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等着那天。”
“等等,林辰東。”
顧思瀾喊住他,堅定地道:“我不要和江宴呆在一個地方,你乾脆直接給我一木倉或者一刀,就算是死,我也要離得他遠遠的。”
林辰東先是詫異了一下,在瞥見顧思瀾臉上滿滿的厭惡和嫌棄時,忽地又咯咯地笑了,故意對江宴道:“我們的小江總,聽見了沒有,你冒着生命危險來救的女人,那麼討厭你。你說你活了二十多年,做人太失敗了,你就是我的一個手下敗將!”
話落,江宴的臉色起了明顯的變化,但是很快他便大聲道:“你既然知道她和我水火不容,何必牽連她!她的孩子出生之後,想必根本不會告訴孩子親生父親是誰。”
他的眼中,有些許傷感與苦澀。
林辰東似乎是來了興趣,重新走回到江宴面前。下一秒,他的腳踩在了江宴的後頸上,隨即發力,江宴的臉頰被迫壓在粗礫的水泥地上,緊緊地貼着,連五官都變了形,鼻孔的呼吸顯得十分費力。
江宴發出痛苦的一記悶哼後,咬牙忍住了。
顧思瀾雖然沒有看見對面的情形,大概預料到了是如何的畫面。
“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顧思瀾的確曾經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和她有相同的敵人,就是你江宴。但是,誰讓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呢,誰讓她是你在乎的女人呢。”林辰東意興闌珊地調侃道,“這樣吧,你求求我,或者我心情好的話,能放了她,我估計憑她對你的恨意,是不會報警的。”
“林辰東,我求你,放了她。”江宴不假思索地道。
林辰東薅起江宴的頭髮,他似有一種頭皮皮膚緊繃甚至撕扯般的疼痛感,繼而迫使他對上自己的視線,暢快淋漓地道:“本來我還真想看你磕頭,算了,不跟你玩了。你的女人我是不會放過的!你所在乎的東西,我都要一一毀滅!”
林辰東施加了力道,猛地將他的臉砸向地面,發出嘣嘣的聲音,他的面目些許的猙獰可怖。
“你……爲什麼,那麼恨我?”雖然林辰東做事心狠手辣,但江宴明顯感覺到了他其他的情緒。
“因爲你搶走了我的一切啊,出盡了風頭,江城集團本來就是我的。你處處擋我的路,你不該死誰該死!”
說完,林辰東也懶得同江宴耍嘴皮子了,撣了撣袖口上的灰塵,斯文優雅地準備離開。
顧思瀾繃着臉,喊他:“林辰東,你放我出去!”
該死的!
這個男人真是惡到了極點,殘忍到了極點。
顧思瀾此時生出一種與虎謀皮自作自受的憤恨與悲涼來。
林辰東是鐵了心不再搭理,鐵質的大門被重重地鎖上,廠房內陷入了一片暗沉中。
顧思瀾原以爲林辰東是打算把他們活活餓死,畢竟人脫離了水之後,3到4天就會死,體質再好點,撐個5天的樣子。
絕對是死的最乾淨,也不用自己親自動手的好辦法。
纔剛剛開始設想,顧思瀾便心生一種無力感來,比起乾脆果斷的死,鈍刀子割肉,則充滿着凌遲的懲罰與煎熬。
她的內心,是極不願意同江宴死在一塊兒的。
“顧思瀾,你還好嗎?”
當事人江宴在另一頭卻忍不住找存在感,假意關心地問。
顧思瀾本想裝聾作啞,可沉默的死去就太令人憋屈了,她冷諷道:“託你的福,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廠房裡安靜又空曠,隨便說幾個字,幽深而清晰地重複着。
“……對不起。”
“你覺得你的道歉有意義嗎?你害死了我父親還不夠,非要我爲你陪葬嗎?前面的事情我不想提,江宴,你爲什麼不在醫院那天就死了,一了百了,是你連累我和寶寶的,林辰東的目標本來就是你!”顧思瀾越想越是生氣,縱使她幾天心理素質好,那是建立在林辰東尚沒有痛下殺手的前提下,眼前的局面是個死局。
她或許只有認命了。
但她不願意同江宴妥協,不會原諒他,也不可能讓他毫無愧疚地走。
他做夢!
顧思瀾不準備搭理他了,閉目休息,明明纔不久,四肢因爲束縛着的關係便開始難受發酸發脹,肚子裡的寶寶似乎也很活躍,總是踢她。
寶寶是知道媽媽危險了嗎?
畢竟不到最後一刻,她都要堅持住。
忽然,旁邊傳來了沙沙的聲響。
她睜開眼,四處環視聲音的來源,發現是江宴,以束縛着的姿態,緩緩地費力地朝着她的方向爬過來。
每一步,都十分困難。
顧思瀾清楚地看見他的五官扭曲着,表情十分痛苦的樣子,因爲他的腿部傷口,已經生生地拖出了一條血路來,異常觸目驚心。這血若是還不止住,怕是他的腿會落下殘疾。可仔細想想,人都馬上要死了,殘不殘疾的,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他現在哪裡還有昔日天之驕子,高貴矜持的模樣,如同一泡爛泥,狼狽不堪。
顧思瀾輕輕地咬住脣,冷眼瞧着,她很清楚,江宴這個人自以爲是,她無論說什麼,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直到他終於來到了顧思瀾面前一米左右的距離時,停止了動作,貪婪地注視着她。
他的額頭滲血,呼吸遲緩,好像是虛脫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力氣來支撐他前進一步了。
顧思瀾撇開眼,卻聽到江宴虛弱又遲疑地開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藥的事情。喝下去,後來又吐了,正如你所說的,我真的想,在醫院裡乾脆死了,也就沒有如此多的不捨,如此多的求而不得,如此多的懊惱與懺悔……原本想,把江城集團讓給林辰東算了,至少他不會找你的麻煩,豈料,事與願違……”
“江宴,你閉嘴,因爲你想洗白自己,只會讓我更加的厭惡你。”
江宴白得發青的脣瓣動了動,艱難地滾了滾喉嚨,身體的一股無力與疲憊襲來,眼皮子十分的沉重,好像下一秒,就要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顧思瀾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