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將軍沒有說服布朗寧將軍,也沒有說服佈列裡頓將軍。他氣沖沖的回到師指揮部,然後摔了杯子,這是他少有的主動,彷彿只有那杯子在地板上摔碎時發出的清脆的“啪”的聲音才能讓人將煩躁的心理冷卻下來。
這件事他很快就通知了辛克團長。
“我爲這次的行動感到抱歉!”泰勒將軍對着辛克說道,“我知道,這將幾十名兄弟投入了危險的境地,這是我的錯。我早就該知道那些狗孃養的,是不會讓步的,他們滿腦子只有自己的戰績還有爭取他們胸前的勳章爲自己謀利!”
“你已經盡力了,將軍!”辛克團長也不知道怎麼說,他還要面對溫特斯上尉,還要和他談論這次行動的意義。有意義嗎?很顯然,現在看來,是毫無意義的。
辛克上校親自下到了溫特斯的連指揮部,和他一起去的還有史崔爾中校。
“迪克!這件事是我們做錯了!”辛克上校很坦誠的說出了自己的錯誤,他認爲沒有必要去遮掩,“我們的決定草率了,雖然帕克斯中尉有着強烈的要求,但是我們低估了指揮部對這次行動的決心。泰勒將軍在司令部受到了打擊!”
“我知道泰勒將軍已經盡力了!”溫特斯眉頭緊皺起來,他對着辛克團長道,“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通知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安全回來。”
辛克點點頭道:“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如果我們這次行動進展順利,那麼他們就可以和英軍第一空降師會合,然後撤回來。但是——”
溫特斯知道辛克上校沒有說出來的話,如果這次行動真如帕克斯所說的,德國人在阿納姆埋有重兵並且有裝甲車的話,那麼這次行動就懸了,英國第一空降兵儘管英勇善戰,但是絕對不是用裝甲車和坦克武裝起來的德國人的對手,那麼阿納姆大橋就只能控制在德國人手中,一旦時間拖得很長,那麼德國人的援兵就會到達,那麼對英軍就會形成包圍,那麼帕克斯安全撤回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
“他們都瘋了!”溫特斯陰翳的眼睛看着窗外,彷彿是自言自語。
辛克上校不知道改怎麼說,他只是拍了一下溫特斯的肩膀道:“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出現奇蹟,上帝保佑我們的這次行動能夠達成。”
“上帝保佑!”溫特斯苦笑了一下,“上帝保佑帕克斯吧!”
但是在戰場上,這只是一句具有安慰姓的話,溫特斯送走辛克上校的時候,並沒有將所有希望撲滅,他知道帕克斯的能力,既然上次能夠從德軍的指揮部安全返回,那麼這次爲什麼也不能安全回來呢?還有帕克斯的情報很顯然是屬實的。但是這次行動照常進行的話,那麼E連要做的,就是儘量的減少兄弟們的傷亡,這樣才能讓帕克斯的情報有一點價值,這也是他一直希望的。
窗外的陰雲漸漸的有些散開了,夜空很罕見的出現了星星。遠遠望去,彷彿深不可測的大海,在波濤裡晃動着幾點燈塔的光芒。
“看,葛奈瑞,星星!”喬?託伊緊靠着葛奈瑞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透過枝葉,有斑駁的月光投射下來,透過空隙,可以看到天上一顆或者兩顆閃亮的星星。
“明天是一個晴天,看來明天蒙伯利機場的兄弟們還是得跳了。這次他們躲不過了!”葛奈瑞點了點頭,他們已經蜷曲在這裡一天多的時間了,明天就是9月17曰,是“市場花園行動”開始的第一天,這一天三個空降師將從天空中跳下來,執行這次先進最大的空降行動。
“我們怎麼辦?”託伊看了看天空,“我們是跳不了了,但願英國佬能夠攻下這裡,然後將我們接回去,說實在的,我覺得我們在這裡起到的作用有多大?”
“不知道,這種事只有頭兒最清楚!”葛奈瑞笑道,“你最好問問頭兒,他自由主張,總不會比上次來的輕鬆!”
託伊沒有說話了,他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
在他們不遠處,幾個警戒的兄弟正在周圍遊動。他們走的很謹慎,也很小心,瞪大着眼睛看着四周,米勒端着槍得手有些發涼,也許是樹林裡的氣溫有些低,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冷嗎?還是緊張?”負責巡查的馬拉其走過來,他感覺到了米勒的異樣,低聲問了一句。
“我有點緊張了!”米勒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馬拉其點點頭道:“第一次都是這樣。你們走了狗屎運,第一次作戰就能攤上這麼一個任務。”
“是我們自己要求的!”米勒忙道,“我只是……只是很想跟隨着帕克斯中尉作戰,我們還在國內訓練的時候就聽說過他了!每個新人都這麼想過!”
