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的聲音彷彿從喉嚨裡發出的,低低的嘶吼:“告訴我,南南是誰?爲什麼不說話?他是你的舊情~人嗎?顧思瀾,我已經容你很多次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你策劃離開南市,是不是想和你的舊情~人雙宿雙飛?”
他開始歇斯底里,瘋狂的揣測。
他可以容許顧思瀾的無情無谷欠,卻不能容忍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更不能容忍顧思瀾悄悄地給他戴了綠帽,和別的男人廝混並且珠胎暗結,只要想到這,他就快瘋了!
這一刻,他甚至動了殺戮的念頭!
他要殺了那個膽敢碰她的男人!
顧思瀾的兩側肩膀被他搖得昏頭轉向,她沒想到南南的名字會讓江宴一下子失控,她其實有刻意地避諱着,因爲夢太過真實,所以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江宴粗魯地掰開她的嘴,步步緊逼:“今天如果你不說出南南是誰,你肚子裡的孽種就去死吧!我江宴不會幫你養野男人的孩子!”
也許這個別墅還有吳媽對她的衝擊太大了,顧思瀾目睹着他歇斯底里、瘋狂污衊她威脅她的樣子,與上輩子的他絲毫不差地重疊,她一字一頓地開口:“南南不是什麼野男人,你不配知道南南是誰!”
“顧思瀾!”他怒不可遏,“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動手?”
“你要殺了自己的孩子嗎?我有沒有其他男人,恐怕你比誰都清楚!沒有誰是南南,南南只是一本書裡的人!”顧思瀾是真的怕江宴會做出傷害寶寶的舉動,只要他輕輕一推或者一壓,脆弱的小生命,隨時都會失去。
但很顯然,這個解釋江宴不滿意。
江宴咬牙忿忿罵道:“你覺得我像傻子嗎?顧思瀾,你永遠像一個旁觀者和上帝,自以爲冷靜,聰明,淡然,無谷欠無求……而你的本質,是一個自私自利,薄情貪心的女人!”
“我累了,江宴,我想休息。”顧思瀾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偏過頭,不想與他繼續爭論下去。
無休無止,沒玩沒了。
“你做夢!”江宴陡然聲音一變,“你最好想清楚,這個孩子出生以後,你是想自己照顧他,還是自己走人!”
顧思瀾身上的肌肉緊繃着,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顫聲道:“我不能失去他,誰都不能把我的孩子帶走……”
“你是一個在校大學生,未婚先孕,沒有任何經濟能力,你覺得如果我們打官司,法院會判給誰?”江宴毫無感情地陳訴着殘酷的事實,給顧思瀾的心臟予以重重地一擊,說道:“只要我願意,你永遠別想看到孩子!”
顧思瀾整個人的精神力量一瞬間被抽空,癱在沙發上,呼吸格外的遲緩,很虛弱的樣子。
顧思瀾閉上眼睛之後,又飛快地睜開,語氣變得脆弱:“江宴,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懇求你,不要那麼做……”
每次只有這種辦法,她纔會聽話服軟,低三下四。
江宴卻無半分的滿意,手指擡起她的下巴,重重地抵上來,迫使她直面自己:“顧思瀾,你別跟我玩這一套!究竟要不要讓你見孩子,全在我一念之間,不要以爲你假意討好我,我就會上你的當,沒那麼容易!究竟要怎麼做,你隨意,但我不會給你任何保證!你在我這兒的信譽度,是零!”
他的意思很清楚了。
她沒有資格和他談條件,她本就是他案板上的肉,就不該有越線的想法,她必須服從他。
也許只有讓江宴滿意了,心理平衡了,他纔會大發善心。
顧思瀾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肚子的月份越來越大了,已經逃了一次,江宴對她全方位的監控,還沒收了她的手機,限制了她的自由,她根本沒有第二次逃走的機會。
如果她真的爲孩子着想,就不應該和江宴對着幹。
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有得必有失。
思及此,顧思瀾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重重地咬了咬脣,定定說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家裡也不會同意你和我這樣的人糾纏,你以後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孕育很多優秀的繼承人。而我只有這個孩子,他是我的唯一,我的全部,沒有他我會死的,爲了他,什麼我都願意去做。”
顧思瀾喉頭酸澀,捂了捂嘴,哽噎道,“你不懂,你怎麼懂我這種失而復得的感受,我已經對不起他一次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他……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他……”
孩子都還沒出生,這個女人到底哪裡來那麼深的母愛?
江宴不明白,什麼叫唯一?什麼叫失而復得?
顧思瀾有時候說話語無倫次又神神叨叨的,她心裡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爲什麼一提到孩子,她的情緒就很激動,很怕自己的孩子離開她?
江宴心裡有一瞬間的疑問,但很快被忿忿不平所取代。
“你是故意的,以爲我會心軟是嗎?”他頓時想到了什麼,陷入了懊惱憤怒的情境之中,是了,以前也是這樣,就因爲他的縱容和不忍,顧思瀾一次一次地觸碰他的底線,讓他顏面盡失,讓他變得可笑滑稽,那種感覺太糟糕太令人窒息了,他付出了,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如同顧思瀾這般玩弄他,輕視他,沒有人!
江宴報復式地道:“既然你對我沒有一絲真心,也別怪我不留情面!”
他的氣息變得陰沉可怖,宛如撒旦。
顧思瀾臉上的眼淚彷彿被凝固住了,心裡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脫下它。”
什麼?
江宴命令道。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宛如大魔王般的高大身影,與黑暗一同籠罩着她,叫她血色盡失。
顧思瀾的呼吸塵封住了,因爲她明白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難道還有什麼可害羞的麼。
羞辱,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她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從前江宴沒有強迫她什麼,這次之後他變了,或者說,是她親手將江宴一步一步地變成了原來的他,或者這本就是他的本性,一直沒變,只是契機未到。
後悔嗎?
不知道。
顧思瀾吞下剩餘的眼淚,從喉管嚥進酸苦,伸出巍顫顫的手,探向……
江宴一把抓住她的頭髮。
……
客廳的鐘在走過1點的時候,江宴離開了。
玄關處傳來砰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