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錦準備進宮去見太后,她發現洛秀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很快就回來,在家乖乖等着我哦。”
洛秀笑了笑,“好,我等你回來。”
宋錦前腳剛走,洛秀便招來關文:“替我辦一件事,記住,一定要保密。”
——
宋錦這次進宮見到了容安安,她站在太后身邊,雖然還是有些消瘦,卻比在地牢中見到的時候好太多,臉蛋紅潤健康,笑起來很有活力。
“嘻嘻,沒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外甥女,你該叫我表姨呢,不過看在我年齡比你小的份兒上,你可以叫我安安。”容安安自來熟的挽着宋錦的胳膊,她覺得她身上很好聞,忍不住湊近她仔細嗅了嗅。
“你身上好香啊。”
宋錦有些不自然,誰知道這個容安安這麼自來熟,她有些無奈,現在除了洛秀,她很排斥和別人有肢體接觸,雖然琳琅用香料把她身上的氣味掩蓋住了,她依舊會覺得很難受。
宋錦掙了掙胳膊,誰知道容安安抱的那麼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原來咱們還有血緣關係啊,這都是緣分啊,我們以後可以做好朋友嗎?”
宋錦只想這丫頭離她遠點,點點頭:“可以。”
容安安立刻一蹦三尺高:“真好,以後我們就是好姐妹了,有東西要互相分享,這是我最喜歡的東西,送給你了。”話落摘下腰間的一塊玉佩遞給宋錦。
那玉佩通體翠綠,一看就價值不菲,宋錦搖搖頭:“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容安安不依:“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一定要收下,難道你不想跟我做好姐妹嗎?”那語氣竟然有些委屈。
宋錦無奈,這小姑娘真是……
太后在一旁笑呵呵道:“阿錦你就收下吧,要不然安安就該傷心了。”
宋錦無奈收下,容安安卻道:“這玉佩得配上一種特別的系法,我來給你係上。”話落就彎腰把玉佩系在宋錦腰間,她手指利落的翻飛着,很快玉佩就係在她的腰帶上,看着挺繁複,宋錦卻發現無法再取下來。
那翠綠的玉佩垂落在潔白的裙裾上,瑩潤通透,走起路來格外翡翠流螢,很是漂亮。
她取下來這丫頭估計又要哭鼻子了,算了等回去她再找機會取下來。
宋錦沒在宮裡待多久,得了太后的保證不會再賞賜東西下來,她就出宮了,一同跟着的還有容安安那丫頭,非要跟她到家裡去玩兒,宋錦就帶着她回去了,一方面又派人去振國公府通知長公主。
回到家,容安安跟着她蹦蹦跳跳的走進去,見到洛秀時她驚歎道:“原來你就是那位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洛公子啊,謠言看來還是靠譜的,最起碼長的是挺附和的。”
洛秀對她淡淡一笑,態度客氣而疏離。
容安安心想,二哥你這位情敵可不簡單啊。
容安安在府裡磨蹭了一天,宋錦在那裡磨玉,她就在旁邊嘰裡咕嚕的說話,到後來宋錦也習慣了,她說什麼宋錦都自動屏蔽。
下午的時候容岑來接容安安,容安安忽然一拍腦袋,“人有三急,二哥你等我。”話落人就一溜煙的躥走了。
容岑無奈搖頭:“我這個妹妹,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宋錦笑了笑:“令妹很可愛,很有活力。”
兩人站在海棠花樹下,一陣風吹來,海棠花瓣四散飛舞,有一瓣沾在了宋錦的發上,容岑忽然湊近她,宋錦愣了愣,下意識後退。
容岑從她發上摘下一片海棠花瓣,輕笑道:“是這個,你以爲我要幹什麼?”
