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先生反而比顧思瀾先看懂了南南的意思,緊張地問:“你的背受傷了?”
顧思瀾下意識地否認:“沒有。”
皮先生的眼神明顯質疑。
“和你沒關係,我和南南要回去睡覺了。”顧思瀾拉過南南,表情十分冷淡,直接就要走,儘管如此,走路幅度過大,牽動到傷處,痛得她呲牙咧嘴,狠狠地咬住上下兩排牙。
“讓我看看,傷得嚴不嚴重。”他焦急地攔住他們。
“不嚴重,我是醫生我比你清楚。多謝你的好意,不必了。”
顧思瀾原本真的想堅強一點,不讓對方看出端倪來,只可惜身子不爭氣,走了幾百米,便是滿頭大汗力不從心,腳步放慢了,身體也佝僂起來。
“別逞強了,我揹你。”
身後的男人一直默默地尾隨着她們。
見顧思瀾情況不對,便是跑上前來,態度強硬地彎下腰,半蹲在顧思瀾的面前。
“我不……”顧思瀾拒絕的話沒有說完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些什麼,目光微微怔忡,望着寬厚的背,若有所思。
南南的小手迅速地甩開,衝她點點頭,黑色的眼珠子晶亮晶亮的。
顧思瀾嚴重懷疑兒子在撮合自己和皮先生,可像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應該不懂談戀愛結婚之類的概念吧?
“上來吧。你是怕自己太重,還是覺得我背不動你?”他仍舊保持着這個姿勢,看上去腰間盤有些吃力,大有不達到目的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顧思瀾左右避不過,只能慢慢地爬了上去。
他的腰彎得很低,所以上去並不困難。
“圈住我的脖子。”
他猛地站直了身體!
顧思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竟是重重地往背上一靠,貼得對方更緊密了。雙臂不自覺地從他的雙肩越過去,牢牢地圈住。
這人,居然還原地掂量了一下!
顧思瀾身體騰空了半秒中的時間。
有力的臂彎與掌心,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腿,並且固定住。
顧思瀾只覺相互接觸的大面積,如同坐在一鍋滾燙的沸水之上,整個人快要被蒸熟了。
他發間的清新味道,混合着獨屬於他的氣息,陣陣地吹入顧思瀾的鼻息間,使得她的腦子微微有些犯迷糊,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多。剛開始還拘束僵硬着,慢慢地放鬆了,卸下了防備。
“你住在哪個酒店?”
直到皮先生出聲,顧思瀾才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揹着她走出了好多路,南南乖乖巧巧地跟在身側,保持着不緊不慢的距離。
顧思瀾報了鍾明家民宿的名字,“門口把我放下就好。”
對方也沒答應,顧思瀾心裡沒點數。
不過他的體力是真的挺好,揹着她走了那麼多路,居然連呼吸都沒有加重,而且速度保持得很均衡。
在顧思瀾又一波的胡思亂想中,民宿到了。
但皮先生似乎不準備把她放下,顧思瀾掙扎了幾下,扭來扭去的,不讓對方再多走一步。誰知道一樓大堂裡還有沒有閒逛的同事,被看到的話,真就尷尬死了。
可這一動,又牽動了傷口,痛得她直皺眉。
“別任性,你受傷了,我送你回來,根本無需對任何人解釋,除非你自己心虛……”他聲音頓了頓,“或者你背地裡對我有想法?”
“你別胡說,我沒有。”顧思瀾很堅定地反駁道。
“沒有不就好了。”
顧思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說服的,只能硬着頭皮,裝作不在意大大方方的樣子。否則越是低頭心虛,就越是心裡有鬼。
本來碰見同事的話到是沒什麼關係,解釋兩句就行,偏偏碰見的是鍾明。
“顧醫生?你這是……”
鍾明的目光在顧思瀾臉上停留了會兒,就直勾勾地落在揹着她的那個男人身上。
很親密的樣子,難道是那種關係?
這個男人個子很高,身姿挺拔,氣場很強,最關鍵的是他還戴着一個看上去是高級定製的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好傢伙,他以爲自己是佐羅,還是夜禮服假面,這個逼給裝的!
鍾明自己心裡也知道,無論顧思瀾找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他都會不舒服。
畢竟宴哥曾經那麼喜歡顧思瀾,最後兩個人卻沒能好好的在一起。宴哥雖說已經去了很多年了,可看見他和顧思瀾的兒子七八歲了,以後顧思瀾嫁給了別人,這孩子就要管陌生的男人叫爸爸,給陌生人當兒子,鍾明心裡就不是滋味。
“剛剛被車碰了下,朋友送我回來。”顧思瀾草草地解釋了一句,低聲在耳邊叮囑皮先生,趕緊進電梯。
皮先生感覺到耳朵與頸邊幽香飄來,不覺有片刻的心悸神搖,低低地應道。
他很快便恢復理智,似有若無地瞥了鍾明一眼,兩人眼神對視了一秒鐘,不緊不慢地穿過他,不忘牽住南南的手。
這男人,以爲自己很有力量嗎?
最最讓他生氣的是,他宴哥的兒子,居然同這個面具男人,關係還處得挺好的,挺黏人的樣子。
真是個心機BOY!
鍾明是個膽大的,既然碰上了,少不了要管管閒事。
在電梯即將關閉之前,閃身竄了進去,挑着眉,笑眯眯地道:“師妹,好歹咱們是舊識,又是師兄妹,我送你回房間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對了,你這位朋友看着挺眼生的,不是你們一起出來玩的同事吧?我瞅着剛剛辦理入住的時候,沒有戴面具的呢。”
漂亮話說的滴水不漏,可擺明了對皮先生有種挑釁的意思。
顧思瀾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所以我說是朋友啊。”
不管她同不同意,鍾明是打定主意跟到底了。
好奇怪,顧思瀾發現皮先生居然半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想起那個時候,他可是處處防備和擠兌藍嶼圖,總之一有點風吹草動,就說藍嶼圖的壞話。對她身邊出現的男性,保持着高度的警覺與仇視。
真的就還挺幼稚的。
其實她的確不在乎藍嶼圖,所以那個時候無論皮先生提出什麼樣的證據,仍舊無動於衷。
到了房間門口,在顧思瀾的強烈要求下,皮先生終於把她放了下來。
沒等她開口,鍾明先道:“普通朋友送到這兒就行了,還賴着不走想幹嘛?這位兄弟,你訂房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