馬拉其微微一笑道:“是的,我們都想跟隨着中尉執行任務,但是不管是執行什麼樣的任務,總得要開槍,那麼也總得要死人!”
“如果你當自己已經死了,那麼你就不會害怕!”
馬拉其一愣道:“你是聽誰說的?”
“中尉的話,是卡伯告訴我的!”米勒有點得意,正是因爲這一句話,使得帕克斯中尉改變了主意,讓自己和赫胥還有洛根參與到這次任務中來的。
“不錯的建議,那你得記住了這句話!”馬拉其嘿嘿一笑,然後拍了一下米勒的肩膀道,“留神點兒,我們現在還在德國人的懷抱裡!”說着就徑直走了,他還要檢查其他的哨位。
米勒看着馬拉其的背影,忽然自顧一笑,他覺得這些曾經跟隨着帕克斯中尉執行過任務的老兵們,對這次任務總是能夠表現出比較淡定的心態,這因該是一種信任,是對兄弟、對自己的上司無比信任的心態早就而成的。
樹林裡漸漸的籠起了煙塵,霧氣起來了。將樹林籠罩着,即便很緊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氣溫也有些低,透過軍服,可以感受到晨曦的涼氣。
“天快亮了!”帕克斯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毯子,縮着頭對着身邊裹在毯子裡,將腦袋也縮進去的威爾士道,“行動就要開始了。你反悔了嗎?”
威爾士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將腦袋從毯子裡伸出來,看了看周圍:“噢,帕克斯,現在還早着呢。你吵了我的清夢。”
“你反悔了嗎?”帕克斯又問了一句,“沒能參與到這次偉大的行動中,和迪克一起跳傘。”
威爾士擺了擺頭,然後笑道:“如果我錯過了這次行動,那纔會反悔呢!”說着從身邊摸出一個小酒瓶,然後灌了一口,遞給了帕克斯,“省着點,我們還要熬幾天的。”
帕克斯灌了一口遞了過去,摸了一下嘴巴:“我現在只是擔心,溫特斯回電很清楚的告訴我們了,盟軍司令部那幫傢伙是不會重視我們的情報的。一旦德軍有所準備,兄弟們怎麼辦?”
威爾士點點頭,低聲的罵了一句:“那幫狗孃養的,他們要用兄弟們的命來成全他們的豐功偉績,這就是大人物們的政治。真是該死!”
“上帝保佑他們吧!”帕克斯點點頭。
威爾士也點點頭:“上帝保佑溫特斯!”
晨曦在濃霧漸漸的散開了,樹林裡的景物漸漸的清晰起來。帕克斯對威爾士道:“好了,哈利,我們也該準備一下了。一旦進攻發起,我們就應該要隨時注意戰況的進展,或許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還有,我們必須將兄弟們完整的帶回去。”
“我知道,我去召集兄弟們!”威爾士點點頭。
所有的兄弟們很快的都集合起來。他們都盯着帕克斯,都想從他的嘴裡得到新的指示,畢竟現在偵查的任務已經完成,而現在他們是整個排在德國人的老巢,很容易出現危機。
“泰勒將軍要求我們無論採取什麼方法,都要撤回去。”帕克斯對着所有兄弟們說道,“我們的偵查任務完成了。”
隊伍裡沒有搔動,這個意思所有人都猜到了。他們期待着帕克斯後面的話,他們知道,帕克斯絕對不會就這樣回去的。
威爾士也知道,如果只是單純的偵查,絕對不會帶一個排出來,這是帕克斯在執行任務之前,強烈要求的。這也是威爾士想參加這次任務的重要原因。
“但是我絕對不想這樣回去,哪怕現在已經有一條路擺在我們的面前。”帕克斯冷靜的看着他們,然後很緩慢的說道,“從這裡往西,有一個名叫德里爾的地方有渡輪可以利用,那裡幾乎沒有德國人把守,我們完全可以奪取那裡,然後回去。”
帕克斯說出這話的時候,威爾士都吃了一驚,他還在心裡擔心撤回去的路線,沒想到帕克斯原來已經都安排好了,只是這樣的一個地方,他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現在我們處於德國人的懷抱裡面,但是——”帕克斯語氣一頓,“傘兵天生就是應該被包圍的,我們就像是靠近德國人心臟的一根刺,必須要發揮它的作用,在關鍵的時刻,給德國人狠狠的來一下,這纔是我們這次的目的!”
威爾士忽然就明白了,帕克斯爲什麼堅持要一個排的空投了,這就是原因,他要在德國人最關鍵的地方給他們來一下。而且帕克斯早就料到了盟軍司令部不會改變他們的計劃,哪怕是有了準確的情報也是一樣的。他早有預謀,威爾士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微微一翹,露出微笑。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起來,他們開始朝阿納姆大橋進發,他們將埋伏在大橋周圍,然後就想雄獅一樣等候機會,然後給予德國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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