宋錦有些赫然,她反應未免太激烈了些。
此刻,兩人離得很近,從背後來看兩人幾乎要緊貼在一起,宋錦垂眸,有幾分嬌羞,海棠花洋洋灑灑的落下,衣袍交卷翻飛,花樹下那兩道身影,美好的猶如夢境。
洛秀站在暗影裡,看着不遠處那兩道身影,從他的角度看去,兩人的脣幾乎要碰在一起,氣氛很是曖昧。
眸底一瞬間風起雲涌,卻又被他深深壓下。
“二哥,阿錦,你們在幹什麼?”容安安的聲音忽然響起,宋錦瞬間驚醒,猛然後退一步。
容岑面上也現出幾分尷尬,乾咳了聲扭過頭去。
容安安目光在兩人之間瞟來瞟去,笑的有幾分曖昧:“你們兩個……有問題哦。”
宋錦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冷淡:“郡主誤會了,是容二公子幫我摘頭上的花瓣罷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
話落就大步朝門口走去。
容岑看着宋錦冷淡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容安安走到他身邊,斜了他一眼,笑的有些促狹。
再接再厲。
容岑笑着彈了下她的腦門:“胡說什麼,在外邊野了一天了,回去看母親怎麼收拾你。”
容安安對他吐了吐舌頭,便一陣風似得朝宋錦追去。
對角的巷子裡,一個男裝打扮的少女正探頭往這邊看來,看到容岑和一個少女走了出來,還有一個被黑袍裹住的神秘女人。
那少女看着怎麼那麼熟悉,她靈光一閃,原來是和她一同被綁架的少女。
回來後她打聽過,那少女原來是振國公府的佑安郡主,還是她表姐呢。
只是她怎麼會出現在洛秀的府上,難道她和洛秀……
蕭樂搖搖頭,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樣。
馬車晃悠悠的走遠,黑袍女人轉身就要回府,蕭承立刻跑出來,“這位夫人……。”
宋錦聽到聲音扭頭,見是一個男裝打扮的姑娘,她自以爲僞裝的很好,卻被宋錦一眼看破。
有些眼熟,宋錦卻一時想不起來,“這位姑娘,有什麼事嗎?”
蕭樂有些尷尬,沒想到被對方一眼就看穿了。
“我有要事找洛公子,能否讓我見他一面,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拜託了。”話落雙手合十朝宋錦拜了拜,滿眼希冀。
宋錦皺了皺眉,難道洛秀認識這個女人?
“你是公子的什麼人?”宋錦不覺得洛秀認識她,可看對方那充滿期冀的眼神又不確定了。
蕭樂以爲這人是洛府的丫鬟,雖然這人渾身都透着一種詭異的神秘感,但她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塞給宋錦:“你把這張紙拿給洛公子,他一看就知道,拜託了,我今後的幸福全都系在你身上了,你放心,只要你幫我,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宋錦眯了眯眸,和幸福能扯上什麼關係?
難道……
宋錦不動聲色的接過那張紙,淡淡道:“我們公子不見外人,你還是快些離開吧。”話落轉身進了府裡,大門“哐當”一聲合上。
蕭樂咬了咬脣,看着緊閉的大門,一時有些煩躁。
不就是一個奴才,拽什麼拽,等我和洛秀在一起,第一個就踹了你。
她找了個角落蹲下,等着大門再次開啓,她想象着洛秀驚喜的狂奔出來,把她這個同夥奉爲上賓,想着想着忍不住興奮的笑出了聲。
宋錦打開那張紙,只見那是一幅簡筆畫,可以看出畫畫的人有些功底,畫的很形象,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種不同於古代的簡約繁華之美,看着看着宋錦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這幅畫奇奇怪怪的,要表達什麼意思?
角落裡寫了幾個像蚯蚓一樣的符號,宋錦不知道,那是英文,卻覺得應該是一種類似暗語一樣的東西。
抿了抿脣,她把紙重新折上,擡步朝洛秀的房間走去。
宋錦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洛秀正站在窗前發呆,他的身影看着是那麼寂寥,不知怎的,宋錦看的很不舒服。
聽到腳步聲,洛秀輕輕側眸,他臉上的冷漠還未來得及褪去,面對宋錦,已經換上了溫柔的神色。
“怎麼又下牀了,不躺牀上好好休息。”宋錦走過去關上窗,風大,再吹風寒了。
洛秀握着她的手,笑道:“他們走了?”
宋錦點點頭:“嗯。”她擡眸看了眼洛秀:“你不高興嗎?”
“我剛纔看到你和容岑了,我這裡很難受。”他拿着宋錦的手放在心口。
宋錦無語:“你想多了,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洛秀撇了撇嘴,“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以後不準和他說話,最好連面都別見。”
他這固執霸道的樣子令宋錦頗覺好笑,“行行行,我都答應你。”
洛秀得意的笑了。
宋錦想了想,把那張紙拿出來遞給洛秀,洛秀疑惑的接過來:“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嗎?”
