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她有錢?”
“肯定的啊,她大老遠的包車去霖海探病,連眼睛都沒眨,直接從手機轉了一千塊定金給我,身上會沒錢?故意打扮得窮酸,就脖子裡的項鍊值錢着呢,我不會看走眼的!”
“會不會惹上麻煩?你不是說她一路上都跟朋友聯繫嗎?”
“這丫頭多半唬人的,我壓根兒沒聽見有人回她,假得很。”
“……”
隔得有些距離,聲音不大,顧思瀾本不應該聽得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可是她會讀脣語!
上輩子因爲孩子的關係特意學的。
她自以爲聰明,沒想到自己蹩腳的演技悉數被對方識破,如果繼續上車,恐怕就要被謀財害命!
顧思瀾頓時膽戰心驚,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得逃!
但是司機和另一個男人已經看到她了。
司機轉過頭,虛僞地笑着說:“小姑娘,不是讓你在車裡等嗎,怎麼跑車外邊來了,快進去吧。”
顧思瀾大呼不妙,臉上雖然慌張,還是硬生生地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來:“師傅,我想去上個廁所,麻煩你等我一下,很快的。”
說完,也來不及細細斟酌自己話語中的漏洞,便大步地調頭走。
司機的聲音由遠及近:“小姑娘,你知道哪裡有廁所嗎,還是我帶你去吧?”
顧思瀾嚇得頭也不回,“不用了,我知道那邊有公共廁所。”
她越走越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街道上越來越暗,那兩人如同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惡魔,在身後追趕她,企圖將她吞噬殆盡,陷入萬劫不復。
她不能被他們抓到!
手機裡的錢是救命的!如果被他們搶走,她和孩子根本沒辦法生活!
可是她也不能報警,一旦報警,江宴那邊就知道了。
顧思瀾現在是想跑跑不快,還得護着肚子。
只希望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打算逃跑。
但很可惜,司機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大聲地喊她,讓她停下來!
“小姑娘,你再亂跑,遇到危險我就不保證了!”
顧思瀾慌不擇路地鑽進了漆黑的巷子裡,大口大口的喘氣,身後的腳步聲踢踢踏踏地,很大,兇狠的威脅恐嚇,好像下一秒就在她耳邊響起。
顧思瀾渾身顫抖,她意識到自己是跑不過兩個大男人的。
怎麼辦呢?
她急中生智,立刻有了一個冒險的主意。
……
南市。
牆面的指針顯示晚上十點多了。
江宴仍在辦公室裡,沒有離開,手指不斷地敲擊着桌面,他的表情近乎凝固,深邃的看不出一點波瀾,彷彿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在了手指上。
完全沒想到,顧思瀾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溜走。
他小看了她!
終於,手機鈴聲姍姍來遲地響起,裡邊的人聲音響亮,語氣急促:“小江總,查到了,顧小姐搭的車,車牌號是南A35C……聽旁邊其他載客的司機說,去的是霖海,距出發過去了將近七個多小時,我們現在馬上去追。”
“等等!”江宴直接打斷,“到公司樓下來,我親自去。”
“好。”
掛斷之後,江宴立即站了起來,其實查到顧思瀾究竟是怎麼離開的並不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在南市還簡單點,如果換做其他城市,恐怕更費時間。
他沒有耐性繼續等下去了,他完全壓制不住腦中瘋狂的念頭!是的,他要去!並且用冷冷的現實拍打顧思瀾的臉,他必須要讓她後悔至極!
爲她的錯誤買單!
沒多久,車來了。
江宴坐上去之後,直接聯繫到了搭載顧思瀾的司機的電話號碼,這個人開頭還不老實,企圖用謊言矇混過關,後來江宴用司機家人的生命安全來詐他,他便老老實實地交代了情況,基本確定他載的乘客就是喬裝改扮後的顧思瀾。
壞消息是,顧思瀾在魏縣失蹤了!
司機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到。
爲了避免麻煩,司機去當地派出所報了警,不過派出所是有規定的,正常走失超過24小時纔可以受理出警,或者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某人遇害……所以司機自認爲已經仁至義盡了。
如果不是突然接到了江宴的電話,司機恐怕當天夜裡就選擇回南市了,畢竟他心虛啊,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小姑娘爲什麼忽然跑掉。不過又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打主意,小姑娘的背景惹不起啊!
江宴第一個想法就是顧思瀾更換了路線,據他所知顧思瀾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南市,這一次的逃跑行動處處和他耍心機耍小聰明,也許悄悄從魏縣離開,是她原計劃中的一環。
他們一行人到達魏縣是四個多小時以後,完全沒有在服務站休息過,是一口氣開到目的地的。
此時將近凌晨4點。
天還有點將明未明的朦朧感,彷彿到處充滿着迷霧,看不清周圍的路。
江宴打開車窗,顯然縣城的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麼人,只有零星的一兩個環衛工踩着三輪車,估計剛剛來上班。而整個路面上幾乎沒有安裝攝像頭,只有零星幾家商鋪門口才有。
那名司機睡眼惺忪地被兩個保鏢押到了江宴面前。
“把顧小姐失蹤的過程仔仔細細地說一遍,如果你有一個字的謊話,後果自負!”
“老闆高擡貴手,那位顧小姐失蹤跟我真的沒關係。”司機看看這些人連夜追來,神通廣大地把他從房間裡拎出來,各種放狠話,他早就嚇得兩腿發軟,拼命地求情示弱,撇清自己的嫌疑。
江宴開口:“說重點!”
司機戰戰兢兢地複述了一遍,當然語言組織在對面強大的威懾力和犀利的眼神下有些磕磕巴巴,大體地說完整了。
江宴敏銳地問:“所以下高速來魏縣,是你臨時決定的,並沒有告訴顧思瀾?”
“不是……”司機剛開始還想否認,後來想想心虛地撇過眼,把之前的藉口拿出來說:“是,我就是中途又接了一個單子,捎朋友一程,我還給小姑娘主動減掉了錢,她也同意的。”
江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她最後消失的地方是具體哪個位置,你現在帶我過去?”
“成,老闆,我說的句句屬實,現在就帶您過去。”
江宴帶着人跟在司機後邊,司機在賓館門口比劃着自己的車子,原封不動地停着沒挪,描述着顧思瀾的突然反常,好像是遇到什麼事兒,他在後面越喊她,她跑得越快。
江宴眯起眼睛道:“她要上廁所,卻沒有跑去公共廁所?”
“可不是麼,就在這個巷子口,人就不見了,我跟朋友找了她一個多小時,實在沒辦法才報警的。廁所啊,附近啊,到處都找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她還有一大半的車錢都沒給呢。”司機故意賣慘道,他說的基本是實話,只是把自己隱藏的心思給忽略了。
江宴仔細地觀察這個地方,巷子很窄,外面路邊停着一輛垃圾車,口子裡擺放着四個垃圾桶,旁邊散亂着亂七八糟的垃圾堆,散發着難聞的腥臭。
“江老闆,我們先分頭去找人。”
“嗯。”
算算顧思瀾失蹤到現在已經六七個小時過去了,她不可能留在原地的。但是她爲什麼突然跑開?難道她遇到了危險?
江宴眉頭深鎖,這時,一個環衛工大媽拿着簸箕和掃把走過來,工具往自個兒的車裡一放,便踩着三輪車的踏板準備走人。
“大媽,等等,能問你點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