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家庭成員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母親過世的早,父親顧志遠再婚,娶了後媽邵雪梅,還帶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顧潔過來,顧思瀾跟她們不對盤,念高中讀大學之後住校,很少回家。
後來,因爲邵雪梅母女的挑撥,每一次她和父親見面,都是火~藥味十足。算起來,上一次吵架是因爲顧潔沒經過她同意,拿了她衣櫃裡的衣服和首飾……
這對母女就是高級綠茶,把顧志遠哄得團團轉,在顧志遠公司倒閉之後,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和存款一卷走跑路,沒有半點良心,顧潔甚至還……想到那件事,顧思瀾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
後來一直纏綿病榻的顧志遠反覆同她訴苦懊悔自己被豬油蒙了心,沒看清賤人的真面目,又挺可憐的。
顧思瀾以前的心思全在江宴身上,現在想來,依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父女倆的關係。
但是這一次,她不能讓那對母女繼續作妖。
一進玄關,沙發上的顧志遠看到同步進來的姐弟倆,就鎖着眉,哼着個鼻孔:“你們倆還知道回來!那麼久了電話沒一個,信息沒一條,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爸爸嗎?”
邵雪梅關切地勸道:“志遠,你看孩子們剛回來,少說兩句。哎呀,思源怎麼受傷了?要不要緊啊?”
她保養得宜,身段姣好,完全看不出有四十多歲。加上爲人精明,演技精湛,平日裡行事叫人挑不出錯處來。
顧志遠怒氣更甚,數落道:“我就是太慣着他們了,整天不是胡鬧,就是惹是生非,不知道又跟誰打架,弄成這副樣子回來……”
顧思源臉色鐵青,正要還嘴,被顧思瀾阻止了下來,解釋道:“爸,思源沒有惹事,是幾個小混混敲詐他,他不肯交錢,就被揍了,而且我們已經報警了,人也被抓住了。”
聽完事情的原委,顧志遠的面色有所緩和,問了顧思源幾句,就讓他上樓休息去了。反而對着性格冷淡倔強的女兒,肚子裡斟酌着措辭。
倒是顧思瀾先打破了僵局,望着父親日漸加深的皺紋,平心靜氣地說:“爸,上次是我態度不好,我不該同你置氣。這幾個月學校裡事情多,週末我又忙着做兼職,就沒回來……”
顧志遠有一堆訓斥的話,沒能發作,愣了一下,垂下眸來,“做什麼兼職?家裡還會少了你的吃穿嗎?”
“爸不是生我氣,幾個月都沒打生活費過來麼,所以我……”
顧思瀾委委屈屈的話落,讓邵雪梅瞬間變了臉色。
顧志遠朝邵雪梅掃了一眼,沉下表情:“怎麼回事,我不是交代過你,給思瀾轉錢的嗎?”
在邵雪梅眼裡,還真沒把一根筋加戀愛腦的繼女當回事,而且她篤定死丫頭不會告狀,今天反倒吃了個悶虧。她立即賠笑道:“思瀾,是阿姨的錯,公司財務的事情多,你又一直不肯加阿姨的微信,就把這事兒忘了,阿姨包裡有三千塊現金,先拿給你……”
顧思瀾冷眼瞧着她惺惺作態,邵雪梅分明仗着自己和父親冷戰,故意不給自己打生活費,恐怕平時沒少離間挑撥。話就點到爲止,沒必要爭論不休。
果然,顧志遠眼神裡透着幾分埋怨,但也不打算深究:“算了,你不要拿了,以後我給她吧。”
“……好。”邵雪梅神色一僵,她雖然是管財務的,但有些進賬,卻沒有經過她的手,直接到了顧志遠私人賬戶裡。她爲公司盡心盡力那麼多年,死鬼竟然對她仍有防備!邵雪梅心裡很是不爽!
顧志遠當場轉給顧思瀾一萬塊錢,還問她夠不夠,不夠的話,直接問他要。
邵雪梅忽然意識到,她的小潔再乖巧懂事,都比不上死鬼自己的親生女兒!
嘴上說的好聽,全是假的!
儘管憋着一股氣,表面上她還是裝得十分大度,問顧思瀾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煮點水餃吃?完美地詮釋了一個好繼母的形象。
顧思瀾沒有得理不讓人,單憑一件小事,根本證明不了什麼,因爲顧志遠和邵雪梅的婚姻是有感情基礎的。而且她不能直接告訴父親邵雪梅將來會忘恩負義背叛他,父親只會懷疑她得了妄想症,所以只能旁敲側擊等邵雪梅母女露出馬腳。
至於什麼拯救公司,力挽狂瀾,她恐怕做不到,她本來就是一個普通平庸的人,父親公司的倒閉主要是因爲他經營不善導致的。
等顧思瀾上樓後,夫妻倆回到房間。
臨睡前,邵雪梅見縫插針地說:“趁着思瀾回來了,要不然這兩天就安排他們見面?”
“我再想想。”顧志遠猶豫着,眉心眼角的褶子加深。
“怎麼弄的跟我在逼你似的,誒,別說我偏心,小潔剛割了雙眼皮,眼睛腫得沒法見人,況且陳總未必看得上小潔,現在公司是最困難……”邵雪梅繼續上眼藥。
“睡覺!”
顧志遠有些煩躁地打斷她的話。
邵雪梅雖然沒有繼續說話,但是微眯的眼睛裡帶着絲絲的冷芒,像是在算計什麼。
……
顧潔不在,顧志遠邵雪梅白天都去上班了,家裡就他們姐弟倆。顧思瀾推掉了暑假裡的兼職,反正暫時不缺錢,她想在家複習功課,多陪伴家人,順便盯着點思源。
上輩子沒有完成學業,一直是她的遺憾。
除了愛情以外,她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
自己真的不該辜負來之不易的生活。最起碼,現在她不會誤入歧途了,是個好的開始。
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天。
顧思瀾努力的把能想到的重要的事兒以及時間點都在筆記本上寫了下來,發現信息實在匱乏,自己應該是史上最沒用的作弊者了,到目前爲止,都沒能改變什麼。
星期天傍晚,邵雪梅用顧志遠的手機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去書房的桌子上找一份文件,馬上送到橙樓去。
他們等着急用這份文件和客戶簽約。
既然那麼重要,爲什麼偏偏落在家裡了呢?顧思瀾心裡疑惑,但確實聽見手機裡傳來顧志遠醉醺醺的聲音,明顯喝高了,她有些擔心。
橙樓是南市最高檔的會所之一,私密性較好,出入的都是會員。
顧思瀾到了之後,報了包廂號,迎賓小哥沒有爲難她,很快她就找到了邵雪梅口中的包廂,卻只見到一個長相油膩的中年男人和一桌動過的酒菜。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顧思瀾剛要退出去,中年男人喊住了她:“你是顧志遠的女兒,來送文件的吧?”
顧思瀾停住,點點頭,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正有意無意地打量她,眼神十分古怪。
她猛地想起來,這個人她曾經見過,應該是父親公司倒閉之前,邵雪梅跟這個男人在吃飯,還有說有笑的,他們或者有不正當關係,或者在密謀什麼,總之很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