宋錦沒有吭聲,目光盯着洛秀的臉。
洛秀把那張紙緩緩打開,宋錦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震驚和喜悅,不知怎的,宋錦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個少女期冀的眼神,她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就在她失神的功夫,洛秀忽然緊緊的抱着她:“你想起來了,你什麼都想起來了對不對,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嗎?真的是又驚又喜啊。”
他激動的樣子深深刺激到了宋錦,他爲什麼僅憑一幅畫就斷定她想起來了,宋錦覺得有什麼是她忽略了的,那個少女,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宋錦更關心的是,她和洛秀究竟是什麼關係?
下意識的,宋錦選擇了緘默。
他高興的像個孩子,抱着她又蹦又跳,“小錦,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缺失的記憶就像一根刺始終哽在我的心口,雖然我們依舊在一起,可不圓滿,現在好了,你終於記起來了,我們明天就走,這個破地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看着他高興的樣子,宋錦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騙了他,她根本什麼都沒想起來,她甚至在想,她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宋錦懷疑了,不確定了。
張了張嘴,“洛秀……。”
他的懷抱如此溫暖,宋錦捨不得,她想,如果是個錯誤,那就一直錯下去吧。
她承認這一刻的她很自私,可幸福就在眼前,她不會再錯過。
“怎麼了?”
宋錦搖了搖頭,抱緊他:“好,我們明天就離開。”
“可是你要怎麼帶着我離開?”這是宋錦最關心的問題。
洛秀鬆開她,從牀頭拿出來一個木盒子,拉開,拿出一串佛珠,那佛珠看起來平凡無奇,宋錦卻忽然感覺有些心慌。
“這是慧明交給我的佛珠,他在上邊作了法,我們只要趕到我當初降落的地方,念出咒語,我們就能一起回去了。”其實沒有那麼簡單,但洛秀已經讓人去安排了,明天之前應該就能辦好。
“這佛珠可是最重要的東西,我得放好。”話落洛秀就套在手腕上。
“我在這裡已經逗留了將近一個月,當初必須要在七天內摧毀謝騅的祭壇,否則你就會魂飛魄散,而我也再回不去,不過謝騅的祭壇已經被毀,他人也死了,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時間限制了,但是你如今這種情況恐怕維持不了多久,我們必須要儘快趕回去,而且我擔心現代的你……。”
宋錦看了眼掛在洛秀手腕上的佛珠,那種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她忽然抓着洛秀,像是溺水了一般,忽然有些喘不過來氣,在洛秀震驚的視線中,她忽然暈倒在地上。
洛秀嚇了一大跳,下意識伸出手攬住宋錦的身體,他目光緊盯着宋錦的臉,那臉色青白交加,閉着眼睛的樣子看起來格外滲人。
“小錦……你別嚇我。”
他目光忽然落在佛珠上,是不是因爲這東西……
窗邊忽然出現兩道身影,還有一個打扮奇怪的小矮人,洛秀下意識抱緊宋錦,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袖中手槍已經滑出,他在計算着將三人一擊必中的可能,那兩個抱劍的年輕人有可能是高手,他必須謹慎。
小矮人笑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目光落在宋錦臉上,“來的真是時候。”
洛秀警惕的盯着他:“你是誰?”
