他的脖子,焦灼不安的問道:“齊歌齊歌你去哪兒了,我打電話你也不接,我以爲你出了什麼事?”
少女的不安惶恐彷彿一根針紮在心口,疼的整個人猛然抽搐了一下。
臉上的冷硬刻板潮水般褪去,換上如沐春風的溫柔,他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我手機快沒電了,所以纔沒接到你的電話,餓了吧,我買的有點心,先吃點墊墊肚子,我去給你做飯。”
宋錦搖頭,整個人毫無形象的掛在他身上,就是不鬆手,齊歌無奈,一隻手拖着她的腰走進房子裡,用腳把門甩上。
齊歌走路的時候宋錦雙手圈着他的脖子,雙腿盤在他的腰上,孩子氣的緊緊黏着他,隨着走路的動作一甸一甸的,雖然不舒服,宋錦的心底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定。
如果可以,她想永遠待在他的懷抱中。
宋錦鼻子忽然有點發酸,只是離開了一下午而已,她怎麼突然就受不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