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那黑煞神般的氣勢,凜冽的眼神,徹底震住了李文慧。
那哪像是一個十七歲姑娘家該有的膽氣,一般人在動手前,得尋思尋思後果吧?
李文慧三十多年又不是白活的,她此刻心裡明明白白:
江男這就是在打給她看,其實就是在打她,和扇她耳光沒兩樣。
李文慧被氣的心抖嘴也抖,心裡不得不承認還有幾絲懼怕,不敢再張口罵人也罵不出了,因爲清楚如果再罵的話,江男都不是給外甥女臉打腫的事兒,是能給人打醫院去,再扇幾巴掌就得腦震盪,那是罵一句就不由分說啪啪倆耳光。
而對於表姐孫麗來講,就剛纔那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老妹兒忽然炸開的厲害樣,不但沒有震住她,更像是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讓她吃驚的不得了。
孫麗哪見過這個啊,以前在學校,碰到不對付的,最多也就是拉幫結夥在廁所裡面互相推搡幾把,一聽說有外校女生要堵她,只聽到傳言,都、都害怕,繞道回家。
再瞧瞧她老妹兒,看看人家,一言不合就開打,生氣就是動手,不囉嗦。
孫麗心想:她也上吧,得上啊,反正過後在老舅眼裡,她和江男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孫麗嗷嗚一聲,隔着江男的半個身體就衝了上來,還給江男撞了個趔趄,差點撲在崔媛媛身上。
再看孫麗是瞬間佔了上風,撲在上面,一把揪住崔媛媛的馬尾辮,一手也要嘗試着往人家臉上招呼。
孫麗打架出聲,不像江男悶着,掐人家擰人家胡亂抓撓着不忘罵道:“讓你胡咧咧,在我老舅家還敢背後講究江家人,挑撥我們幹仗,我先揍死你個死三八。”
崔媛媛也不是白給的,江男她奈何不了,那是個壯實的,怎麼掙扎往外躲都能被抓回來,敵不過力氣,算不可抗力,但是孫麗,她還是敢回手互毆的,誰捱打能硬挺着?
眨眼間,兩個女孩、四肢胳膊、就撕扯到了一塊。
江男一看這局勢:表姐,你不給力啊。
江男動了,按住被打躺下的崔媛媛,用身體壓着腿,又倒出手來抓住崔媛媛的一隻胳膊,這樣好方便讓表姐揍。
二打一,崔媛媛敵不過了,一隻胳膊只能胡亂揮動,身體很靈活的試圖翻轉讓自己趴牀上,把臉護住,扭扯間連衣裙的裙邊早就滾上來了,白色的三角褲衩,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裡。
李文慧更不是白吃飯的,她半跪在牀上,用半個身體護住外甥女,拳頭一拳接一拳地砸近處的孫麗,砸肩膀、砸後背,她其實更想給江男幾個大嘴巴子,但是不知爲何,那手有好幾次機會都伸出去了,最後卻全落在了孫麗身上。
李文慧邊打還邊淒厲地喊道:“你倆敢合夥打一個?我跟你們沒完,我要是跟你老叔離婚,你們家也別想過了,你看着的!”
隨着這話音,敦實的跑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江浩穿着鞋跑進屋。
江浩本來是想上來催一催,倆姐姐咋還不下樓,一會兒給狗找地方那人就要到了,結果剛爬到三樓半,就聽到聲音不對,他家好像有人幹仗。
小少年站在臥房門口張大嘴,傻眼了。
他眼中看到的就是,他的那張小牀上,他媽媽、他仨姐姐打成一團,牆上貼的變形金剛的畫也掉了。
李文慧正好臉衝門的方向,看到突然出現的兒子吼道:“你傻啊!看不到她們在合夥打你媽?給我上來揍,取菜刀去!”
江浩半張着嘴動了動,又動了動,渾身僵硬,最後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句:“不許打我媽!”喊完就哭了。
孫麗扭頭道:“你瞎啊,我們在打崔媛媛,你媽還要拿菜刀剁了我,給我叫你爸去!”
李文慧趁着這空擋,對着孫麗的腦袋臉上前就是一大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用盡全力……
“啊!!!”