宗熹擺擺手,洛秀整個人忽然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根本動彈不得,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無法言語的恐懼,眼神死死的盯着宗熙。
宗熹哼笑道:“看我幹嘛,小心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宗熹扭頭對封堅封固道:“把她擡到牀上去。”
封堅封固走過來,從洛秀懷中把宋錦抱出來,平放到牀上。
洛秀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你們要敢傷害她一根汗毛,我跟你們拼命。”
宗熹翻了個白眼:“真是聒噪。”就見他輕輕揮了揮手,洛秀髮現自己竟然開不了口。
這種感覺實在是恐怖,封堅封固兄弟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唧唧呱呱的,真聒噪,這下好了,世界清靜了。”宗熹斜了眼洛秀,走到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的宋錦,一手摸在下巴上,嘀嘀咕咕的一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她身體裡的鎮魂珠和佛珠產生了相剋,我要再晚來一步,這可真就成死屍了。”
洛秀恨恨的瞪着他,用眼神無聲控訴。
“你瞪我也沒用,我是來救你們的,鎮魂珠的效用快過了。”他指了指窗外的明月:“看到沒,等月亮升到最高,她的靈魂就會被月光吸走,成爲惠澤萬物的霜露,那比魂飛魄散還要恐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秀現在冷靜下來了,他直覺這人沒有騙他。
“爲萬物生,爲萬物亡,她的靈魂本就聚集天地靈氣而生,沒有載體,就會化爲萬物,等待千年後的下一個輪迴。”宗熹邊解釋邊從布包中掏出環鈴,在宋錦頭頂搖晃,一串怪異的鈴聲響起,令人有些頭暈眼花。
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宋錦的身體發出淡淡的白光,她的身體仿似透明一般,心臟部位出現一顆鴿子蛋一般大的珠子,而光就是從那上邊散發出來的。
宗熹一手掐訣,一手快速搖着環鈴,在那越來越快的鈴聲中,令人有種飄飄然的眩暈感,踩着腳下的土地也感覺不到踏實。
隨着他口中的咒語,宋錦身上的白光猛然亮了幾分,映的整個房間宛若白晝。
很快,那白光緩緩的淡了下去,而這時月光忽然躲進了雲層中,大地一片黑暗。
宗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忽然被一隻手抓住手臂,疼的他皺眉:“姑奶奶,我救了你,你不感激我就罷了,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宋錦直起身來,看了眼被定住的洛秀,掃過封堅封固,最後定格在宗熹臉上。
“是你。”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宗熹翻了個白眼:“不是我還有誰能救你?”
宋錦鬆開手,抿了抿脣:“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宗熹哼了一聲:“不是你派人找我的嗎?你說我有什麼目的?”
宋錦看向洛秀,眸光微眯:“放了他。”
宗熙揮了揮手,洛秀身子晃了晃,張開嘴大口的喘息,“小錦你沒事吧。”
宋錦搖搖頭,“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話落從牀上下來,領着宗熹和封堅封固離開。
洛秀皺眉看着宋錦離開的背影,追出去的腳步到底停了下來。
另一間房間內,封堅封固守在門口,宋錦扭頭看着宗熹:“你爲什麼要騙謝騅?或者我應該問你爲什麼要幫我?”
宗熹在椅子上坐下,翹着二郎腿,斜了眼宋錦:“謝騅作惡多端,那是他應得的報應,至於你,你以爲我是在救你嗎?”
宋錦覺的這個人處處透露着神秘,吃不準對方什麼意思:“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宗熹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反應夠快的啊,沒錯,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你不知道自己很特殊嗎?”
他剛纔說的話宋錦都聽到了,她皺眉:“特殊在哪裡?”
宗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九陰女,千年出其一,是世間至陰之體,可九轉還魂,每一世都將不得善終,等第九次輪迴,扛過最後的天劫,便會成爲凌駕於萬物之上的神。”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宋錦皺了皺眉。
“你知道有關於盤古的傳說嗎?”宗熹忽然問道。
“開天闢地第一人。”宋錦看着他的眼睛。“你究竟想說什麼?”