江男立刻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看到表姐在捂腦袋,好像被打迷糊了,等手放下時,耳朵那有血,伸出手,手上也有血,估計是被李文慧的戒指刮的。
而這淒厲的一聲“啊”,也徹底給門口的江浩嚇住了,江浩現在真的有點害怕他媽媽。
小男孩是倒退着往後走了幾步,轉頭嗖嗖嗖就跑了,到門口時,正好和對門鄰居撞個滿懷,又悶頭一句話沒說往下跑。
跑到三樓,三樓鄰居連婆婆帶兒媳婦的,也站在樓道里探頭問:“你家咋的啦?”他沒吱聲,也沒聽清那老奶奶後來又說了啥。
“爸?爸?”
江源景正和人握手呢,還笑着說道:“徐哥,大下雨天給你折騰來一趟,抽顆煙。”
兒子叫他,自然沒當回事。
老爺子疑惑地看孫子,但孫子不瞅他。
江浩像是忽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般,心慌的只知道上前拽住江源景的衣角。
江源景納悶,低頭問:“你姐呢?”
“姐、姐姐們打起來了。”
“什麼?!”
“還有我媽。”
江源景三步並兩步爬四樓,一臉焦急問身後的兒子:
“因爲啥?”
“不知道。”
“誰打誰?”
“不知道”,過五秒鐘,江浩小聲補充:“打出血了。”
江源景立刻一個踉蹌,差點摔樓梯上。
然後爬到三樓時,鄰居老大娘還提醒催促他:“快點吧,小江,你家幹起來了,那傢伙,打的霹靂噗隆的。”
而借用廢棄保安亭的那位老徐,他是扶着江老爺子,嘴裡不停地勸:“您老慢點,咱可別跟着起急,估計就是小孩子拌嘴打架。”
大黃狗比老爺子腿腳還不利索,一步一挪的也跟着上了樓。
江源景衝進家門直奔臥室,進去了他就立馬掉頭出來了,媛媛那孩子衣衫不整。
“都特麼給我住手,滾出來!”
李文慧一聽到丈夫的聲音,立刻聲淚俱下道:“江源景,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咱倆就不過了,我回孃家,沒你們這麼欺負人的!”
崔媛媛滾下牀,趴牀邊哭,哭的天昏地暗地喊道:“她們打我,不就是因爲我家窮嘛,不就是沒瞧得起我老姨,沒瞧得起我姥姥家。”
倒是孫麗,她捂着臉率先出來了,女孩看着江源景的後背紅了眼眶,但說話利索:
“老舅,我打的是崔媛媛,沒碰我老舅媽一根手指頭,但是你看我老舅媽給我打的。”說完就把手放下了,耳朵上出血的地方就露了出來。
門口立刻有人倒吸氣,樓上樓下左鄰右舍的也都來了,有探頭望的,有人是後到的,正向江源景家對門鄰居打聽:“什麼情況?”
還有樓下歲數大的老奶奶。
那老奶奶沒管那事,都穿鞋進屋,她也進來了,倒吸完氣就嘖嘖兩聲道:“小孩子打架,當長輩的拉開就得了唄,咋能動手。”
江源景寒着一張臉,扭頭盯住隨後出來的江男,他瞧着屬他侄女毫髮無傷,估計一直是在拉架,也能是最冷靜的。
“爲啥打架?”
“因爲我老嬸說,我爺在她這養老,她對我爺好不好我們都得受着,要是誰敢質問她不孝,就趁你不在家天天哭鬧,作也能給我爺作病了,並且你還不知道。假如要是氣沒了,她寧可跟你離婚也要解氣的問問大夥:你們滿意了?”
孫麗附和的點頭道:“對,這是我老舅媽的原話,她咒我姥爺,打崔媛媛是因爲,就是她挑破我們幹起來的,她撒謊,裡挑外撅,我老舅媽才說了那一大串實話。”
老爺子正好出現,聽見了。
不,是屋裡屋外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看熱鬧的人,他們立刻你碰我胳膊一下,我衝你使個眼神的,想控制自己都控制不住,正所謂: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且帶着唏噓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