“神話傳說裡,盤古創造了人類,但是人心易變,無論哪個朝代都是一樣,人類叛變了,想要毀了神,神發怒了,他親手毀了他所創造的人類,但是沒了人,世間寂寞,萬物凋敝,他便想了一個法子,用自己的毛髮創造出一個種族,名爲神巫族,替他世世代代鎮守人間,神巫族趨近於神,卻有着人類的靈智,她們很聰明,擁有不死之身,除非生子,便會迅速衰老死去,死後屍體化爲霜露,和創造她們的神一般,潤澤萬物。”
宋錦靜靜聽着,面色看不出來什麼變化。
“神巫族內部等級分明,六大長老之上有左右祭祀,而神女則凌駕於長老和祭祀之上,神女是盤古的使者,是神巫族的代表,是世間純潔與美好的化身……。”他扭頭看向宋錦。
“然而有一天,魔物鬼白出世,人間陷入戰火之中,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神女靈沼和鬼白大戰三天三夜,最終戰勝了鬼白,鬼白是神的邪心而生,只要人間有黑暗,他就永遠不會消失,神女便將之鎮壓在幽冥地獄,卻得到鬼白的詛咒……。”
“有一天,神巫族所隱居的巫山之上闖入了一個凡人,靈沼和他相愛了,她爲了那個男人背棄了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她決定和男人私奔,離開這裡到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她的族人發現後要燒死男人,而此時神女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懷了一個凡人的孩子,她的純潔之身被破壞了,她再也無法守護人間,而人間,因爲她的背棄,陷入了真正的地獄之中……。”
“因爲鬼白的詛咒嗎?”宋錦輕輕問道。
宗熹笑了笑:“鬼白的詛咒就是,她將生生世世逃不脫七情六慾的折磨,和所愛的人永遠無法在一起。”
“神女要棄情絕愛,她愛上一個人,便無法再繼續神女的使命,男人最終還是死了,死在了她懷中,神巫族最重血統,她肚子中的孩子被意爲不祥之物,會給神巫族帶來災禍,族人要燒死她,選出新任神女,她拼死逃出,生下了一個女兒,人間生靈塗炭,她用最後一點靈力,消弭了戰亂,而她的靈魂卻不生不滅,無法投胎轉世,她便把自己的靈魂封印在女兒的身體中,守護着她的女兒以及後代。”
“神巫族選出來的神女沒有一個能夠活過一百年,隨着時光的流逝,神巫族漸漸沒落了,她們身上的靈力慢慢消失,生命也漸漸縮短,到後來,最厲害的族人也活不過百年,時代變化越來越快,人們不再需要神巫族的守護,也不再有凡人供奉,她們的靈力少的可憐,後來,連五十年都無法支撐下去,她們慢慢在世間消失了,人間再也沒有關於神巫族的傳說……。”
“後來神巫族的長老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便派人秘密在人間搜尋靈沼後人的下落,可是再也沒有消息,族人不死心,一百年過去了,五百年過去了,一千年過去了……神巫族徹底滅絕,只剩下最後幾個人苦苦守候,因爲千年前最厲害的大祭司曾卜算過,若千年後,她們神巫族最強大的神女便會覺醒,重新光復神巫族。”
原來神巫族的傳說是真的,宋錦第一次聽的這麼全面,她心底覺得有些奇怪,宗熹不會無緣無故的給她說這些,她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靈沼的後人呢?”宋錦問道。
宗熹換了個姿勢,“靈沼後人和凡人結合,一代代流傳下來,血統早已變的不純,神女屬陰,後代從未出過男子,九陰至極,九世輪迴,這是上天對靈沼的懲罰。”
宋錦抿了抿脣:“你的意思是,我是靈沼的後人?”
宗熹眯起雙眼,盯着宋錦的眼:“你是最後一個輪迴,本來這一世便是終結,但是,鬼白那妖魔作祟,你生生又輪迴了一世,十世輪迴,這已超越自然法則……。”
宋錦腦子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過,她淡淡問道:“第九世是大夏的宋錦,第十世是洛秀那個時代的宋錦,我沒理解錯吧。”
宗熹笑眯眯道:“果然不愧是靈沼的後人,腦子夠聰明。”
宋錦冷冷的看着他:“那麼你呢,你是什麼人,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宗熹摸了摸鼻子:“我之所以這麼清楚神巫族的歷史,是因爲我們南疆巫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手札上所記載,南疆巫術的祖先就是神巫族的其中一位長老,當年靈沼失蹤之後,他便離開了神巫族,天南地北的尋找靈沼,我們巫族的巫術承襲神巫族的靈術,後來經過變革,漸漸走上邪路,總之祖先留下來的遺願就是找到靈沼後人,等待靈沼的覺醒,重新光復神巫族,我呢,就是巫族第三百六十五代傳人,宗熹。”
宋錦看他那小矮人的模樣,沒想到還是南疆巫族的傳人,她更沒想到南疆巫族竟然是神巫族的分支,幾千年來只是爲了守護靈沼後人,等待靈沼的覺醒。
她想到自己身體裡還封印着一個人的靈魂,雖然是自己的祖先,她也覺得很不舒服。
宗熹像是知道宋錦在想什麼,笑道:“你以爲你身體裡還住着另一個靈魂?早晚有一天會吞噬你的靈魂?奪去你的身體?”
宋錦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是?
宗熹搖搖頭:“千年來靈沼的靈魂早已和後代融爲一體,轉換成了一股神力,你只要心智夠堅毅,就不會被左右,放心吧,覺醒的也只會是那股力量。”
“你欺騙謝騅,也只是爲了召回我的靈魂?那我死之前你幹什麼去了?”宋錦覺得邏輯不通。
“靈沼後人的靈力越來越弱,我的族人尋找也越來越困難,最後線索斷在你母親身上,也是藉着太后的手查到你,可惜,那時候你已經死了,靈魂轉到十世,我剛好發現謝騅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一個長生的法子,用處女血作引,這法子惡毒至極,他是根本不會成功的,所以我便想到借謝騅的手把你的靈魂喚回來。”
“那你爲什麼要跑?”她記得她剛醒來的時候,宗熹就不見了,要不是她派封堅封固找他,他早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宗熹摸了摸鼻子:“還有一點最後的準備工作要做。”
宋錦皺眉:“什麼準備工作?”
“和你一起回十世啊,鬼白重新禍亂人間,正是靈沼覺醒的好時機,當初就是他坑了我們神巫族,這次一定要把他打的落花流水,鎮入幽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宗熹提起鬼白,那是一個義憤填膺。
“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宋錦雙眼微眯。
宗熹晃着二郎腿:“那當然,那老和尚法力太弱,送他過來就已經頂了天了,要是沒我,你們肯定回不去的。”
宋錦抿了抿脣,“那好,我相信你的話,明天我們一起離開。”
宋錦給宗熹安排了一個房間,離開後,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宗熹話中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
“主子,你怎麼了?”看到宋錦失魂落魄的樣子,琳琅趕緊着急的走過來。
宋錦擺擺手,“我沒事,你讓我一個人靜靜。”
琳琅帶上門悄悄的離開。
——
蕭樂等了好長時間都沒人出來,夜越來越深,她凍的直哆嗦,心底直罵娘,那黑袍丫鬟不會沒把紙給洛秀吧,要不然洛秀看了之後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不會那丫鬟獨吞了吧,蕭樂暗道不好,真是大意了。
不管了,她決定爬牆進去,找洛秀當面說清楚,剛站起身就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蕭樂嚇得膽戰心驚。
“喂,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幹嘛呢?”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蕭樂的尖叫瞬間哽在嗓子眼裡,她扭頭,便看到一個包着頭巾的年輕女子正疑惑的看着她,看穿着就是一普通的農家女子,蕭樂鬆了口氣,冷聲道:“你想嚇死我啊。”
惠娘無語道:“好好一個姑娘做什麼男子打扮,這麼晚出現在這兒,一定不安好心,我要報官。”
蕭樂:“……!”電視劇裡果然都是騙人的,女人穿上男裝也變不了男人,別人眼又沒瞎。
看這女人要走,蕭樂趕緊拉住她:“這位姐姐,我是有苦衷的,你別報官好不好?”
她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惠娘,講了一段無比浪漫的愛情故事,當然爲了不讓人把她給當成怪物抓起來,省略了穿越這一截,惠娘眨着星星眼:“是洛公子嗎?真的好羨慕你哦。”
蕭樂嘆了口氣:“可是我爹孃看不上他,非要把我嫁進高門,我逃婚出來就是爲了見他一面,姐姐,求你幫幫我吧,我有很多錢,只要能見他一面,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惠娘眼珠子轉了轉,“要是能湊成一對有情人,也是功德無量,走,這個忙我幫定了,後院有個狗洞,我們可以鑽進去,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蕭樂看着興沖沖的惠娘,勾了勾脣,這麼好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兒。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狗洞裡鑽進去,扒開眼前的草叢,惠娘低聲道:“這院子的格局我知道,洛公子肯定住在東院,我帶你去找他。”
洛府四周都有人監守,不過兩人運氣好,還真就混進東院了,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安靜的有些滲人。
廂房的屋子裡有微弱的燭光,投注在紙窗上,映出朦朧的剪影。
蕭樂抑制着心底的激動,一步步朝門口走去。
深吸了口氣,她猛然推開屋門,大步走進去,“洛公子,我是……。”
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目光落在燈下靜坐的黑袍女子身上,此刻那人揭了兜帽,露出一張慘白而僵冷的面容,在昏黃的燭光下,詭異而恐怖。
那人一雙幽冷的目光靜靜望來,就那樣定定的望着她,她忽然感覺到腳底板有寒氣躥升起來,整個人彷彿瞬間掉進了冰窖中。
“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洛公子呢?我要見洛公子。”
宋錦看着這突然闖進來的女人,本來就壞的心情瞬間降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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